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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大宋可是一个商业社会,自古以来,谁投资,谁受益;谁花钱,东西是谁的,这是最简单的商业原则。如今枢密院让百姓自掏腰包去打国战,那么打下的土地归谁?投资者有没有资格要求自己的权力?
官家还下旨‘不许妄杀—人一骑’,真到战场上,敌军来了怎么办?圣旨不许杀敌,难道要让士兵站着让敌人杀?这样的战斗,我们去多少人都是送死谁想去,报个名?”
宇文虚中还想说什么,秦桧突然插嘴:“咱们的基金会,恐怕也要早点散了。大人走之前,至少要做个安置。”
秦桧确实是状元之才,早期的秦桧是个坚定的主战派,按照历史上留下的记录看,青年时代的秦桧提出的应战策略,基本上是最正确的策略,可惜道君皇帝父子最选错的,不选对的。
时穿在京东东路搞建设,需要大量的官员协助,太学里的官员清闲,基本上都被调入官署,协调各地筑路工程,而秦桧凭着他卓越的才能,立刻在众多官员中脱颖而出。时穿早期还对秦桧有成见,但后来迫于此人的能力,还是予以了重用,于是,秦桧便成了时穿的智囊之一。
当然,时穿之所以重用秦桧,看中对方的才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源于现代思维——现代网络上有种论调,认为“秦桧跪下去,愚民教育站起来”,说的是岳飞墓前的秦桧像不该是跪着的,因为杀岳飞不该由秦桧负责。
一个基本概念要包含“外延”与“内涵”两部分,“政府”这个词,“内涵”当然是政府体制——以及首脑,外延则包含整个体制内各级官员、国土、百姓……等等。所以政府所做出的政令,该负责的是政府首脑,唯一政府首脑。如果那首脑总叫嚷“都是下面人出的错,我是受蒙蔽的,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那就是愚民,是故意混淆概念的外延与内涵。
冤杀岳飞是政令,应当为这条政令负责的是宋高宗——只能是他那种领袖总是伟光正的,犯错误都是下面的执行者的论调,只能是对庶民智商的愚弄而这种愚弄源自于政教合一体制下对皇帝的神化。
当然,秦桧在冤杀岳飞一案中并不完全清白……不过,这已经不是时穿考虑的事情了。青年秦桧有着敏锐的直觉,时穿只要稍稍一想,立刻明白了:“不错。海贸货物市舶司抽税为五分之一,咱们的货物进出都不抽税,更况且咱们的船快,还开辟了独有的辽东线路,这样算起来,谁能都明白这笔买卖能赚钱。
如今基金会各项支出都已完毕,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回本,我们曾经支出百万贯,却不曾亏本,那么剩下的利润有多丰厚,谁都知道……只要我一走,朝廷随便调个官员来,就能把这笔进项握在手中,至于火药什么的,恐怕没人在意它的数量与质量。”
时穿喘了口气,马上说:“即然这样,咱们就散伙——反正该花的钱已经花了,咱们也不积存利润了,该还本还本,该分红分红,接下来进入偿还债务阶段。以后枢密院想买硫磺硝石,自己掏腰包吧”
宇文虚中一阵纠心的疼痛,禁不住说:“可惜了,这么多官员与富商,十数万民夫,数万造船匠,前前后后忙碌了一年,竟然做了无用功……”
“谁说做了无用功”,如今时穿在整个东东东路,说话是一言九鼎:“我们扩大了战争潜能,更况且……”
稍作停顿,时穿接着说:“况且我只是说还本付息,解散基金会,却没说要把这个赚钱机器废弃……”
秦桧马上接上:“没错,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股东会,一旦解散就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嘿嘿,咱们募集了两百五十万贯,即使还本付息,一时半时也换不完。当初咱们承诺要还本付息的,如今官府撤出来,各位股东的股权却不能废弃……就让他们自己组织起来,继续运作,直到还本付息完成的那一天。”
