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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威来到公司后,是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休息,还是在休息室里的床上办公,那就全凭他的自愿了。
蒲德威请周慧慧前来商谈公务,办公场所便选在了床上。
凭周慧慧的年龄和相貌,与蒲德威这个又黑又粗的男人混在一起似乎不太般配,但周慧慧有她自己的想法。周慧慧在桑拿浴摸爬滚打多年,早先还以为这里是个容易赚钱发财的好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发现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必须及早为自己寻找返身之路。在这方面,她特别崇拜她的一名大师姐,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楷模和偶像。人家在其他姐妹还在热火朝天大干桑拿的时候,便用美色和心计缠上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借助他的钱势做起了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终于自己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老板,有房子有车,好不威风。
周慧慧尚未寻觅到理想的靠山,却被蒲德威盯上了。她觉得蒲德威这个小土丘暂时也可靠一靠,毕竟人家蒲德威现在已是腰缠百万的富翁,又是“紫蔷薇”的大老板,靠在他的身上对自己也不无好处。反正大家也是临时搭凑在一起,什么时候用不着他了随时都可以把他踢开。至于蒲德威的长相,周慧慧倒确实毫不介意。她已在欢场上抗战八年,男人见得多了,得出的结论是所有的男人在灵魂和肉体上都差不多,不同的只是他们的钱包大小有别。所以,周慧慧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都可以很开心,唯一的条件是他的钱包里确有真货。
刚开始同蒲德威在一起时,周慧慧虽未对蒲德威的相貌有何不满,但却觉得这个不爱刷牙爱吃生猛海鲜的家伙,嘴里重重的气味有些让人不舒服。但习惯之后,她倒觉得那气味挺别致挺有刺激的,在别处你想间还闻不到呢。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在那种稀有因而必然昂贵的特种气味的刺激下。周慧慧与蒲德威的床上功夫常常演练得十分成功,令二人均甚感满意。蒲德威手下有那么多羞花闭月的桑拿小姐,他几乎从来也不去动一动她们中的哪一个,周慧慧可谓功不可没。
二人结束了床上的公务,蒲德威在气喘吁吁之后感到心平气和了许多。蒲德威把自己的枕头竖起来靠在床背上,然后将身体靠在枕头上点燃一支“万宝路”慢慢吸了起来,周慧慧则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绿箭”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这两件事分别是二人固有的习惯。口香糖可以咀嚼很长时间,而香烟几分钟后便燃光了,所以蒲德威首先完成了任务。他侧转身用一只大手拨弄着周慧慧的头发,若有所思地说:“今天请秦孝川那几个家伙又花了五千多,这个月光花在应酬上的钱就有三四万了。现在桑拿生意又不是很好,照这样下去年底怕要亏本了。”
“那些钱不是人在公司的账上吗?又不让你自己掏腰包!”
“屁话!公司的帐和我自己的腰包有什么区别?完成那点儿承包额后,剩下多少还不都是我腰包里的!”
“那可不一样,腰包里的钱是税后所得,从公司的帐上列支是税前的经营成本,结果可是大不同啊。”
“晦呀,我说慧慧呀,这纳税的事你还不比我更清楚吗?咱们缴的那点儿钱还赶不上偷漏税额的零头的零头。要真是如实纳税,我看这桑拿浴十家得有八家关闭。”
周慧慧笑了。她在桑拿浴干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当了主任,对桑拿浴里钱款帐目的事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这桑拿浴不同于餐厅、商店之类的场所,消费完了可以开发票回去报销。不要说政府部门或国营企业,就是一般的私营公司也不会给它的职员报销请小姐按摩的花费。所以,桑拿浴的花费大多是个人掏腰包,根本不需要发票,不开发票自然也就可以逃税了。有些公司在桑拿浴招待客人的花费需要有个报销或转帐的凭证,这时只要随便给它们写一张收据就可以了,那上面的项目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随便填写,什么“餐费”。“药费”、“交际费”、“会议费”、“赈灾捐款”、“慈善基金”之类,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这样的收据不留底单,自然也不会成为计税的凭据。
