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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睛说瞎话。
七皇子声音弱弱的,犹疑不定,“可是堂姐……?”
皇帝面色阴沉下来。银川你敢和小常打十万两白银的赌,输了却气得吐血?小常这会儿可是面色如常,既没有因为赌赢了而喜不自禁、趾高气扬,也没有因为朕尚未宣旨而忐忑不安、神情不宁。论年纪,你比她大;论身份,你是朕的侄女,银川公主,她只是开国公府幼女;可论起定力,你和她却是差远了。银川,你给朕丢人。
不过十万两白银罢了。你若输不起,当初便不应该打这个赌。
阿早一脸欢快的回来了,“父皇,母后,太医给堂姐看过了,说她年纪轻底子好,休养一天两天便没事了。堂姐身体无恙啊,真好!”
皇后见她走的时候满脸忧愁,这才一小会儿的功夫,脸色便由阴转睛,阳光灿烂,不由的跟皇帝笑了笑,“皇上,您看阿早这孩子,知道堂姐并无大碍,高兴成什么样子了?”皇帝瞅了瞅阿早,勉强点了点头。
“小常,过来。”皇帝命令道。
无瑕忙走到皇帝面前,“是,皇上。”
她正值十四五岁的美好年纪,腰肢纤细,修长袅娜,如风中杨柳般楚楚动人,一张小脸却是稚气犹存,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双眸,干净又清澈。
这样的小姑娘站在面前,严厉如皇帝,目光也温柔了。
皇帝神色淡淡的,“小常,朕要恭喜你呢,你发财了,阔了。”
无瑕笑吟吟,“皇上,是永宁寺要发财了,阔了。”把自己那“万古流芳”的义举说了说。
皇帝嘴角抽了抽,“你倒大方。”
十万两,说捐就捐,毫不犹豫。
“皇上过奖。”无瑕盈盈曲膝,脸上的笑容愈加甜蜜,如孩子般天真无邪。
………
银川公主悠悠醒转的时候,阿早笑嘻嘻告诉她,“父皇已经下旨褒奖季希孟和渔娘这对义夫节妇,赐珍珠十斛,锦缎百匹,命他们当日完婚。堂姐,台上唱着戏,台下认了亲,这真是极有趣极好玩的事啊,你说是不是?”
“义夫节妇,当日完婚。”银川公主听到这些,仿佛被人迎头痛击一样,又昏了过去。
阿早嘻嘻笑,“堂姐,你又晕了?太医说过,你没什么事,很快会好的,所以啊,你虽然昏了,我却不担心!”
银川公主是真的昏过去了,要不,阿早这话估计能气的她跳起来。
阿早关心堂姐,很热心的叫来太医,命他给银川公主针灸,把银川公主救醒。
“堂姐,快回府准备银两去吧。”阿早殷勤的看着银川,“那么多人做见证,赖也赖不掉,对不对?你是皇室公主,可千万莫给皇家丢人。快,回罢,回罢。”
银川公主大怒,伸手捉住阿早,恶声恶气的逼问,“今天我好心好意进宫来为你母妃贺寿,你为何如此对我?”阿早猛然打掉银川公主的手,气呼呼的,“你好心好意?我母妃过寿,你却喊打喊杀的,分明是来捣乱的!你跟昭华宫捣乱,还指望我跟你客气不成!”
银川公主气的脸色煞白。
广陵王差人把银川公主接了回去。
“妹妹,你能拿出多少银两?”兄妹两个见了面,广陵王慰问银川公主两句,便急急的问道。
银川公主咬牙,“难不成真要赔十万两?这可心疼死我了。哥哥,把我全部的积蓄拿出来,也是不够!若要凑齐,怕是要变卖首饰、田产,倾家荡产,才勉勉强强能交差。”
广陵王苦笑,“怎能不赔?妹妹,叔父已嘉奖那季县令夫妇,你和常无瑕打的那个赌,明明是输了。既输了,便不能不赔钱。”
叔父知道,皇后知道,王妃公主知道,各府的夫人也知道,难道你还想耍赖不成。
这十万两若是不赔,你和我,往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银川公主呆怔半晌,掩面而泣,“早知如此,我才不跟她打这个赌!”
