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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一个劲地劝我吃,她自己则胃口大开,大口啃着鸡腿,“咕嘟,咕嘟”喝着鸡汤,饱餐一顿。一天忙忙乎乎的人,再没个好胃口,怎么支得住呢。看着她吃得那么香,我心里挺高兴,起码证明她不是个流感患者吧。吃饭的时候,她的眼光还不时往窗口或门前扫视,那种期盼的眼神只有相思病人才拥有,自己看鲁岩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怪怪的眼神呢?
张队长这下可犯难了。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封从公社转来的告状信。信中揭发张队长在村里大搞封建迷信,把鸡蛋吹嘘成凤凰蛋,进行投机倒把,骗取钱财。并利用职务之便,搞流氓活动,请领导部门给予认真查处。落款是革命群众。张队长看着看着,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惊出一身冷汗来。谁个没屁眼货,敢告俺的屌状,你把俺当成谁了,想折腾就折腾,想欺负就欺负,你算老几?还想骑到俺的头上拉屎拉尿,翻俺的船,门都没有!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创先进,改变村子面貌,图个啥,难道图你背后捅刀子呀,这个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的货!他气得一巴掌把信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桌子都颤动了起来,桌面上被拍死的一只苍蝇,它黑的身子和红的血都粘在有点发黄的信纸上。“你这蝇子也敢惹俺,俺就拍死你不偿命。”张队长恶狠狠地骂道。
张队长对苍蝇出了一口恶气之后,从后腰上抽出烟袋锅,猛抽几口,一团浓浓的烟雾罩在眼前。俺可不能叫这烟雾迷住了眼,冤有头,债有主,光生气有啥用,得想个法才行。张队长逐渐冷静下来,思量着。这事会是谁干的?俺到底得罪谁了,谁会跟俺过不去呢?看字迹还有点眼熟,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可文字还通顺。是眼神不好的老友,为小鸡死的事,报复俺;是黑牡丹,没捞到工程的活干,见俺一直不理她,气不过,想借机出口气,吓吓俺;还是富贵,知道俺跟他媳妇的事,想借机顶俺的位置,搞垮俺。这几个人又像又不像,一时拿不定主意。随着烟袋锅里一红一暗的火,他的思维更活跃,思路也顺畅了。看眼神不好的老友,平常蚂蚁都怕踩死一只,天天叫媳妇骂过来骂过去的,见谁都点头哈腰,一副熊样,没个男人相,他哪有这个胆呀。小寡妇,一个娘们,说她黑牡丹有点名气,也没勾搭上一个像样的男人,就算想整俺,想三圈也想不出这黑招来,过去俺也帮过她的忙,她还不至于这么黑心吧。再说,即使整垮了俺,她能得个啥呢。富贵这人有点阴,喜欢背后整人,又有点文化,省里也有他家的人,靠造反起的家,在报社当个小头头,是他堂弟。可他既然发现媳妇跟俺的事,也得大干一架,怎么家里静得跟坟地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怪事,难道他怕声张出去,面子上挂不住?张队长分析来分析去,知晓俺卖鸡蛋和搞女人的事,借机搞垮俺,还是富贵,只有他的可能性最大,俺倒台,他是最大的获益者。不过富贵怕媳妇,能拿捏得住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方法对了头,再大的事也能给他化成水。公社书记也亲口交代俺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激化矛盾,事情捅大了,就不好收拾了。还交代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做事检点些,别干那偷鸡摸狗的事,让人瞧不起,好歹你也是个领导呀。一席话像盆凉水,把他最近对萧云萌生的一点欲火也给浇熄了,自从在医院里见她跟医生吵架,他更喜欢这小妮了,他就喜爱征服有个性的女人。
