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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泪目迷蒙:“你爹说是万岁私下问的他,单问你爹一个人,你爹本来也没想到有什么后果,谁知万岁话里藏机锋呢。”
何守权的官是一道圣旨封下来的,天威难测,何家人忐忑接旨的情形还在脑海,如果再一道圣旨一下,轻而易举这官还保不定会怎样。何夫人在乡间待了十余年,当初只如做梦般,丈夫成了京官,自己也变成贵族夫人。这样鲤跃龙门的事,不知惹了多少人红眼。
“亲家公现在极受圣恩,如果有心的话,定能帮着你爹、晚晴,我们也只能仰仗亲家了……”何夫人用帕子拭泪。
这世上总有种叫风水轮流转的东西,当初何钟灵嫁来沈家,何家很瞧不上这落魄的门第,如今落魄又腾达,何家反面临着危机。
一席话说的何钟灵心底更是慌乱,她只能跌跌撞撞站起来,“娘你别着急,你现在屋里待着,我去探探口风再说。”
在妆台上擦干了眼泪,何钟灵步出了帘子。可巧沈文宣居然就在外面堂屋坐着,慢条斯理品着红扇端给她的茶。
悠闲衬着焦急,何钟灵一步三摇的到了他跟前软倒下去:“夫君,听说万岁爷因为淮南总兵的事,迁怒了我爹,可有这事?”
沈文宣忙把茶盏放下扶她:“晚晴,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何钟灵拉着他,迭声道:“夫君,你只待告诉我,有没有这事?”
沈文宣目光惊讶的看着她,半晌才沉吟道:“淮南总兵那事,都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何钟灵浑身无力,眼泪几乎跌出眼眶:“那是真的了?”
沈文宣拉着她肩膀把她扶起来:“没听说过万岁责怪过什么人,晚晴,你是不是弄错了呢?”
何钟灵流泪:“不会弄错的,娘都和我说了。爹日日回家担心,说万岁爷因此事责怪他。”
沈文宣眼珠一转:“岳母来了?你暂时别哭,此事我等等再问一问伯父再说,先莫着急。”
何钟灵经他一说,才略好些。
把她搂进怀中,他柔声道:“别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没事……”
何钟灵啜泣声渐渐小些。
这事先被通知了淑云夫人,淑云夫人热情的把何夫人迎到了饭桌上,照应的十分周到。但此刻再好的照顾也解不了何夫人心里的疙瘩,左等右等沈东岩中午也没回来用饭,何家两个女人只能在失望中强颜着欢笑。
自从当了一品夫人,何夫人许久没这般低姿态了,如今虽然被样样照顾周到,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由奢入俭难,如今是再也习惯不得这求人的滋味了。
淑云夫人道:“亲家今日就在这小住一日罢,自打两个孩子成婚,我们两家都没在一起好好说上话,如今啊既然都来了,一定得多留会,我就不放亲家走了!”
面对盛情,何夫人脸上挤出笑容,她正为等不到沈东岩发愁,如今人家好听话都替她说了,她哪有不顺着台阶下的道理。当时就谦虚道:“就怕麻烦亲家夫人了……”
淑云夫人眉眼开怀,这心花开放的人和愁容满面的人一对比就看出来。“一点不麻烦,我们家地方大,就是人少,空房多,我让人收拾一间上好的出来,您就放心住下吧。”
沈文宣向她透露了一点,淑云夫人心里多少也有了数。
晚上老太太才在她的小院里修养精神起来了,知道何夫人住着,还问了句:“亲家母怎么来了,往常从来不住的。”
淑云夫人就说:“是我留下的,我跟老爷毕竟和晚晴的爹娘都挺生疏,也借机多说说话儿呢。”
在老太太看来芝麻绿豆事事情不过心,转眼也就忘了。
淑云夫人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打了二更何夫人也终于歇下了。她就回到房间,点起灯,专门等沈东岩回来。
今朝的宁帝还算是位明君,在政务上十分勤勉。他手下的二品朝上的大臣时常逗留宫中议事,隔三差五突然晚了属于常事。
沈东岩披霜带露的回到家,见夫人端坐好好的在等他,心中暖意流淌:“每次你都等,换季时节你精神头不好,合该早些睡。”
这话他也是每回说,夫妻这般客气温存着,彼此暖心。
淑云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饿了吧,我还预备了些糕点,你就随意吃些吧。”
在沈东岩喝茶吃宵夜的时候,淑云夫人在他旁边就说道:“晚晴她娘今天来了,主要是找你,我安排她在东厢住下了。尚书最近因了什么事惹了万岁爷不快?你可耳闻过一些□?”
