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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犹豫着,如果是一般的朝臣,提个主意给她,她不赞同驳回便是。但是两人生死之交,真要驳回他吗?一句驳回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之前青瞳可以揪着他领子发脾气,也可以开玩笑说要将他交予廷尉,萧瑟都不会信,可是之后再说,恐怕他就要信了。
她的犹豫被萧瑟看在眼里,目光立时热切起来,道:“只要一年!一年之后就是国泰民安,就是富国强邦!大苑之治,天下无双!怎么样?多大的战乱也不过一年,一年而已,大苑这么大的国家,无论损失多严重,一年也拖不垮的!”
青瞳默然,杨宁之乱也是一年多而已,却让大苑人口减少十分之一。当时那一年的‘而已’换回她今日高位,现实给了她丰厚回报。萧瑟说得对,青史洋洋洒洒说的都是她的战功,似乎作孽的都是杨宁,没有人把万千白骨算在她头上。
然而青瞳自己怎能忘记,这‘而已’中还有从城楼跃下那一个身影?如果没有战乱,没有这‘而已’,那么她现在就还有母亲。
迎着萧瑟热切的目光,她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背对萧瑟,缓缓的道:“这样的主意都能被你想出来,萧瑟,你的确是天纵之才,可惜这样的捷径,我不想走!”
萧瑟脸上瞬间变色,这是第一次,青瞳第一次不采纳他的意见。他几乎没有想过,青瞳会有一天他说不字了,毫不留情。
他上前一步,咬着牙道:“不革新?那陛下还有别的路走吗?陛下真想看着大苑死?你要当个末世之君,让高祖创下的基业在你手里毁掉?”
青瞳转过来看他良久,才道:“新政是一定要实行的,却不一定要走你的捷径,我看还是走正道吧,按照正常的办法,新政也未必不可行,只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一些,有五年时光,总会见到成效,却不需要用人命做代价。萧瑟,你是我大苑的堂堂相国,阴谋虽然能收奇效,但是阴谋用多了会给人带来阴气,我虽然没有你的智慧,但是这话真的是为你好,你我都还是走正道吧。”
“外敌在侧,你有什么时间想国内的事情,西瞻抢了你五十万,你就不管了吗?你要是不管外敌,却对国内施压,不怕别人不听吗?”
“不管自然不成。”她淡淡的说:“托你的福,此事已经不能善了,抢了一次又一次,我再没有表示这个位置也就不用做了。明日早朝我就会再发国书斥责西瞻,免不了对上一场口水官司,我不得不挣回面子,所以不能再用弱小的姿态刺激西瞻人,什么通谊、赎金都不能拿了,只能互相威胁。孙子有云:不战示之战。我不想掀起大战,所以更要姿态强硬。为了以防万一,通知霍庆阳,调兵关中,严密戒备。”
萧瑟开始的惊诧到现在转成愤怒,心中万分不甘,挣扎叫起来:“那不还是要打?凭什么你打就是正道,我要打就是歪路?你不想掀起大战?西瞻人会听你的吗?事已至此,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只和你小打小闹不成?”
“办法你不是已经给我想好了吗?”青瞳背过身,淡淡的说:“五年之内,我会不断往边境送些财物给他们抢,西瞻人的本性贪婪却也单纯,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没有钱的时候,他们都是虎狼,可是只要拿到钱,那他们就没有人愿意出力了,能够不劳而获为什么还要流血拼命?我就用钱买他们不出力吧!就算拆了皇宫,我也会先喂饱他们,换回这经济复苏的五年时光!”
萧瑟脸色一分分灰暗下来,这才明白——青瞳的确是下定决心了。
青瞳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她沉声道:“花笺呢?请她亲自来给相国送一杯参茶,相国大概需要定定惊。”
便在这时,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大响,弘文殿的门被粗暴的推开。只见陈文远手还扶在门框上,面无人色,连青瞳险些被撞到他也似乎没有看见,他眼睛里全是深深的恐惧,喘着气道:“陛下,相国大人,不好了!西南急报,青州……青州告急!”
“怎么回事?”青瞳一愣之下立即恢复神智,厉声问道。
陈文远面现惊惧,青州的重要性他一个文官都知道,他带着哭腔道:“西瞻铁林军突袭青州,拿下了、拿下了骁羈关!陛下,仗是一个月以前打起来的,现在青州、青州恐怕已经失守了!”
