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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再穷,是自己的。
开国公冲着兰夫人陪笑脸,“夫人再给操操心,没娶上媳妇儿的臭小子还多着呢。”兰夫人懒懒的,“连个谢媒钱也没有,这般怠慢,谁给你操这个心。”开国公忙道:“谢媒钱有啊,当然有!夫人这般忙累,哪能没有谢媒钱!”
说着话,兰夫人慢慢站起身,开国公陪着她,两人并肩离去。
兰夫人出了议事厅,并不往正房走,却拐上一条小路,往涵碧馆的方向走去。
涵碧馆,是无瑕的书房。
“夫人和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打算接闺女放学!”开国公笑道。
我闺女真是太好学了,这不,才到家不久,便跟着陆先生上课去了。
大姨娘手中拿着几张拜贴远远走了过来,平时一直温婉和顺的她,这时脸色有几分焦急。夫人这是怎么了,放着这些贵妇的拜贴且不理会,却去和绮香院那帮女子闹什么?那些女子算什么,也值得这样。
大姨娘越走越近,开国公的脸色她看得越来越清楚。
他一向是个很粗鲁的人,从来不斯文,不过,这会儿他脸色异常和悦。低头看着兰夫人的时候,目光温柔似水。
大姨娘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在了那里。
他一直是那么粗心,从不曾细致过。可他对夫人,却是这样的……
大姨娘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心乱如麻。
开国公和兰夫人越走越近,大姨娘心怦怦直跳。
“……可惜女孩儿不能科举,要不,咱闺女非考个状元不可。”开国公絮絮叼叼的说着话,语气之中,满是得意。
兰夫人笑话他,“你当状元这般好考么?娇娇才五六岁,能懂得多少。”
“反正我闺女就是与众不同。”开国公哈哈笑。
“你还不销假么?快到三个月了。”兰夫人声音懒洋洋的。
“还不到时候呢,我再歇歇,陪你熟悉熟悉咱家,还有,天天接闺女放学。阿月,我最喜欢接咱闺女放学了。”开国公语气中全是讨好。
他俩渐渐走远,大姨娘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原来他也会温柔,也会细心,也会体贴……
风中隐隐传来小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大姨娘惊觉,忙拭去泪水,换上笑脸。
常晚霞手里举着个漂亮的风车跑了过来,常朝霞在她身后笑,“小晚,莫跑太快了。”常晚霞笑嬉嬉,“好呀。”跑得更快了。
“大小姐,二小姐,这么高兴呀。”大姨娘分花拂柳走出来,含笑说道。
……
涵碧馆中间是座高楼,周围老树浓荫,风亭月榭,迤俪相属,更有一个弯月形的池塘,水清如碧,周围的青翠林木映入水中,美不胜收,堪称图画。无瑕小姑娘头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地方,挑它做了书房。
开国公和兰夫人到了涵碧馆,都觉胸襟为之一爽。
“我闺女挑的书房真不赖。”开国公啧啧称赞。
“岂止。娇娇起的名字才好呢。”兰夫人抿嘴笑。
开国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夫人,金霞银霞,就不提了吧。”
那时候只觉得金银都是好物件,富贵,这会儿想想,忒俗气了,配不上娇娇。
两人不许侍女们跟着,轻手轻脚到了书房前。书房前放着石桌、石凳,清洁古朴,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陆姐姐,我便是不喜欢您看这本书,好不难懂。”无瑕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开国公和兰夫人都是微笑。
闺女,你又淘气了么。
陆先生声音很温和,“无瑕,《周易》不只大大的有名,而且广大精微,包罗万象,是大道之源。姐姐正好看到这里,讲一段给你听听,好不好?你或许听不懂,不过,慢慢会明白的。”
“好呀。”无瑕想了想,欣然同意。
“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陆先生一字一字,清晰的念出一段文字。
“耿介如石,当机立断,何待终日?君子晓得事理的微妙,也知道事理的彰显,知道柔弱的一面,也知道刚强的一面,能通达而应变自如,就能成为万众敬仰的人物。”念完,陆先生细细解释给她的学生听。
“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无瑕认识了这几个字,高兴起来,“姐姐,我家的丫头不是小黄就是小绿的,半分不好听。我娘新给我挑了四个小丫头呢,我让她们叫做知微,知彰,知柔,知刚,好不好?”
兰夫人晕。娇娇,敢情先生给你讲了一段书,你就想着给小丫头起名字啊?
