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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阳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的苦自己收着。至于魏以廉见了回转的魏北悠又是什么反应,大家且自行想象去吧。
而太后,自那日起思虑越发严重,更兼火气伤身,这原来精神矍铄、身子硬朗的一人竟猝然病倒了。这一病,就好像把这一辈子的精神头散尽了,整整病了两个多月。寿安宫整日药香缭绕,户牖密闭,就仿佛一朝乌云笼罩,久久不见消去。
而与之相反,皇帝之前还一直缠绵病榻,时不时地就要冒个虚汗,脸色苍白,如今倒是全然好了,抖擞着精神,说话都带着难言的自信,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太后这一病,长幸始终陪伴着,衣不解带,倒叫两人都错过了长芸的大婚。
长芸比之魏北悠要大上两岁,前年就及笄了。不过皇帝挺喜欢这个女儿,况且又是皇后的亲生,为了她的婚事自然要多盘桓一下。
朝中大臣也有适龄的公子,不过皇后总不太满意,看了好些也没定下来,而长芸又闹着要嫁给陆青岚,皇帝不知为何就是不答应。这一拖,竟然拖了两年之久。
年初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商议好了,等这次春闱结束,殿试点了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若是有适龄青年,就把长芸婚配了,提个官衔,也是不错的。若是没有,那便把他嫁与朝(chao)阳王爷的二子刘子扬。这青年相貌虽普通点,却是极聪明的,既能驳倒了翰林院的大学士,又能经商务道,说起术算占卜,周国地理,那也是如数家珍。
朝阳王是皇帝的弱弟,自小就喜跟在这个兄长身后屁颠屁颠的,兄弟俩关系好的让外人咋舌。他的儿子皇帝自然也十分信任,能嫁与刘子扬,皇帝稍稍提携一把,将来也必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结果这一年的殿试到果真如了皇帝皇后两人的心思,殿试头名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生得俊美,虽出身贫寒些,但举止大方、眉清目朗,名唤李名世。知识渊博,与皇上对答如流,深得皇帝喜欢。当即点了状元,又赐了一纸婚旨,一朝跃龙门,倒玉成了一段佳话。
看着人比刘子扬学识不差、人品不差,长相更是上流,原本偏心刘子扬的皇后也转了口,笑眯眯地谢了皇帝,就回宫把婚事与长芸说了。
结果长芸一听,却是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嚷嚷着要去找父皇。满心欢喜的皇后受了这待遇,也觉得自家女儿甚是不合礼数,当即把她关了起来,让她好好反思,一直到了选定的这个大婚的日子,才把长芸穿了嫁衣,送出了皇宫,送进了公主府。
婚礼是在公主府举行的,皇帝、皇后都到了。
帝后在上位一坐,众位来祝贺的朝臣都满面笑容,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看的皇后眉开眼笑。
吉时一到,新人拜堂。
司仪长得像个笑脸大佛,说话就眉眼皆弯,非常喜感。他上前一步,站在皇后的侧首,大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李名世不矜不傲,带着浅浅的微笑,很体贴地慢慢转身,引导着红绸那一头的长芸。长芸却呆呆地不动,仿佛没听到一般。好半天,这一对新人竟然相背站着,惹得堂上的大臣们唏嘘不已。自然,这唏嘘是放在肚子里的。
皇后急了,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锐利地射向一边的喜娘。喜娘微微颔首,上前做出帮助盖着盖头的长芸转身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伸手牢牢握住了长芸的手臂,手腕用力,硬生生地把长芸转了过去。
司仪赶忙又道:“一拜天地。”
喜娘微微抵力,长芸弯了身子跪下了,李名世不动声色地俯身下拜。
“二拜帝后。”
两人转过来,俯身下拜。喜娘低着头,嘴角带笑,好像只是无意中站在了长芸的身后。
“夫妻对拜——”见自己的事儿快完了,司仪的声音更高亢了一些,笑容更真切。
转身相对,喜娘仍旧用相同的招数逼迫长芸下拜,这时候长芸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牢牢抓住她的喜娘,猛地把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我不要嫁给他!我死也不嫁!”长芸面容扭曲大声吼道。
李名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并不说话。
“长芸!”看皇帝脸色沉了下来,皇后连忙救场,脸色也是铁青地难看。
“母后!”长芸委屈地叫了一声,指着李名世道,“你看他,长得难看,还笑眯眯的,一个酸腐秀才成了驸马,一定心里很得意吧。他怎么配得上我,他怎么配得上我!母后,你为什么不让我嫁给青”
长芸被皇帝一巴掌扇到了一边,整个脸迅速地红肿起来。皇帝没有留一丝一毫的情面,脸色沉得可怕。长芸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泪流满面也浑不知觉,控诉道:“父皇,你竟然为了这个人打我我长这么大,你从来都没打过我你说,你最疼我的”
皇帝冷眼看了她一下,对喜娘道,“给公主盖上盖头。”
喜娘慌忙走过来扶起长芸,长芸却一甩手把喜娘推在一边,大声哭嚎:“我不嫁,我不嫁,我就不嫁!”
