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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听从安排,武伯英把手伸向罗子春,要来问话记录。大致浏览了一下,见罗子春并没把多余的这些话记上,才转手递给了侯文选。
听完来龙去脉,最惊讶的是汪增治,微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他开始以为武伯英是个普通人物,听话听音非常不简单,光宣侠父的名字就如雷贯耳,提到老头子和两统局长,轻描淡写的样子,看似很熟悉大人物。又听宣侠父被绑架,还死了五个人,更觉得非同小可。见他讲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越发佩服,敬重之外又加了敬畏。汪增治出于给武伯英帮忙,出于和侯文选交好,也劝道:“侯哥,你现在是死娃抱出南门哩,光剩刨坑一埋哩。赶紧去武汉,听武专员的,没错。”
侯文选正在看笔录,眼睛一翻,感觉他有些不那么仗义:“晌午饭吃了再走,吃饱塞硬,才好赶路。”
汪增治催促道:“命要紧还是饭要紧?赶紧的,麻利走。我队里刚配了新式三轮摩托车,让司机把你送到商南。你在商南也熟,再叫人把你朝东送。晌午饭到龙驹寨再吃,能快一会子是一会子。万一有个变故,走不了,就全抓瞎哩。”
武伯英补充道:“我今天回西安,来商县这事,肯定包不住。我只等你三天,大后天这个时候,你要赶不到武汉,不管走到啥地方,干脆就地失踪,哪里隐蔽往哪里跑。我就给上汇报案子破了,是你纠集洪老五绑架宣侠父,不成功把人害了。责任肯定都贴给你,西安城不说商县也回不成了,隐姓埋名一辈子,早早给媳妇捎话改嫁算了。”
侯文选脸色土黄,在笔录每页签完名,站起身来说:“我一定赶到,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冤枉明了。我从西安来,带了一些盘缠用度,在我老家放着,这就去一取。到了河南地界,就拿钱包汽车,没黑儿没白儿往武汉跑。你在西安先唱《墙头记》,只要我武汉的《贺氏骂殿》一炮走红,立刻就给你消息。”
汪增治先一步出了办公室,安排三轮摩托,给司机交代,先到商县的侯家取盘缠,再尽快把他送到商南,不要磨蹭不要停。
武伯英把哭丧着脸的侯文选送出来,带点玩笑意味问:“这次这事,赔了赚了?”
侯文选白了一眼叹着气说:“根本就不是为钱,完全是给党国出力,没想到还挨了个这洋错儿!”
送走侯文选后武伯英也要告辞,汪增治极力挽留吃午饭,还不停用师应山的关系劝说。武伯英欠他一个人情,也不好硬七硬八,只好又回办公室。汪增治交代厨子准备午宴款待,离饭时还有一个小时,三人在办公室谈话等待。武伯英和他商量回西安的计划,午饭后就朝回走,估计后半夜能赶到。难免涉及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汪增治更加佩服,觉得又攀上了一个高枝,倒不婉转隐约,直接请他今后多多照顾提拔。
武伯英为了靠实他,附在耳边低声道:“这次把侯文选弄回去,他官运也就到头了,副大队长的位子空了,我把你再弄回西安,和师应山搭班子。”
“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汪增治把耳朵离开,嘴里说得公正,脸上却被许诺搞得一片憧憬,“不过话说回来,我和师大队配合,绝对比侯文选好。”
武伯英点头承认:“这次来找侯文选,怕你下不了手,过蓝田县时候,就在那里保警队,带了一个排的兵力。”
汪增治心里不高兴,嘴上很光滑:“哎呀,咋不先来找我呢?只要说清楚,兄弟一定帮忙。再说你也是为了侯文选好,他也明白了。我和他是兄弟,和你也是兄弟,兄弟之间没有那些道道。蓝田县保警队,虽然不是一个司法区,也是紧挨着的自家兄弟,饭都没吃就连夜回去了,弄得我失礼哩。”
武伯英道:“怕事情紧急,说不清楚,起了误会。”
汪增治突然笑了起来。“前几天,我处理过一个事,人命事,说起来还有些可笑的地方。咱这商县南关,两家子为地界起了争端,先打了一仗没分输赢。双方就都叫上帮会的人,准备再弄一场。张家叫的人,跟着一起到地里硬挪界石,李家叫的人在地头等着。没想到张家这边领头的,和李家是亲戚,一见面才知道,两帮子人合起来反过来打张家。把全家都打倒了,把老汉还给打死了,成了社会案子,我出面给平息的。实际你来找我不说别的,只要提师应山,我也反过来帮你把侯文选抓起来。”
汪增治说完没笑完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听声音神情就开始紧张。“李参谋长,你好着哩。”
“……”
“要啥人?”
