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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土”就是这样镀上了一层金。德意志这次选举了两个犹太人当代表,因为西姆松嘴里说的话都是拉斯克亲手写的,君主反来说道:“我实在要谢谢拉斯克推荐我做皇帝!”到了今日,帝国成立了,倍倍尔与李卜克内西都被拘捕,罪名是大逆不道。他们不过只是评论新宪法的形式,实际上还与其他六人为新战费投反对票,他们的理由是说这些款子是为征服外国而筹的。当日拘捕他们,其目的在于不许社会党的领袖们去参加竞选。
这位老先生还要演第三幕,这一幕比前两幕还要困难。1月18日,内务总管的公事房发出下列的请帖。一种宗教节将于中午在凡尔赛离宫的玻璃廊举办庆祝仪式,将有短暂的祈祷。这份请帖上不光德文引人注意而且“玻璃廊”三字又是法文的错译。昨天君主不肯作“日耳曼皇帝”,想作“德意志的皇帝”,不然就干脆不做皇帝。俾斯麦竭力劝他相信“德意志的皇帝”称呼包含土地的主权,并以俄国皇帝不是“俄罗斯的皇帝”做榜样,但苦劝无效。威廉同他辩论,说他的反对源于一个错误的翻译。俾斯麦给他一个银圆,上面刻的是普鲁士王,而非普鲁士的王。随后他引用自己信里的句子——巴伐利亚郡王照抄送给普鲁士的。他们的谈话从此过渡到帝与王地位的比较,太公爵与大公爵地位的比较(太公爵是奥地利皇帝之子的称呼,大公爵是统治大公爵领地者之称,又是俄国皇帝之子的称呼)。他说到一位普鲁士王曾在一个亭子里与一位皇帝相见,引用许多历史的榜样证明给威廉看,明天的典礼确实不包括普鲁士的王登位的意思。那个老头子越发生气地说道“不要说这些事以前是什么样子,今天该我说现在是什么样子!太公爵地位高于普鲁士王公,将来也是这样!”
老王忽然流泪哀叹他为难的地位,因为明天他就要同宝贵的老普鲁士辞行了。他在一阵激动之后说:“我儿子满心赞成新的办法,我却丝毫不愿同意新办法,只抱定普鲁士……”后来他发怒跳起来,不再讨论关于明天的典礼,不愿别人再提一字。这就是最后一个普鲁士王的最后的叫喊。这位君主当德意志前进的时候,把他出征时军营的睡床放在路特西尔特某一宅第中最华丽的卧室里。把洗澡房当作书房;当人家说他是一位老英雄时,他会发怒的;当人民说霍亨索伦的鹰时,他很生气地答道:霍亨索伦的徽章无鹰。在1848年间,威廉曾愿退隐以救他的哥哥,在1862年间,他也曾想过退隐,以便在军事奋斗中保全他的名誉;现在是1871年,他第三次愿意退出,要让位,“把一切权力都交给弗里兹”因为他的爱全集中在普鲁士。用先知的眼光看,他害怕这个过于夸张的新称号。
太子写道:“演过这一场之后,我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要吃药,后来我知道君主晚上不出来吃茶。”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无人知道。但是内廷总管的职位比君主们强,威廉所受的老派军官教育,使他不能不照办。第二天早上,在太子的安排下,军官们出现,共有六十个抓大旗的,六百个军官,还有若干兵,随后就是德意志的王公——威廉王。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愿意在什么帝号之下当皇帝,他后来很直率地写此事:
“关于军队的位置我不烦心,也不知道旗子该插在哪里。他们要求我设一座宝殿,被我禁止了。当我看见我旗队在哪里时,我就走到哪里。台阶上挤满了人,诸王公们几乎没有地方,他们都站在我的下面。我叫人把护卫军第一队、榴弹队、乡团大队等的旗子都放在背后。我站在神案前,说我的誓辞。却被高台上的旗子挡住了。我懊悔全部卫队的旗不在那里。”