皇帝的的脸色显示他的耐心已经到头了。
“你若不跟李名世成婚,那便嫁给长安城外的乞丐吧!朕一言既出,绝不更改。不信你可以试试!”皇帝捏着她的肩膀,把长芸生生提了起来。
冰冷的目光扫过众大臣,原本盯着看的众人慌忙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
皇帝凑近长芸的耳边,危险的气息压逼着她,一双眸子像是要把她烧伤,“朕最疼爱的女儿,你若还有一丝一毫的廉耻,就给朕把这婚事好好地结了!不然的话,你让朕出了这么大的丑,朕还有一点儿留你的必要么?!”
长芸从来没见过皇帝那样杀机重重的眼眸,不由自主得哆嗦起来,“父皇你不能母后”
“皇后?”皇帝嗤笑了一声,“怎么,难道你觉得这天底下有谁比朕更大?”
长芸的目光在皇帝脸上逡巡许久,绝望地发现此刻的父皇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宠溺她的父皇,颓然地垂下了头。
原来,皇家并没有无偿的宠爱。
“夫妻对拜——”
“礼成,新人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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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芸嫁了。”蓝衣的青年伸手,一只白羽黑尾的信鸽停在他的手指上,他取下鸽脚上的小纸条,挥手放开了信鸽。
青岚站在窗边,看着小院上空青白的天,鸽子飞过留下一条美丽的弧度。
蓝衣的青年站在院子中央,竖起手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总算是嫁了,真是能折腾。我还以为她会偷跑出来找你呢,幸好老头子看的严实。他果然还是疼那小丫头的,要不是干脆婚配给你,何必管她死活。”
青岚看他一眼,声音温软:“我不会动她。”
蓝衣青年嗤笑,“你不动她,她才会要死要活。”
青岚不说话了。
蓝衣青年就哈哈笑了一声,手指一捻,纸条就碎成了末末,手一松,任由它被风吹走,蓝衣青年往窗边走过来,“不管怎么说,她嫁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79章
安彤主动应和亲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章节及笄资料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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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为啥会两更呢?因为今天过节
所以,明天
第80章
不知不觉已经六年过去了。
从九岁重生,到如今十五岁及笄,时间快的如同流水一般。
夕阳向晚,躲开热闹的人群,魏北悠独自一人在长廊下坐下。这府中的花草树木,她用了六年的时间细细去看,无一处不熟悉,无一处不清楚。
所以当那棵月桂后多了一抹青色,魏北悠已有了一丝了然。
当她已然决定离开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又时而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已经说不出滋味来。也许,之前一直否认的那秘藏着的一丝恨意也早就随着云驿的出现淡化。那么,这个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此刻又图的什么呢?
痴迷他的姑娘有千千万万的,难道就非她不可?