青瞳瞬间褪去了脸上的血色,本来失魂落魄的萧瑟却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好好!振业王!你干的真好!青瞳啊,现在不是你要不要打的问题,是你要不要挨打的问题了!”
陈文远从来没有见过萧瑟这个样子,惊骇的说不出话来,青瞳没时间理会别的,上前一把揪住陈文远,喝道:“你说,怎么回事?”
陈文远哭丧着脸道:“我们的粮饷被西瞻人抢走后不久,就是一个月前……”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到这里暂停一下,因为已经签了电子版合同,等帮我推荐再继续上传,(那样看得人会多些:))第一部书即将上市,如果喜欢此文,请关注青瞳之大出天下,谢谢:)
第二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 一 军奴
第二章飘香缘自寒霜雨
滚滚大浪淘尽,前尘多少事?不恋世间佳丽地,独上寒山去。狂飙过尽绝胜处,独有奇葩凌风起,收拾起,晓风残月,撒开了,金装玉裹,方识广天阔地。万里云涛长空远,飘香缘自寒霜雨。
一军奴
一个月前。
边境,流州。
京都只是初秋,皇宫中的莺莺燕燕还穿着夏天的薄纱没有换,她们愉快的享受着懊热的盛夏之后这几天舒服的凉风。但是在流州,却已经接连下了几场冒烟雪了。
并不是因为流州比京都靠北多少,毗邻流州的青州还在流州以北,现在却仍然温暖舒适。
流州的酷寒缘于它的高。它地处高原,朔风一年四季不断的吹,吹的地上只能留下石头缝里指头厚的一点薄土,除了苔藓寸草不生。而现在,这一点冻土也早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了。
流州右侧就是高耸入云的青山山脉,主峰大青山高的看不到顶,山上永远覆盖着积雪,太阳只是山顶显出的一抹痕迹,遥远的没有半点热量,这里的感觉只有一个冷字,冷的地老天荒,冷的无边无际。
流州是百多年的荒芜地带,是大苑流放犯人的地方。这里只有驻军,几乎没有居民,犯人来到这里,官方的文书上称为‘流州军务胁从’,私下里的称呼更直接,叫军奴。
一切军事设施兴建、防务需要、以及军官认为有必要做的艰苦工作,都由他们完成,他们是军队里没有休息的劳工。
而紧挨着流州的青州却截然不同,那是山腹中的一个盆地,说盆地都说小了,按照大小来说,更像一个不小的平原。高耸的大青山一边挡住了来自西北的寒风,一边留住了来自南边的水气,此处降水充足,物产丰美,常年能见到青翠之色,所以得名青州。居民和正规驻军都驻扎在这里,成了物富人丰好地方。
老天如此偏心,别说流州的‘军务胁从’们,就是看管他们的军官也总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北边的一座小山,越过这座小山,便是温暖的青州了。军奴和军官的区别就是军官们经常会换守地,没准什么时候,就能从这个鬼地方调走,而青州对于军务胁从,却是咫尺天涯,可望不可即了。
已经是夜晚,今夜有云,连月色也十分晦暗,但长年积雪的地方却不需要火把也能看见道路。雪地上两个人哆哆嗦嗦的走着,看服饰是两个军奴。
年纪大些的冻得直跳,快快的走在前面,脚印虚虚点在地上。另一个二十多岁的随后跟着,他走出几步就用一只脚在另一只上蹭蹭,紧赶几步之后再停下来蹭蹭,他留下的脚印就隔几步有两个实实的,看着笨拙得多。
很快一阵风过去,或虚或实的脚印全被抹平,就像没有人走过一样了。
为了躲避睁不开眼睛的朔风,两人都停了一下,年轻的那个趁着机会使劲蹭着两只脚。
“小书生,以前没长过冻疮吧?看把你痒痒的。”年纪大的停下来,回头看他。
被称作小书生的人点点头,道:“又疼又痒,疼还罢了,这痒的真是难受。”他又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又把手拢在嘴上不停的哈气,手背上黑里透红,全是冻裂的伤口。
“你们南方人就是娇嫩,晚上回去找点热水烫烫脚,再去老徐那要点猞猁油,抹上三次就好了。”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道:“算了,不麻烦徐大哥,我年轻,过些日子就好了。”
年纪大的把眼睛一瞪:“是不是老徐又欺负你了?他妈的,不过是个破落户,一样的流囚,见着个软的就捏,他那点威风还耍不到我张二面前,等我回去帮你要。”
年轻人拦住他,说:“张二哥,不是。大伙对我都不错,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娇贵了,风吹吹也能坏了?”
