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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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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谁?”
  柳眠月顺着即墨雨轩的视线望过去,不清楚地摇了摇头。
  鹤羽将扛在肩上已经昏迷的独孤兰放在地上,侯在一边的大夫立刻弓着身上前救治。转眼看着已经坍塌了部分的回音阁,鹤羽始终面瘫的脸上难得出现焦虑的神情。回音阁逐渐主体不顾众人的心理素质地坍了一角,鹤羽紧张地想要往里冲,却又瞬间止住自己的冲动,垂手站在原地,对一边几个丫鬟的哭喊恍如未闻。
  倾城脸上也显出一丝慌乱,雅奴瞄着她的脸色,即使手心痛得砝码也不敢减轻半分力道地往小丫鬟脸上招呼,掌下细嫩的脸蛋早已被打得红肿不堪,银针划出的血痕交错,看得人手脚发冷。
  震耳的爆破声,回音阁主建筑体的一面墙壁被轰开,灼热的气流与冷风对撞,形成急速运动的气旋。气旋的中心,端木渊怀抱着用白袍包裹的人儿冲了除了,散落的墨发飞扬纠缠,深深的白色中衣未染上…半点碳色。楼阁在他身后轰然倒塌,储水池的阀门被打开,清流强势地冲进火场,来势汹汹,不顾死活。鹤羽手一挥,幽兰苑一侧,侍卫引来王府内湖的水,尽数倾泻而下,前后路封死将火势逼近死角,侵灭。白烟缭绕,其中是刺鼻的焦味,两座精致的庭院不复存在。
  端木渊没管动了私刑的倾城,看了眼独孤兰,示意鹤羽派人好好照顾,随后抱着怀里的人,转身朝自己的寝殿走去,眼角瞥见不远处廊下的剪影,脚步微顿,心绪烦乱地离开。
  还真是耗资巨大啊,不过不及火烧阿房宫的壮丽悲恸。我抬手顺了顺眼前的乱发,很有兴趣地看面部表情扭曲的倾城王妃濒临暴走。死得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正剧转眼就成了晨间新闻,可看可不看的鸡肋,果然还是应该死一个两个重要人物才能激起观众的掌声。端木渊,那些时间足够你死几回了。
  “咳,咳咳咳——”
  侧颜看了眼长廊另一侧的两位美人,勾起了唇角,某人发间的那朵银莲花看着真顺眼。镇南大将军的女儿独孤兰,芬芳阁花魁音若,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厉害关系,凤飞阁离得也不远,怎么偏偏烧得是回音阁和幽兰苑。我缓缓起身,迎上匆匆行来的一群人。鹤羽领头,四名奴仆抬着一方小塌,其中躺着昏迷的独孤兰,四名丫鬟随侍,一名大夫带着药童跟在最末。
  “等一下。”一手扶住飞天,懒懒启音。飞天身形一错挡住一名奴仆,另三人也被迫停下。抬手解开披风上的暗扣,手臂一抡,带起肩上的‘夜幕’,比起夜空还要黑暗的颜色舒展开来,幽浮一般荡漾出翩然的弧线。纯白色彩对比着暗黑,猝然分离的一刻,‘夜幕’落下,将染了污迹的湛蓝色彩覆盖。执着披风边沿温柔放下,我摆摆手,飞天晃回我身后,鹤羽看我一眼,带着小队继续前行。
  “主子,那件‘夜幕’就这么送她了?”飞天有些心疼地看着走远的队伍,那件‘夜幕;很适合她家主子。
  “你喜欢?”怎么不早说。
  “一般。”实话实说。
  “改天送你件‘白昼’。”低档的都是送人的。
  “好。”她家主子是富婆,金砖银钻铺满整个渊王府,那边的看什么看,再看却只觉得平常,没见过有钱人玩低调啊。
  玄黑展开的一瞬,其下的纯白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有些人一眼惊艳,再看却只觉得平常,有些人感觉奇怪,王府何时多了这号人物,有些人收起满脸戾气,倾城就属于这一种。
  “白公子。”音色甜美,却不失威仪。
  我侧目看着款款而来的渊王妃,昔日的西域明珠,除了粉碎太平,她似乎明天太多的利用价值。不过,那束栗色的波浪长发的确不错,哪天也帮曲洛弄一个一次性的,美死他。
  “白寒拜见王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给你个面子。
  “白公子无需多礼。”
  谢谢,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也没准备行多大礼。
  “后园走水,叨扰了公子的清静,还请公子见谅。”倾城笑得淡雅,听闻白寒公子喜好风雅,这样含蓄的笑容,配上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定能让他拜倒。
