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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天笑笑,他看出赵扶摇很沮丧,其实这完全没必要,这三招剑招并非粗浅的入门功夫可比,不可能一下子学会。
如果一下子就会了,那才是不正常的。
哎,小女孩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不安慰也不得。
凌云天继续伸出手,温言道:“别泄气,练武不是
一蹴而就是事情。你看这个姿势,应该气沉丹田、单手握剑,下盘要稳……”
赵扶摇踌躇了一下,开口道:“你……”
凌云天眯了眯眼,“什么?”
“没什么。”赵扶摇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雪地上,十七八岁的少女按照凌云天的指点,旁若无人执着地挥着自己手中的木剑,一下又一下。
脚下被踩出凌乱的脚印,有她的也有他的,夹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若是不看颜色,倒也像是狂乱的梅花。
6、小贱人放手
长夜漫漫,赵扶摇一直没有停止练习剑招,也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竟一点儿都没觉得犯困。
凌云天依然坐在屋顶上,偶尔出声指点,更多地时候,只是看着那个认真练习的身影出神。
不知疲倦地挥舞着一把木剑,一下又一下,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没过多久又接着练。他自己可从没有这么勤奋的时候。
她对江湖竟然那么憧憬啊……凌云天牵了牵嘴角,那可不是个好地方,都说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入江湖岁月催,真正接触到那个地方,就会知道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潇洒动人。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凌云天把树枝往空中一抛,接着灌了一口酒,热辣辣地液体流进喉咙,如此灼人。
一夜再长,黎明终究会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月落西山,旭日东升。
几乎就在顷刻间,万道霞光照耀大地,白茫茫的雪原沾染了胭脂般瑰丽颜色,远远望去如同开了一地靡丽的花。
赵扶摇的木剑半没入雪中,她用手拄着剑柄,平复着自己因为彻夜挥剑而急促的呼吸,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因为积雪开始融化而带来的寒意。
在凌云天的不时指点下,她现在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把那三招剑招给舞出来,当然,也仅仅是乍看之下有点唬人而已,真要对上了什么高手,就不够看了。
说白了,不过是个花架子。
赵扶摇自己显然也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个男人会主动教她武功,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要说报上回的救命之恩吧,这回他救了她,早就一命抵一命,何况还弄来那么多东西。
她撇撇嘴,奇怪的男人。
不过——
“喂,那个,我说,这样行不行?你……你留下来教我武功,我给你吃包子,嗯,洗衣服我也会……”
她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有点期期艾艾地小声嘟囔,没敢回头看对方的表情。
其实从他能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大半夜弄来那些中药棉被冬衣时她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是像她这样的小喽啰能够企及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等的是拒绝。
但没有,没有拒绝。
也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种沉吟,赵扶摇患得患失地等待着,直到她发觉等待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才惊觉一般转身望去。
身后空无一人。
房顶上也没有那个男人的踪影,连带着酒瓶一起无影无踪,他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不久之前还听到那个男人指点她的声音,低头看,雪地上除了她自己的脚印,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痕迹。
赵扶摇愣愣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木剑,总觉得这把剑下一秒也可能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总是在黄昏时分出现,出现的地方总是在埋骨无数的后山,容颜惑人神通广大,一旦天亮就会消失,没有脚印,也不记得有没有影子……
“该不会,其实他早就死了吧?这世上真的有鬼?”赵扶摇喃喃自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总觉得这些华丽衣饰会在下一秒变成纸做的。
可第一次救回来的时候,明明就是有心跳有呼吸的,摸上去也是热热的……热热的……
赵扶摇忽然把木剑扔到一边,冲到自家茅屋门口猛地把门打开,木炭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屋里还是暖意融融。
什么都还在,只是没有那个男人而已。
“扶摇姐姐,你怎么了——哇!好漂亮的衣服!”小豆子揉着眼睛,摸到山脚来找赵扶摇,看到的却是雪地里呆立在茅屋门口的一抹红影。
大红的斗篷衬着银装素裹的大地格外惹眼,小豆子不敢置信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心想哪家高贵的小姐竟跑到这种地方来。
随着他的惊叫,赵扶摇回过头。
……好吧,这种蓬蓬乱的头发,面黄肌瘦的一张脸,原来不是高贵小姐,而是红衣女鬼。
“小豆子啊,进来坐。”
赵扶摇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无精打采地打开门让小豆子进来,早就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豆子欢喜地叫了一声赶紧钻进屋里,满脸欣喜与好奇地说:“老大!你发达啦?”
有气无力地回答:“没,坑里挖出块金子。”
“咦咦?坑里面还会有金子?怎么我也挖了那么多坑什么都没找到呢,老大你运气太好了!”
小豆子一咕噜钻进棉被里,羡慕地说。
赵扶摇一怔,然后点点头,无限唏嘘万
分感慨地说:“是啊,我的运气已经很好了。”她走进屋,慢慢地把门合上,把风挡在外面。
垂下眼,看着手里那把木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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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扶摇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小豆子没把自家老大从土里挖出块金子这种奇事跟他的“江湖同僚”们分享。
赵扶摇也不敢穿着那些招摇过市的衣服往人堆里去,出门的时候还是换上旧冬衣,好在冬天里大家都懒怠,没多少坑要挖,出门的次数也就变得少了。
日子一天一天流水一样地过去,赵扶摇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会在坑底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或者说男鬼。
然而事实上,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
每天晚上,只有小豆子跑来她的屋里睡,这一年江州的冬天实在是太冷,而赵扶摇的屋子总是暖洋洋地,让小豆子住得无比舒心。
等小豆子睡着了以后,赵扶摇会默默地穿上那些漂亮又保暖的新衣,从床底下拿出那个男人留下来的木剑,在屋外头练习那三招剑法。
长虹贯日、月舞银光、星熠大地。
只要没有大雨大雪,她就能不知疲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最初的笨拙和生涩早已不见,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将这三招运用自如,看上去煞有其事。
也有时候,她总觉得好像听到那个男人在背后说这样不对,应该那样那样,只是等她神经质地回过头时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一片。
日子久了,赵扶摇慢慢地知道,无论是人是鬼,他都不会再来了。
到了年下的时候,赵扶摇偷偷多抢了几个包子,弄了些香烛纸钱之类的,跑到屋后把香点上,包子装在碟子里,一张一张开始烧纸钱。
“喂,那个,快过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烧纸钱。我知道你很厉害,应该不会缺什么,不过,这些肉包子还是很好吃的。”
“热的哦,上次给你吃冷包子,真不好意思。”
“那三招我一直在练,就是不知道对不对,比起你肯定差远了,不过我觉得好像还不错。你要是有空,不如来看看?”
