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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谢安侧过头,薄唇微抿,眉头轻蹙。
“爱、爱卿。”薇生回过神,抬眼看谢安的目光与之前明显不同。虽然没有暗恋激情不再,但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定要借此机会好好记下他的模样。
“皇上您的眼睛怎么抽了?”谢安此刻很不安。
“啊,朕就是想仔细瞧瞧爱卿的脸。”薇生死命地瞪着,不停在心中念叨:这就是那张夺了她少女情愫的脸,一定要好好记住。
谢安忽然很有遮住脸的冲动。
“爱卿,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临江仙镇吗?”薇生很兴奋,她终于找到可以谈论的话题了。
谢安想了想,吐出三个字:“不记得。”他每年要巡视那么多地方,怎么可能全部记住。
薇生: “爱卿,你再想想?”
“想不起了,皇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批阅微臣的折子?”
薇生立马撇头:“今天天气真好。”
玉照殿,由于赵宣无耻的本性,他很快就习惯了周围的环境。虽然对他的美人们还抱有一丝希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人们继续对他进行人身心理双重攻击。
比如说现在,赵宣装作跟宫女们聊八卦的模样,眸子不停地往殿里瞧。
今日闵贤妃约了吴德妃;喜昭容和柔昭仪打马吊。喜昭容是闵贤妃的表妹,自然与她一派。而吴德妃拼的是资历,在宫里属于老好人,属于中立派。
玩了一个时辰不到,柔昭仪就有点挂不住脸面了。闵贤妃和喜昭容串通一气,作死地讹柔昭仪,短短时间内,柔昭仪就已经输了半年的俸禄。
她面皮薄,牌瘾大,哪肯就此罢休,秉着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的原则,直到最后连欠条都签下了,还不愿结束牌局。
最后还是吴德妃出面,实在看不下去了,想了个万全的理由结束牌局。
赵宣站在门外,看着他的美人们出老千、玩对牌,眼都瞪直了。看到最后,柔昭仪签完欠条挽起袖子说再来一局时的豪迈,再次深深震惊了赵宣。
这些货不是他的美人们,绝对不是。赵宣碎碎念地进行自我催眠,待人都散了,赵宣刚想进殿,一个小内侍却抢先一步,走在他前头,俯在闵贤妃耳边说了些什么。闵贤妃听完后,立马将人都打发走,连与喜昭容“分赃”都顾不上,立马紧闭殿门。
赵宣皱了皱眉,搞得这么神秘,想做什么?
其他宫人巴不得到别处闲逛,不一会就全都走光了。赵宣假装离开,却偷偷藏到了拐角处,待周围空无一人时,他这才警惕地露出身影,蹑手蹑脚想要戳破窗户纸,观察屋内的情况。
哪想,窗户是用绿纱糊的,轻轻一戳根本弄不破。赵宣不甘心,沾了沾口水,誓要将窗户捅破。
他戳他戳他戳戳,嘭地一下,他终于成功地戳出一个大洞来,这个大洞大到足够殿里的闵贤妃一眼瞧见他猥琐的笑容。
“杜宝林,你在做什么?”
赵宣扯了扯嘴角,“我在抓苍蝇。”
闵贤妃耷拉眼皮,骗谁呢啊!当她傻子啊!
“杜宝林,你给我过来。”闵贤妃凑过去,脸上明显晃过一丝慌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听见。”赵宣仍然趴在窗户洞上,眼珠转了转,死命往殿里瞧,瞧见里面好像还有个人。黑青色的袍角,一动不动站在殿角。
赵宣当即狐疑,那个人是谁?
“杜宝林!”闵贤妃低吼一声,貌似濒临爆发边界值。“一天不骂你你就骨头痒是吧!你站那别动,我马上就来收拾你!”
赵宣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心情异常紧张。之前与他一起去行宫的是闵贤妃,而小宝林正好又是闵贤妃身边伺候的人,这么多巧合重叠在一起,难不成闵贤妃就是那个背后黑手吗?又或者,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一直隐忍不发?
不容他多想,殿门大开,闵贤妃气冲冲地跑出来,一边揪起他的耳朵:“欺负老娘脾气好是不是?听墙角?你胆儿肥了是不是!”
赵宣盯着她,全身绷紧,仿佛下一秒便会从她嘴里迸出杀人灭口之类的话。
“要不是念在你快出宫的份上,我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作为惩罚,整个玉照殿的恭桶由你包了,通通给我刷干净了!没刷完就不准你睡觉!”