  “无妨,倒是这更深露重,夜凉如水,王妃娘娘应多注意才是。”
    倾城素手轻掩嘴角,眼眸流转间柔情似水。
  “多谢白公子。”
  我默默地望着倾城的脸,恍如纯情的少年,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爱慕,直至绝色的脸孔上浮出羞涩的红晕。我才惶惶然收回眼光,一声微弱的叹息,音量足够飘进倾城的耳朵里,似乎是在为自己那刚刚萌芽却注定不能开花的爱情哀悼。
  “白公子。”幽幽的一声,似乎也带着无法言说的苦衷。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微笑地再次看向倾城:“在下今日求的一本曲谱,想要作为回礼送给娘娘,还请娘娘笑纳。”
  倾城长舒一口浊气,眉开眼笑地谢过,这夜,终于有一件让她感觉舒心的事了。
  我慌忙错开眼光,轻道:“那,在下先行告辞,至于曲谱,嗨哟劳烦雅奴姑娘亲自跑一趟。”
   转身‘逃’离,脚步带着不自然的强制节奏,背影显出难言的落寞。倾城心情大好地招呼自己的丫鬟们摆起架子,以为自己是大景的皇后。
  “娘娘,这些丫鬟怎么办?”雅奴瞥眼几近毁容的几个小丫头,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死了没。”
  “会娘娘的话,还剩一口气。”
  倾城柳眉轻佻,笑道:“扔这吧,等她们的主子醒了,自己来领。”说完,倾城带着自己的丫鬟们趾高气扬地离开。
  人群散去,各怀心思。
         91 像
  两幅画像放在我面前,一幅大气端庄,画风严谨 ,流畅的线条和高贵的配色,俨然是宫廷画师的手臂,一幅清淡秀雅,颇有灵气,变幻的色晕,利落的勾勒,将画中的人儿描绘地活灵活现。两幅画像中的绘着的女子是一个人,或者说死拥有同一张脸的两个人,不同之处,出了气质便是那眉心的一点朱砂。
  “猜猜,哪一个是音若?”曲洛抛给我一记媚眼,眼角一朵紫玉梨花,搭配着那一身的紫霞缭绕,玉梨香魂。
  指间滑过美人脸,点过眉心的一点,顺着秀气的鼻梁滑落,抚上水色的唇瓣,懒懒的抬眸看着曲洛似笑非笑的脸。
  “这张。”音灭,手指已然落在另一幅画卷上,少了眉心的嫣然,失了一点精魂,两个人,一张脸,不同命。看著看著,突然觉得有点讽刺,离和孟莲,或许都是悲剧。
  “答对了。”曲洛蹭我身后,双臂自然地环住我。
  我微侧头斜睨着曲洛,微挑的眼角,和着一朵玉梨花,恍惚了流年的美丽。
  “怎么看,还是我们家曲洛比较漂亮。”
  曲洛凤眼微眯,越显妖娆媚人,一丝精湛自眸底滑过,唇角明明带笑,却是一反常态的认真。距离近的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能感觉到睫毛尖轻轻滑过眼角的颤动。轻浅的吻落在额角,温软的触感,一如记忆里的温度。笑意带弯唇角,眼睫压下情绪,呼吸间是曲洛身上的香味,名为‘洛神’,是我送给他的独属于他的香,温暖如神却也悠远到不可触摸。
  曲洛放开我,一手挑起音若的画像,玩味道:“音若原本叫李莺莺。”
  李?左手不自觉地握紧,过长的指甲嵌进掌心,有些刺痛。再看向那点朱砂,无意却也忍不住地轻叹,至于为谁,不得而知。
 “那个李家的人。”
  “对哦,就是那个李家的人。”曲洛笑意更甚:“李莺莺的父亲和丞相李思德是堂兄弟,一族宗亲,虽不再朝为官无讹也是书香门第的人家,至于她为何沦落风尘,小白怕是已经猜到了吧。”
  “你说。”视线转到窗外,入夏了,可是似乎会感觉冷。
  “那得从那这女子开始说起。”曲洛放下音若的画像,右手中指似无意地点在另一幅画像上女子的眉心处,遮盖了那点嫣红。
  轻勾起唇角,故事一向是越长,越曲折,便越悲伤。
  “这画像上的女子名为李惜,是李思德的妹妹,与当朝太子的母亲一同入宫,因深得景帝的宠爱,入宫不久便被封为皇后,也就是那位过世十年的李皇后。十年前——”
  曲洛说得很淡,重点不过是一场三角恋爱,一段宫廷野史。男主角是景帝端木泷和渊王爷端木渊,女主角是李惜。内容多少有点恶俗,不过是作为端木泷正妻的李惜与带着荣耀归来的端木渊一见钟情,美女爱上英雄,貌似是条定律,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貌似也很正常。可惜美人成了难耐深宫寂寞与小叔子偷情的红杏,英雄成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作为丈夫和兄弟的男人成了不折不扣的傻瓜。只是,能当上皇后的女人,被福美来宠爱的女人会难耐深宫寂寞?被称为大景战神的男人会摆出第三者的姿态?在皇位上晃悠了几十年的男人会是个傻瓜?深一步,也是沦陷。