开国公凑到她面前,声音小小的,“阿月,咱家往后要雅致起来了。”
什么意思?兰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开国公得意的笑,“小丫头的名字都出自《易经》啊。”
开国公嗅了嗅风中传过来的淡淡花香,心情愉悦之极。我闺女都会用《易经》给小丫头起名字了,我这开国公府,能不风雅么?
☆、威风
“就你这模样,还雅致呢。”兰夫人瞅瞅粗犷魁梧的开国公,不由的轻轻一笑。
常横,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我这模样虽生的不好,我闺女却是小雪团儿一般,可爱极了,一看就雅致的不得了!”开国公开心的吹嘘。
他这一吹嘘,声音就大了,惊动了书房里的众人。
“谁在外面?”一位五六岁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清脆的问道。
这小姑娘生的雪白粉嫩,娇美可爱,上身穿着浅紫色织锦缎衫子,斜领左衽,袖子略宽,下着浅色云绫长裙,衣摆和裙尾绣着几朵兰花,清新雅致,飘逸出尘。
“看看我闺女,多招人喜欢。”开国公眉花眼笑。
他和兰夫人一起站起身,笑咪咪的走了过去,“无瑕小姑娘,我和你娘亲专程来接你下学的,来的略早了一点儿,但坐在外面等。闺女,下学了没有?”
“也不算早,刚刚好。”陆先生缓步过来,微笑道:“无瑕已下学了,这会儿是在和我聊天儿。”
“原来如此。”开国公和兰夫人都笑。
两人一边一个牵了无瑕的小手,无瑕眼中满是快活笑意,眉毛弯弯。
爹和娘一起来接我下学了,真好。
兰夫人少不了和陆先生客气几句,“孩子太调皮了,陆先生教正经道理,她只想着丫头的名字。”陆先生笑,“起名字确实有趣,难怪无瑕会这样。无瑕眼光极好的,她给小丫头起的这几个名字很别致,不容易重名。”兰夫人粲然,“可不是么。往后咱们无瑕小姑娘若是出门做客,使唤起丫头来,估计别家丫头不会听岔。”
知微、知柔就不说了,有谁家会给丫头起名叫知彰、知刚的。
一家三口和陆先生道别出了涵碧馆,也不坐轿子,慢慢向正房走去。无瑕走在父母中间,一会儿跟开国公炫耀她今天又学了什么新书,一会儿跟兰夫人显摆陆先生奖励给她的湖笔有多么难得,忙活的不行。开国公和兰夫人时不时低头看向宝贝女儿,目光中满是宠溺。
前方是一泓清澈的池水,池水之上架着座拱形石桥,再往前便是花圃,花圃外边置有石桌、石凳,前方空地还有一个缠满新鲜花朵的秋千架,是一个嬉戏游玩的好地方。
常晚霞开心的荡着秋千,秋千旁站有数名仆妇、侍女。大姨娘和常朝霞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面目含笑,柔声细语的说着话。
“……求见你爹爹的人那么多,外院的卢管事再三来回,你爹爹只是不理会;各家夫人送来拜贴的也不少,夫人也不放在心上。放着多少大事不管,却把绮香院那拨女子当成了心头大患,忙不迭的先要处置了。小朝你说,这算什么。”大姨娘神色还是和悦的,笑容中却颇有几分苦涩之意。
“爹爹假期还未满,想歇息,不愿办公事,这也是人之常情。各家的拜贴,次日命人依礼回拜便是,不值什么。”常朝霞不在意的说道。
“你当我乐意操这个心么。”大姨娘很有几分无奈,“要不是因着你快及笄了,正是要紧时候,我乐得躲清闲呢,才不管这些。”
家里有个该说亲事的大小姐,夫人做出驱逐姬妾这样小家子气的事,大小姐岂能不让连累。开国公府再怎么威名赫赫,若是女眷偏狭骄悍的名声传出去了,诗礼之家哪里肯来求娶。娶媳妇,谁家不要个通情达理的。
常朝霞不屑的哧笑,“只要有爹爹在,我便高枕无忧!”