沈东岩吃东西速度立刻慢了,他转脸一字一顿:“兵部尚书?”
淑云夫人又给他斟茶:“我还能问你哪个尚书,别的人跟我们也没关系。”
沈东岩拿了手帕擦嘴,片刻道:“我没听说这方面消息,不过兵部尚书突然好几天没有上朝,今天皇上召见各大臣中,也没有他。”
这就肯定有事了,早朝,是一个臣子不可能无缘无故不上的,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不问。
淑云夫人侧头看他:“听说是什么淮南总兵的事?”
话一刚出,沈东岩表情立马就不同了。声调都连带提高起来,表情古怪:“皇上提到了淮南总兵?”
淑云夫人缓了缓:“我听宣儿是这么说的。”
沈东岩脸色变了变,不知为何没有立即说话。“老爷怎么了,明明知道什么,又不愿说么。”淑云夫人笑道。
沈东岩正色:“夫人,这事我们还是不要理了。你知道淮南总兵是什么职位,掌管各大要塞的重职,因为兵权太大,去接任的人选都是万岁亲自选拔的。何家插手了这件事,怎么能善了呢?”
淑云夫人缓缓坐起:“万岁爷亲自选拔的,那怎么还去问何尚书的意见?”
沈东岩道:“这就是万岁的意思了,我们就更不该管了。”
淑云夫人轻轻道:“老爷意思是,万岁在试探何尚书吗?但即便总兵是个要职,和兵部尚书比也算不得什么大官。皇上至于为了一个职位,就舍弃一个尚书吗?”
淑云夫人毕竟还是聪明的,虽是个女人,她也能想到这一层。帝王心术,从来是弃卒保车,哪有为了卒子舍弃车的道理?
沈东岩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淑云夫人:“许多事你并不知道,关键不在于总兵有多大,在于这个位置,正好触了万岁爷的一根刺。”
淑云夫人眸子里闪了几下,良久才说道:“老爷的意思我也懂了,可何夫人求到了门上,主要晚晴已经成了沈家的人,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恐怕不能够。于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沈东岩也想到这点,不由叹了口气。淑云夫人已然站起来把床帐放下来:“明天我把何夫人引进来,老爷同她说一说吧。”
沈东岩幽幽的说:“我同她说,也只能说,既然皇上连告老还乡这话都说出了,那何尚书就主动请辞吧,兴许还好一些。”
淑云夫人转过身,神情多变:“能有这样严重吗。”
沈东岩从桌旁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只知道年家现在没了,却并不知道年家没了的一个最关键,就是淮南总兵……我已经是按着最不严重的猜了,皇上一定怀疑何尚书揽权,才故意对他说淮南总兵。他聪明的就该避而不谈,可他却还向皇上献策。”
几句话就让淑云夫人心凉了,她张大眼看着沈东岩,眼里闪着不信。
沈东岩慢慢松了她手:“当年事情你我都知,但细节你却不知,兵部尚书这职位一直都是烫手山芋,唉,皇上提拔了何家,何家也就是棋子,我们、也一样。我也就这个建议,何尚书自己请辞,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素锦一不留神,针戳破了自己的手,她吃痛把手放进嘴里,好半晌才拿出来。
她新换的针都锋利无比,质地还又坚硬,给沈洵施完了针,收拾的时候还出了娄子。“公子早些休息吧,都三更天了。您要是失眠,明儿奴婢给您熬些安神的药。”
眼看她要走,沈洵道:“贺胜已经走了,你、不留下?”
素锦在门边回头,颊边有丝淡淡笑意:“奴婢最近夜晚时常惊梦,怕搅扰公子,公子还是独自睡吧。”
沈洵皱眉,还不等开口,素锦已经快速走了出去,他失神片刻,躺回了枕上,胸口处却空荡荡的。
48、骨中之媚
东府是春意最浓的地方,池塘边的柳条早就抽了新芽,万物复苏,尤其清早处处都能闻啼鸟。花的品种多样,放眼望去花园里也红了半边天。
窗外红梅映阳,此处是平静如斯,安宁往常。可哪里也就有愁云惨淡,阿久站在院内,抱怨的声音就透过窗户传进来:“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大厨房的饭都送晚了,往常这时候十遍饭都送过来了!”
