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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王改之若无学识怎能说动圣上的支持,今天又如何辩得司马君实和王介甫无话可说?先前质疑经典也不是全无是处,单单今天能够借史借佛来独辩两位大家,这也是一段佳话。”周围的大臣心中默默的想到。长久以来王静辉是他们当中一些人的财神,所精通的不过是经济,再不过是个词人而已。今天这场短暂地口舌之争让他们有了新的见识。
“不过驸马还是要善待俘虏的好……”王安石心中有些失神,说话也有些失去条理了,不过信奉佛家的他还是要出言相劝。
“多谢王相指教,但学生心意已决,大宋的敌人如何对待我大宋百姓,本阁便会变本加厉的对待他们!此乃国事。为得是子孙后代今后能够避免再受此劫难而为,学生总有所得罪也在所不惜,若能够免去五代十国之祸重演。静辉就是因此受天遣亦要为之,王相、君实先生和众位大人得罪!”说完,王静辉便独自一人上车回府了,留下众人在那里发愣——王静辉一向说话和气,从来不表白自己地身份,不像别的屁大点的官员便自称本官。连皇上赐下地金鱼袋也不带在身上,弄得自己就跟个普通的读书人一般,但所有的人都注意到这次他的话中头一次使用了“本阁”——驸马还是大宋龙图阁直学士。
这场发生在宫门处的辩论很快便一字不拉的传到了皇帝赵顼地耳中,在皇帝自己的地盘上,众人说话的时候周围也有很多内侍,而且主角又是风头最健的驸马、司马光和王安石,这自然会有喜欢热闹的内侍将此事报告给皇帝。
皇帝赵顼此时已经换下龙袍抱着赵熙,听后不禁默然,看看孩子。
有瞥了一眼放在书案上驸马的奏折。半天没有说话,竟然楞了半天,连怀中的小赵熙连连扯动衣领都没有发觉,半晌过后才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放下怀中的孩子,独自走向德寿宫太上皇赵曙那里。
王静辉在写好给韩琦的信件后,便让赵公公抄录了一份——随着他慢慢深入大宋地决策高层。手中地信件和奏章也是有选择的分开由妻子和赵公公来抄录,妻子蜀国长公主温婉贤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徒增烦恼,他希望自己的亲人都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为他担心,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赵公公抄好信件后,交给驸马过目,除了有些词句经过老太监的深度加工之外,整篇信件既保持了原有的意思,还更多了几分文采,看到这封信后,连王静辉自己都感到有些汗颜——自己好歹也是大宋地状元,文章居然没有太监写得好,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估计自己也会被士林中人笑掉大牙吧?!
“公公好手笔!不过每次都麻烦公公真是不好意思!”王静辉看着信件灵机一动,便装做如同平常一般随口说道。
“不敢,驸马乃是我大宋的状元公,文章自然写得是极好的了,老奴不过是润色一下而已,承蒙驸马夸奖!”赵公公还是一如既往以平淡的语调说道,若是放在别人的耳中,驸马的话有点逐客的味道,不过在他的心中知道这仅是驸马说话的由头罢了。
赵公公虽然自称“老奴”,但王静辉的驸马府上下绝对没有人敢轻看这个老太监,负责护卫驸马府的皇家护院本身出自皇帝身边的御内直班禁军,在大宋的军队系统中相当后世的内务部直属部队,就是这样出身的护院头领看见赵公公便如同见了鬼一般,书房周围是从来没有护院身影的,而驸马的管家更是连踏入书房的权力都没有,其中原因便是这个老太监坐镇书房。赵公公也是驸马府中唯一一个除了女主人蜀国长公主之外不姓王的仆役,尽管这个时代有仆役随家主姓氏的传统,但王静辉本来就看不惯这样的传统,再加上赵公公曾是仁宗皇帝身边的人,还是惠寿宫曹老太太身边总管的亲弟弟,更是现任大内总管的师兄弟,所以便一直就叫赵公公的本家姓氏。
“赵公公说笑了,您老的文采本就胜过我,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过公公年纪大了,改日我向皇上求个内侍,一边跟随公公好服侍公公的起居;另外也好跟着公公学些实在的本事,好分担一些杂事!”王静辉笑着说道。
赵公公对于王静辉来说还是有很多想法的,例如这个老太监身负的一身武功,他自己身上地那点儿料自己是非常清楚的。不过是因为时空转换当中命运赐给自己的小礼物而已,除了没有把握对上赵公公这样的高手会赢,最主要的是没有办法来复制自己的武力。驸马身上有着武功,这是赵公公知道地,不过这令老太监非常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不能理解一个没有内家功夫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最后也只能简单地归位“天授”。在赵公公眼中,驸马身边的那些书童所学的武功根本就不值一提,纳闷的是驸马怎么不亲自教导书童。而是费劲让护院禁军来教授,这也是王静辉心中的苦衷——他怕老太监学的是如同后世金大侠笔下地《葵花宝典》之类断子绝孙的武功,这可真是冤枉老太监了,所以想让老太监多教几个学生来继承衣钵。王静辉是绝对不反对身边的高手多的,最好来个加强连,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不能让老太监的武功自他以后成为绝响,这倒是真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也有利于消除皇家对他的猜忌——自己绝对不反对身边有皇家地人,反而是越多越好!