但周慧慧毕竟不经手公司的财务,更深一层的事她就知道得十分有限了,那是公司经理和财务主任两个人的秘密。这“紫蔷薇”自从由蒲德威承包经营以来,年年“亏损”得一塌糊涂,但酒店的老总不仅没有给蒲德威免职,还对他的经营有方大加赞赏,蒲德威本人也干得喜气洋洋,十分带劲儿。仅去年一年,蒲德威就以各种名义从“紫蔷薇”拿走了二百多万,此外还给自己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高档住房和一辆“富豪沃尔沃”豪华轿车,这些开支自然列入周慧慧所说的‘“经营成本”
之中了。但这些事蒲德威是不会对别人讲的,表面上他得装出一副没有赚到几个钱的样子。即便对周慧慧,他也说那房子是香港的朋友买的,暂时用不上便以极优惠的价格租给了他,而那车则纯粹是公家的财产,他一旦不当经理了就得还给人家。
“这段时间客人好像是少了一些。你记不记得去年这个时期,隔三岔五的就会有一次客人爆满的时候,有的客人要等上一个多小时才能有按摩房空出来。今年这种情况就很少遇到了。听说今年已有十几家新的桑拿浴开张营业了。”周慧慧边说话边把已经嚼得没有味道的口香糖吐出来,包在一块纸巾里丢掉。
“十几家?要真是只有十几家就好了!前几天黄海到市公安局开会,回来后跟我透露,仅春节以后全市就新建了五十几家桑拿浴,其中有四十多家已经赶在夏季开业了。就说我们这一带吧,过去是仅此一处,现在方圆一千米的范围内已经有四家同我们争客了。照这样下去,我看大家的工资奖金都要成问题了。”
“你怕什么!每换一批小姐你都有几千块的‘茶钱’,一年下来,光拿小姐的‘红包’就有四、五万吧?”
周慧慧又说错了,这笔钱可不止四、五万这个数目。桑拿浴的几十名按摩小姐是经常更换的,有的是自愿辞工的,有的则是因各种原因被辞退的。而每有新人到来的时候,都要给蒲德威送上最少一千元的“茶钱”。蒲德威手腕特别黑,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几名小姐被他辞退,找不到辞退理由的他便处处刁难人家,逼人家自动辞工。这个城市的漂亮女孩不知怎么那样多,到桑拿浴来找工作的又如同虫灾时的蝗虫般成群成队,你可以为在大街上找不到一辆遵守交通秩序的运营“中巴”发愁,但却从来不用为找不到几十、几百个想做桑拿小姐的漂亮女孩担忧。
除去这“茶钱”之外,小姐们需要给经理送“红包”的地方还多得很,比如经理家里有人来“探亲”了,你自己有什么短处被经理发现了,以及经理拉肚子闹牙疼或者走路时被一摊老鸽屎砸着了,等等,小姐们都需要明着或暗着给蒲德威递上一个“红包”,而且包里的数目也不能太小,否则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仅这笔收入,蒲德威今年已拿了二十多万元,到年底超过三十万元应该说毫无问题。
“那能有几个钱,又不是每个小姐都送!前几天周总推荐来的那个阿薇一分‘茶钱’也没给,我还不是一样很关照她。要说小姐的‘红包’,你们当主任的恐怕比我拿得多。分派客人的大权可是在你们手里呀。”
蒲德威的话也有其道理,周慧慧的权力的确不小。如果她同哪个小姐关系好,她就可以为这个小姐多分派几个客人;反之如果她对谁看不顺眼,不仅不会为你分派新的客人,就连有人点你时她也可能说你正在“做钟”,把客人派给别的小姐。
所以,小姐们对周慧慧等主任级的人物也得经常“上供”,万万得罪不得。不过从总数上来讲,她们所领受的这点“香火”同蒲德威相比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哎,你说这个倒使我想起一个办法,能不能增加几个‘点钟’和‘抠钟’呢?
咱们“紫蔷薇”现在规定每个小姐要有十个‘点钟’,‘抠钟’就没有。我听说人家‘钻石城’桑拿浴规定十五个‘点钟’五个‘抠钟’的呢。“
周慧慧所说的十个“点钟”,是说每个小姐每月必须有十次是客人找上门来点名要她给做按摩,如果达不到这个数目,小姐就要自己掏钱“买钟”,每次五十元。所谓“抠钟”,则是指小姐们打传呼机或电话把客人叫来,同时客人还可能带他的朋友一起来,来了几个客人就算是几个“抠钟”。如果完不成任务,同样是要由小姐自己掏钱“买钟”的。这个城市的桑拿浴生意竞争激烈,经营者们拉客的手段也便花样翻新,日愈残酷起来。
“哎哟,还是你脑子灵活,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我看从明天开始,把‘点钟’增加到三十个,另外再规定二十个‘抠钟’,‘钟钱’也从五十元统统增加到一百元。”蒲德威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也太黑了!一下增加那么多,小姐们还活不活了!”