   扯上了政治,谁又能在陷落一条腿的情况下笑别人陷落了两条腿。十年!‘十年前有人说过’,‘本王曾经与一女子相爱,在十年前’,端木渊说的就是李惜吧,而李惜应该也是爱端木渊的,至于端木泷,恐怕在他的心里除了天下就是李惜了吧。很难说,这是一场以权力斗争为背景的爱情剧,还是一场以爱情为辅线的政治剧,或许只是场悲剧也说不定。
  一个端木泷如何阻止两个相爱的人,李惜能成为恍惚,不可能单单以为端木泷的宠爱和她的美貌,在那条通往皇后凤位的道路上,多少会有鲜血和牺牲,责任的桎梏,家族的压力,哪一点都是负累。我想端木泷比端木渊更起李惜,只是他爱得太过小心翼翼,温柔反而成了最锋利的匕首,端木渊也爱李惜,只是他的爱对比着端木泷,显得太淡薄,让李惜在感情上无法平衡。。作为一个女人,我想我或许明白李惜,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却无法放弃自己爱着的男人。家族压迫,人言可畏,当一切堆积,越来越沉重,终究会有崩盘的一天。至少她也算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遵循了自己的心意,不能爱,却挣扎着爱了,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两个男人记她一辈子,况且她是以死的姿态,结束了这场阴谋和权势堆积的悲剧,将纠缠不休的三人都拽了出来。
   江山,美人,从来都不是并列关系,却偏偏成了二选一,试问天下人,谁人愿意放手。其实他们都很清楚,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而缺失了权势,也失去了争取爱情的资格,根本就是递进的关系嘛。端木泷和端木渊占的都很高,谁甘愿跌下去!我想聪明如那三人应该都懂,沐浴在政治中的爱情是足够的付出来交换的。
  李惜是因为难产而死,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却永远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只是,这孩子不如不生。给不了他他想要的。甚至连抱住他都无法做到,成全了自己的爱人之心,将一幕悲剧结束,转眼又开始了另一幕,延续着前一幕的基调,毁的是下一代。谁能肯定端木泓一定是端木泓的儿子,是端木渊的也说不一定。你得无畏剥夺了他的母爱和父爱,端木泓的状态不比她好多少,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作孽。
  凭窗而立,俯视着长安最繁华的十字街头,一边是海涵楼,一边是绛紫楼,喧嚣声飘入耳中,太平盛世的安逸。
  李莺莺!音若!因为一张相像的脸孔,所以被迫走上一条自己不愿意走上的路。又是身不由己啊!李家想要让十年前的那个故事延续,想要利用一双女人的手送端木渊上西天,一场荒唐的续集,这出剧幕或许只有音若一人是主角,用一张凝固时光,交错空间的脸,寻着李惜爱情的末路前行,为自己唱一曲悼念词。
  沦落风尘,倾歌天下,只为一人绽放的生命。那曲广陵散,弹得如此哀戚,分明是做不到聂政的视死如归。每寸琴弦都在不安地震荡,压抑的忍耐,像在质问,为何偏偏让自己生了这样一张脸,为何偏偏要走上这样一条路。琴声在最后的部分,几经混乱,想要下定决心,却在关键时刻失了所有的勇气。我想,音若或许是爱上了自己的猎物,犯了最大的忌讳。李惜在爱情和家族利益面前,选择了爱情,于是她付出了生命。那音若呢,李家对她定不会像对待李惜那般,再一次的机会,李家又如何没有想到其中的万一呢。那般矛盾的琴音,似乎被逼迫的厉害,李家或许控制了对音若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听着都觉得累。可是这便是现实了,没有什么会一帆风顺,称心如意的时候总是少得可怜,纠缠上权力斗争,就不要妄想童话故事。如果我是音若,我想我绝对会毫无顾忌地杀了端木渊,即使爱上了又如何。
 “白,你在想什么?”交握在身前的手被握住,我轻笑:“楼阁已经装修完毕,你准备几时开幕?”
 “这个月底,怎么了?”
“之前我给你的歌舞剧恐怕要改。”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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