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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我的克星,每听到音乐,我的情感就像黄河的土堤遇到了洪汛,只要一处坍塌,洪水就会泛滥成灾。
我曾经向音乐投诚,甘愿作她的奴隶,可是机缘不巧,时代改变了,在音乐殿堂中,我们这些不才的后生,不过是寄生在大师们荫影下的白蚁而已。我这自以为是的个性,为了坚持对人生的探索,深恐自己坠入艾洛伊莎的情网。最后,不仅逃离了艾洛伊莎,背叛了音乐,也丧失了对人生的信念。
在百般无奈的机缘下,这支笛子,又让我陷入了那难以逃脱的牢笼中。
我到底是谁呢?在这里做什么呢?是为了追求凯洛琳吗?还是像尼奥、东尼他们,在「宇宙之主」中寻求真理?
再说,我还够资格自称追求真理的人吗?与艾洛伊莎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曾问我:「朱,实实在在的告诉我,你还在找寻人生的真理吗?」
现在我能怎样回答呢?我可以振振有词地宣称,是因为凯洛琳身陷虎口,我便舍生取义,深入龙潭,打算英雄救美的。而事实上呢?我成天沉迷在大麻、幻想之中,不事进取,且不要说救她,弄个不好自己也跟着身败名裂!
可是,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功名与事业是真实的,从古到今,哪一朝哪一代没有王公贵人?如果学问与道德是真实的,那么多的圣贤豪杰,为什么没有一个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呢?
既然没有,我们只有自行追求,既然要追求,就必须多方面去□试。不管是为了凯洛琳也好,为了自己也好,不论是沉迷在大麻中,或者是自陷于虚无,如果不走到底,又怎么能说那一条道路才是对的呢?
话说回来,这样摸索下去,难道要把天下所有的都走过了,才有可能找到答案吗?或者是说直到人生的终站,才发现根本就没有答案呢?
有谁知道呢?如果这是一条康庄大道,还会轮到我来走吗?我既然自己决定要走,走就走吧!探索就是探索!管它有什么答案呢?
突然,凯洛琳出现在我面前,不耐烦地说:「你不觉得吵人吗?」
骤然,我回到了巴西,回到了现实,我机械般地说:「对不起!」
「你不必说对不起!」说完,她又回到娱乐室了。
一时思绪潮涌,我尽了最大努力,却始终抓不住那触手即脱的泥鳅。
(廿五)
为什么凯洛琳要这样对我呢?即使我的笛声不悦耳,难道就不能忍耐一会吗?再说沙尔索唱歌也一样的吵人,她为什么又不制止呢?
我烦乱地下了危楼,一眼见到东尼坐在对街的石阶上,身旁还有两个妙龄女郎。
东尼见到我,就叫我过去,并介绍我与她们认识。
我略微打量了一下,她们大概不超过十五、六岁,青春似乎只雕塑了她们的皮肤身材,社会却为她们披上了庸俗的糖衣。
东尼漫天胡盖,还扯到我头上,他说:「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口那么多?」
两个小女孩天真地摇摇头,东尼解释道:「那是因为中国人上了床,功夫特别好,不信可以试试。」
她们信以为真,极感兴趣地打量着我。我连忙否认:「别听他的,中国人口多,是因为以前没有电视。」
她们不懂幽默,眼巴巴地望着我,等待解释。东尼见话不投机,随便打了个岔,把话题转开。谈了一会,小女孩们回去了。我便问东尼,凯洛琳为什么神情不安。东尼说:「甘格对她很失望,说她只是利用我们,在这里混吃混住抽大麻。我刚才好心劝她,她很不高兴,说明后天就走,她走了最好!」
原来为的是这个,这些人也未免太小气了。她在经济上对团体没有贡献,态度上又不够合作,难怪别人要嫌她白吃白喝。
我觉得这些人既可怜又可笑,既然号称是摒弃物欲,追求人生真理的团体。别人白吃白住又何妨?已经怀有选择性的成见,哪里还看得到真相呢?老实说,在我认为,他们不过是另一种自以为是,斥人为非的宗教而己。我还是早作打算,不要等到最后,丧失了被利用价值,再来看他们的脸色。
上了楼,我回到里间,一阵阵刺耳的笛声传了进来,再一看,地上的笛子已不在了。我猜是沙尔索拿去吹了,他不会吹,鬼叫一通,吹得我心头才真烦。心里希望凯洛琳再出面制止,但是,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她刚抽过他的大麻呀!