“诡寄?”、“托名”——宇文虚中与刁翚不约而同的喊出这些词。
换个名字,把土地等财产挂在一个不存在的人,或者一位貌似不相干者名下,这种做法类似于举人进士的投充田,也是一种官场潜规则。时穿只要提个醒,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关窍,宇文虚中与刁翚彼此对望一眼,立刻将目光移开。
一年来的投资成果保住了,宇文虚中与刁翚略略心安。他两人喊出的话传到周围官员耳中,所有官员都露出微笑……
不远处,黄娥挺着大肚子,在几位官太太的搀扶下向这里走来,时穿眼角瞥见黄娥过来,摆了摆手,示意官员们散开,宇文虚中临走时提高了嗓门,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说了句:“等回到衙门,我立刻行文召集股东,宣布基金会解散……”
基金会、股东、股权这些新词都是时穿带来的,如今宇文虚中说这些挺顺溜的。
秦桧要走被时穿叫住,同时叫住的还有时穿的嫡系武将,时穿一边挥手向黄娥打招呼,一边下令:“呼延将军,从现在起扩大水军招募,向船厂下订单订购战船,我要求战船数量在三百艘,舰上员额齐整,并开始操练。操练内容以海上严查,禁绝铁器的输出为主——这一点我要求你不折不扣执行从明日开始,一根铁钉不准输出,不管输向那里。
所谓一根铁钉不许输出,指的是家具上、箱包上——只要包含一点点铁器,绝对不准运出京东西路。”
“这个”,呼延绰犹豫起来。
这时时穿却转向秦桧:“从现在起,我要求建立外来客商档案——筑路总署无需解散,马上转成海监所,负责海商登记与身份查证。尤其是入港海商,辽东的、高丽的,要进行严格身份检查。”
刚才时穿就询问到辽东海商的入境问题,秦桧心中一动,马上答应:“遵命,大人。”
这个时候黄娥已经走到时穿身边,她刚想问起出征的问题,时穿伸出一根手指做阻止姿态,又命令林冲:“此地驻扎两个指挥,兵力太少,调五个指挥来吧,派一位你信任的都指挥使或者统制。军械库里多存放弓弩与弓箭,再将登州外房的部分火药存放在此处……”
时穿如此布置,似乎不是要走的姿态,林冲沉吟着答应下来,只听时穿转身吩咐黄娥:“你马上动身回海州,告诉凌飞,想方设法推脱出兵的事情,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抗旨。”
在大宋,抗旨不是啥“罪及九族”的大事,如今朝堂上乱纷纷的,几个公文来往辩驳一下,时间的关键点就过去了……黄娥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马上反问:“相公,奴家回去后,可是要其他人过来服侍?”
时穿深深看了黄娥一眼,答:“你看着办,但环娘一定要来,我需要她的人手。”
时穿没有妾室,黄娥所谓的让其他人过来服侍,暗指崔小清。妾是贱籍,外室是良人,崔小清这个外室地位比妾室稍高,主要是因为时穿不想让对方沦入贱籍,但实际上,崔小清如果来到登州,为了时穿的官声着想,她只能以妾室身份出现。
时穿听懂了黄娥的暗示,他也隐晦的许可了黄娥的想法。但此刻他急着想把环娘调来——战争即将到达家门口,不知道如今不知监控是否来得及。
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而登州团练目前只是雏形,因为害怕火器外流,时穿并未给登州团练装备火枪,甚至未对他们进行相应的火器训练,这一年登州剿匪,时穿只出动了自己从海州带来的千余名“随从”,然而齐鲁大地从来不缺战斗者,宋高宗南渡后,这片土地仍独自战斗了上百年,他们缺乏的是正确的战术以及合格的统领。
“既然朝廷要求登州团练出兵,总得做做样子……徐宁,马上扩编登州团练,火器先不要发放,但要让他们用木棍木枪进行火器模拟训练,只是别告诉他们是在练习火枪;孙立,我马上想方设法从辽东购入马匹,你要让登州团练人人都学会骑马;呼延将军,海上没收的铁器都存在库中,禁止外流……又来什么情况?”