这次轮到他去找富贵媳妇了,怎么个找法呢,万一来个火上浇油,那可坏大事了。中午,他一个人端着一大海碗面条,独自蹲在家门口,边啃着手上的生葱,边吃着捞面条,眼睛直往那富贵家门口瞅,可富贵家门口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人就是这样,不想见的时候,天天撞见,烦都烦死个人,想见的时候,她跟钻了地道似的,影也没一个。咳,“哧溜,哧溜”没一会儿,一海碗面条就见了底,他端着个空碗,眼都瞪酸了,腿也蹲麻了,富贵家门动都不动弹一下,热火燎急的他干脆把碗往地上一撂,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双手抱着腿,头搁在双膝上,由于吃饱了饭,他竟坐在自家门口打起盹来了。
“有觉不回家睡,坐在门口打盹,俺还以为蹲着只看家狗呢。”张队长睁开眼睛,看见富贵媳妇站在他跟前,笑盈盈地对他说话。
“你才是只看家的骚母狗呢。”张队长揉着眼睛回了她一句,声音并不大。
“好,恁说俺骚,俺就骚给恁看。”富贵媳妇弯下腰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还敢骚,再骚俺的乌纱帽都给你骚没了。”张队长气呼呼地说,可从她那桂花油抹过的黑发上,闻到一股醉人的香味。
“咋回事?”富贵媳妇疑惑地问道。
“回头再说吧。”张队长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可眼睛还在富贵媳妇胸前转悠。
“那恁也得说说清楚。”富贵媳妇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你先到村口等俺吧。”张队长说完就转身进了院,富贵媳妇望见了张队长充满欲望的眼神,用右手向上捋了捋遮在眼前的几根乱发,扭着腰身高兴地向村口走去。
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富贵媳妇见张队长骑着那辆乱响的自行车过来了。张队长停下车,把双腿往自行车两边一叉,她一屁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张队长蹬起车就走,渐渐骑得飞快,把富贵媳妇颠得“哎哟”直叫唤,她越叫得勤,张队长的车蹬得越猛。富贵媳妇的胳膊把张队长的腰抱得紧紧的,头枕在他宽厚的背上,一只手顺着张队长的肚子往下摸去,弄得张队长浑身燥热,抑制不住地兴奋,不争气的东西害得他骑车感到十分地别扭,不由叫骂着:“俺叫你骚,等到了地方看俺咋收拾你。”
“俺乐意,就怕恁撑不住,回来叫腿软。”富贵媳妇打情骂俏地说,一只手依然放在那大腿根处。张队长用力蹬着车,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自行车直往山坳里的小树林飞奔而去。
这山坳是张队长小时候砍柴常去的地方,每次柴火砍得多,回家就受到夸奖。一来到这里,一草一木都眼熟,人也感到年轻,有使不完的劲,况且离村子稍远点,不容易遇见人。张队长把自行车往树上一靠,富贵媳妇就扑到了他怀里,俩人紧抱在一起,滚在了草地上。富贵媳妇闻到他嘴里冒出一股浓郁的生葱味道,直嫌他口臭,张队长说:“你天生就是块臭肉,这叫臭味相投,投在一起就是香。”草地里传来她浪情的笑声。
完事之后,俩人都躺在草地上喘息,张队长从衣袋里掏出那封告状信,让富贵媳妇看,她把信随手扔在一边,继续躺在他怀里,跟他亲热。张队长急了,推开她的身子,坐了起来,拍去沾在身上的草,生气地说:“你好好看看,这是谁干的好事!”她懒散地坐起来,整理乱了的头发,捡拾起那封信,边看边说:“你们男人就是提起裤子不认账,恁急啥急。”最后,她看完后,把信往草地上一扔,臂膊搂住张队长的腰,依偎在他怀里,和声细气地说:“这事可不是俺富贵干的,字也不是他的字呀。”张队长轻轻拣去沾在她头上的一根草,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安慰地说:“不是他就好。”
回来的路上,离村三里远的一个大上坡,只听见“咔嚓”一声响,自行车链子掉了。“咳,拉了半吨货,车也不听使唤了。”张队长边嘟囔着边弯下腰去修车。富贵媳妇在一旁嘲笑地说:“俺说得一点都没错,腿软,又掉链子,中看不中用啦。”张队长只当没听见,修好车,趁她不注意,蹬车飞驰而去。富贵媳妇一个人胖墩墩的落在后边,跑着骂着:“恁个挨千刀的,敢欺负俺姑奶奶。”
“你自己慢慢溜达吧。”张队长回过头应了一句,他心里直嘀咕,这年头还是小心没大错,安全点好,让人家撞见还不知风言风语说点啥呢。他猛蹬着车,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车被颠得“叮当”乱响,张队长又琢磨开了,这事既然不是富贵干的,那会是谁呢?
