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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薛仁贵这样的猛将相随——想知道侯君集的临终遗言吗?”
“想。”秦慕白不假思索的答了一个字。
“他说——苍天,如果有来世,就让侯君集再生于大唐!”噶尔钦陵淡淡的道。
“这也是你现在的遗言吗?”秦慕白微笑道。
原本秦慕白自己都以为,这话会激怒了噶尔钦陵;且料,他并没有发怒,只是苦笑。
噶尔钦陵不复多言走回了毳帐之中,然后才从帐内扔出一句话——“言尽如此,一较高下吧!”
三骑与大毳车就此调头,各归本阵。
秦慕白突然有点不想走。他想如同上次一样进他的毳车之中,和他喝上三杯。
然后,听他弹一曲马头琴。
此事,天知地知,他二人知。
谁也不曾料到,生死宿敌的两个男人,在即将生死博杀之前,在一起喝了三杯酒,噶尔钦陵还在号称“大唐第一乐师”的秦慕白面前,弹了一曲马头琴。
更加出乎两名当事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他们二人,居然是知音。
秦慕白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噶尔钦陵的曲乐,如同千军奋进万马奔腾,豪壮磅礴有如山呼海啸,凌云壮志一览无余。转瞬间,又如空灵山谷般静谧,鸟语花香淡静幽雅,宛如世外桃源。
噶尔钦陵用曲乐告诉秦慕白,他雄心万丈,或者说野心勃勃。他博古通今惊才绝艳,也一样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与七情六欲。他渴望和平,但永远无法说服自己脱下戎装;他渴望平凡宁静的生活,但永远无法挣脱宿命的枷锁;他希望能够守护自己的亲人与爱情,但永远无睱卸下肩挑的千斤重担……
在众人眼里,他是口衔天宪威动天下的高原枭雄,不可一世,永不言败;可当时,秦慕白从他的音乐声中,却听出了他的凄凉、无助、辛酸与疲累。
剥去了表层伪装的噶尔钦陵,也就是个凡人,比一般人还要可怜的凡人。
看着他,秦慕白就像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连噶尔钦陵刚刚一转身走入毳帐中的身影,在秦慕白看来都是似曾相识、顾影相怜。
高处不胜寒。
在世人的眼中,噶尔钦陵与秦慕白一样的出类拔萃,一样的卓尔不群;但他们的寂寞与伤悲,却也是一样的别无旁人能懂。
“如果真有来世,愿你生于大唐。我们应该会是朋友、知音。”秦慕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可是现在……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
噶尔钦陵走下毳车,提起蟒枪,跨上了战马。
秦慕白回到中军,手执令旗,登上了云台。
关西军,昆仑铁骑;秦慕白,噶尔钦陵……数次交手几番博弈,该使的诈都使过了,该用的计都用过了,双方都没了秘密可言。
眼下,只剩下一场你死我活的正面交锋,沙场决战!
号角冲天号令,战鼓震颤大地!
千军万马,喝动流云!
旗旌刀枪,遮天蔽日!
“杀——”
“开炮!!”
神武大炮,毫不留情的降灾于吐蕃,顿时雷霆威震天怒临凡,吐蕃一方人马辟易血肉横飞!
尽管如此,吐蕃人的冲势丝毫不减,顶着头顶的炮弹近似疯狂向关西军杀来。
山呼海啸的冲杀声震天响起,山河失色!
大唐与吐蕃共计七十万大军,正兵决斗,激战于帕莫离!
秦慕白站在高高的云台之上,挥动令旗指挥诸军动向。关西军前中左右游巡五部兵马,以薛仁贵率领翊府精锐越骑为先锋箭头,宇文洪泰率领秦慕白亲勋的中军为主力,左翼李君羡右翼秦通,老将军李大亮为诸军接应救护使,四处游杀接应救护。
三十五万关西军,如同人体一身的各个器官与手脚,配合紧密。
反观吐蕃大军,他们的杀气更加汹涌,如同一群饥肠辘辘择人而食的野兽,疯狂杀奔而出。
看得出来,除了其中不到一半的昆仑铁骑,其他的大部份兵马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彼此并不十分默契。好像,噶尔钦陵也并未对这些“杂兵”寄予太多厚望,他的中军主力仍是麾下亲勋的昆仑铁骑。
两拨人马,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宁死不回头的凶猛|撞击到了一起……
秦慕白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浩大无边的血肉战场,突然有点灵魂出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真正的战争,这不是电影电视。
眼下每一刻,都有无数人失去生命;
每一柄刀枪刺入活人的身体,都会有彻心彻骨的剧痛;
第一滴鲜血的溢出,都必然会有一批人的伤悲;
……
每一刻,都会是历史!