“悠悠,你发现我了。”青岚走出来,仿佛这许多年的疏离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走了,他却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带着浅浅的温柔,目光缱绻地注视着她。
“青岚公子。”魏北悠掠过他眉间的那抹柔和,客套地招呼着,“本以为青岚公子仍陪同三皇子在边疆,便不曾邀请公子过来。没想到大礼散后,公子倒出现在府中,北悠真是荣幸之至。”
“不,”青岚微笑着看她,就像无数个曾经的场景再现一样,那样清亮澄澈的眸子里荡漾着名为魏北悠的脸庞,铺着幻彩的波光,跳跃着一丝丝如同云雾一般的喜悦,就像是舌尖轻轻伸出碰着了糖,软软绵绵,轻轻柔柔,缠缠绕绕,朦朦胧胧,他的嗓音就从这半梦半醒间的怔忪间飘过来,“悠悠的及笄还未开始,我便在了。只是悠悠没有注意到罢了。”
魏北悠忽然发觉自己不知说什么好。原本在心头酝酿了多年的那些恶毒的话早不知遗落在那一天的温暖里,连带着对这个人最原始的那种渴慕,都消散地找不到了。
“悠悠长大了。”二十一岁的青年依旧带着少年时代的飘然出尘的气质,青衣的身形像是一杆细竹,是柔韧的,带着弹性的。然而不知不觉间,这竹子却染上了斑斑泪迹,带着求而不得的殇。
他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前世他用了九年的耐性,依旧把她这只野蛮冲撞的小狮子留在身边。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即使魏于灏也会偶尔生气,然而青岚却从始至终都是温文相待,用对天下女子不同的那种怜惜的方式,独独待她一人。
长芸有一句话说的一点儿都不错,魏北悠对他是不同的。
就是这个谁也吐唾沫的魏家嫡小姐,青岚从不帮她辩解,却牢牢地把她挡在身后。
“谁都会长大,北悠自然也会。”
重生后,她生生削减了他们相处的时间,让他再也没有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那么,这样的躲避,她算是胜利了吗?
青岚并没对她的冷言冷语有什么回应,只深深看她一眼,便离去了。
脑中快速闪过的一个画面让魏北悠原本清冷的面孔犹疑下来,难道青岚他
深夜,魏北悠被屋外拍门声吵醒,起身着了衣裳打开门。水桃站在门外,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看见她出来,神色却不是焦急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羞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
魏北悠皱了皱眉。
“怎么了?”
水桃张了几次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魏北悠沉默着,等水桃开口。沙沙声却萦绕在耳旁,魏北悠眼睛一亮,往檐下走了几步,心情忽地好了起来,一时倒也忘了水桃。伸出手去接檐下的雨滴,初秋的湿冷带着一种不同于春雨的清爽,落进手中,沁凉入心。
注意到水桃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后门的方向,魏北悠心思一转,把斗篷的帽子戴上,拿了水桃搁在门旁的雨伞,笑道:“你去睡吧,我出去走走。”
水桃瞪大了眼睛,“小姐半夜一个人出去?”
“没事,许久不落雨了,我出去转转,把你手中的灯笼也给我罢。”魏北悠暖意融融的笑着,朝水桃伸出手。
水桃愣愣地把灯笼递了过去。
魏北悠一笑,“早些回去睡吧。”转身撑开油布伞,下了台阶,走上了被雨刷的有些积水的青石板路。
黑沉沉的夜色里一盏烛光,慢慢地行远,水桃忍不住疾走了几步,犹豫着喊了一声,“小姐——”
魏北悠回头嗯了一声,笑了,“水桃,回去睡吧。”
烛光在漆黑的夜色里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被黑暗彻底的吞噬成小小的一点儿,不见了。
魏北悠转上了后花园的小路,由原本的踱步赏景转为疾步快走。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有一个人在呼唤着她似的。
再走几步,就听到了一个尖利的女声,那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却带着点儿陌生的歇斯底里。仿佛仿佛在恳求又在责问
魏北悠脚下更快,然后那声音便越发清晰起来。驻足,细听,魏北悠吓了一跳,那声音分明就是碧瑶。难道是长幸他
提着裙幅,魏北悠有些仓皇地跑了起来。那个文采风流、人品贵重却又儒雅善良的少年啊
后门前,霍然站着南桥。
碧瑶一见魏北悠,那刚刚泼妇骂街一般凶狠要拼命的神色一下子萎顿了下来。往前走了几步,错过了南桥的身影,让魏北悠看见勉力撑着自己,却还是不得不把大半重量压在碧瑶身上的长幸。
魏北悠惊讶地看着他们,已近子时,他们怎么来了?南桥又怎么会在这里?
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了长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