广陵王烦恼的长长叹气。唉,早知如此,你确实不应该跟她打这个赌;早知如此,我当日便该多派人手,在季希孟回京之前,便送他上西天!季希孟死了,哪还有之后的种种无奈,哪有今天的惨败。
银川公主懊悔许久,哭丧着脸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开始筹集起银两。
她手头的银票不过三万余两,典当了一大半首饰、两处田庄,又凑了三万两。
还是不够。
驸马方磐和她同床异梦已久,冷眼看她忙碌、焦燥,并没有给她分忧的意思。
银川公主本可以向哥哥广陵王求救的,可是,见方磐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由的冒火,“驸马,你没见本公主正在筹钱么?”方磐温声道:“公主,下官职位卑微,俸禄单薄,怕是帮不上公主的忙。”
方磐是个清官,不贪污的。官员若是不贪污,便没多少余银。
银川公主冷笑,“难道我不知你俸禄微薄?驸马,你俸禄微薄,家底却厚实的很,你出自金陵旧家,家中房产、田产颇多,变卖了,也有不少现银。”
方磐微晒,“公主,你又不许我把母亲接到公主府奉养,她老人家只好还住在九回巷。方家的房产也好,田产也好,不过是供给母亲罢了,哪能变卖。”
银川公主虽是明知方磐对她没什么情份,到了这会儿,还是觉得伤心,“驸马,我打赌输给常无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落到这个境地,你是我丈夫,竟全然不管,毫不理会。”
方磐温和的笑,“公主和常无瑕打赌的时候,难道没想清楚,若是输了,银子从哪出?公主贤淑的很,眼光又长远,哪至于这样呢?”
银川公主恶狠狠瞪了方磐好几眼,“你是我的驸马,我遇着难处,你袖手旁观不成?不拘方家也好,亲友也好,你出去想想法子!”
方磐被逼不过,回了九回巷方宅,面见他母亲方太太。
方太太听说银川公主打方家房产、地产的主意,气的胸口发闷,喘不过气,“那都是方家的祖产,若变卖了,岂不成了方家的不肖子孙?”
方太太差点儿没被银川公主这儿媳妇给气死。
方磐又是愤怒,又是后悔,扶着气呼呼的方太太坐下来,一时间,母子二人相对无言。
“师妹,膝下已有一儿一女。”良久,方磐轻声说道。
陆先生的幸福,在京城不是秘密。她是前朝隐士留下的孤女,嫁到开国公府做了长媳,主持中馈,生儿育女,很受夫家看重。
“公主可倒好,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许别人生。”方太太嘴唇颤抖。
银川公主到岭南之后怀过一次孕,快三个月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滑了胎。打那之后,她没再怀上过。她生性嫉妒,自己没有孩子,也不许方磐置妾,方磐这时已三十岁了,膝下犹虚。
当年何必退婚?又何必尚银川公主?方太太和方磐凄然对视,心里跟吃了黄莲似的,苦不堪言。悔掉陆家的亲事,尚了公主,原指望的是借着公主平步青云光宗耀祖,谁料到会是这样呢?
………
季希孟和小渔奉旨完婚,成就了一段佳话。
这对忠贞的夫妻久别重逢,非常恩爱。
兰夫人给小渔陪嫁了全套的嫁妆,从桌椅板凳到锅碗瓢盆,应有俱有,齐齐全全。
开国公府的侍女、媳妇素日和小渔交好的,也各有添妆礼相送。
金陵的文人雅士送来诗文,商人送来各样东洋、西洋的稀罕物,祝贺季县令和他的未婚妻终于得以团聚。
“有情人终于眷属啊。”无瑕满意极了。
银川公主费尽周章,终于凑齐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由左丞相夫人、平国公夫人等做见证,她把银票交给了无瑕。
不知是筹钱太过辛苦,还是心疼这一大笔钱,银川公主交银票给无瑕的这天,异常憔悴。
无瑕没让这些银票在自己手里过夜,便捐到了永宁寺。
永宁寺的主持是位妙人,接到这大笔捐赠之后,宣布在寺庙之外设育婴堂、养济院,收留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无家可归的老人;设学堂,专收贫民子弟,免束修;还专程请了女先生,教穷人家的女孩儿女工、识字等;另外,设仁医堂,仁心药铺,医者若遇富人、平民,照常收费,若遇穷人,则诊费全免,药品奉送。
育婴堂、养济院、学堂、仁医堂、仁心药铺的所有收支,每月在永宁寺外张榜公布。
育婴堂、养济院、学堂、仁医堂、仁心药铺,救济了许多孤儿、老人,和穷苦百姓。
“这都是我的功劳啊。”无瑕未免有些沾沾自喜。
无瑕 第89章 平庸
“救济了这么多人,真好。”无瑕得意之极,跟爹娘和嫂嫂就不用提了,就算见了小侄子小侄女,也要吹嘘一番。
开国公高兴的很,“闺女,你跟爹一模一样啊,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劫富劫贫!”