赵公公可不知道王静辉心中打得那些小算盘,但是他还是考虑了半天说道:“驸马如此做也是甚好,老奴一个人也有些寂寞了。”
赵公公和王静辉在一起地场面就像老少两条狐狸在较量智力一般,端是有趣的很,但是没有人来看到罢了,当然也不可能有人有这种福气来看这种戏码。不过虽然两人各自都有不同的想法和目的。最后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和赵公公做完“智力竞赛”题目后,王静辉将信件用火漆封好唤来管家王福,让他把这封信送到徐氏那里尽快发往西北魏国公韩琦那里,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变化耽误事。管家王福前脚刚走,后脚蜀国长公主便走进书房,这让王静辉倒是有些意外——今天蜀国长公主不是被曹老太太叫进宫了吗?一般中午是不会回来的,怎么这会儿天色还早就回来了,莫不是曹老太太今天开恩。给自己夫妇一点独立空间?!
赵公公见到蜀国长公主走进书房之后,便悄然退了出去——驸马两口子经常在书房做出令人呀异的亲热举动,赵公公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但后来也慢慢的接受,不过总不能在书房中当灯泡,每次碰到这种情况便悄然退出,好让蜀国长公主面皮好看点。
不管怎么说,王静辉对于自己老婆是恩爱非常,宠还来不及,那还会在乎曹老太太地是否开恩,这家伙一见到自己的老婆,平时很灵光的脑袋便会短路,再烦心的事情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知怎得,王静辉的围棋是遇神杀神,神魔避走,但是在跳棋盘上,看见自己的老婆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变得惨不忍睹,一面是宠着自己老婆所致,另外便是他实在不是老婆的对手。在输掉几把之后,蜀国长公主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王静辉也只好缴械投降。
“夫君,今天你是不是又和君实先生与介甫先生意见向左了?”老婆边笑着收拾棋盘边随口问道。对于自己的丈夫,蜀国公主是非常满意的,甚至想到恐怕历代的公主都没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嫁给一个甘愿放弃一切权势的丈夫,对于丈夫为了娶她所付出的代价,蜀国长公主心中是非常清楚的,宋朝有为的青年是绝对不会愿意娶个公主当老婆的,皇帝有意和大臣结亲,但大臣却避之如蛇蝎——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攀上了皇家的高枝而放弃权势的追求,皇帝的女儿也愁嫁这是宋朝政治传统中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
“不过是政事见解不同的口舌之争罢了,犟老头儿是绝对不会在意的,娘子不用放在心上,为夫心中是有数的!”王静辉虽然碰到老婆就犯迷糊,但老婆在这个当口上提到他和司马光与王安石的拌嘴事件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有人朝老婆吹风了——多半就是曹老太太或是皇帝赵顼本人。
今天在宫门发生的拌嘴事件是皇帝赵顼告诉蜀国长公主的,不过是在德寿宫太上皇赵曙那里,蜀国长公主孝顺,知道赵曙身体未能康复不便于行走,进宫的时候也不忘经常看望父亲赵曙,今天正好在德寿宫碰到了皇帝赵顼和赵曙正在说自己丈夫同王安石与司马光拌嘴,心中有些担心所以提前回来劝解丈夫。
第一第二百二十六章改变
“犟老头儿”是王静辉对王安石与司马光的“昵称”,以前在后世读史书的时候,总是觉得王安石的性格够倔强的了,但来到这个时代后和两位历史名人经常打交道后才发掘,不仅是王安石脾气倔犟,司马光的固执也不在王安石之下,这不禁让他心中有些发苦。不过好在这两个人都是为了国家,只要是为了国事,哪怕双方吵得再厉害,他们也不至于使出什么下三烂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份气度实在是让王静辉有些心折。