告状信是要认真对付的。
第二天,张队长招集副队长们开会,让李辉汇报一下县里知青大会的情况,并商量落实何书记指示,抓副业生产的事。李辉说:“这次典型报告引起了轰动,尤其是大灾之年不减产,还有知青饭堂、澡堂的建设,许多知青队都要向我们学习呢。”张队长听得满面笑容,得意挂在脸上。可一提副业生产,在小清河养鸭子,大家七嘴八舌,意见分歧大了去。李辉说:“这不符合中央以粮为纲的政策,跟创先进没什么关系。”秦副队长仍然蹲在板凳上,眼睛盯着手上端着的大茶缸说:“这鸭子难养,村子里养鸭子历来养多少死多少,就算养好了,那鸭蛋都下到河里,捡也不好捡呀。”张队长明白秦副队长的心思,他也想养凤凰鸡,那里油水大。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副业生产的事先搁搁,以后再说吧。不过知青大会的精神要在全队知青中传达,好好鼓鼓大家的劲。
会后,张队长把李辉留了下来,让他看看那封告状信。李辉看过内容之后,又把信皮拿在眼前仔细看了一番,带着分析的口吻说:“这字好像在哪儿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反正不会是知青,这人一定跟你很熟,而且有利可图,应该在又熟最近又记恨你的人里找。从信皮上看,他专门到县城去寄告状信,看来是有预谋的。”李辉说完后,见没什么事推门走了。
李辉的一番话启发了张队长,他抽上一袋烟,寻思着最近发生的事。信皮上的邮戳俺咋都忘了看呢,俺一时被气糊涂了,亏是李辉的眼尖,一下看出了问题的要害,真是块当官的料。这个人专门跑到县里寄告状信,看来不是善主。不从村里寄而专门到县里寄是怕暴露身份,村里的信箱就挂在队办公室门口,一天没一两封信,一眼就知是谁。只告到公社而不直接告到县里,绝不只是吓唬吓唬俺,而是看菜吃饭,一口一口来。像老鳖一样,这一口既然咬住了,就不轻易松口,起码也得咬掉你一块肉,才会善罢甘休。不行,就往县里、地区、省里,一级一级往上捅,一口口往死里咬,叫你不伤筋也得动骨,这年头让八分钱沾死的人还少吗?火车上跑来跑去的不都是些外调人员嘛。看来这家伙铆足了后劲,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绝不可小视。他低头仔细看了看信皮上的邮戳,根据寄出的时间回忆了一下,难道是秦副队长?那天他正好请假外出,咋去办这缺德事去了?难怪刚才开会他都不敢正眼看俺一眼,张队长的心跳得更凶了,胳肢窝里也出起冷汗来。那天晚上,俺解开萧云的衣扣,正好让他撞见,他二话没说,关门走了,第二天见他,他倒没说什么。前几天他到俺家买凤凰蛋,俺老婆嫌他出价低,说没货了,没卖给他,他气冲冲地扭身就走,俺劝也没劝住,老婆既然把话说出去了,俺想改口也难。还有那件买生产队粮食充数的事,他没办好,俺出面给解决了,他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生闷气不高兴。怎么越来越觉得像他呢,得找到证据才行。张队长记起来了,他马上拉开抽屉,翻箱倒柜,终于找到秦副队长亲笔写的一个动员报告,把两个笔迹一对,还真像。这人咋变成这样?平常俺从没亏待你,工程上的砖也让你内弟供了。俺知道你孩子多,家庭困难,喜欢占点小便宜,有油水的事,俺历来都让你沾点光。别人求俺办事,送来三斤香油,俺给你一斤。知青送一条烟,俺还分给你两包,也算对得起你了。就算有点小矛盾,也好说好商量,犯不着去告状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阴着坏,这颗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得除掉,不然真危险呀。张队长想来想去,看来得罪他的最根本原因,是俺最近跟李辉走得近,把他给疏远了,他感到俺对他不信任,干脆破釜沉舟,抢班夺权。人心咋这么容易让狗给叼吃了,换成狼心狗肺了?权利权利,有权就有利,你想夺俺的权,就是谋俺的利,就是谋财害命。肯定是看俺有权有势,赚钱眼红,才出此毒招,想置俺于死地。张队长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去扇他两耳光。
当张队长正要跨出门去,跟他理论理论,又马上收住了脚。不行,万一他把买生产队粮食的事捅出去,那可捅了马蜂窝,俺不被蜇死才怪呢。在告状信里他为啥不提这件事,是怕暴露身份,还是等俺弄假成真的时候再出手?这家伙可真阴毒阴毒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得小心谨慎,一步一步来。一辈子身边站着个小人,真是个大麻烦。俺娘早就说过秦副队长脑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