他当初在山上做土匪的时候,就有这个癖好。
兰夫人和陆先生都是一脸纵容,“无假你这是大功德,大手笔。”
小谦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无瑕,“姑姑,真了不起!”
安安抱起自己的扑满,殷勤递给无瑕,“姑姑,捐,捐。”要把自己存在扑满里的银钱也捐了。
“安安你真是大公无私。”无瑕眉花眼笑的夸奖小侄女,“安安总共就这么一个扑满,都舍得拿出来捐了,真是难得!安安,姑姑比不上你呢,我虽然捐了很多银两,可那些是我赢来的呀,不是攒的!”
兰夫人抱起安安亲了亲,乐呵呵,“赢来的银钱花起来不心疼,攒起来的银钱,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们安安呀,是个大方孩子!”
安安偎依在祖母怀里,笑的有些羞涩。
兰夫人略显苍老的面容和安安娇嫩的小脸映在一处,温暖和谐,异常动人。
无瑕推了推开国公,冲兰夫人和安安这对相偎相依的祖孙呶呶嘴,“爹爹,我嫉妒。”开国公忙道:“闺女,这有什么呢?不管你娘怎样,爹爹还是最疼爱你!”无瑕嘻嘻笑,“爹爹真好。”
开国公把无瑕拉到一边儿,小声问她,“闺女,你上回去东宫,太子妃好多了,是不是?”无瑕微微皱眉,“嗯,好多了。爹爹,我总觉得她是心病,若能敞开怀抱,自然会好的。”
皇帝严厉,却还算公正;皇后慈爱宽和,确实是位好服侍的婆婆;太子虽然温温吞吞的,可是有开国公府在,他便是心中不喜,也得善待太子妃;总而言之,若不纠结于情情爱爱,常朝霞根本不必这般自苦。
开国公神情怔忡,“心病么?”
无瑕点点头。
开国公苦笑,“爹爹是不便到东宫探望她的,闺女,你若闲了,替爹爹多劝劝她,可好?”无瑕想也不想,说道:“当然可以了。爹爹,包在我身上便是。”
开国公面色欣慰,“乖女儿。”
无瑕微微笑了笑,“您还记得当年她昏迷不醒,我让人带给她的那枚玉佩么?那枚玉佩有辟邪的功效,我便借了给她,等她痊愈之后方才索回。爹爹,我待她便是这样的,能帮的我一定帮,可是,莫说她是太子妃,便是有朝一日她地位更高,若想让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开国公满是疼惜之色,低声打断无瑕,“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这回事,傻孩子,不许胡说。”
兰夫人见开国公和无瑕小声说着悄悄话,未免觉着奇怪,“爷儿俩说什么呢?离我们远远的,怕偷听不成?”无瑕板起脸,“您只管和安安亲热,理会我做什么?”开国公凑热闹,“就是,理会我们做什么?夫人只哄宝贝孙女便是。”
父女两个一脸气愤的看着兰夫人,好像他俩很受冷落似的。
逗的大家都笑。
兰夫人笑咪咪冲无瑕招手,“闺女快过来,娘虽是怀里抱着安安,心里却惦记着你。”无瑕摇头不肯,大义凛然,“我是招之既来挥之既去的人么?”嘴里虽是这么说着,却一溜烟儿跑了过去,挽起兰夫人的胳膊撒娇。
安安和祖母、姑姑嘻闹,小谦却要骑马,开国公这做祖父的义不容辞,趴在地上给小谦当马骑。
安安看见了,眼睛一亮,“骑马!”伸手殷勤的往这边指。
无瑕淘气的笑笑,“安安也想骑马?好啊。”从兰夫人怀中抱过安安,放到了开国公背上,“爹爹,您力气大,驮两个吧。”开国公乐了乐,“成啊。”任劳任怨的驮起小孙子小孙女。
他给两个孩子当马骑,无瑕在旁助阵叫好,两个大人,两个孩子,玩的兴兴头头。
陆先生抿嘴笑笑,走到兰夫人身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兰夫人笑着点头,“去吧。”陆先生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临出门,陆先生回头看了看,见小谦和安安兄妹两个在祖父背上大喊大叫,一脸兴奋,两张小脸蛋都是红扑扑的,显见得是高兴极了。
“顽皮孩子。”陆先生不由的好笑。
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还能听到两个孩子的嘻闹声、无瑕的欢笑声。
几名侍女簇拥着蒋氏走了进来。
许静文和晚霞跟在蒋氏身后,两人形状亲密。
今天是十五,照例常绪、常缙、晚霞等人都会过来,全家团聚。
相互见过礼,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