“……”
“没有,没有,真没有。”
“……”
“不是我保警队的,我赌咒发誓。”
“……”
“一点儿都不知道,穿保警队制服,不一定就是我的人。”
“……”
“好,好,是,我吃毕午饭,就去见谢师长。”
汪增治挂上电话,撇嘴为难地看着武伯英:“有人给谢富三报告,保警队昨晚把侯文选抓了。他回来,我给安顿,谢也照顾。他问我要人,这可咋办?偏偏把预备一师放在商县,给我安了个爷,惹不起。”
武伯英略一思谋,给他宽心:“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一切由我解释。”
汪增治这才放下心来:“不急,说好了,吃毕了再去。”
武伯英笑了一下:“走吧,到谢师长那里,让他请饭。”
汪增治带二人分乘两辆三轮摩托,穿街道朝保安预备第一师司令部开去。一路上各色百姓纷纷躲避,都知道是保警队的摩托车,不敢招惹。到一师门口下车,哨兵把三人带进去,让等在指挥部外,先行进去通报。谢富三允许后,李参谋长亲自出来迎接,把人领进了师长办公室。谢富三中等身材,非常清瘦,两个脸颊像刀削出来的。他让汪增治坐下后,摆手让参谋长出去,注意力转移到两个陌生人身上,上下打量。他敏锐感觉到,这两个神情气质不是保警队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凶狠。
汪增治介绍:“这是西安来的武专员,武伯英,那个是他手下。”
谢富三微微点头看着武伯英,把这名字在心中沉吟了几遍,示意二人坐下,然后伸手要拿电话。武伯英没坐,看他动作趋势,一个箭步跨上来,按住了电话听筒。谢富三反应过来,下意识一缩手,抬头看着他。
武伯英歉意笑笑:“谢师长,你给谁打电话?”
谢富三反感地斥责道:“松开!”
武伯英没有松手,反而把电话挪得更远。门外两个哨兵听见室内起了高声,警觉地推门进来,捂着腰间的盒子枪,看着来人和自家师长。谢富三盯着武伯英看了一会儿,见他非常坚决,冷笑道:“果然是你,武伯英。”
武伯英继续赔笑:“就是我,你先听我说完,再打电话不迟。”
谢富三转头看看汪增治,再看看罗子春,又看看哨兵,觉得不能太强硬,啥没见啥闹起来也不好,冲两个哨兵摆摆手:“你们出去吧。”
哨兵出去关上房门,武伯英松了按电话的手,疑惑地看着他,无声地继续刚才的问题。谢富三这才道:“我给行营打电话。”
武伯英的推测落实了,就是给蒋鼎文打,苦笑一声:“我是破反专员,就是行营的,你还给行营打什么电话。”
谢富三不想和他争执,看着他道:“行营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密切注意你的行踪,如在商县地界发现,立刻逮起来押回西安。”
“我犯了什么罪?”武伯英冷眼问。
“这个我不知道,只管执行命令。”
“只是一个电话,又不是电报,空口无凭,你拿什么做命令?我是上校专员,军委特派陕西,执行总裁秘密使命,稍有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谢富三听问额头上开始渗汗,觉得确实欠缺考虑。“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也为难。行营叫我看护回来的侯文选,也只是一个电话,看护看护,看守加保护。他一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知道究竟为啥,只好执行。听说昨晚保警队把他抓了,我感觉不对,一见你来,更觉得坏了。”
“是的,侯文选是我抓的,我和汪队长的人,到东岳庙抓的。但是昨天晚上,一个不小心,又叫他给跑了。没办法,你们商县,都是护他的人,谁知道哪个给偷放的。”武伯英说完意味深长看了汪增治一眼。
汪增治如坐针毡,武伯英睁眼说瞎话,正话反说,反话正说,把首尾责任都压过来,不敢反驳也不敢附和。这个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叫人莫衷一是。
汪增治的表现,让谢富三信了此话,问道:“那你为啥要抓侯文选?”
