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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仔细观察秀子,她身材纤小,有着典型的日本人面孔,眉毛淡得不可辨识。她很少说话,就是说时也很缓慢。经常低着头,任那长长的黑发拂拭双肩。
我简直不知置身何地了,我并不害怕,但隐隐中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迷雾,使我不然而然地,对他们研究真理的态度感到怀疑。
(十二)
到了十二点多,我首先告辞要走,正好玛□亚也要离开,我们正好结伴同行。
下了危楼,她就开口问我:「你为什么要参加他们?」
我说:「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我见多了,都是一样。」
「你是怎么参加的?」
「我才不会参加呢!」
「那你来做什么?」
「我没有地方去,来玩嘛!反正我不怕他们,他们也骗不了我。」
「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还不是为了钱!」她觉得我很笨:「你大概听不懂西班牙话,他们吵了半天,就是怪东尼找来的人只会白吃白住,拿不出钱来,所以要赶他们走。」
她说得有理,我虽然也没有钱,可是见面没几次,他们怎会知道呢?我又问道:「我看东尼是个人材,难道他要靠这种方法赚钱?」
「哼!东尼?东尼有点神经,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走着走着,玛□亚便慢慢地靠到我身上来了,起先我还以为她喜欢靠边走,便一再的往旁边让。直到让到无处可让了,她还是不断的挨着挤着,我这才领会过来。看看她的面貌身材,哪一点都不差,既然她喜欢这一套,我又何苦拒绝?于是,我伸过手去,一把搂着她的纤腰,她也顺势倒进上了我的肩头。
「我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哩!可怜那个美国女孩子,也跟着他们挨饿。」她说。
我听了一惊:「你们还没有吃晚餐?」
她说:「你以为东尼每天出去忙什么?还不是想法子弄钱。有了钱,他先上馆子大吃一顿,剩下的才带回来分给我们。」
我不禁为凯洛琳担忧,便问道:「那个美国女孩是怎么参加的呢?」
「她来巴伊亚玩,甘格遇到她,跟她说这些人如何如何好,她就来了。」
「难道她发觉了真相还不走吗?」
「她没有钱,能去哪里?」
我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微红的双目,显然证明了她当前的困境。可是,真是穷到没有路费,又怎么能上馆子吃饭呢?何况他们每次点的菜,都是最贵的,小费也给得特别多。钱固然不是她的,然而朋友之间,真有困难会袖手旁观吗?除非……除非她和东尼两人是同谋!可是昨天刚刚才去餐馆,怎么今夜又会穷得连晚餐都没有,难道这些人没有一点算计,真是过一天算一天?
玛□亚见我沉思不语,紧紧地贴着我说:「你在想那个美国女孩?是不是?」
「不,我是有点怀疑,这些人在做什么?我昨天才认识他们,看起来好像很有学问,说是在一起研究什么……」
「这你也相信?他们研究什么我最清楚了,研究怎样骗钱!他们专门骗一些有钱的大老板,每次一骗就是几千块!他们找上了你?是不是?放心,现在还不会提到钱的,他们要等你上勾,十拿九稳了才开口!」
「不可能呀,我又不是什么大老板,我也没有钱!」
「算了吧!我认识好几个角仔店的中国人,我知道你们中国人都把钱藏在床底下,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钱。是不是?」说着,她在我大腿上涅了一把。这一来,我知道她虽然不是职业妓女,却也是人尽可夫的人。想到这里,我的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显然,她也察觉了我的心态,又说:「你别误会,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我只是喜欢玩,要是真的不要脸,我还用得着等他们带东西回来吃吗?」
「就算他们专骗钱吧,那几个穷得无处可去的人,怎么也会混在一堆呢?」
「这还不明白?他们有草、有料,还是高级品,我们都等着他们开恩哩!」
