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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惊讶,并不是因为赌注太大,而是因为从那张充满恶趣味的脸上看到了和刚才不太一样的东西。他的自由,这才是眼前这个男人赌了一整晚,真正想要赢得的东西。
最后的博弈毫无悬念地也是对方获胜,赢得轻而易举。
他盘腿坐起来,问:“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杀死那些要你命的人?”
路灯下那人仍旧拨弄着琴弦,语气轻快地说:“我对他们的命不感兴趣,只是不喜欢你的现状,那种过街老鼠、丧家之犬一般的生活方式,太缺乏美感了。”抡指拨过,七弦齐鸣,“你更适合做一个奴隶,那个项圈很衬你,不是吗?”
“无聊。”他毫不客气地评价。
那人笑了,阴影下只能看到他咧开的嘴:“是啊,我无聊太久了,不过接下来恐怕不会再无聊了。”
他失去耐心,不耐烦地问:“你把我变成你的奴隶,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不回答,把同一段旋律弹了七八遍,节奏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街道上已经完全没了行人。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那人将食指竖在唇前,神秘兮兮地说,“要么,逃跑,等着被奴隶贩子抓到,卖给新的主人。”
他冷着脸,看着对面。
“要么,跟我走,我把你卖到斗兽场去,看你的体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说完,那人又自顾自地弹起了刚才的曲子,并一副十分陶醉的样子伴着琴声唱起来:“在沙尘飞舞的荒城尽头找寻,暮色眷恋下依约的涌泉幻境……”
他哼了一声,爬起来朝街道一头走去,身后只留下模糊的歌声:“就此别过,我亲爱的朋友,通往荣耀之巅的旅途展开全新的篇章……”
星光璀璨的夜幕无限延伸,那条街仿佛也无尽遥远,启明星冉冉升起,拂晓即将来临。
“……于是他把你变成了奴隶,然后就这么放了?”
茵满脸惊讶,更满脑袋问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赌了一晚上,赢得你倾家荡产,就是为了给你戴个铁圈圈,以满足他变态的审美?”
黑加仑不做声,勺子伸向冰淇凌碗,戳了个空,才发现碗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还有你,你不是说自己不会输吗,那次输得那么难看,连自由都输掉了,这自信是从哪儿来的啊?”茵百思不得其解,又推推他,问。
黑加仑咬着勺子,从牙缝中淡淡地挤出一句话:“我赢了。”
茵觉得自己的思维能力跟不上了:“什么赢了,你明明就输了,你自己也这么说的。”
黑加仑沉默地摇了摇头,吐掉被咬得变形的勺子,说:“当我成为奴隶,就不再拥有自由,而是作为一件物品,属于主人私有。”
茵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指的是:“这样一来安息军团就不能再追杀你,否则就是暴力掠夺私人财产,公然违抗六国法律;但他们也不能买下你,因为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没有所属权的安息军团甚至不能命令你,不能追究你叛逃的事……你是故意输给他的?”
黑加仑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她终于领会了那番关于索兰达尔“很强、强到无敌且无法揣测”的评价背后真正的含义,他不但能够赢,而且能够掌控赢的过程,享受完杀对手的快感……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曾经被黑加仑刺杀未遂的人,居然是这场大逃亡的胜利终结者,他剥夺了黑加仑的自由,究竟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审美,还是将其视为践踏一个人尊严、复仇的绝妙方法,又或是心照不宣地帮他摆脱困境?再或者,还有什么更加深远的、不在他们猜想范围内的目的?
