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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容身-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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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了!广胜有点恼了,你他妈怎么整天惦记这事儿?
  广胜和朱胜利从高密酒厂大院里出来,两个人低着头很沮丧。从上午来了就一头扎进了厂长办公室,好不容易找到厂长,二人几乎把嘴皮子磨破了,人家还是不做广告,嫌位置不好,人气不旺,价格还贵。广胜说,价格咱们可以再商量,位置也可以再挪动一下啊。厂长把眼珠子换成了卫生球的模样,你们能在栈桥那里给我设路牌吗?能的话我就做。广胜说,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给我时间,我回去协调协调。厂长说,兄弟,不是我跟你吹,我还真在栈桥那里做广告啦,一年八十万!今年不做啦,你们回去吧,我很忙。广胜说,厂长,买卖不成人意在,中午我请吃饭。厂长起身就走,中午我还有个会,再见。
  回到宾馆,广胜连饭都不想吃,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我他妈真是个废物,这样下去公司就毁在我手里了。朱胜利笑了,哈哈,你还真的想指望这个发财呀,支撑一阵看看,不行的话,卖牌子走人!广胜苦笑了一声,示意朱胜利拿出从酒厂带回来的两瓶白酒:老胡,啥也不说了,喝!喝完了睡觉,睡完了回家!两个人就着一包榨菜就喝上了。
  “老胡,我琢磨着我跟孙明快要完蛋了,”广胜瞪着醉眼对朱胜利说,“我怀疑她又找上人了。”
  “戴绿帽了?嘿嘿,别难受,没事儿想想乌龟王八什么的,你就好受多了……哎,你还别跟我瞪眼,女人就这么回事儿罢了,谁操还不是操?完了怎么了?完了就他妈完了,女人到处都是。”朱胜利咔嚓咔嚓地咬着一根榨菜说。
  “我舍不得她啊老胡,”广胜摇着头,“老胡你不知道,我觉得我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她,有感情了。”
  朱胜利穿着鞋,盘腿上了床:“仔细想想你说的那倒也是……不过,人家要是有心不跟你了,那也没辙。”
  广胜对着瓶嘴猛灌了一口酒:“我得查查她找了谁,我去砸……”
  “算了吧你!”朱胜利也躺下了,“再惹事儿,不用活了都。”
  “那我怎么办?白给他养活了两年多?”
  “哈哈,算什么帐呐你?”朱胜利闻声又坐了起来,“广胜你算算,你一年怎么着也得操人家二百次吧?一次打五十元算,这还是给你减半了啊……你说,这两年下来你得付给人家孙明多少钱?这还不算,人家没给你洗衣服?没给你做饭?所以你呀,歇歇吧就……跟你讲个道理啊,其实呀,这男女关系并不复杂,说穿了就是脚和鞋子的关系,穿进去很舒服就行了,如果穿进去直打晃或者压根就穿不进去,那你就赶紧找地方退货去吧,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在什么理?现在究竟是谁在退谁?广胜不吭声了,想哭没有眼泪,想笑咧不开嘴,只好又喝了一口闷酒。外面不知道是谁在唱歌——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广胜凑到窗前,把两条胳膊搁到窗台上,下巴抵在胳膊上看对面的一堵墙壁,这面墙壁似乎有些年头了,砖缝里长出了不少碧绿的青草,这些草被风一吹,簌簌乱晃,这番景象让广胜感觉很童年,那里面不会有蛐蛐或者蚂蚱什么的吧?抓起你们来——强奸!他趴在那里微微笑了起来,胳膊也左右扭动了几下。
  那天在仰口,孙明对广胜说:“一会儿钻觅天洞是不是得买两根蜡烛?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呢。”
  广胜刚要掏钱,石小娇搡了广胜一把:“买什么蜡烛?黑灯瞎火的才有味道呢,刺激。”
  广胜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冲孙明笑笑就没买。
  上山的时候,孙明爬得飞快,广胜盯着她的屁股直咽口水,真他妈性感!石小娇碰碰广胜的胳膊问,胜哥,明明姐是不是很漂亮?广胜说,一般,没你长得好看。石小娇蝴蝶一样转了一圈,是吗?我也是这么想的。广胜推了她一把,往前跑,让我看看你的屁股!石小娇嗖地跑出去老远,故意把圆圆的屁股来回扭着,广胜看得直发晕,操他娘哎,一个比一个谗人!远处,树梢上蹲着一只不知名的黑鸟,好象在那里庆贺自己的眼福,哇哇地叫了几声。
  钻觅天洞的时候,孙明咋呼着一直冲在前面,转眼看不见了。洞里很黑,广胜用手抓住石小娇的手腕,摸索着往前走,走着走着石小娇不动了。广胜催促,快,要不出来老虎咬你了。石小娇说了声我不怕,紧紧抱住了广胜的脖子。广胜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小娇小娇,你怎么了?石小娇也不说话,两条腿直接盘在了广胜的腰上,用软软的舌头来掀广胜的嘴唇。广胜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打雷,咣咣响。含着石小娇的舌头,直想往肚子里咽,石小娇似乎是第一次跟人接吻,一直往广胜的嘴巴里送唾沫,牙齿碰得广胜的牙齿麻麻的,响声很清脆。广胜的手下意识地就来解她的乳罩,石小娇猛然觉醒,轻叫一声闪到一边,大口地喘气。广胜几乎要窒息了,颤颤巍巍地又要来抱石小娇,孙明在黑影里咋呼道,你们在哪儿?快走!