「什么草呀料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那些让人兴奋的宝贝呀!」
我恍然大悟,但更加不懂了:「如果他们有毒品,卖了就能赚钱,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去骗呢?」
「谁知道?他们都有些神经不正常!」
「那个美国女孩子呢?她也吸毒吗?」
「别想动她的脑筋,她只喜欢女人!」她又紧紧地贴过来。
「你怎么知道?」
「她常摸我的奶子,你看,我的奶子又挺又硬!」说着她竟真的把衣襟打开。的确,她没有戴胸罩,两个半圆形的小球,随着步伐不断的颤动。我觉得心神一荡,欲火高升。便用力地把她拥在胸前,长吁了一口气,又放开她道:「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还不饿,便叫了瓶啤酒。坐在她对面,这才看清她的神态。她的面貌尚可,而身材之好,足可令铁汉动心。但是,我一向有挑剔的毛病,宁缺毋滥。仔细观察了一会,就令我倒足了味口。
大概她认定了我是个冤大头,便拚命的卖弄风情,撒娇、抛媚眼,无所不用其极。满嘴塞着乳酪饼,黄的、白的液汁在舌齿之间翻搅,却不时给我来个飞吻。
我不但不敢想像这一宵美梦,还唯恐眼前无法摆脱她,最好能有一次就能奏效的方法,省得日后经常为此困扰。
待她吃完了,我便请侍者来结账,看看账单,再摸一摸裤袋,我脸上露出了难色,悄悄的对她说:「我带的钱不够,你能不能先借我几块钱?」
她一听,脸色立变:「我有钱还会找你?你没钱为什么不早说?充什么阔?」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先溜吧!到对面巷口等我,我有办法脱身。」
她口都不开,气呼呼地走了。
我又叫了一杯咖啡,慢慢地享受,回忆今天的遭遇,竟是满天云雾。玛□亚所添加的,只有把内情搞得更扑朔迷离。其实我的看法很简单,他们要就是游手好闲,到处骗吃混喝的嬉皮。再不然便是个贩毒集团,表面上装得穷兮兮的,以遮人耳目。
至于凯洛琳,多半是个逃家的孩子,东尼想利用她,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就□。现在我这个既不怕死,甚且生不如死的汉子又插队进来了。别的不说,为了救美,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走这一遭。
待我付了帐,到巷口一看,她果真走了。没钱竟能消灾,真是穷人自有穷人福。
(十三)
第二天下午,我准时赴约,屋里只有凯洛琳在。正中下怀,我便坐下来和她畅谈。
原来她在华盛顿州立大学读二年级,父亲早故,年初随母亲到巴西渡假。临时决定留下来,准备旅行南美各地,以增广见闻。结果一到巴伊亚,便被这里的风土人情绊住了,始终舍不得离去。
「你打算用嬉皮的方式旅行?」我心存侥幸的问道。
「什么嬉皮方式?」她不悦地回答:「我是用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的方式。」
「单身一人?」
她笑了,笑得好甜,笑我的观念落伍:「你是想说:『一个单身女孩』是吧?这有哪点不妥?」
我知道这是观念问题,便说:「不是道德上的顾虑,我也喜欢旅行,但是一个人没有勇气。」
她收回了责怪的眼光,说:「我恨那些观光客,把赏心悦目的旅游变成了商业的生产线。他们花了大把的钞票,买了各个风景古迹的幻灯片,屋里摆满各种土产纪念品。其实他们连人家怎么生活,怎样思想都不知道!」
「你对东尼他们了解多少?」我直接切入主题,怕等一会失去了机会。
「可能和你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要参加呢?」
「谁说我参加了?」她神秘地笑了,就像淘气的孩子恶作剧一般。
「昨天……」
「昨天我只是告诉尼奥,我早就决定了,是他用他的口,说我要做修行人的。」
「好哇!你原来是学法律的。」
她笑笑,很俏,很甜,接着说:「他们吃饭去了,今天我故意留下来等你,我也想了解一下,如果值得,我会留下来学习,否则,我到时就走,谁也留不住我。」
「那你还没有吃东西?」
「这是常事,有时一连几天都没有吃。」
「他们平常靠什么维持生活呢?」
「东尼卖了不少画,但是他交际应酬太多,所以开销也很大。这一点令尼奥很不满意,像昨天那个会,他们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可是又有什么用?」