蜀国长公主听到丈夫称帝国的大臣为犟老头儿后,虽然也听过不少次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发笑,站起来走到王静辉的身后双手扶住丈夫的肩头说道:“司马君实和王介甫毕竟都是前辈,同时又是朝中重臣,这么和他们说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自反而不缩,虽揭宽博,吾不揣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亦。’娘子,有些事情是容不得我后退的,后退一步固然能够成全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于我大宋朝廷无益,更是致我大宋百姓为危境之中,此乃为国事而非私交!”王静辉说道。
蜀国长公主身为皇族,自幼在宫中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丈夫刚才说的话很明白,孟子是儒家先贤,地位仅次于孔子,《孟子》一书她是非常熟悉的。“虽千万人吾往亦”,蜀国长公主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心中了解丈夫的才华,但受困于自己的身份而不能尽情发挥,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浅予,不用想这么多了!有些人和事都是需要时间来评价的,不过至少有些事情已经被历史所验证。我做不了魏征,而圣上还是有可能做唐太宗的,事有轻重缓急,我不会不知分寸地。娘子大可不必担心王介甫和司马君实会如何。他们都是真正的君子,如同欧阳永叔先生的《朋党论》一般,君子之间更多的时候是意见向左地,几个月之前他们两人之间也不是很不愉快吗?现在看来因为国事意见向左而引起的不愉快并不会妨碍他们的私交,而我和他们也是一样的。”王静辉温言安慰道。
蜀国长公主从身后搂住丈夫笑着说道:“我知道,改之也是同王介甫与司马君实一般是个君子!不过夫君老是称他们犟老头儿,不知夫君也是不是过于执拗了?”
王静辉听后哑然失笑——自己的地位和影响正在提高,不过自己的性格是否还如一开始来到这个时代一般随遇而安呢?自己给这个时代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但不可否认的是同时这个时代所遇到的人和事也在悄然改变着自己,自己是不是也会变得如同司马光与王安石一般倔强?!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历史已经证明是错误的方向,自己就必须要尽量避免,过多地反复与犹豫,到最后苦的还是老百姓。
几天之后,轮到了朔日,这是朝廷百官都要齐聚垂拱殿议事的日子,而王静辉身为驸马都尉和龙图阁直学士,自然也要到垂拱殿议事。
西夏派来的和谈使节已经开始和大宋统治高层商议了几天了,王静辉的耳朵也竖直了倾听这次和谈的进程。不过令他很安慰的是——大宋再一次坚决拒绝了西夏要求岁币的要求,并且提出了数额客观的战争赔偿费用!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以往王静辉不明白,为什么在中国历史上会出现作为战争地胜利者会要签订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在宋朝也同样有很多这样的条约,最著名的当然要数襢渊之盟,大宋当时已经占据了优势地位。将辽国地主力部队团团围住,还干掉了当时辽国头号大将萧达榄,但最后却签订了每年岁贡的耻辱条约——这也是开了中国历史的先河——中原正统皇帝与异族皇帝称兄道弟!
王静辉曾经仔细研究过襢渊之盟的始末,问题不是出在军队作战不力上,而是出在大宋统治高层,出在真宗皇帝和他的大臣身上,那种自欺欺人的鸵鸟精神彻底埋葬了自太祖太宗皇帝以来收复汉唐故土的意志,尽管有寇准这样的一代名臣。但同样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