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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
“是的,在她的床头柜里。”
景沐说了这句话之后,林之杭就默默的打量着她。
这个要求并非不合理,但关键是说出这个要求的人是林之杭从未见过的。
周若颜生前的好友林之杭都认识,虽然都称不上多么亲密,但至少这种委托的事情还是可以办到,现在由一个陌生的女人来说,他不大相信。
林之杭打量着景沐,似乎在掂量这句话的可信度。片刻后,他说:“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吗?因为我并不知道她认识你。”
景沐知道他会这么问,早就准备好了。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旧旧的油乎乎的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字,就是刚才景沐说的那句,要她将“周若颜”的东西带回老家。
底下有个手写的签名。
林之杭拿着这张纸,简直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纸张被揉的乱七八糟,上面还有一坨油迹,闻起来还有葱花饼的味道。
景沐面露尴尬,“抱歉,因为当时没当一回事,后来有一次垫着吃了饼。”
“好吧。”林之杭简直不想给这个东西做笔迹鉴定了,他真的不想捏着这张纸。
“其实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景沐淡定的从林之杭的手里接过这个东西,低声说,“可以请你帮我取回来那个盒子吗?”
那个房子,她实在是不敢进。
—
林之杭最终还是答应了她,虽然景沐知道这样对林之杭也是为难,可是她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从律所出来,梁郁就送她回了家。
林之杭说最迟明天会给她答复,她暂且要先回家。
景沐坐在车里翻看手机,翻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舒咏惠、景春来、景熙、景鹏这都是她的家人,她是很想去拨那几个号码,但是十年没有联系过,景沐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给舒咏惠的电话都拨了出去,她又按掉了。
再等等,必须要稳住。
虽然她心里急切的想要去见妈妈,可是十年不见,十年记忆的缺失,她连舒咏惠的样子都记不太清楚了。而且原宿主身上肯定出现了问题,她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必须先稍微有点头绪才行。
她的手指轻轻的拂过那些名字,微微发抖。
梁郁一直观察着景沐,就觉得夫人太不对头,脸上的表情太悲伤,眼睛也有些红。而她又太镇定,看起来一副坚韧不拔的样子。
他三四次的欲言又止,最终景沐看不过去了。
“有事?”
梁郁噎了一下,摇头,“不,没事。”
奇怪,太奇怪了!夫人这是被啥附体了吧!
梁郁一边吐槽一边开车,距离别墅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景沐忽然说:“掉头吧。”
“?”
“去城南公墓。”
“”
“要我陪你进去吗?”
景沐摇头,“你在门口等我。”
梁郁心里简直越来越难受,就觉得夫人不对劲的厉害,眼看着景沐进了公募,他正要给贺呈钏打电话,对方的电话却来了。
“转过头来。”贺呈钏的声音很淡,梁郁吓得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男人。
贺呈钏穿着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气场强大到站在那里第一眼看过去保准看到的就是他。
梁郁赶紧挂了电话一溜儿小跑过去。
贺呈钏的眼睛是很狭长的那种,带着几分凌厉几分风流,可他偏生又很冷淡,于是风流也没有了,只剩下凌厉了。
还未等他问,梁郁就全招了,包括早上起来夫人干了什么,孩子们怎么玩的,后来夫人去了律所,然后来了这里。
贺呈钏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一下,是类似于惊讶的表情,朋友?原来景沐还有朋友。
—
公墓的工作人员带着她去了“周若颜”的墓碑这里,公墓这地方规划的很整齐,墓碑靠着墓碑,活着的时候住在紧密的楼房里,死了之后住在地下,却都是这样拥挤。
照片上的“周若颜”是微笑的。
景沐看着照片,内心翻腾不止的感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她没有办法用一颗平常的心去面对自己的死亡,周若颜死了,她努力了十几年的过去都将要淡化出人们的视线,那么她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景沐不愿意讨论这个哲学未知的问题,但是她就是很茫然。
景沐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公墓上的墓志铭和照片,就她一个人的墓地,火化的时候她的尸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化成了灰。
“再见了。”她说,“再见了,我的宝贝。”
景沐抚摸着墓碑,最终颓然的跪了下来。
怀了孩子的时候她想过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像妈妈多一点还是爸爸多一点,如果是女孩子也挺好的,还能打扮的美美的,和她穿一模一样的裙子。
然而她已经不敢往下想。
就在这个时候,有道声音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猛的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男人,但显然这个男人不太寻常,因为景沐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可是她又描述不出来。
男人从不远处走来,动作不紧不慢,十足优雅。
她不太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过去认识的人,毕竟记忆太就远了,她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周若颜。
但是这个人的确看起来很眼熟。
“我来看个朋友。”
她从地上起来,擦掉了眼泪,看向来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非常俊俏,只是脸色偏白,好似大病未愈,个子很高,应该有一米八三以上。男人看着她的时候表情很普通,不热情不冷淡,双手插兜的样子虽然看起来蛮装逼,但实际上代表了防卫、警戒、不同意、谨慎、不轻信。
作为一个曾经的警察,景沐已经将他打量完了。
“朋友?”贺呈钏轻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朋友。”
景沐一听,顿时严肃起来,这人应当是和原宿主认识,情人?仇人?丈夫?外遇?