「东尼很有才气,可是他怎么都不像一个修道的人。」
「东尼以前在里约的电视台工作,生活很□烂,整天酗酒。后来遇到尼奥,两个人谈得很投机,便一起来这里修道。」
「你好像很怕尼奥。」
「你是指那幅漫画?或许你是个好艺术家,但是却忽略了,昨天是在他们的神殿中。在神殿中,尼奥的权威是不容许挑战的。」
「这样说来,尼奥真是有点本事了?」
「我只知道他原来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的哲学讲师,秀子是他的学生。秀子为了要跟随他,曾经把手臂割了十几刀,以示决心。听说他们这个组织是国际性的,参加者完全是自愿自发,至少我很佩服这种精神。」
这一点倒是化解了昨夜我对秀子的怀疑,也澄清了凯洛琳不是受骗而来。我还想问下去,正好尼奥回来了。他见了我,说道:「想不到你很准时,东尼有事回不来,你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解答。」
「我想知道你们在追求什么。」
「真理!」
「什么是真理?」
「真理是宇宙间绝对的道理。」
「既然是绝对的,我们凭什么知道确实得到了呢?」
「你当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那你和基督教的说法一样啊!我必须先相信你,然后才能得救!」
「不,我们有证据,你看了就知道。」
「能先让我看证据吗?」
「不先参加修行,给你看你也不会懂。」
我偷看了凯洛琳一眼,只见她毫无表情,在一旁瞑目打坐。尼奥是对的,如果真理人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真理也就不值得追求了。不过,这种说法和「先相信才能得救」不是异曲同工吗?我又问:「你们有什么戒律呢?」
「没有,除非你认为修行是戒律。」
「有什么进修的阶段呢?」
「初步是民俗、宗教以及象徵哲学;第二步是旅行世界,比较各种宗教;第三步则是沉思。当然这是指已受过大学教育的修行人而言,否则还要加学科学。」
「这样的进修必须有相当的规模才行,你有什么计划呢?」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表,不知是不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而设计的,但至少显示出他曾经涉猎过中国哲学。表中的整体是由阴阳所组成的圆,阴代表物质、阳代表精神世界,精神界又分三才:天界有神修士三人,周游世界无所不至;地界有苦修士七人,负责指导各地的组织;人界为各地的组织,有修行人十二人,又称做长老。
在阴界则为未入门而有志修行的道友,每位修行人应吸收四位道友,共有四十八人。道友们负责解决阳界修行人的生活问题,他们要先学习手艺,如做项□、作画等,以便换取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
整个组织算起来共有七十二人,尼奥现在是苦修士,他受命在巴伊亚组成一个组织。他并举东尼为例,东尼原是里约热内卢环球电视公司一个节目的制作人,由于生活空虚,终日酗酒。尼奥说服他放弃了一切,来到巴伊亚修行。由于刚来不久,组织尚未建立,目前正在着手吸收修行人的阶段。没想到巴西人慵懒成性,对形上学毫无兴趣,修行人至今尚未凑足,像我这样的东方人,正是他们极希望吸收的。
我想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目前的生活如何维持。
他说:「这是我们选择巴伊亚的原因,在这里露天都可以睡觉。食物照理应由道友们贡献,但目前组织还没有成立,我们必须自立更生。我们都能画画,我还可以教瑜珈。巴伊亚大学有意请我去教象徵哲学,可是东尼不同意,他找了沙市一百位知名之士赞助,我们才有能力租这间房子。」
「那怎么会经常断炊呢?」我看了看凯洛琳,她一直低着头,仔细聆听。
「断炊?」尼奥彷佛不懂,想了想说:「我们生活简单,有时一日吃一餐,有时也会禁食一日,因为要保持精神上的宁静,必须时常练习断绝物欲。」
这一来,我的疑念一扫而空。但是,我必须再做全盘的考虑。
他又说:「象徵哲学中有很多你们中国的思想,我在大学时选修过易经、老庄哲学,但是了解得很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