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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就这样了,除了合叶和门把手,全都烧了个精光,那人说。
——是啊,我说。
——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
——绝对是。
——谁也不能怪我们没有尽到努力。
——对,谁也不能,我说。
他把瓶中最后剩下的几滴水洒在灰堆旁被火烧焦的草上,然后将瓶子揣进外衣口袋,沿着路走了。我上马返回查尔斯敦。
一星期后,我乘船去了英国。接下来的一年中,我没做什么事情,只是四处游荡,参观老教堂,欣赏古画。回国后,我发现你母亲已经结婚,丈夫就是那天在门廊上和她呆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是个法国的葡萄酒中间商,与德舒特有业务上的联系。她跟他到法国定居。一扇门就这样关闭了。
我一向对灵魂方面的事有兴趣,此时正好从家庭的生意中脱身出来,当了牧师,既有心灰意冷的一面,可也不无快慰。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
19年后的一个春日,我偶然发现,可莱尔已经孤身从法国返回。她没有孩子,丈夫已经死了。如果传言可信,他们的婚姻并不十分美满,事实上,是充满痛苦。那个小个子法国人的表现,完全吻合了我最自私的梦想。
知道这个消息几天后,我就来到库珀河岸上的那间仓库,再次与德舒特会面。他现在已是一个老人,肚腹巨大,下颚的肉松松地垂着,而我两边太阳穴后的头发已经秃了,双鬓斑白。他瞧着我的神情可以作为“傲慢”一词最好的图解。他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那语气放在从前可能会引起一场决斗。
我说:咱们继续把这件事办完,但这回我不希望再出什么茬子。
那年秋天,我和你母亲结婚了。婚后的两年,我非常幸福,我想她也很快乐。她的前夫,那个法国小男人,没有任何让人满意的地方。他因没有孩子而怪罪她,脾气变得乖戾暴躁。我把补偿她受到的每一点冷落和羞辱当成自己的责任。
知道有了你以后的那几个月,对我们这样一对人又老、又有坎坷过去的夫妻来说,似乎是难得的恩赐。当可莱尔死于生产,我几乎不敢相信上帝竟然这么快就抛弃了我们。连着几个星期,我几乎什么都不能做。好心的邻居为你找到一位乳母之后,我就病倒了。等我再次爬起来,心里已经决定,今后我只是为你而活着。
父亲讲完,艾达站起身走到他的椅子后面,把他的头发从前额抚到脑后,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被自己诞生的故事惊呆了。艾达原以为自己是一场沉闷的错误婚姻的产物,谁想竟是一场历经挫折的漫长苦恋的结晶,她一时还不能容易地理清对自己的新定位。。。。
等艾达的故事讲完,天几乎完全黑了。东边云层上方,一轮月亮笼罩在氤氲的雾气之中。一只鸟高高地从月亮表面掠过,接着是另一只,然后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地飞过。这是一些夜间飞行的鸟类,可能是䴙䴘或者鹬鸟,在南迁的途中。星星还没有出来,但西边,靠近冷山起伏的山峰处,有两颗星,在靛蓝色的夜空中闪闪发亮。
——那颗蓝色、更亮一些的,是金星,艾达说。她与鲁比转上了去往布莱克沟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