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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克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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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就可以闻到刺鼻的烂肉味。然而,他本人倒是没注意这点,大概是闻得习惯了。 
  他陷入了沉默,他想摆脱这种处境,但又力不从心,摆脱一切,把一切全都忘记:金钱,不久前所受的屈辱,日常琐事,还有未来。在这里,在这可怕的、潮湿的、三米深的像墓穴般的地下室,所有这一切已失去了意义。 
  所有这段时间,他或者是躺在即兴做的简易木床上(也就是用几块几乎腐烂的木板做的床),或者是从这边墙走到那边的墙,神经质地把头发弄得蓬乱。 
  不管他怎么试图集中精力,但可怕的、冰冷的、纠缠不休的恐惧使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好好想想一切。他非常害怕,他害怕那个可怕的人又重新出现,又给他注射某种药物,他还害怕苏霍伊知道他的背叛。最终,他恐惧是因为他的心脏也承受不了这些害怕的事了。 
  这时,他想睡觉,有时他还是能睡着的,但是,睡不长时间。 
  随着黑夜的来临,渴望的睡意终于来了。准确地说,这已不是睡觉,而只是打盹…… 
  后来,他醒了,是那样的突然,就像突然入睡一样。 
  米特罗法诺夫清醒了,是由于忍受不住的寒冷。整个身体隐隐作痛,就好像他一连三昼夜不间断地从火车上卸煤。 
  他欠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 
  那么个不大的地方,半明半暗,根据所有的迹象看,好像是个地下室或半地下室。眼睛已慢慢地习惯于这种弱光——细细的月光勉强能透过很脏的、钉着栅栏的窗户。几个坏了的胶合板抽屉,快腐烂的木板堆放在一起,完全腐烂的衣服…… 
  扎沃德诺依操了揉太阳穴,试图回想一下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记起来的只有感觉,同时所有的感觉只是一闪即逝,并且是可惜的,在这些感觉中首先是身体的疼痛:仿佛昨天给他用刑了,也好像是给他打了针…… 
  但是,谁给他打的针呢? 
  他不想再去想了,也不想回忆了…… 
  他从潮湿的地上站起来,模糊不清地四周看了一下,寻到一个玻璃纸袋,里边有几个面包,一捆生熏肠,三瓶两升的矿泉水,就这些。不管怎么说,残酷折磨他的那个人还是比较仁慈的,最起码他没让俘虏饿死、渴死。 
  俘虏哆哆嗦嗦地把瓶盖拧开了,贪婪地伏到瓶嘴上,于是,矿泉水顺着下巴、脖子往下流,但米特罗法诺夫根本没注意这点,因为他太渴了。终于,他把瓶里的水喝掉了一半,然后他坐在完全腐烂的抽屉上,开始想,这之前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意识有点恢复了,思维也有点正常了,他想起了苏哈列夫的临别赠言,还有基辅火车站,还有非常殷勤地开过来的汽车,带有出租标志的淡绿色“伏尔加”小汽车,还有那位穿夹克衫的可怕的人,根本就不是出租司机的人……再有就是审讯,录音机,当然还想起了注射,但一切都是那样的零散,好像一切都是那样朦胧,都在雾中。 
  突然,上面某个地方传来了金属声,是生锈的铁门的碰撞声,俘虏的全身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他很想藏到角落里,钻到地缝里,消失在这恶臭的、封闭的空间。 
  他知道,他感觉到了,这是他死期的来临…… 
  当然,米特罗法诺夫已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但看见科通和不久前折磨他的人在一起,他是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 
  电门发出敲击声,于是地下室亮起了死一般的电灯。 
  他的第一想法是很自然的,这个把自己装扮成出租汽车司机的人原来是盗贼的人。第二个想法更坏,如果盗贼头子看了录像带的话,他可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扎沃德诺依躺在横放的烟道上,假装睡着了。因为他在想,他,这么可怜的人,况且还睡着了,他们就不会使劲打他了。不知为什么,头脑中其他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由于室内乌烟瘴气和臭气熏天而皱起了眉头。他径直走到俘虏身边,厌恶地用脚在他那曾经是雪白的西服掩住的胸前踹了一下,然后问道:“怎么,流氓,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我?” 