“果然是强大且变态的疯子。”茵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079、自杀未遂有原因
由于骰子很快就被取出来,没有给优莉卡的身体造成太严重的伤害,本来睡一觉起来就该痊愈了,但医师还是建议她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因为……因为索兰达尔下脚实在太狠了,医师怀疑她肋骨有骨裂,内脏也可能有损伤,还是观察几天比较好。
虽说祸是索兰达尔闯的,但追究起来,优莉卡自杀是因为赌输了,所以茵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第二天吃过午饭,她就抱着鲜花去探病了。
黑加仑被强制留在了医馆的休息室里,茵怕他的出现又刺激到还在静养的优莉卡,于是自己一个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很安静,优莉卡坐在床上出神,身边也没有人陪着,茵本以为就算她的爸爸哥哥们很忙,菲利普大概也会来,没想到竟然他竟然不在,看来没见面的这段时间他们俩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优莉卡?”茵见她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反应,就敲了敲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病床上的优莉卡没精打采地看过来,脸上完全没有了过去的傲气和刻薄,被人抛弃了一般颓唐。茵小心地走到她床边,把花递给她:“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优莉卡抱着花束继续一言不发,安静下来的样子倒也不讨人厌。
茵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就主动问:“昨天在海盗之夜,你为什么要自杀?”
优莉卡摇摇头,绷带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茵便伸手去握住,感觉她手指冷得像冰一样、
“你和菲利普在海格威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怎么没来陪你?”茵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得到答复,只好叹气,“优莉卡,我知道你很喜欢小黑,但是你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他再好,能比你自己更重要吗?”
优莉卡稍微抬起头,反问:“你呢?”
茵终于听到她说话了,松口气:“我什么?”
“你对你而言,会比你自己更重要吗?”优莉卡的声音很小,带着一股虚弱,看来头一天的自杀未遂确实让她元气大伤。
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歪着头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说:“小黑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至于和我自己比……我也不知道哪一个更重要。”
病房窗外,黑加仑坐在窗台下的地板上,小夜魅好奇地顺着他的肩膀爬上去,似乎想要跳上窗台一探究竟,被他一把揪住尾巴拖了回来。
优莉卡听完她的话又沉默了很久,茵耐心地等,终于又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刚开始……我确实很喜欢他,感觉他就像是,像是传奇故事里的勇士一样。”
“嗯,我一直都这么觉得。”茵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也有点害怕他,”优莉卡说着说着,突然抽了下鼻子,一滴眼泪砸到茵的手背上,“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茵还以为她只是在为自己昨天的冲动后悔,连忙搂着她的背安慰:“事情过去就不要难过了,以后千万不可以轻生,知道吗?”
优莉卡的眼泪掉个没完:“我脾气不好,大家都不喜欢我,他也讨厌我,连我都讨厌我自己。”
茵苦闷了,她不太擅长安慰人,尤其是优莉卡过去的脾气阴晴不定,拿不准自己说句什么又会捅了炸药包。正在纠结说什么好的时候,就听优莉卡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遇到你确实麻烦就没断过,茵心里说,但那不是你的错。
“如果你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就把话一次说清楚。”黑加仑在病房外声音清晰地说道。
优莉卡浑身一哆嗦,左看右看,不知道他藏在了哪里,茵没好气地道:“让你在休息室等着,跑过来捣什么乱?”
黑加仑直接从窗口跳了进来,坐在了窗台上,目光冷冽:“是谁命令你做的那些事?”
茵茫然不知:“什么事?自杀?”
“从穷奇被石化起我就怀疑你在背后搞鬼,”黑加仑语气咄咄逼人,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承受能力,“你哥哥被大雾困在音加古鲁山道,你非但不害怕,反而隐瞒了真相混入我们的队伍,一路把我们带入圈套。在滑雪场那天要不是你们的出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苏缇绝不可能被人那么轻易地绑架。”
优莉卡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黑加仑活动了一下右手,发出一连串骨节错动声,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茵不知所措地搂着优莉卡,心想雪崩那天绑架苏缇的人是伊达洛斯,之前在音加古鲁山道遇袭,指使者也极有可能是伊达洛斯,那么岂不是说优莉卡和伊达洛斯是一伙儿的?
静了很久之后,优莉卡终于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回答:“他……让我跟着你们,所以把格瑞尔哥哥他们困在了山道上,被你们丢下以后……他又命令我留在海格威等、等你们回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是谁?”虽然已经猜得到,茵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
优莉卡无力地摇摇头:“前天他又来找我,很凶,心情很不好,他要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们分开,否则他就杀了爸爸和哥哥他们。”
原来昨天黑加仑所说的“你救她说不定她全家都会死”真的不是危言耸听,茵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黑加仑又问:“新月镇的吸血鬼杀人也是你们搞的鬼?”