一刻后。
☆、第七章 米田共
花园某处偏僻之地,赵宣一脸难堪地跟在阿东后面,两手分别提着大恭桶,所过之处皆是屎味。
阿东不放心地回头,轻声安慰道:“杜宝林,要不您在这等着奴才?恭桶太重,若让您一路提回去,怕是会折了手。待奴才将这两个恭桶提回去后,再返回来提剩下的两个?”
阿东已经很有道德地为赵宣分担了两个恭桶,现在又说出这样暖心的话,赵宣觉得他总算看到了曙光。
他热泪盈眶地握住阿东的手,“送佛送到西天,好人做到底,要不你帮我全刷了?”
阿东愣了愣,仿佛对赵宣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有些吃惊,犹豫答道:“好。”
赵宣顿时心情舒朗,站在恭桶旁闻屎味的阴霾一扫而空,一边哼着曲一边等待阿东的归来。
就凭今日贤妃的异常举动,他就可以断定,贤妃一定有猫腻!更何况,竟然还敢让他刷屎盆,简直不可原谅!
一代贤君洗夜壶,传出去叫人怎么看他!混账!太混账了!
他思前想后该找何人帮忙,想来想去,却发现只有小宝林一个人选。完全值得信任的心腹现在不在齐都,要么选择小宝林要么选择孤身作战。
他聚精会神地思考这个问题,远处传来的人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爱卿,来,你闻闻这个花香,临江仙镇的花就长这样的!想起没?”
“臣想不起。。。。。。皇上你别将花往我嘴里塞啊!”
“爱卿你鼻子不灵,用舌头尝尝。”
“皇上你别过来。。。。。。。啊呜(喉咙呛住的声音)”
赵宣皱眉,睁开饱含愁思的眼睛,朝人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当即面色僵住,苦大仇深。
薇生慌张地想为谢安拍后背,“爱卿你没事吧?”
谢安瞪直了眼,一边咳一边翻白眼。他生生吞下一朵山茶以及花上活蹦乱跳的大胖虫,TMD能没事吗!
薇生以自以为轻的力道为他抚背,丝毫未曾想到皇帝身体太好太强壮,手硬得跟铁盾一样,刚拍下去差点让谢安吐血。
谢安已经处于语无伦次的状态,反手握住薇生的手,欲哭无泪道:“皇上,您到底想做什么?”
薇生盯着他的手,手腕白皙骨关节微微突出,手指柔软腻滑,肌肤相触的那瞬间,她感受到了由于身体接触传来的快感,极致而兴奋。
这就是她和初恋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而且还是对方主动,好叫人害羞。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从小路后面跳了出来。赵宣看贼一样扫视两人,视线集中在谢安的那只手上,蹭地一下扑上前,拆开两人,气愤地朝着谢安道:“龙体岂是你能碰的!”
薇生懵住,完全没料到赵宣会突然冒出来,支支吾吾想要解释,一个字尚未吐出,便被谢安抢先。
“大胆!你是哪宫宫人?竟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威风凛凛,义正言辞。
赵宣吹鼻子瞪眼,妈蛋的谢安这货竟敢吼他?!
“我是哪宫宫人干你屁事,老子在保护龙体难道你没看出来?看什么看,有种你撞我啊!”
他与谢安,那是水和火,两不相容。瞧这张典型的小白脸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极度拉仇恨。以前若不是碍于皇帝的身份,轻易不得对臣子动粗,否则他早将谢安拖到地上来回暴揍。
谢安挑起眉头,打量眼前这个与皇上审美明显不符的宫人,对方厌恶的目光他好像在哪里看过,还有这语气,听起来也甚是耳熟。
“杜宝林。”薇生愧疚地唤一声,用皇上的身体来靠近初恋,确实不应该。
赵宣恶狠狠地瞪过去,等会再找你算账!
谢安站出来,悠悠然拂袖作揖:“原来是宝林娘娘,微臣失礼了。”
赵宣撇过头,鼻间轻哼一声,显然不想接受他的示好。
谢安越发狐疑,这个小宝林好大的架子!他的视线集中在赵宣身上,将其从头到尾扫视一遍,最终定格在赵宣身后的两个恭桶。
风一吹,屎味轻轻飘了过来,缠绕在充满花香的空气里,两味相冲,格外刺鼻。
三人同时黑线。
赵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格外诡异:“喔嚯嚯,谁在放屁呀?太不道德了,谢丞相,你得含蓄点。”
他一点点挪着步子,试图挡住谢安的视线,谢安左摇右晃,情急之下,赵宣索性用手抓住谢安的肩膀。
那瞬间,谢安凝视着白袖上的两只脏手,似乎意识到极为可怕的事,颤抖牙关道:“宝林娘娘,你刚刚是不是摸过屎盆子?”