“没错,无论胜败,我都是在创造历史。但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点的激动、兴奋、或是紧张?”秦慕白轻拧着眉头,扪心自问,“无数个日夜,眼前这场大战都曾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梦中。盼这一天我望眼欲穿,噶尔钦陵肯定也一样久久等候。可是当这一天突然真的来临之时,为何我会感觉如此的失落?……假如这场仗我输了,无非就是一死,葬身高原永不超生;假如这场仗我赢了,我又能收获什么?”
秦慕白终于明白,当一个人有着强烈的目标或是愿望的时候,无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他都会活得充实。以前,他心中唯一强烈的愿望,就是打败噶尔钦陵,踏平高原征服吐蕃,为父亲报仇。
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人心,为何如此复杂?”
无数的生死在秦慕白的眼前上演,他的心却飞到了十万里开外。
“也许,迟早一天我会同噶尔钦陵一样,会将别人的生死看得无比淡漠。并非是因为我们灵魂深处真的只剩冷酷与无情,而是因为……注定会有许多人要死;而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秦慕白突然觉得,自己又更加了解噶尔钦陵了,也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了现在的自己。
……
战斗在惨烈与血腥中继续,无论是被人冠之以野蛮的吐蕃人,还是来自礼仪之邦的大唐将士,上了战场上都是一样,只有死人与活人的区别。
想活,就杀死对方,眼前只剩下这一条最简单的生存法则!
薛仁贵,依旧神勇无敌。他依旧率领着当初跟随他历经百战的一万名西征军将士,哪怕是到了高原面对吐蕃铁骑,也是一样的所向披靡!
帕莫离草原,注定会成就一些英雄之名,薛仁贵就是其中一个;这里也注定会成为更多人的坟墓,头枕青山冷月照骨,一将功成万骨枯。
死在薛仁贵戟下的吐蕃大将,已近十员。
紧随其后的,是秦慕白麾下另一员虎将,宇文洪泰。在秦慕白面前百般哀求想尽办法之后,他终于有了一次担纲主力大将的机会,率领关西军的老牌主力,冲锋陷阵。紧紧跟随在开路先锋薛仁贵的身后,宇文洪泰如鱼得水,杀得好不快活。
直到二人在阵中遇到了噶尔钦陵亲率的那只部曲,感觉就如同猛冲的人迎头撞上了一片铁墙!
站在高高云台之上的秦慕白,看不清阵中任何一人的面目与细节,却能一览无余的看清整个大战场的走势与局面。
看到战阵核心的红袍越骑先锋,撞上了一群黑袍铁骑时,秦慕白的心中紧了一紧。
薛仁贵与关西军最精锐的西征越骑,对阵噶尔钦陵亲自率领的昆仑铁骑!
不相伯仲!
这既是当今天下最精锐的两支部队之间的较量,也是两名巅峰武者的直接对话!
西征越骑与昆仑铁骑,个战能力不相上下,当场就杀了个平分秋色各有死伤。双方都是所向披靡的铁军,如今遇上了对手,无不怒气填胸眼红不服,杀得更加猛烈。
而噶尔钦陵与薛仁贵,就如同是宿命的安排,在这数十里辽阔的战阵之中,居然打上了照面!
丈二狂蟒槊,对方天画戟!
薛仁贵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面沉如水,噶尔钦陵目露凶光杀气冲天!
神兵相接,火星四射!
二人心中各自惊异——“好对手!”
拍马复战,二人瞬间斗了百余回合,就如同左右双手互搏,相互间没有半分差异高低之判!
十分诡异的,两人形成了一个独特战圈,方圆三丈之内居然再无杂人。
两柄神兵,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号。无论是噶尔钦陵还是薛仁贵,至踏足军旅伊始,还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对手!
……
数十里大战场,激战如狂。两方人马,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击倒对方。
这注定会是一场,名符其实的鏖战!