娱乐室又传来一阵低沉的歌声,是沙尔索那不成调的曲子。那么笛子不可能是他吹的了,是谁呢?菲力?白蒂?反正我不信是凯洛琳」
我悄悄走到娱乐室前,探头一看,偏偏就是她。心中不由浮起阵阵暖意,我知道她必定是感到自疚,用这种方法向我道歉。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客套,把她手指的位置扳正,吹孔对准。她再轻轻一吹,音便出来了。
她很温驯地学着,我更是心满意足地指点着。偶尔她吹错了,便难为情地笑笑,脸儿红红的,甜到了我心嵌里。
一会儿,她吹累了,我便趁机问她:「刚才东尼对你说了些什么?」
「啊!他怪我一个人把那根大麻烟抽光了。」
「还说了什么?」
「嗯!我记不清楚,好多废话!」
这时沙尔索也清醒了,见我们在谈天,便也凑了过来。我不便再问下去,沙尔索只要一开口,总是滔滔不绝。我听不下去,又插不进口。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便表示要去休息,并对凯洛琳说:「你中午还在发烧,该早点睡觉!」
我与凯洛琳的地铺正好是头碰头,相互垂直。想到与她这么接近,几乎吹气可闻,心中感到说不尽的甜蜜。睁着眼,睡不着,也不想睡,只眼巴巴地希望她早些进来。至于进来之后又如何,倒不在我的幻想之内了。
我一再看表,直到十二点多,她还没有进来。沙尔索的声音断续地传来,她也不时地咯咯笑着。好不容易谈笑声停止了,仍然没有人进来。我偷偷看了一下,只见他们对坐着,不声不响,满面倦容,就是不进房来睡觉。
是否她不愿与我睡在一个房间呢?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么晚了,人又这么疲倦,还在那里硬撑呢?如果是的,那不论是为了什么,我没有理由强迫她,更没有理由待在这个房间,害得她也无法休息。
既然如此,我哪里不能睡?何必要让她认为我在打什么主意?想通了,我便搬到工作间去。心中坦荡荡地,立刻进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觉得有人拍我,我定定神,似乎是凯洛琳,只听她问着:「你喜欢在这里睡?」
我点点头,她便出去了,我又有点后悔,倒底是在跟谁赌气呢?她可能是谈天忘了时间,也可能是对我过分的关切表示反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呕气呢?
由中午吃药的事,我应该看得出来,她不愿意接受我的照顾。很可能是她想保持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心境。我愈是关心,她愈想逃避。最后我叫她早点睡的口气,好像自以为是她的保护人,她当然要表示反抗。
至于我呢?在这情况下,应该以不加重她心理负担为原则。反正我对她一无所求,就该表现得自自然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忸忸怩怩。
东尼回来时我还醒着,但我闭眼装睡,他轻轻叫了我一声,我没理会。他又出去,竟把凯洛琳找了来。起初,他们悄悄私语,不久声音愈来愈大,两人互不相让。
东尼平时能说会道,这时却是强辞夺理。他的目的是想叫凯洛琳打消回里约的念头,可是他却绕着圈子,责怪她年轻不懂事。
我知道不能再装睡了,但也不便参加意见。我爬起来,伸个懒腰,迳自走出房去,让他们俩在那里吵个痛快。菲力和白蒂早睡了,凯洛琳的房中尚有烛光,我想暂时在她铺上休息一会,便走了进去。
沙尔索正专心地拜着他的神,我听说他是巴伊亚最着名的巫教「玛贡巴」的长老。这个巫教在本地有极大的势力,尤其在巴伊亚州内陆地区,一般乡民奉若神明。祈福治病固不待说,连地方事务都必须尊重玛贡巴长老的意见。
我盘坐在他对面,细细打量他的举动。他跪坐在一支蜡烛前,手里拿着一串奇怪的念珠,地面有一块橘红色的方布,上头摆着七、八个大小不等的贝壳。
他口中默默地念着,不时地吻一下手中的念珠。每吻一下,便将地上的贝壳拨弄一番,然后歪着头思考一会,再开始默念,整个程序不断地重复。
玛贡巴原为非洲的一原始宗教,随着黑奴传到巴西。在沙市经常可以见到他们举行召神会,在电视上我也见过几次,但那只有舞蹈部分。