“呵呵呵呵。”赵宣笑着,嫌笑声不够大,转换声调:“哈哈哈哈。丞相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他将手往谢安衣服上蹭干净,划出一道湿湿的带了点黄色的痕迹,而后举起手晃了晃:“你看,我手可干净了。”
谢安磨得牙都疼了,像是受到极大的打击,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薇生小心翼翼地出声:“爱卿?”
谢安抬起头,奇快无比地扯下被赵宣碰过的外衣,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啊啊!”
罪魁祸首却早已离开,连带着横在路旁的恭桶,消失得干干净净。
夜晚,黑得不能再黑的小黑屋。
“皇上,您就不能对丞相好点吗?”薇生瘪着嘴,无精打采。
赵宣刚刚从观看阿东刷恭桶的现场回来,两手放在脑后,半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姿态。
“朕的夜宵呢?”
薇生解开包裹,呈上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贴心地为赵宣蘸上酱油,乖乖地递过去。
“啊。”赵宣张开嘴,似乎已经习惯薇生的温顺,理所当然地让她喂。
薇生鼓了鼓腮帮子,将小笼包塞进赵宣嘴里。
“皇上,您现在是宝林的身份,宝林是不可以对丞相凶的,否则会引人怀疑。”她得劝服皇上给她留点形象,毕竟皇上现在是顶着她的身份行事,万一丞相要恨上她了,怎么办?
“朕还没说你呢,你倒先说上了。朕问你,你跟谢安到花园做什么?不但挨得那么近,还为他拍背,你得记住,你现在扮演的是九五之尊,时刻不能放松,面对大臣时,理应霸气侧漏!尤其是对着那个谢安,不准给他好脸色看!”
薇生弱弱地问道:“为什么呀?”
赵宣瞅她一眼,想起自己悲惨的童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谢安就被安排做他的侍读,自那天起,他的耳朵边就没清净过。
“太子殿下您的面部表情不太准确,跟微臣学。不学?臣现在就去撞墙!”
“太子殿下您的走路姿势不太正确,跟微臣学。不学?臣现在就去撞墙!”
“太子殿下您的说话语气不太标准,跟微臣学。不学?臣现在就去撞墙!”
直到他后来继承皇位,谢安的结束语也从未变过。一天到晚撞墙,妈蛋的怎么没见他撞死过!
“总之朕说不准就是不准!”接近谢安那个货简直就是自找死路,还嫌他被虐得不够惨吗!
薇生怏怏地垂下头,她还想多了解了解谢大人呢。
窗外明月皎洁,她窝在角落里,想起五年前遇到谢安的夜晚,月亮也是这般圆。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跑到湖边看人放船灯,由于人太多太挤,她不小心跌了个狗j□j。
却有只白皙的手伸过来,配着那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她抬头看,看到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她只记得,那时他珍珠白的牙齿泛着光,险些闪瞎了她的眼。
可是啊,她从小有病,病在心里,从未记清过别人的样子,除却家里人之外,根本无法将人的名字和脸对上。她的初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想了想,谢大人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小宝林,在想什么?”赵宣无聊得紧,甩掉一只袜子开始挠痒。
薇生轻飘飘答道:“ 皇上,我想早点换回去。”若有机会,她想以自己的身份和谢大人交流,活了这么多年,她也想勇敢一次。
赵宣打了个哈欠,“会的会的!小宝林,快过来给朕捶背。”
第二日,赵宣早早结束了轮班,和薇生在约定的地点见面。来之前,薇生特意戴上赵宣给的人皮面具,按照吩咐,穿上小内侍的衣服,乖乖地等在某处。
赵宣昨晚将玉照殿的事告知薇生,两人一致决定亲探玉照殿,并且将闵贤妃列为第一嫌疑犯。
月黑风高,花草丛丛,赵宣轻手轻脚地探身,发出类似鸡鸣的声音,“咯咯咯小,咯咯咯宝,咯咯咯林,你在哪?”
忽然后方伸出两只手,将赵宣径直拖入草丛,薇生轻声道:“皇上,是我!”
“咳咳,快放开我!”赵宣摸着脖子,幽怨地看薇生一眼,差点就被她给勒死了!
薇生内疚地对手指,“皇上您的身体太壮,我就只用了一点点力气而已。。。。。。。。”
赵宣撩了撩头发,看在她识货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一回。
“小宝林,你怎么连个人皮面具都不会戴?真笨!”他伸手,动作温柔地摁好脸廓翘起的一角,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下次出门前记得照个镜子,朕这么帅的脸,可不能被你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