“好好好,还是咱们的‘桑拿老大姐’心地善良,当了主任也不忘为姊妹们说话。看在你的份上,那就只规定二十个‘点钟’十五个‘抠钟’好了,其他可就不变了!。要不,让那些娘儿们钱多得到处糟蹋,咱们可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蒲德威心中得意,也不再同周慧慧讲什么,粗笨的躯体便又向周慧慧雪白的身子压了下去。他需要痛痛快快地庆贺一番……
anner1。js〃 》 书香门第返回下一部分书香门第-桑拿小姐第13章也想有个家也许他只是想跟自己在一起玩几天,并没有长相厮守的打算。也许他把自己看得跟那些欢场上的风尘女一样,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自己,男欢女爱地在一起玩几天还可以,真到选择终身伴侣的时候也许他就不会要自己了。
蒲德威掏钱请客,不仅秦孝川悻悻而去,蒲德威自己忿忿而归,也使今晚的另一位食客刚刚好些的情绪再受挫折。秦孝川把姚纲带到派出所去,使阿华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日阿华听周慧慧说秦孝川不仅没敢把姚纲怎么样,还被何彬和黄海所长臭骂了一顿,并且还得掏钱请客当众赔礼道歉,阿华半信半疑心里却也放宽了许多。
傍晚阿华刚到公司里,蒲德威便把他找了去,先是问了一些她与姚纲认识的经过,然后告诉阿华说晚上他请客,要阿华过去作陪。筵席上阿华一直心情不错,他发现原来秦孝川和蒲德威这样的人也并非总是凶神恶煞,也有像个人样的时候。所以说看人不可看死,天下并无绝对的坏人,自己出门在外,还是应当把人想得好些,处处与人为善才对。但当她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纯子与姚纲亲昵的一幕,心里顿觉不是滋味起来,筵席上的饭菜也全都变了味道。这后半顿饭,阿华只是喝了点饮料,丰盛的菜肴几乎一口未动。
筵席散时,何彬同几位小姐草草寒暄了几句,然后拉起姚纲就往外走。姚纲回过头来看着阿华似要同她说话,阿华故意不看他,但心里却希望姚纲停下来同自己说些什么。她倒不指望姚纲向自己说什么道歉的话,他们的关系其实尚未开始,姚纲喜欢同哪个女孩亲近完全是他的权利,他真同纯子好了也用不着向自己道歉。阿华觉得,只要姚纲不管以什么方式表示出他仍然喜欢自己,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她或者立刻同他和好,或者故意冷淡他几天,要他保证以后不再同别的女孩子亲近,主动权都在她自己手里了。但何彬那小子真不通情理,他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理睬,硬是拉着姚纲匆匆离去了。
姚纲的身影在楼梯口一消失,阿华便感到心里一沉,一股失落感潮水般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差点流出泪来。纯子弯下腰把头放得低低的,然后扬起脸看着阿华伤感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说:“喂,多情女,还真动感情了?要不人家说患难之中见真情呢,姓姚的一夜牢狱之灾就把咱们纯情靓女的魂给勾走了!”
“你这死丫头还要贫嘴,要不是你从中插进来一杠子能惹阿华伤心吗!你以后再浪我就叫人把老鼠洞给你封了。”阿童推开纯子,掏出一张纸巾给阿华擦一擦眼睛。其实阿华的眼里尚未流出泪水,只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那么晶莹闪亮,脸上一有伤心的神色便像有泪水挂在眼眶里。经纯子与阿童这么一搅和,阿华却真有几滴泪水滚了出来。
“阿华,你可是真用不着伤心。你还看不出吗,那位姚老板心中的白雪公主非你莫属,纯子那样的浪货白送给人家也不要。你只管安下心来等待,不出一小时,那姚先生保证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