您想什么呢,难道我常朝霞还要讨好这些所谓的贵妇不成?不管一品二品,说起来不过是臣子罢了,这些人,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小朝,我替你担忧……”大姨娘欲言又止。
“放心,我好着呢。”常朝霞笑吟吟。
二姨娘带着几个丫头,花枝招展的过来了。她上身穿橙色遍绣折枝花卉宫花锦褙子,下着挑金线十二幅贡缎长裙,头上高高梳着飞仙髻,髻上插着只镶珠嵌宝的喜雀登枝大金钗,黄澄澄明晃晃的,极是耀眼。
二姨娘的神态表情和她这金钗也相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瞅瞅她这样子。”大姨娘和常朝霞都不禁笑了。
生了个儿子了不起么,这般嚣张。兰夫人都回来了,她竟还敢这样,丝毫不知遮掩。
大姨娘笑着站起身让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常朝霞虽是看着二姨娘不顺眼,也欠了欠身,“请坐。”二姨娘矜持的站着,不肯落坐,“一天到晚的总是坐着,站站也好。”
大姨娘知道她是怕弄皱了裙子,也不勉强,陪她一起站着,言笑晏晏的说着话。常朝霞却不耐烦应酬她这样的人,走开了,去看常晚霞荡秋千。
开国公和兰夫人带着无瑕走到石拱桥上的时候,大姨娘和二姨娘正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常晚霞也不荡秋千了,仰起小脸和常朝霞快活的说着什么,看上去真是一团和气。
原本一脸慈爱笑意的兰夫人,目光变冷了。
无瑕咦了一声,“娘,您的手怎地忽然变凉了?”
乐呵呵的开国公笑容凝固了。他个子最高,视野最广,下面的大姨娘二姨娘,常朝霞常晚霞,自然也看到了。
他们三个在石拱桥上停下了脚步。
温婉谦恭的大姨娘,盛装丽服的二姨娘,一起向这边走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脸笑。
兰夫人神情冷淡,开国公惶惶不安,无瑕小姑娘看了她们一眼,皱起眉头,“爹爹,她们是老几来着?我没记住。”
她知道开国公府有四房姨娘,也知道正往这边走的两个人是四房姨娘的两个,不过,到底是谁,她还分不清。
开国公头皮发麻,“闺女,爹也没记住。”
骗谁呢?兰夫人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真没记住。”开国公咬紧牙关。阿月,你别说瞪我了,就是晚上你狠狠打我一顿,我……我也是没记住!
开国公暗暗下了决心,决定打死也不承认。
大姨娘和二姨娘到了近前,曲膝行礼,“国公爷,夫人。”大姨娘低着头,很恭顺的样子,二姨娘却是眼眸中有团火似的,看上去很不安份。
常朝霞牵着常晚霞也往这边走。
兰夫人的声音清晰映入她们耳中,“这穿橙色衣裳的人姓什么?”
“夫人,为夫不知她姓什么。”开国公急急忙忙的,好像在辩解什么。
常朝霞愕然,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常晚霞虽是年纪小,还懵懂着,也觉得不对劲,怯怯的偎依到了大姐身上。
二姨娘脸色煞白。
我为他生下了二郎,我为他生了儿子,他居然说不知道我姓什么!
大姨娘本是看不起她的,觉得她浅薄无知不知进退,这会儿却起了同病相怜之心。不知她姓什么?我也一样吧。
“你姓什么?”兰夫人居高临下,冷淡的问着二姨娘。
二姨娘忍着一口气,福了福,“夫人,妾姓林,双木林。”
“林氏,你僭越了。”兰夫人看着她头上闪闪发光的金钗,慢慢说道:“如今国朝初立,民生艰难,皇上崇尚节俭,文武百官都不敢奢侈浪费。你是什么身份,敢用赤金镶蓝宝石珍珠的发钗?这事若是传出去,开国公府岂不是会被人非议。”
“极是!”开国公愤愤,“皇上还节俭呢,我做臣子的哪敢胡乱糟蹋好物件儿!你都戴这个了,让夫人穿什么戴什么!”
二姨娘羞忿欲死,颤抖着双手从发髻上拨下金钗,跪下认错,“妾再不敢了。”
刚才她趾高气扬,像只漂亮的锦鸡,这会儿形容狼狈,瑟瑟缩缩,却像只落汤鸡了。
从锦鸡到落汤鸡,只在于兰夫人一句话。
大姨娘毕恭毕敬的在旁站着,好像被当头一盆冷水浇过来,浇了个透心儿凉。夫人,她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丝毫不肯容人啊。开国公府豪富,这些首饰哪个姨娘没有?何苦来,拿这个做法子。
常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