张二呵呵打量着他,笑道:“现在黑了壮了,看着还有那么点样子。你刚来的时候,长得可不就像个丫头似的,王庶,你不知道,那些老兵痞子还打赌你干一天活下来,会不会哭着叫娘呢!”
他本是开玩笑,谁知王庶脸色却突然一暗,半晌也没有说话。
这个王庶到流州的时间不长,加之白嫩嫩的长相,和身上那股子说不出的冷淡劲,人人都不爱亲近。谁知这长得丫头一样的人,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别人欺负他,他也不理会。流犯中会几下的不少,他们一见他的架势就说他是会家子,会打架却不还手,至少说明这人脾气不坏,不难接近。这个每天干活累的要死的地方,也没有人有那么多精力天天欺负别人,时间长了,也就勉强接纳他进了队伍。一些好说话的,比如这个张二,和他也算有点交情了。
张二见他骤然沉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小书生,想娘了?”
王庶仍然不言,张二道:“你多久能回去?”
由于流州艰苦的环境限制,这里一般的犯人都有时限,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二十年,时限到了视犯案情节轻重,可以释放或者回内陆服刑,只有极少数才会终身流放。
王庶沉默一下,才道:“没说,就说流放流州,我想……大概是回不去了。”他突然轻轻一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还想着回去,说不定哪一天一句话下来,我就悄声无息的死了。”
张二愣了一下,问道:“你……犯的什么事?”
王庶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得罪权贵了吧……”
张二立即了然,道:“吓了我一跳,我说你这个书生能犯什么杀人造反的大事不成?不过说老实话,得罪了有钱有权的,那事可真是可大可小。”
他又使劲拍一下王庶的肩膀,道:“小书生,你也别这么丧气,要是真想整死你,恐怕早就动手了,你都来了大半年,这不是好好的吗!八成你得罪的人是把你忘了,不会有事的。你呀,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日子虽然没有准头,但是没准哪天有个大赦,就能回去看你娘了。
什么皇上登基、立太子、大婚、或者给快要死了的什么人祈福……都有大赦令下到咱流州来,说道挺多的,我听说有个运气好的人晚上关进来,第二天就遇上大赦令到流州,十二个时辰都没呆上就放了。皇上那边亲戚多的很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事了。”
王庶重复了一遍:“皇上那边的亲戚多得很……”轻轻笑了,扬起头,吸了一口高原稀薄却甘冽的冷空气,道:“二哥,你不用劝,刚来的时候我确实想不开,只想着把自己丢下算了。可如今我已经想通了,这天、这山、这土地,哪里不好?公道就算不在人心,难道不在我心?老天让我来流州,我就来流州,老天让我干活,我就干活,要是哪一天老天让我死,那我就死了。这又有什么要紧?我还是我,总不能因为老天折腾我,我就连自己也不要了。”
张二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跟着嘿嘿干笑了两声,心道:“什么叫不要自己?怎么叫只想着把自己丢下?不吃饭自杀?可是回想一下,王庶刚来的时候吃饭也不少啊。”
王庶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二哥,走吧,应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我就爱胡说八道。”
说罢,拉着张二就走。
第二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 二 岗哨
张二也就把刚才困扰他的话抛开,和王庶闲聊起来,两人边走边说,不觉已经到了与青州交接的小山底下。
他们是夜晚巡视防卫的岗哨,正规军人不愿意在深宵站在小山上吃风,就命流州的胁从替他们站岗,自己在军营门前守着,这个规矩虽然没写进条文里,可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流州来来回回那么多军官,也没有一个替自己治下的军奴说一句:“白天他们已经干了一整天的活,晚上该歇歇。”而是默认,安排他们轮流去站岗了。
王庶这样的,每个月都能轮上好几次,张二略好,也不是个招人待见的,他们搭档巡防,总比别人多些。
走到半山多一点,张二找了个熟悉的大石头,招手叫道:“小书生,过来挤着坐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