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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潘总指的是田纳可以一吐为快，不必让委屈闷在心里，但说得不太明确，
一时却冷了场，潘总只好带头：“说心里话，我很想家，把老伴一个人丢在北京，
我放心不下……”
张大夫说：“现在好人难当，我不收别人的红包，老百姓和领导看病我都一样
对待。社会上虽说我的好话，可医院里的议论让我心寒……”
三个人两个都讲了，田纳几次欲言又止，潘总看出来了，她说：“田纳，就你
小，你不说我也知道。”
“潘总，我要讲的心里话您不知道，我想离开国泰。”田纳说。
“什么？”潘总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
“我决定辞职。潘总，我离开国泰公司决不会离开您，是您和刘洋哥给了我第
二次生命，您潘总是我心目中的母亲。”
潘总感到十分意外，张大夫也深感不解。潘总问：“你离开国泰公司是什么理
由？是这次的事还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不，您对我胜过母亲。我离开公司与这次发生的事没有一点关系。”
“哪还有什么原因？你是我公司最优秀的职员，将来……”潘总没讲完。
“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我需要钱，需要很大一笔钱，我辞职后好自己开公
司，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我也会辞职的；第二个原因是我不走会影响公司很多人的积
极性。这个原因是次要的，这次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加快了我辞职的脚步。”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又没有家庭负担？”张大夫问。
“可我有乡亲们。我爷爷、姑姑和父母都决心改变家乡，可谁也没能实现。我
爷爷去世时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妈去世时，也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要让湾里
的孩子们读书，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当初闯何洲，我——”田纳哭了。
潘总很感动，她沉默很久，想起社会上以权谋私、贪污受贿成风，田纳却有这
样的想法，真是难得！
潘总说：“田纳，你走吧，我支持你，公司的一切手续我帮你办，需要多少开
办费国泰公司借给你。国泰以往的客户作都认识，能带走的你可以带走，商场如战
场，以后我们是朋友也是竞争对手了。”潘总很不引人注意地抹了一把泪水问：
“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想注册在哪儿？”
“我想叫海湾公司，注册在珠海。”田纳在黑暗中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潘总，
我不会带走国泰的关系的，否则，我还哪能有脸见您？再说那我就挖了国营单位的
墙脚，我不能！”
“田纳，你听我的，有些关系你想带也带不走；有的关系，你走了你不带它也
会走。商场就是这样，你带一部分客户，也许对国泰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使公司
的中层干部和业务员感觉到危机感，这样可能会调动全公司的积极性，激励公司每
个职工的拼搏精神，使国泰产生新的活力！这就叫挑战，无论个人还是单位，没有
新的挑战就不会有新的发展。”
潘总说的既有道理又很诚恳，田纳无法拒绝，说：“那好吧，我听潘总的。”
“好！”潘总站起来伸手紧紧握住田纳的手说：“祝你成功！”
“祝你成功！”张大夫也站起来握住潘总和田纳的手。
田纳未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深深地给潘总鞠了一个躬，说：“我今生今世
永不忘记潘总的思情！”
田纳与潘总紧紧地抱在一起。
二十天后，田纳的“海湾贸易公司”在珠海正式挂牌，公司的性质和经营范围
与国泰大体相同。潘总告诉田纳：“目前你的公司必须顺着国泰的路子走，否则老
关系你带不走，带走了你公司也用不上。等局面打开了，你再转项也可以。”接着