荔儿快步走来道:“听说是何夫人来了,也不知多大的事。我就说厨房不该合到一起去,这可好了!想吃饭的时候都没,还得围着前院发生的事情转。”
转弯处素锦也来了,通常晚上服侍完了沈洵,素锦身上就累极了,什么事也不问回去就睡。她什么事也不知道,下意识就问荔儿:“刚才你说又有什么事?”
荔儿就对面前两人努努嘴说道:“就少夫人她娘呗,昨天就来了,居然又过了一宿没走。早上好像就跟老爷夫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所以大厨房的餐点就一直推了,厨房里那破规矩,前院老太太夫人们没用饭,就肯定不给我们府里送,一伙子缺德人!”
阿久皱皱眉:“要是他们一天不吃饭,我们也就一天不吃了?没这么个规矩,大厨房是故意的吧,存心不让我们好,想饿死我们?”
荔儿甩了甩衣袖,捏着鼻子道:“你去找少夫人评理去,厨房都是她管辖着,人家娘现在都在这,你干脆一口气都找了。”
阿久眼珠一转,贼兮兮就道:“留亲家母过夜,也不合礼数吧,少夫人家难道真有麻烦了不成,所以才来找咱老爷……荔儿,你可打听到什么没?”
荔儿瞪眼:“我能打听到什么,别啥都来问我,我也不是对谁都关心的。”言下大有不满之意。
阿久正要不屑,素锦若有所思道:“再等等吧,你们都别主动去前面问,要是真有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是别不小心招到身上来。”素锦道,一边推开了门。
素锦步入屋中,打眼看过去,连忙就道:“公子怎么起来了?”
沈洵轻轻靠在枕头上,眼望一侧,就好像他昨晚姿势没动过一样。
“用手我也能自己起来。”他淡淡道。
素锦抖开了怀里的毛毡,低低道:“公子是怎么了,是奴婢哪儿做的不好。”
作为素锦,她有时只晓得沈洵不高兴了,却并不能时时刻刻明白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沈洵眼内似有笑意,想起了什么,“没人比你做的再好了。”
素锦低头道:“还觉得奴婢失了职,才导致公子日常的失落。”
沈洵挑起她下颔,微微眯眼:“你哪儿看出我失落了?”
素锦双手握住颈边他的手,指骨更分明,她不由道:“公子又瘦了。近来饮食多有改善,可公子仍旧食欲不振,奴婢那些药物多少还是影响了公子的胃口,奴婢更左右为难。”
沈洵反握住她手,把她拉到身边:“马上清明节到了,老太太想让我也跟着回河间给先祖上香,到时我希望能带着你,就怕老太太不同意,不管怎样,你一定好生把自己看顾好。”
素锦抬眼慢慢看了看他,轻笑:“那这几天里奴婢就多给公子行针,弥补到时候的缺憾。”
“缺憾?”沈洵眼中黯了黯。
素锦拿来他的衣袍,抖开来,手却忽然不动了,“公子,你闭上眼睛。”
沈洵转脸看她:“又要像昨晚一样跑了?”
素锦低头笑起来:“昨儿奴婢又是怎么得罪公子了,我就说呢,公子还是闭眼吧。”
沈洵两手撑着要起来,眸光落在素锦身上微亮,有些无力笑道:“起码你跑的时候我还能追你。”
不至如昨晚一般,只能眼睁睁看她跑出去。
素锦有些怔忪,拿着衣服一时没找到话说。沈洵笑了笑,伸手把袍子拿了过来。
他把被子推开,两手就自己穿衣。穿到了一半,冷不防被素锦一把捂住眼睛,眼上的那只手还在颤抖。
沈洵目不能视,感觉敏锐,就觉得那软玉温香渐渐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只冰霜柔荑圈在他脖颈上,他两手当即就松了衣服,箍到了美人纤腰。
“不许睁眼。”素锦声音打颤,一边埋首与他胸前。
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