我看了一会,联想到赫雷格朗在《宇宙之主》书中的理论。以我所知,一切原始宗教的确都有共同的形式,那就是对自然界的膜拜。因为人类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生死以及自然界的各种组合现象。
从这种膜拜形式,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仪式。再将这些仪式运用在生活上,最后蜕化成为社会型态,终于产生了文明。
赫雷格朗便是从研究各种原始宗教着手,由此发现了他的真理。
我对这条路没有多大的信心,也不相信任何宗教的结论可以解决我的问题。看了一会沙尔索的仪式,觉得无聊,同时也不想窥探他的秘密,我便走出了小房间。
(廿六)
东尼还在与凯洛琳争辩,我已无处可避,想想何不帮他打开这个僵局?我走进室内,坐到窗口。月亮躲在屋脊后面,天上只有一片星海。远处海面上一片漆黑,街头的路灯却仍吐着微弱的光明。
东尼躺在地铺上,正跟凯洛琳说:「你不肯跟我上床,也不肯跟别人上床,你真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我要感到需要和爱才上床!」凯洛琳说。
「难道我不是男人?我没有吸引力?」
「我没有这样说!」
「你是这样想!」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傻?你得知道,要我东尼喜欢,还不是容易的事呢!」
「你一喜欢就要上床?」
「当然!为什么有了男人又有女人?告诉你,小姑娘!就是这么简单!」
她半天不吭声,过了一会,才说:「这些与我不懂事有什么关系?」
东尼如同负了伤的野兽,愤怒地举起那只打了石膏的右臂,在空中挥舞着,几乎不能自制地大叫:「你不懂事!你伤了别人的心!」
「我不信你轻易会伤心!」
「我一点也不伤心!」东尼说着,翻个身面向墙壁。
凯洛琳耸耸肩,她坐在地板上,不耐烦地东看西看。我还没搞清他们的话题,一直插不进口,僵了一会,东尼又翻过身来,说:「有人说你是同性恋!」
「同性恋?」
「你该设法证明没有这种事!」
凯洛琳又好气又好笑地啊了声,挪动了一下身体,彷佛要离去,想想又说:「谈了半天,我越来越糊涂,完全不懂你的用意!」
「我说你年轻不懂事嘛!」东尼得意地说。
「你是说为了没和你上床的缘故?」
「不相干!不过,那也证明了你不懂事!」
「因为我不懂事,所以我又变成了同性恋?」
「也不相干,同性恋也有懂事的。」
「那还有什么地方证明我不懂事呢?」她也有点急了。
「你看,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不正好证明你不懂事吗?」
我看凯洛琳准备要起身离开,忙说:「我能不能表示一点意见?」
「说吧!」凯洛琳又坐了下去。
「我不会拐弯抹角,东尼的意思是希望你留下来,我和甘格、尼奥也都这样想。」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
东尼余气未消:「不为这个还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说?」
东尼又火了,左手拍着地板,说:「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你自己不懂,还怪我不说?」
我怕他一气之下连左手也打坏了,忙对凯洛琳说:「大家听说你最近要走,心情都不好。」
「我有我的原因。」
「你有什么原因?」东尼真火了:「天下哪有比我们这个团体更好的?」
「你们好与我何干?」凯洛琳冷冷地说。
「你不识抬举!」东尼气得坐了起来。
我忙走过去,坐在凯洛琳身边,深怕东尼控制不住自己,我说:「或许凯洛琳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她什么话都不肯说。」
「她的个性比较强。」
「由她去吧!我不管。」东尼又睡下去,侧身对着墙,又补充了一句:「鬼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每个人都有他个人的经验背景,如果能相互信赖,交换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