潘总对田纳又说：“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刘洋，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
田纳明白潘总话里的意思，她红着脸说：“我是怕我哥担心，才没提前告诉他
的。”
“你的想法对，现在是时候了。”潘总说：“你这个举动一定让他惊喜！”
田纳很久没有给刘洋去电话了，出了那种事她也不好再跟他联系，电话通了又
怎么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己的公司也成立了，她坐在海湾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高大而又可以转动的皮椅上，第一件事就是想给刘洋打电话，她要告诉他已经创建
了自己的公司，从此，可以不再帮别人打工了，今后挣的钱全都是瀑布湾的。瀑布
湾的孩子们都有上学的希望了，我要让瀑布湾的男人都有钱娶老婆，让瀑布湾的姑
娘们都把外面有文化的男人招到湾里去，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
田纳很久没和刘洋说话了，她拿起电话心里很激动，激动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儿。她几次将电话拨了又放下，觉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想好的那些话一拨号
码全都忘了。
田纳咳了几声，站起来走动，尽力放松自己，重新拿起电话竟然拨错了两次，
对方根本不是刘洋，一位小姐用中文和英语告诉她没有这个电话号码。最后，她干
脆用笔把号码大大地写在纸上，看着电话号码一个一个地拨，终于通了，电话那头
问：“喂，找谁？”
“找我哥，刘洋。”
“刘洋到外地采访去了。”
“去什么地方采访了？请告诉我怎么与他联系。”田纳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
就能跟他说话。
办公室一个同事告诉了田纳刘洋的联系电话。刘洋由于肠胃本来有毛病，很不
适应当地的水土，生活也不卫生，前几天犯病了，住了几天院，昨天出院后给办公
室来过电话。
刘洋给办公室去电话，其实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个小姐来电话找过他。
田纳立马将电话打到了西北某省刘洋的住处，电话真通了，刘洋正好在房间。
“喂，你找谁？”刘洋根本想不到田纳会打电话到这里找他。
“哥——”田纳一听接电话的就是刘洋，叫了一声哥就哭了起来，她实在忍不
住才哭的。
“田纳吗？”刘洋很激动，又感到意外，“田纳你怎么了，别哭！你在哪儿？
快说话啊！”
“哥——我好想你！”
“别哭，田纳。我也一样，这些天我……”
刘洋的心里确实一直装着田纳，这次出差二十多天，梦里几次叫田纳的名字。
出差在偏远的地方，打电话不方便，刘洋曾有好几次去邮局想打电话给田纳，到了
半路又回来了，因为他从来没主动给田纳去过电话。出差前，刘洋几天没敢离开办
公室，午饭都不敢去食堂吃，而是从家里带来的，他怕去食堂错过田纳的电话。今
天，田纳的声音又在耳畔，使他格外激动。
“田纳，这些天我做梦都在何洲。”
“哥，我想你！”
“田纳，小点声，你旁边有人吗？”刘洋小声问。
“哥，你是不是怕人听见？”田纳也小声问。
“嗯——”刘洋没说话。
“哥，你回北京后一定来这边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刘洋心里突然一慌，心想她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要
结婚？刘洋着急地问：“田纳，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我才能决定。”
“哥，我问你，那你来不来？”
刘洋又“嗯”了一下。
田纳轻声说：“哥，我真的好想你，昨日夜里做梦我都跟你在一起，醒了之后
再也睡不着了。”
“田纳，昨天我——”刘洋只说了半句，房间来了人。
刘洋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说：“你说要告诉我什么，我听着呢。”对着话筒吹
气是他们俩的暗号，意思是旁边有人，不太方便。田纳明白刘洋的意思了。
“哥，我在潘总那里辞职了。”
“你真是抹不上墙的稀泥巴！潘总对你多好！她对你比对自己的女儿还好，你
怎么——”刘洋一听急了，他以为田纳在公司呆不下去了，别人开了她。
“哥，你听我跟你说。”
“讲什么？！人家把你开了还有什么好讲的？”
“不，哥，是我自己要走的，我要自己开公司。潘总非常支持我，她还借给我