“牧师在神案前读了一篇演说,是反对路易十四的,又说了一篇论一月十八日的话,把俾斯麦激怒得不得了,因为这些话是‘普鲁士人自己崇拜自己的话。’俾斯麦随即走上前,读了宣言书,开始的几句是这样的,‘我们奉上帝之命的普鲁士威廉王,德意志联邦的诸王公与自由市一致请我们重整中断了六十余年帝国的威严,请我们重建帝国以保持这样的威严……’这篇宣言书是对‘德意志人民’说的。不过人民只是听宣言的,只处于听命的地位。十九世纪的德意志王公自己选择了一个皇帝,如同中国古代的做法,于是就把这件事实告诉了人民。”
“当俾斯麦说开始那两句话时,他呼吸紧促,脸色灰白,两耳无血几乎透明。”一个当时在场的医士说。太子说这件事时却不同,他说俾斯麦“像个办事的人毫无热烈痕迹或严肃心境”。关于宣言后发生的喝彩,腓特烈说:“这时非常令人感动,我双膝跪倒在皇帝面前,吻他的手,他扶我起来,让我站在他面前。他动情地拥抱我。我无法写出我当时的感受。”太子并不十分动心,因为他还能细察他动作的诸多效果,他还说:“甚至拿大旗的人也同样表示动情。”
这位老君主不久就来了精神,因为他不喜欢讲得太多。他从台上走下来,走向人群,军长们站在前排。在王公旁,两堆人之间站着直直的俾斯麦,手里还拿着宣言书。俾斯麦绝不肯如腓特烈一样屈膝。他其实并不了解他的老主人。威廉并不希望做皇帝;若要做皇帝,他宁做德意志的皇帝,而不做日耳曼皇帝,他作为一个普鲁士人,不愿融入日耳曼族人中去。俾斯麦把威廉在庆典上的全部快乐都破坏了!威廉并没有理这个得罪了他的人,从俾斯麦面前走过去,把手伸向军长们。
这是威廉最薄弱的时候。他知道是通过这个人的努力办成全部事情的。他不理俾斯麦是由于老年人的悟性,而他知道自己是不应该这样的。在这次极为严肃的大典上,当着全部王公和众多记者的面,还有那些军长们,威廉明确表示他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宰相独在一处,便是一个暗示。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明天将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想像中重演这一幕。
俾斯麦不动声色地受一此番冷遇。不过据有关材料记载,这件事并没有改变其它诸多政治关系。几天之后,“我们逐渐发现他仍处在原来的地位上。”威廉一向节俭,凡有公文来,他批过之后仍用原来的套封发回。当天晚上他批阅俾斯麦送来的公文。封套上写道:“联邦会宰相呈皇帝陛下。”他用笔勾去“联邦会”三个字,改作“帝国”。
德意志帝国就这样谨慎,节俭,不出风头地开始了。
罗恩躲开称帝大典,写信给他的夫人说:“我曾希望皇帝顺利登基,就该使俾斯麦暂时满意,不幸他并不如此。”俾斯麦写信给乔安娜说:“我好久不写信了,请你谅解。诞生皇帝是一件极其为难的事,国王到了这个时候有很奇怪的欲望,如同女人生孩子前一样。我当产婆,产出来的却是一枚炸弹,快要把房屋炸了。”
大典之后,有人辩论“日耳曼皇帝”与“德意志的皇帝”俾斯麦后来问道:“你们有人知道德文香肠,拉丁文作什么?……笑话!滑稽!我知道这事对我来说是一幕可笑的滑稽剧!”
第4卷帝国议会(1)
“值此帝国议会召开之际,自4月24日起,逢星期六晚九点钟,俾斯麦伯爵将于寒舍恭候某某议员光临。”
北德意志帝国议会开幕之后,这是第一次发给各位议员请柬,它使人民代表们颇为激动不安——一些议员很喜欢这样的新办法。不过也有人极力反对。西姆松说:“我们必须穿上晚礼服,以保持此次会见的庄严性。”然而,俾斯麦既不需要晚礼服,对“庄严”也不感兴趣,他的目的在于建立一种每星期都营业的政治交易所。一等到建立,“在一间客厅里的一角,只要十分钟就可以解决许多问题,不然的话,就要在帝国议会里询问。”
许久已来,俾斯麦已不赴约会了,也很少进宫,在家的大多数时间里,他喜欢穿一件长褂子,褂子的大领子几乎把领结都给遮住了;再不然就是玩他的破制服,这使毛奇无声地微笑。他老了,已经习惯于服从人的本能欲望,但是他的贵族傲气使他更加喜欢做主人,而不是客人,无论要向什么人表示感谢,他都厌恶。因为有了这许多原因,再加上他的办事明敏和他喜欢寻找机会来施展他的个人影响,所以,他请他的最危险的仇敌每星期在自己家里聚会。