  中午,广胜找了一个朋友,安排在太平宫宾馆里吃饭。石小娇一直红着脸,不敢看广胜。孙明似乎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地喝酒,妈的,真痛快!孙明去洗手间的时候,广胜从背后看到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他知道她哭了。
  晚上回来,广胜请她们俩去云升餐馆洗尘,这一次孙明又喝醉了,咧着嗓子好一顿唱歌。
  广胜觉得她唱得很好听,让他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我要控制我自己,
  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
  装作漠不关心你不愿想起你,
  怪自己没勇气……
  心痛得无法呼吸,
  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
  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告诉我星空在那头,
  那里是否有尽头……
  石小娇在抹眼泪,李老师蔽在门后不住地点头,好漂亮的姑娘!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歪歪嘴唇吸了一些回去。
  广胜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李老师用手背扶住下巴问,广胜,这姑娘是谁呀?
  “我老婆!”广胜大笑,“怎么样?美女吧?”
  “美女,美女,绝对美女!”李老师的眼睛泛出了绿色,“那个矮一点儿的呢?你妹妹?”
  “对,我妹妹!”
  “也很漂亮,你们两个长得真像。”
  石小娇偷偷看着广胜,好象一直在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孙明唱着唱着就哭了,广胜过去拉她,她索性放开了声音,往高音处使劲地嚎。
  晚上,孙明又犯病了,咋咋呼呼地吼道:陈小二,伺候伺候姑奶奶!
  把身上的水分都变成了汗水,广胜还是没有成功。
  很自然地,另一个枕头也没有了。
  好象原来的那个瘦民工又倒在了楼下,脸还是朝上,脑袋旁边哈巴狗一样地守护着一个水粼粼的枕头。
  那日的癫狂已经过去,只有窗外依稀的树影和云月的光辉还残留在脑子里,变成了淡淡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在此刻又变成了一些尖利如茅草般的东西,让广胜在异乡没心没肺地悲伤起来。
  我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广胜大睁大双眼看天花板,那里正在一点一点的变暗。
  旁边,朱胜利呼噜打得山响,呼——哈!呼——哈!
  天刚一擦黑,广胜和朱胜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赶晚上七点的长途汽车回家还来得及。结了帐,腋下夹着皮包刚走到楼下,大厅门口站着的一位小姐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二位领导,请进。”
  广胜一懵,什么意思,谁是领导?刚想开口问问,朱胜利拽了他的衣袖一把,叫你进你就进!
  大厅里熙熙攘攘地坐了不少人,一个个红光满面,好象都有些领导派头。广胜抬头往前台一看,台上面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省第八届农牧渔业工作会议隆重召开。广胜明白了,敢情服务小姐是把我们这俩鸡巴人当成来开会的领导了。这他妈像个什么事儿?广胜想出去,朱胜利一把将他按在了一个座位上,陈科长请坐。
  不一会儿,台上上来了几个油光光的大肚子的人,下面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一个大肚子用手指头弹了弹话筒,开始讲话,大意是在党和人民的亲切关怀下,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本次会议隆重召开了,这标志着我省农牧渔业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个大肚子下去了,又上来一个大肚子。这个大肚子嗓音很洪亮,好象是宣讲了一番党的土地政策以及闲散农户的安置问题,讲得唾沫横飞,汗如雨下。这个大肚子刚讲完,又上来一个大肚子,这个大肚子好象没吃饱,有气无力地讲了一番关于渔民不能用“绝户网”打鱼的问题,好象用了“断子绝孙”这个词,不知道是说渔民还是说海里的鱼。这个大肚子下去,又……反正是有无数个大肚子,上台讲了无数的话,像一群蝈蝈在赶集。朱胜利不住地嘟囔,啦啦你妈那些逼呀啦啦,还不快给老子上菜?蝈蝈们好象被朱胜利催促得受不了了,最后的那个蝈蝈把手一挥——宴会开始!