时穿后一句话是望着登州方向说的,武将们闻声望向登州方向的官道——远处,又一名信使快马跑来,这位信使属于登州知州衙门,他跑得并不快,见到碉楼附近的官员,立刻跳下马去,凑在宇文虚中身边窃窃私语。时穿呶呶嘴,呼延绰立刻晃了过去,不久带着秦桧回来,说:“大人,恐怕我们要回衙门了——金人使者抵达登州,是催兵使者,要求我们立刻送他去汴梁。”
稍停,秦桧补充:“使者说辽国皇帝耶律淳病逝,辽将萧干立耶律淳之妻萧氏主持国政——金国使者态度嚣张,说他们国主完颜阿骨打叮嘱:这次你们南朝该放心出兵了吧,别连一个老娘们也斗不了啊……大人,若是朝廷再度集兵北上,恐怕我们登州也要出点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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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4章 国师的锦绣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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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国师的锦绣文章
时穿不置可否的笑了:“让金国使臣等着——今天是休沐期,满朝文武都放了假,陛下也在游园,没听说过今天有人办公,接待什么接待……来,咱们继续游园”
其实说满朝文武都不办公,也说得绝对了一点,起码“八百里加急军报”不曾放马南山……可那些小兵小卒不休假也做不了什么大事,能管事的人都在休息,古代有没有传呼、手机,管事的人一旦出了衙门,你去那里一个个找回来
宋代官员出游没什么大架子,道君皇帝泡二奶尚且青衣小帽,所以别看此处几乎聚集了登州所有的高级官员,附近官道上的客商照样人来人往刚才军情传递,让客商们稍稍驻足,这时候见到官员们不慌不忙继续赏玩,围观的客商不一会便散了
人群散了之后,五六个客商打扮的人朝时穿这里走来,而官员们此时抛开国事,情不自禁让这场聚会变成典型宋代文人的雅会——一群官员围拢着秦桧,嚷嚷着要求秦桧作诗吟词,通判刁翚的嗓门最大,秦桧则显得心不在焉,与秦桧一样心不在焉的还有宇文虚中
时穿退开两步,离开了喧闹的人群,而后低声嘱咐黄娥:“你马上动身,告诉凌飞,从现在开始储备铁料与火药,告诉张横,把船队抓紧,柳州航线决不能放弃,要源源不断从柳州运送粮食、棉花、木材,存放只玫瑰堡”
黄娥对自己的丈夫有着一种盲目的信赖,这也许是桃花观事件的后遗症,听到时穿说得严重,她连质疑的心思都没有,直问:“相公,情势有多险?”
时穿哼了一声,这时候,迎面走来的几位客商已经接近官员周围的警戒线,正在与警卫低声交流,似乎想过来与时穿交谈,这几个客商神态衣着绝不似中原人,为首者方面朗目,气概非凡,显然是个贵人时穿心中琢磨着对方的来历,冲警卫点点头,示意警卫放他们过来,而后低声对黄娥说:“陕西已经没有军队了,河北的军队也快完了,京营还在南方剿除方腊残匪,我们的国境线上空空荡荡,你说有多险?”
黄娥难以置信,求证说:“不是……我们在进攻辽国呀?辽国明明只剩下孤儿寡母了,怎么……危险的反而是我们……相公,我需要做什么?”
对面的客商走近了,为首的那位贵人拱手:“高丽使臣王舒冒昧来此求见,对面可是上国京东东路防御使大人?”
时穿仰天打了可哈哈,一边摆手让黄娥赶紧走,一边拱手向高丽使者招呼:“我们的码头真是漏勺,什么人都能进来……我信你是高丽使臣,可是接待你的权力不在我这里,所以你也不用给我呈递国书了贵使有什么话要秘密告诉我?”
王舒风轻云淡的笑了:“人都说大人才是上国京东东路第一聪明人,果然……下官前几日遇到一艘进港的宋船,听闻金国要再度联合宋国攻辽,心中放心不下,故而秘密前来上国,因此行见不得人,故而不曾招摇
大人,所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也不说了,女真人素无信义,乃豺狼性格——大人,豺狼是永远喂不熟的我等在辽东与女真打交道百余年,深知女真人一旦吃饱立刻反噬恩主,且对此忘恩负义行为毫无负疚感,绝不可与他们真心相交,必须早做提防”
时穿注意到那些吟诗作词的官员已经向这里望过来,他挥手让身边的官员过去凑热闹,只留下林冲呼延绰,而后满脸笑容的问:“最近,女真人把高丽煎迫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