  米特罗法诺夫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挨打,因为打得并不重,而是因为盗贼头子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可怕。 
  “科通……我……” 
  “没预料到,没预料到……”马克西姆站在侧面,看见老人很费力地在控制自己,否则的话,他早就扑向俘虏了。 
  “科通,是苏霍伊派我去你那儿的,我算什么,我是执行者,我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科通,我发誓……否则的话,我就不是人。” 
  “你确实不是人,”老人温柔地安尉他说,“你还能是什么……因为你早已经不是人了,你是一匹带踏板的马!要是在我的地段,像你这种好寻衅的人,早就让他吃马桶了!”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终于,俘虏想起了这位可怕老人正式的名字,“人家对我说,我就去做。要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 
  “那么也对你说,让你用最恶劣的口气命令我的娜塔莎‘把裤衩脱掉’吗?”盗贼头子气得脸色苍白,喘着气问道,并且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说,“你,这个蜘蛛,反正是死定了。我已下了保证,而你也知道。你现在有两种下地狱的方法,简单的,就是我立刻用‘瓦雷那’手枪送你回老家,或者是复杂一些,更痛苦一些。 
  要么你就把你的蛋吃掉,要么我们就到蚂蚁窝去,要么我就用一把不锋利的锯,把你身上的肉一厘米一厘米的割掉……你自己定,你不愿意?从你这蛆虫的眼睛里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想快死。 
  那么你就说吧,你的苏霍伊现在在哪里?“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这我已经知道了。”柳特很客气地拉了一下老人,但老人现在已处于一种疯狂状态。 
  “你别管,你走!我想和他亲自谈……” 
  没法反对,看过录像带之后,盗贼头子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就准备随时打死某个坏人。因此,涅恰耶夫最后又看了一眼被捕获的米特罗法诺夫,就向上走去,也就是向夜间树林寂静的黑暗中走去。 
  他站在大门口,吸起了烟,环视了一下四周……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发动机声,它轰鸣着,在树丛中急驶。马克西姆警觉起来。几分钟之后,在树林的道上出现了那辆熟悉的“兰特”吉普车。 
  吉普车停了下来,大灯亮了一下,小土匪就从车里走到正面,为了能让对方在亮灯的地方看清楚,很有礼貌地摆了摆手。 
  “一切正常吗?” 
  “正常。”柳特回答道。 
  “对不起,哥们,”毫无疑问,匪徒把“M 一5”的司机当成自己一伙的了。“在那边有那么两台可疑的车停着。不知道是谁的,不明白。我就不喜欢这点,这时他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们会弄清楚的。”马克西姆懒懒地把手机械地放到口袋里,找到一个硬玻璃纸包,这就是那个粉红色的药面。 
  “你把廖沙伯伯招呼到这儿,我想对他说点事。”小匪徒不好意思地请求,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点有失分寸。 
  涅恰耶夫向下走去,在那里,科通正伏在俘虏的上方非常凶猛的样子在那儿听,俘虏正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清晰的一些话:“苏霍伊”,“波兰”,“卡鲁什卡州”,“俄罗斯性亢进剂”…… 
  柳特的大脑在非常清晰地工作着,在零点几秒内就作出了一个需要的、惟一正确的决定。突然,就像在全息摄影术的影片,在眼前闪现出很久以前的情景,在莫斯科的房间,电子计算机,闪着蓝光的监视器和“俄罗斯性元进剂”的备忘录:“人如果定期服用甚至很小剂量的麻醉剂,就会停止检验自己的行为。‘俄罗斯性亢进剂’能够促进降低的自我评价尽早出现,能够促进病理学上需要对任何命令都去服从,而不考虑后果,压制最简单的分析能力。百分之百的心理矫正的出现……” 
  “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乘坐吉普车的那些人在那里。” 
  涅恰耶夫轻声说。 
  “他们要干什么?”老贼生气地问,连头也没转向走进来的那个人。 
  “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好像是看见可疑的车了,请您去呢。” 
  那依琴柯带有明显的不满意的表情把米特罗法诺夫留在这儿,有点奇怪地看了一眼柳特,就走到上边去了。 
  马克西姆抓起倒在地上的装有矿泉水的瓶子,拧开了瓶塞,用牙把玻璃纸包咬开,把粉红色的药面倒在里面。 
  搅拌之后,他塞给了扎沃德诺依:“喝下去。” 
  “求你,别让我喝这个,别让我喝这个……”米特罗法诺夫用屁股在角落里挪来挪去。“求你别……” 
  “喝!快点……”涅恰耶夫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快点!” 