在有战事的十年间,俾斯麦曾经把菲尔绍当成比拿破仑三世或弗兰茨·约瑟夫更为和气的仇敌,但是现在,当他开始执掌政权的第二个十年的时候——这是和平的十年——整个帝国议会都反对他。俾斯麦独自一人孤立无援地面对着几百个仇敌,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战精神,他把仇敌的房子锁起来,钥匙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即便如此他仍不满意,他喜欢公开的挑战,总要从什么事情中挑出点刺儿来,他心里才能够安宁;假若他是一个专制君主,他也要找出龃龉的许多因由,在此后的二十年中,俾斯麦常常不满意,经常发脾气。这种像蛇一样时常缠绕着俾斯麦的不顺心感使这个斗士的生命力之弦永远紧绷着。永不重复的内在冲突促使他不断做出新的决断,以便对付外在的众多对手。
这种乐此不疲的好斗性,正是造成俾斯麦的许多错误的比较深层的原因。因为他诟骂世界的脾气与日俱增,因为他绝不愿向任何一个对手的地位或才能让步,因为他越来越不肯与人商量,越来越独断,所以,他看不到时势的变迁,他也看不到别人和别的阶级的逻辑思想及愿望。在外交上,他绝不轻视一个对手:如果没有优势兵力,更重的炮,或者更有力的联盟作后盾,俾斯麦绝不会冒险行动。但是说到国内的事情,他现在开始冒险了。由于他那与宪法相悖的制度已经取得了成功,他看不起新的和老的对手,因此,他终于被他们推翻了。罗恩的大炮,毛奇的好机枪,令出必行的普鲁士人的纪律,曾经迫使欧洲宽恕了俾斯麦以强权奴役公理的罪行,但他自己的人民最终使俾斯麦遭到了报应,因为他以强权奴役了公理。
俾斯麦把自己的意志强施于全国,把帝国议会看成他的一个仇敌,而不是他的利器,他取消了一个又一个政党,所有政党都被他取消了。当时有一位漫画家,把俾斯麦画成克洛那斯,他吃掉了自己的儿女。对于国内的事情,他毫不客气地随心所欲:想结盟就结盟,愿毁约就毁约。在外交方面,只要他认为必要,也同样如此。后来,全国无论哪个阶级都不相信他,因为每当五年一次的选举来临时,他就会同另一个阶级的人民发生冲突。在欧洲人看来,他的天才激动着整个大陆,使人惊奇,令人肃然起敬,但他的专制政策却遭到了本国平民的痛恨,他们不能理解他的外交才能。他搞外交时,可以独自一人坐下,与列强下棋,并且一言不发。他只对老王一人负责,但他却能使老王跟他走。处理国内的事情时他就无法这样。在国内,先要拿出议案,随后得为他的议案辩护;他往往不答应做出让步,仅仅因为他讨厌帝国议会的这一位或那一位领袖。而议会也往往因为憎恶他,不肯在他的意志面前屈膝。一个人只能够作一个独裁者或作一个政客,而决不能二者兼善。
到了星期六晚上,议长巨宅的大屋子里塞满了人民的代表。有一些反对党的议员也到这儿来了——是被他们的大对头的磁力吸引来的,也有冲着他那极其丰富的饮食而来的;主人预备下了上好的酒食,以之作为一种政治平心剂。俾斯麦极其客气地欢迎他的客人,有时还带着刻意而为的礼仪。他虽然不能说出每位来客的名姓来,但他都认得他们,所以,他说他的眼睛如同新式枪一样瞄得极准,他的记性却很慢,又靠不住,如同用火石的旧式枪一样。除了客人到来时向客人表示欢迎外,俾斯麦没有其他礼节,也不介绍客人,而是随客人自己跑过去拧开黑啤酒的龙头,灌满一大杯啤酒。在这种自由随便的聚会里,很少有女士参加。聚会进行到接近夜半时分,主人仍然站在一大群人中间,自言自语,讲过去的故事,说未来的蓝图,时时保持着一个明星演员的作派。在他四周环绕着许多人,他们正在等待良机,以取代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俾斯麦坐在那里,半倚着椅子,右手夹着一支德意志大烟筒,周围放着许多报纸,这使他像一个独奏演员面对着一群给他伴唱的演员。他的双眼牢牢地盯住客人的眼,看得很深也很透,尤其留意他的主要敌手。他穿着军服,没有带武器,理应有几个保镖才对。有两只高大的丹麦狗守卫着他,始终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