  “同志,你们是哪个市的?”坐在广胜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问广胜。
  “哦,我们是青岛农业局的,这是我们种子科的陈科长。”不等广胜说话,朱胜利接口道。
  “幸会幸会,”中年人握了握广胜的手,“我是威海农科所的,叫我老王就可以了……哎,你们刘局长没来吗?”
  “没来,”朱胜利插话道,“老刘快要退休了,这些事情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参加就得了。”
  广胜很佩服朱胜利,这小子真油,不愧是搞边贸的出身,什么都敢吹。还他妈种子科呢,有这么个科吗?
  “陈科长,你们青岛这几年的农业发展很快呀,我们那里就不行了,还是穷。”老王说。
  “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发展得好,我们的工作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差得很远呐。”广胜也打起了官腔。
  “陈科长,你们那里的人均摊地情况怎样?”老王好象很健谈。
  “哈哈!酒席上莫谈工作,”朱胜利站了起来,“来来来,我代表青岛人民敬在座的各位领导一杯!”
  “干杯!”一呼百应!朱胜利有两下子。
  广胜一天没吃饭,可捞着了,猛吃猛喝,一会儿便酒足饭饱了。借着酒劲,刚要发表一下对农民兄弟目前生活状况的看法,一个人晃里晃荡操着青岛口音过来了,伙计们好啊,我来敬伙计们一杯!广胜一个趔趄就被朱胜利推到了门口。
  “我的包!”广胜猛醒,推着朱胜利的后背,“妈的,演砸啦!回去拿我的包去!”
  朱胜利回去拿包的时候,满桌子的人都在看他。
  朱胜利装做喝大了,踉踉跄跄地跌出门来。
  身后,一阵大叫:为青岛的农民兄弟——干杯!
  站在院里看天,天上有几颗发黄的星星,似乎没有月亮,但广胜看到了月光,月光散淡地涂在天上,让天空显得很寂寥。
  坐在车上,朱胜利直埋怨广胜,看把你吓的,临走连盒烟都不敢装!你看我,三包!软中华!
  广胜还在晕乎,你他妈真够大胆的,这种酒都敢蹭。
  朱胜利哈哈大笑:这算点什么逼事儿?当年我还在克里姆林宫蹭叶立钦的面包吃呢!这点景?操。
  “广胜,到我家再喝点儿?”一下车,朱胜利摇晃着身子问广胜。
  “呵呵,还他妈喝呀,”广胜抬腕看了看表,“也行,才十一点呢……走,喝点儿!趁机教育教育你。”
  朱胜利的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脚丫子味,一进门把广胜顶得咣地一声倚在墙上:“操他妈,我受不了啦!你他妈几天没开窗了?这他妈什么逼味儿?开窗开窗!”
  朱胜利一把将广胜推了进去:“开什么窗?冷!呆会儿喝上酒就闻不出来了……好象你多么讲卫生似的。”
  朱胜利家里什么也没有,好歹搜出来一块长了白毛的咸菜疙瘩,朱胜利去厨房洗了洗,切成两块,两个人就那么喝上了。朱胜利说得不假,喝了两瓶啤酒,广胜果然闻不到臭脚丫子味了。二人意犹未尽地谈论起参加会议的感受来,广胜说,这他妈也就是个吹牛逼会议,说得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农民安居乐业,人人都有活干,那街上哪来的那么多民工?那来的那么多蹲在街头像十七世纪非洲黑奴那样让人家呼来喝去的人?朱胜利说,你管那么多干啥?你不是已经吃了一顿免费的酒席?胡他妈咧咧什么?全都饿死了更好,全世界就活着我自己……别别别,美女都留下,全他妈我的!广胜嘿嘿地笑个不停,那还不得累死你呀,干干了,浑身没一点水分。那我也愿意,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朱胜利说。
  “老胡,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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