一笔不小的开办费。哥，你都往哪儿想啊？”
“是吗？我以为——”刘洋的口气缓和了些。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旧病复发了是不是？哥，你妹不是那种人！”
“那我就放心了，潘总支持你，你有了自己的公司，我高兴！”
“哥，我总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吧，我也想当老板，不当老板我家乡的乡亲
们什么时候能吃饱肚子？我当老板赚的每分钱都是湾里的，哥，你说是不是？”
“田纳，你真有出息！我祝贺你！”刘洋十分高兴地说。
“哥，我去好几次电话，都说你出差了，去那么长时间也不告诉我，今天再找
不到你我可就真的要想你想疯了！”
田纳用女性特有的柔媚撒着娇说。
“公司开业多久了？业务如何？”
“公司今天开的业，来祝贺的朋友都送走了。潘总也来了，也刚走，我就给你
打电话。咱们这个电话算是海湾公司的第一笔业务户刘洋没做声，他理解田纳的心
思。田纳接着说：“哥，我求你了，来我这儿一趟，我真想插翅马上飞到你的身边
去了。哥，我这儿比较方便，你就来珠海看看我吧，你不来我没有心思做生意。”
刘洋心里乱得很，如果真的有翅膀说不定他早就飞去了，可他最后还是说了句
外交辞令，“会有机会的。”
刘洋想田纳的心情和田纳想刘洋的心情是一样的，他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田纳，
耳边常常还响起田纳音乐般叫他哥的声音。经过这次长时间的失去联系，刘洋对田
纳的思念在他心里发生了裂变。
从此，刘洋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珠海，天天做梦都在珠海，都和田纳在一起。
刘洋这次西北之行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农村乱收费的情况，他忍受着疾病的折磨
经过十天的明查暗访，终于完成了任务，稿件已传回北京。他现在准备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就起程返回报社。
第八章
海湾战争着实让整个世界热闹了一番，全球几十亿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一个海
湾里，让一个海湾成了世界的焦点。
倒不是因为海湾本身，而是因为那里发生了战争，战争让一些大国出尽了风头！
海湾战争是世界霸权的代名词，是杀人的代名词，是毁灭人们幸福家园的代名词。
田纳的公司也冠以海湾的名字，她并不是因为曾有过海湾战争，而是因为家乡
的瀑布湾。瀑布本是水，水最大的愿望是奔流入海，田纳的公司冠以海湾两字是有
十分朴素和深刻内涵的。
海湾贸易公司确实很快引起了商界的关注，国泰公司的客户都向海湾公司涌来，
这是田纳没有想到的。她不明白是因为海湾的魅力还是因为自己曾在商界的影响。
田纳没有因此忘乎所以，反而为难了。她不能让国泰的人在背后骂她，也不能因为
自己让国泰公司的业务受影响。自己的公司是潘总一手帮她操办起来的，怎么能做
对不起国泰的事呢？
可是潘总却跟田纳说：“你拉走我的客户就会刺激我公司的职员，只有这样职
员们才会有危机感，否则公司就不会有新的活力。”田纳也深感潘总说的话有理，
她给自己定下几条原则：一是千方百计尽快发展海湾新的客户，二是海湾尽快转项，
三是海湾不拉国泰的大客户。田纳和公司的职员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有些客户不
知怎么就非要跟海湾合作。田纳更加懂得人格在商战中的魅力，也更加懂得潘总为
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她想靠自己的能力在商场中占一席之地。
潘总佩服田纳的为人，欣赏她的才华，两年的时间，海湾公司的业务包括台湾、
香港在内与二十五个省市有联系，国外的有美国、法国、加拿大、意大利、日本、
韩国、新加坡等诸多国家和地区有业务关系。海湾公司发展之快令商界瞩目，田纳
也因此有小潘总之称。
了解潘总和田纳的人都说，大潘总和小潘总无论是做人还是工作作风都完全相
同。特别了解的人说有一件事不同，田纳的海湾公司下设一个门诊部，这种情况中
国没有，全世界恐怕也很难找到。更怪的是门诊部有主任无大夫，有牌子没机构，
根本不对外开放，人们都说海湾的门诊是聋子的耳朵。
门诊部的主任是张英。张大夫是深圳市光明医院的大夫，医德高尚。虽然田纳
请求她提前半年退休了，但她依然还有处方权。田纳挖张大夫过来的用意只有潘总
知道，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