“我总有自己的朋友。”景沐淡定的说了一句,但因为声音比较小,所以贺呈钏没听到,只是他侧身看跟在他身边往外走的人,忽然觉得她好像很安静的样子,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倒是有点像从前他们刚遇到时候的样子,不过那也太久远了,贺呈钏不愿意回忆。
两人一起并肩走出公墓,贺呈钏的司机在车上等着他,景沐看了那司机一眼,司机正好也看了过来,明显一惊,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出了公墓门,贺呈钏看到梁郁吃惊的看着他们。
“你现在去哪里?”贺呈钏问道。
“回家吧。我让司机等着呢,我先走了~”景沐看到了梁郁,于是很快就冲着贺呈钏摆摆手,几步跑了过去,上车,走了。
贺呈钏:“”
回去的路上,梁郁再次欲言又止,景沐淡淡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梁郁急着贺呈钏叮嘱过让他不要提公墓的事情,于是忍住了,说了另外一件事,“贺先生说要回家看看孩子们。”
“!什么时候?”景沐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是一副绷紧的样子。
对她来说,现在的那位“贺先生”就是她遭遇的第一个未知boss。
梁郁心想:你们刚才不都见过面了吗,还一起出来。
嘴上却说:“大概已经快到了吧。”
刚才就看到那两宾利超过了他们,再说梁郁也不敢开的比贺呈钏快。
景沐揉揉额头,简直事情一件比一件多。
不过也好,早解决。
不过当她回到家,看到草坪上站着的那个男人,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四章
景沐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左右了,太阳终于舍得露出脸来,但可惜的是已经成了傍晚的余晖,没有一点温度,淡淡的,有着夕阳西下的落寞。
男人就站在光晕里,身材修长,挺拔而立。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他正好看了过来。因为是逆光,看不清他的脸,但这并不妨碍她认出这就是在公墓和她说话的男人。
她简直头疼死了,原来就是他。
贺先生。
看起来男人也是刚来,因为贺朵朵稚嫩的声音传来,“爸爸抱!爸爸抱!”
贺蕤也围在男人身边,夕阳西下这一幕看起来非常温暖。
她站在那边看了一阵子,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微笑来了,多好啊,这两孩子看着可招人疼了,景沐很想抱抱他们,可惜孩子们怕她。
她是周若颜的时候,因为工作耽误了结婚,后来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局长还说等她孩子五个月了就给她放假,算特批的,结果
她闭上了眼睛,阳光那么微弱,却耀的她眼睛无比酸涩。
不过看着两个玩耍的孩子,她的心又柔软了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自己并未经历过生育,甚至孩子们的父亲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是看着他们,她就有一种母亲的感觉,这或许就是血缘或许就是母子连心吧。
很快,两个孩子就发现了她,景沐听到贺朵朵叫了一声妈妈。
她定了定神,走了过去。
景沐看着两个孩子,微微一笑。
小孩子其实是不记仇的,而且景沐毕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即便是她有时候对他们疾言厉色,有时候会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但还是本能的希望妈妈能够喜欢他们。
贺朵朵仰头看她,在发现和妈妈目光相对的时候又赶紧往贺蕤身边躲了躲。
贺蕤拉着她的小手,嘴唇略微嘟起来,明明是可爱的样子,却偏要摆上严肃的表情。景沐知道他这其实是虚架子,他可能想着要保护妹妹,所以才做出生人勿近的样子来,可是那卷卷的头发,卷卷的睫毛和圆嘟嘟的小肥脸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看起来好多了。”贺呈钏抱起了贺朵朵,看着她。
景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说话。
她其实不太敢直视这位贺先生,因为公墓里的那一幕的确很乌龙,按理说哪里有女人不认识自己丈夫的。
贺呈钏说:“进屋吧。”
梁郁已经停好了车,站在门口等着,
景沐就跟着贺呈钏进了屋。
或许是贺呈钏来了,两个孩子显得特别的活泼,就他们坐在沙发上的这一会儿,他们就绕着桌子跑了好几圈,整个家里都是他们的笑声。
而对比之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简直是大相径庭。
果然,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们影响非常大。
贺呈钏说:“其实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景沐看他。
贺呈钏拿出手机,长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拿给她看。
景沐一看就懵了,画面上那个穿着黑色蕾丝吊带和裙子的可不就是她么。
“往后翻。”贺呈钏淡淡的说。
“”
景沐往后翻了一页,“她”正挂在一个男人胳膊上,脸上化着妖艳的妆,十足妩媚。
“”
她已经无语了,将手机放在桌上,露出一个苦笑来。
现在就算是贺呈钏将她骂个狗血领头她都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是“她”先出格在先。
在这种情况下她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长久的这种生活中,贺呈钏的怒气早就被消磨掉了,但是此刻他说这句话的用意主要在于,“那天是孩子们回来的日子。”
当初景沐不具备养孩子的资格,但是她闹得厉害,最终选了折中的办法,但是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对孩子们不利。
景沐知道他的意思。
“没有下一次。”
景沐没有笑,她看着贺呈钏,态度很真诚。
这是她的真心话,现在的她虽然和贺呈钏没有关系,但是孩子们那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舍不得。
贺呈钏愣了一下,表情不那么凌厉了,“那就好。”
正好在这个时候,贺朵朵爬上了沙发,抱住了贺呈钏的脖子,侧头问:“爸爸,今天在妈妈这里吃饭吗?”
景沐和贺呈钏都是一愣,目光不自觉的对在了一起,景沐淡淡问:“如果吃饭的话,我现在就去做。”
贺呈钏惊讶了一下,“不是有阿姨吗?”
景沐站起身来,说:“被我辞退了。”
她其实并不喜欢自己房子里有其他的人,那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贺呈钏跟着她起身,“我记得你不会做饭。”
景沐脚步一顿,片刻后故作轻松的说:“我骗你的。”
“”
贺呈钏这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