这回优莉卡坚决地否认了:“和我没有关系,穷奇被石化以后,他不想被人发现,就把我掳到小镇外去了,好像是空间移动什么的。”
能做这么大范围的空间移动,还带个人,肯定是伊达洛斯无疑了,只是他还会死灵魔法这一点让茵心惊胆寒,自己过去只觉得他温柔耐心,充满包容力和亲和力,根本看不出来他具有这么大的杀伤性。
能成为高阶祭司的人必然是生命属性,如果不是精神力足够强,对死灵魔法驾轻就熟,想要在穷奇发出动静前将它石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优莉卡受伊达洛斯胁迫跟着他们,说白了就是个卧底,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目的尚未达成,既然未达成,那卧底就还有利用价值,为什么优莉卡会被逼得跳出来和他们翻脸呢?
“小黑,你去偷骨灰盒那晚是不是和他吵架了?”茵想到优莉卡说的“伊达洛斯心情很不好”,就猜测他十之八九是被黑加仑激怒了,于是问。
黑加仑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那就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茵想了一阵,拍拍优莉卡的肩:“别难过了,我有办法,小黑你也过来,我们商量一下。”黑加仑不置可否,跳下窗台来到病床边。
三人凑在一块儿小声说了些什么,最后茵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就这么说定了啊,千万记住,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到达圣科洛斯之前都要严格执行计划。”
事关父亲和两个哥哥的性命,优莉卡自然是赶紧答应,黑加仑却一脸不情愿,茵连哄带威胁,他终于勉强点了下头。
护理员来给优莉卡检查身体,茵于是借机告辞,临走前多问了一句:“菲利普有来看过你吗?”但优莉卡并没有回答,看得出她对这个暗恋自己的愣小子完全没有心思,大概菲利普再努力十年也得不到她的心。
坐上回旅馆的马车,茵又掏出布莱尔先生拜托给自己的盒子,翻来倒去地研究,黑加仑坐在对面看着她,过了很久,才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总不能看着他们被伊达洛斯迁怒杀了,优莉卡也是身不由己。”茵盯着手里的盒子,心不在焉地说。
“真要是身不由己,一开始就不会跟恶魔合作,”黑加仑冷着脸戳破,“如果不想给人添麻烦,根本不该在我们面前自杀。她有自己的私心,并不是完全受制于伊达洛斯。”
茵无奈地叹气,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她的私心不就是你吗?红颜祸水。”
后面那个词纯粹是顺口加上去的,说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听的人却像被针刺了一样,腾地起身逼到近前,两臂撑在马车壁上,包围状将人困在了中间。
茵被他吓一跳,讪讪地:“你干嘛?”
黑加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就不怕我和她假戏真做,把你丢了?”
茵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噎了一下,不大确定地说:“你会这么做?她有什么好的……”
黑加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偏头找了个角度慢慢地吻上她的嘴。
两人关系确定以来,亲昵的举动如家常便饭一般,茵虽然过去没有和人交往过,但懵懂地觉得一切都很自然,既然是亲密的关系,那么亲吻和拥抱什么的也并不奇怪吧,于是从来没有拒绝过。
但这次的吻和过去好像不太一样,茵被口腔里腻滑的感觉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推开他:“你干什么!”接吻被打断的黑加仑脸色有点难看,对上她惊慌又带点害羞的眼神,想想还是懒得解释,再次吻上去,并且这回不管她以何种方式抗议,都一概不理会。
080、套中套和计中计
最后是马车夫从驾驶座上敲了敲玻璃,提醒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黑加仑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
茵觉得自己的脸就像火上烧开的水壶,烫得不行,看他却是一派淡定,好像刚才的吻根本稀松平常,不值得脸红,心里很不服气,跟着跳下马车后没好气地问:“刚才那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