  如果给人选择的话:现在就死,或者是晚一些时候,通常,人都会先选择后者。因此,俘虏把瓶子拿到了嘴边,开始喝变成粉红色的液体,眼睛一直盯着武器,喝呀,喝呀,一直喝到瓶子里一滴水也没有了。 
  “现在让我们看看,怎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从上面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地抖动了一下,惟一的一扇窗户的玻璃发出丁当的响声,从地上吹来了一些垃圾……几分钟之后,紧接着这个响声传来了长长的、一串自动步枪连射声。 
  马克西姆向上扑去。 
  在豪华的吉普车上方升起了很粗的一缕青烟,在吉普车前轮下面俯首躺着几分钟前柳特还同他交谈的那个小伙子,再离远点还有两个人。显然,他们想跑到公路上,但没来得及,他们就被机枪射中了。 
  而从夜间树林漆黑的树后已经走出穿迷彩服和带着黑色防护面具的身影。短杆机枪对准“常备发射点”。一道白光照到眼前,马克西姆本能地用手捂住脸。 
  “往下跑,藏起来!” 
  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被催泪瓦斯逼出来,就像把小院熊从洞里逼出来一样。 
  “马克西姆,这是怎么回事?”科通就像马克西姆一样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涅恰耶夫、那依琴柯和米特罗法诺夫公民,你们已被包围了,反抗是没有意义的,交出武器吧。”从小树林后面传来了马克西姆听着特别熟悉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不明白……”现在,在科通的声音里也流露出明显的怀疑态度。 
  “很平常的一次拦截危险刑事犯罪权威人物阿列克赛。尼古拉耶维奇。那依琴柯的战斗,”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刚才消灭了意想不到的见证人。” 
  柳特回过身,里亚宾那正站在他面前…… 

  
   
威逼盗贼



  十五年前,当检察官还没有达到现在这种极高的地位,还处于这个地位的中间阶段,在政权的第二梯队的某个地方有一个熟悉的来自第五意识形态总局的一位将军,轻声笑着给他看了一封用政府表格发给叶卡捷林堡(当时还叫做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一家大国防企业党小组长的很开心的电报:“你总是认为我很平庸,而我现在已是联盟的部长和苏共中央候补委员!” 
  这是过去的将军厂长——也就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发给故乡的劳动企业的电报。此人是一位有着很体面外表的高个子、灰白头发的男人,仪表堂堂,极为自信,带有明显的生活中真正主人的派头,来自官气十足的活动家那万古流芳的群体。 
  他早已不是厂长,不是中央委员会成员,也不是联盟部部长,而是克里姆林宫的高级官员。他的任务是崇高的、神秘的,也就是发号施令,而其他人的任务简单而明了,就是服从。他参与最高的权力,至于人们把他看做臭狗屎或者不这么看,这已经是另外的问题。 
  参政是伟大的行为,它也是最主要的。能够参与站在指挥棒旁,充分享受这个像拘一样看着那些权力更大的人的眼睛,捕捉到他们高兴的目光,为他们而高兴(发号施令!),并作为补偿给过去的下级发去开心的电报。瞧,什么还能比这更幸福呢?! 
  在鲁博列夫斯克公路上为个人特建的别墅,在科捷利尼奇沿江大街上一座豪华的五居室的别致的小楼,在瑞士银行有账号的冒名公司。 
  到完全幸福只有一点不够,那就是自信,而这种情况将永远持续下去,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检察官和一个最有影响的方案股东投资者的会谈,是在一个不大的舒适的房间里进行的,这个房间介于豪华酒会、读者俱乐部和休息厅之间。 
  有着亲切气氛的半明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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