武伯英坐回椅子,把宣案的始末有所取舍,简明扼要讲了一遍。“蒋主任待人宽厚,此事上倒不是保侯文选,他是在保丁一。四科毕竟是他手下,密裁宣侠父的事情,这些人担不起,共产党一煽风点火,全部丢命。所以他宁愿被误解,也要保这两个小的,他个子大能顶住。侯是这件事里最不确定的因素,所以让你看护,就是不想弄明,能捏灭是最好。但是我身为专员,受总裁指派追查,就要求个真相。看似蒋主任表面不愿意我一查到底,实际心中也是默许的,你跟了他两年也知道。谁不想面子里子都要,既落个体谅下情,又能落个大公无私。他保了,我抓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汪增治听言点头,他听过侯文选的亲口讲述,知道丁一这档子事情。谢富三也边听边点头,他对蒋主任的为人做事风格,也了解不少。武伯英指指电话:“你现在打电话,就说侯文选跑了,把我逮住了,看主任咋说。”
谢富三完全信了,龇牙一笑:“我不打,没事找这事弄啥。只当没见过你,侯文选失踪的事,我也不知道。”
武伯英笑了:“谢师长真是聪明人,早都听说过你的能力,当杂牌军的师长屈才了。你这一师,也叫一师,可是和胡总指挥的一师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人家是正规军,名气地位、武器装备、军饷经费、立功机会,可不是你的一师能比的。在世人眼中,你是团练部队,团民武装,根本不上档次。你本人很有指挥才能,只是没机会接触胡总指挥,军事才干展现不出来,不然肯定会受赏识。他现在负责西北防务,如果被纳入他的军事体系之中,成为一个正规师,也未尝不可。”
武伯英投其所好,正说在心尖儿上,谢富三摇头笑笑:“哪有这好事?”
“你不是要打电话,不妨给胡总指挥打一个。”
“说啥?”
“就说我在你这里,请他放心。”
谢富三半信半疑:“武老弟,你和胡总指挥,关系真有这么好?”
“那当然,没必要骗你。”
“刚说的正规化,还要靠老弟,从中玉成。”谢富三脸上冒彩,眼睛放光,拿起了电话。
几经辗转,电话接到十七军团司令部,先是副官接听,报告给胡宗南,他拿起了另一部并联电话。谢富三一听胡宗南的声音,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一副谄媚的样子。胡宗南说了几句,就要武伯英接电话,武从谢手中接过听筒,先叫了一声总指挥好,然后报了平安。
胡宗南放下心来:“前天等你来,没等来人,等来了一封信。信我看了,也都明白了,如今给我打电话,说明一切都顺利,我就放心了。”
“总指挥,事情办好了,但是姓侯的,抓住之后,又跑了。不过该招的都招了,供词白纸黑字,签名画押。”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怕他跑。你走当天中午,蒋铭三打电话来,问你上午来见我了没有,怎么还不回去。我说来了,还在我这里,下午我要去渭南看部队,想带上你,问他借人。他同意了,还说我是人贩子,一有干才,就想笼络。”
“那最好,他还以为,我这几天,一直跟你在渭南。”
“就是,我昨天上午视察防务一回来,他又电话问你。我说把你留在渭南,帮助清理亲日分子,你是破反专员,也有这个职责。反正他信不信,也不能说什么。”
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武伯英陪着轻笑了一声。“我想下午就回去,万一蒋主任知道我不在渭南,而是在商县,肯定要责怪。谢师长也怕他怪罪,如果蒋主任要处分,还请总指挥美言。”
“这你放心,你、谢富三、汪增治,我都可以保。为了抗日需要,如今陕西军事政务,我都参与决定。你们都是为总裁办事,如果有人为难,倒不怕这样的阻力。”
“感谢总指挥支持,卑职们感激不尽。我想由谢师长派人把我送到蓝田,你的人把我接进城。这样既圆了去渭南的借口,就算蒋主任知道了,谢师长也好有个交代。他就可以说,把我逮住了往西安送,到了蓝田被部队抢走了。当然,蒋主任不知道最好,那就看谢师长和汪队长,会不会告密。”武伯英边讲电话,边看谢富三和汪增治,借着胡宗南的威势,钉了巴子,卡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