“谢谢你送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这些纸钱你拿去用,要是不够,回头我再
给你烧,或者你告诉你的坟茔在哪里,我帮你去填填土、拔拔野草什么的。”
香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缕轻烟袅袅升起,被风吹着打了几个转儿,然后往远处飘散。
烧完了纸钱,赵扶摇在屋后坐了一会儿,慢慢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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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一晃儿就过去了,一眨眼,柳芽儿又在枝头来来回回地晃荡,桃花柳絮满江城,空气里都是甜蜜蜜的花香。
赵扶摇把棉被抱出来晒晒,准备收拢起来,天气一回暖,这些就用不到了。
得好好得收起来,下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还能接着御寒。顺便怀念一下添置它们的那个人。
虽然可能此后的一生里,这个人都已经只能是回忆里一个模糊的影子。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赵扶摇一直以为自己想念那个男人是想要学更多的武功,可有时候想起他来,却有分明跟什么武功不武功的没关系。
不过她的性格,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再去想,很快就会被抛之脑后。
晒好了棉被,赵扶摇坐在树下,靠着树干懒洋洋地晒太阳。
“小赵!小赵!嘿我说你发什么呆呐,别以为这个样子就不用挖坑了哈。我告诉你,想进承天派的一抓一大把,像你这样儿的,能挖坑是你的福气,别在这儿给我偷懒!”
跳脚怒骂的人正是他们这些人中那位管事儿的小头目。
今天的活计格外多,一大早被人叫去跑腿,又被数落了一顿,他的心情真是相当差。
正好被他逮到赵扶摇又坐在树底下偷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手画脚地开始数落。
赵扶摇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桃花开了。”
“哈?”小头目一愣,然后一拍大腿,“一个埋死人的还想装那些闺阁里面知书达理的高贵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桃花开不开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他妈坐在这里做白日梦。”
“咳咳,是是是,老大我错了。”
赵扶摇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刚才那句话简直不像是自己说的。
就如那小头目所言,她又不是什么闺阁小姐也不
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女侠,桃花开不开的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别以为认个错就放过你了,仔细上头揭了你的皮!快去,干活去!”
“马上,马上。”
她弯了腰正想溜走,忽然又被叫住,“等等!”
迫不得已地转回去,硬着头皮问:“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小头目一手捻了捻晒在太阳底下的被子,一脸怀疑,“这被子是你的?”
“啊,是。”赵扶摇心想这下糟了,果然,对方说:“这么好的料子,凭你也能用得起?”
“那个,我……”
“怕不是偷了谁的吧。啧啧,小赵啊小赵,你要是手脚不干净,可不能在我们承天派待下去了。要知道,我们承天派是名门正派,可容不下小毛贼。”
“大哥说笑了,偷来的被子我哪儿敢晒啊,这就是那大户人家不要的,我看着还新就捡来盖一盖,你知道的,高门富户总是这样。”
小头目眼珠子一转,哼笑道:“也就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换了别人谁信?为免有什么纷争,这被子还是我拿走吧。”
说着伸手就要去扯,赵扶摇一急,脱口而出:“你给我放下!”
7、是他又是他
小头目怔了一下,手下依旧下意识地一扯,却发现根本没扯动,然后就看到赵扶摇正紧紧地拽着被子不松手。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连这黄毛小丫头也忒不懂事,竟敢不孝敬他?
他一气就忍不住饶舌,指着赵扶摇的鼻子骂道:“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准备造反了这是?拿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死开!”
赵扶摇拼命摇头,抱着身家性命一样抱着那被子,脑袋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半点不松口,大喊“不行!”
小头目原本就一肚子气,如今一个身无二两肉的小丫头都敢跟他对着干,他顿时怒气更盛,挥手就要打赵扶摇。
赵扶摇下意识地一挡,顺手就使了一招出来,虽然手上没有剑,对方还是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抬头看时,只见赵扶摇红了眼睛,牢牢地抱着那被子,倒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死死盯着他。
那小眼神儿,别提多渗人了。
小头目脸上过不去,手上却痛得很,不敢再去抢那被子,脸上又下不来台,颇不服气地哼哼道:“什么破玩意儿也当宝供着,当谁稀罕似的。还不快去给我干活!”
赵扶摇瞪他一眼,“放心,我这就去!”
看着那没皮没脸的男人低声咒骂着走远了,赵扶摇也不敢把被子接着放在这儿晒,只好拿回屋里去,然后拎起小铁锹去干活。
拖着那板车上后山的时候,看着车上被黑布蒙着的人,赵扶摇总觉得这种情形有点似曾相识。
因为跟小头目的一番争执,到后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余晖落在林间,被树枝间隔成不规则的小块,被风一吹来回晃荡。
都说是料峭春寒,冬天刚过,寒气还没有消散干净,换了薄春衫就有点寒浸浸的。
她记得那一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