不知何时,阿史那血莲出现在了秦慕白的身后,他居然浑然不知。
“喂!”
“嗯?”
血莲上前一步,与秦慕白并肩而立,双眼微眯看着前方,说道:“真是一场浩世之战!”
“嗯……”秦慕白只是应了一声。
“你猜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血莲轻声道。
“还是你自己说吧!”秦慕白淡然的笑了一笑。
“我希望,从此世间不再有战争!”血莲叹息了一声,“虽然我曾经,也曾率领兵马冲锋陷阵,会因为胜利而喜悦,会因为失去同袍与亲人而伤悲,也曾铭记刻骨的仇恨要将仇人锉骨扬灰……但是以后,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战争!”
秦慕白静静的看着前方大战场,轻吁了一口气,“我也是。”
“你也会这样想?那你还苦心孤诣的要打仗?”血莲转头看着秦慕白,眼神中带有不解的意味。
“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就如同,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天就没有地;没有爱,就没有恨……”
第497章 如若灭亡
战事如荼。;
逻些城里,一片末日景象。兵荒马乱烟火肆虐,凄号四起人心惶惶。
塌去一半的王宫内,弃宗弄赞坐在东赞宇松的病榻前,闭眸,手上捻着一串佛珠,默念道:“佛祖庇佑,雷火天灾没有降临到这一处宫殿……”
“赞普……”昏迷许久的吐蕃大论苏醒过来,虚弱的唤道。
“相父,你醒了!”弃宗弄赞急忙起身上前,握住东赞宇松的手。
“哎——”一声长叹,仿佛发自灵魂深处,东赞宇松的眉头紧紧皱起,悠然道,“终究还是开战了么?”
弃宗弄赞点了点头。
“钦陵啊,钦陵!……”东赞宇松的表情痛苦异常,一时凝噎。
“相父,其实不能全怪钦陵。”弃宗弄赞低声道,“或许从一开始,他的执政方略的确有误,但出发点仍是为了帝国的强大着想。后来发现有误,他及时的反正,认同了我的方略并支持我执行和盟政策。可惜,关西军统帅秦慕白只手遮天油盐不进,一口回绝并主动攻上高原。事已至此,不容不反击啊!”
“归根到底,还不是钦陵先把事情做绝了?”东赞宇松说道,“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和盟,从拒婚开始,然后是进犯吐谷浑、偷袭凉州。这倒也罢了,远在西域的秦琼有必要杀么?秦琼之死,早就注定了眼前这场战争已是无可避免。于公,秦琼是李唐开国之功臣,是镇边之大将;于私,秦琼跟随李世民多年,常言还道打狗尚欺主,何况人家是皇帝是名将?再者,秦琼一死,秦慕白的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雪恨不死不休!——说什么一心为国,人都有私心,更何况是杀父之仇!可以说,杀秦琼是钦陵这一生所犯最大的错!这远比洮州屠城还要错得厉害!”
弃宗弄赞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道:“相父说得也是。若非钦陵把事情做得太绝,当初侯君集兴许也不会如此恶待相父……看得出来,侯君集是秦慕白的心腹死忠,他那纯粹是出于私心在报复,他根本没把你当作是吐蕃大论,只把你视为钦陵的父亲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不必再提。”东赞宇松痛苦的摇了摇头,说道,“赞普,此战无论胜负,我吐蕃凶多吉少。如若战败肯定是灭国;就算侥幸胜了,我朝元气也是大大亏损,连王城都快要被毁了。秦慕白,狠啊!古往今来,都是诸边异邦进攻中原,很少有中原主动出击越境作战,杀到异邦深处的,更别提杀上这巍巍高原了。秦慕白他却铁了心、不怕死,率领四十万大军杀到了逻些城来,还带了这许多毁天灭地的诡异兵器!就算这一阵秦慕白落败了,以中原的雄厚家底,只要他们愿意,最多三年就能去而复来。就算他们不来,这一战也几乎要催毁了我们的王朝政权,诸部贵族又会割据自重,从而使得吐蕃再次陷入无边的动荡与黑暗,繁荣与强盛一去不返,灭亡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赞普,为今之计,你不能不先做准备啊!”
弃宗弄赞眉头一拧,问道:“相父有何高见?”
“假如钦陵战败,赞普不妨在秦慕白兵临城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