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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赵玉明宽大的老板台后面,广胜昏昏欲睡……眼前老是闪现着孙明瀑布一样的长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难道这缘分真的走到尽头了吗?按说不至于啊……难道时间长了她厌烦了?这些日子,孙明的举动分明有些不太正常!她在做些什么呢?潜意识当中,广胜觉得孙明的背后另有其人……我有这个权利去干涉她吗?我有这个权利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吗?广胜有些糊涂了……孙明的脾气时好时坏,这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广胜就有了知觉。妈的!我一直在忍着,我想我终究会习惯的,为了一幕一幕难忘的恋情,可是直到现在我习惯了吗?没有!反而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越烧越旺,就像一堆未燃尽的灰烬被风不断地吹着,终于死灰复燃……就这样下去,还是应该找她好好谈谈?广胜心里很矛盾。往日的一切,烟雾一样地盘桓在脑海里……王彩蛾故意把音响开得声音很大,一个古怪的嗓子在拼命地吼,吼声近乎拉屎: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
因为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
我不愿相信真的有魔鬼,
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
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
广胜张了张眼睛,见王彩蛾躲在桌子后面偷偷地打量他,像一只偷腥遭了打的猫。
广胜抬头笑了笑:“彩蛾,把声音关小一点儿行吗?”
王彩蛾懒懒地应道:“小不了啦,再小就关了。”
广胜点点头:“那就关了,我跟你聊聊天。”
王彩蛾很不情愿地过去关了音响:“陈总,我发现你神神叨叨的整天价,好象人家欠你钱似的。”
广胜觉得她这样说话挺好玩的,有心逗逗她。随手点了一根烟,摇晃着打火机的火苗说:“彩蛾说得真对!就是啊,我自己也觉得我神神叨叨的,是不是让你给想的?”
王彩蛾撅起嘴巴哼了一声:“你就知道说好听的,不能跟人家赵总学学,文明点儿?”
“就是就是,赵总文明,”广胜欠了欠身子,“可是咱学不来呀,咱没那么温柔啊。”
“你呀,”王彩蛾目光里闪烁着无比的崇敬,“跟人家赵总好好学吧,他对我们这些女人可好着呐。”
“在床上也好吧?”广胜眯眼看着王彩蛾,强忍住笑,“估计老赵很会哄你的,哎哟,妹妹,我的小心肝……”
“去!”王彩蛾起身要走,“你还像个大哥样儿吗?”
“哈哈,别走!你还没说俺害怕呢!”广胜大笑起来。
王彩蛾一把按开了音响,咣地一声关门走了。
崔健咧着嗓子又唱上了: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广胜索性不去关它,让他声嘶力竭地号丧。
王彩蛾在隔壁也唱上了:“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何必再去苦苦强求,苦苦追问……”
崔健唱完了,广胜也睡着了。
放在王彩娥坐过的沙发上的一个橘子,黄得就像阳光一样。
梦里,广胜质问孙明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想不想处下去了?孙明伏在广胜的肩膀上嘤嘤地哭,广胜的眼泪从心底里往外流,刀割一样难受,他紧紧抱着她,想要把她勒到自己的肉里去……广胜哭出了声音,醒来怔怔地想:我应该将这个梦做下去,我要感动她,然后……结果,这一次他竟然梦见了老歪,老歪裂着大嘴冲他乱嚷嚷:走,哥俩练管儿去!
王彩蛾幽灵般地闪进来,轻轻关上了窗户。窗外已经开始起风了,阳光也被乌云遮住,空气当中弥漫着浓郁的潮气,似乎要下雨的样子。广胜蠕动了一下身子,淌在桌子上的口水蹭了广胜一脸。王彩蛾从挂钩上取下赵玉明留在那里的一件衣服,给广胜盖在身上,坐到沙发上描起眼线来。天渐渐暗了下来,写字楼里别的公司的人已经开始下班了,有几个女声唧唧喳喳地叫着,要下雨了要下雨了,快跑吧。王彩蛾打开灯,过去推了推广胜:“陈总,好下班了。”
广胜抬了抬手:“你先回去吧,我等着朱胜利他们回来。”
王彩蛾重新关上了灯:“我就住在隔壁,回哪儿去?我先去吃饭了,你也早点回家吧,一会儿要下雨呢。”
广胜正睡得香甜,很烦躁:“走吧走吧……”
王彩蛾刚出去又折回来了:“陈总,朱胜利他们回来了!”
广胜彻底没有了睡意,一伸懒腰站了起来,赵玉明的衣服滑落在椅子上。
广胜一怔,看着王彩蛾,心里蓦然一阵感动。
朱胜利和张屐一前一后进来了,朱胜利扑拉着被雨淋湿了的头发,大呼小叫地嚷道:“成了成了!真顺,成了!小徐这家伙真办事儿!连人都没见,三两个电话——成啦!去了厂家就签合同!中午还是人家小徐请吃的饭呢。”
广胜抬手给小徐拨通了电话,在电话里好一顿感谢,小徐告诉他要抓紧,这可是市政府督办的工程,别给他捂了脸。广胜哈哈大笑,没问题!干这个是咱的强项,等着我给你提成吧。小徐说我不要什么提成……广胜连忙接过话头,那我给嫂子上点供吧,全年的化妆品!小徐嘿嘿笑着挂了电话。广胜接过朱胜利递过来的图纸,吩咐张屐:“小拖,连夜搞出设计稿来,明天去统一喷绘喷一张样品,接着去胶州看效果,可能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去!”
朱胜利眉开眼笑:“广胜,在路上我算了一下,一共八十个候车厅,两年的广告合同,一个打五百算,四万块钱除去其他费用,大约弄他个三万没问题!小拖你别打岔,什么更新维修?那都不算!拿了银子再说!”
广胜推了朱胜利一把:“你就给我干这些一锤子买卖吧……好嘞,兄弟们,喝酒庆祝!”
“就知道喝,跟赵玉明一个德行!”张屐跺了一下脚,“胜哥,你们去吧,我抓紧时间把稿子拿出来。”
“行,那你先辛苦着,”广胜拖起朱胜利就走,“云升餐馆转老板的鲳鱼还给我留着呐,走着!”
刚走到门口,朱胜利的手机响了,朱胜利接起来唔唔了两声,猛击了广胜的胸脯一把:“省钱了,老歪请客!”
广胜笑了笑:“那更好,”走到隔壁门口敲敲门,“小王,吃饭啦!”回头问朱胜利,“去哪里?”
朱胜利哼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你着想?我让他去云升餐馆你转老师那里,照顾照顾你老师的买卖。”
广胜笑了:“呵呵,都一样……不过,那里便宜倒是真的。”
王彩蛾嘴上叼着一个大包子出来,被朱胜利一把打在地下:“还吃什么包子?走,吃酒席去!”
王彩蛾慌忙回屋描画了两下嘴唇,乐颠颠地追了出来。
身后,张屐的电脑啪啪地响着,像在跳踢踏舞。
云升餐馆肮脏的塑料棚子底下,朱胜利用嘴巴吸了一下塑料管子,让老歪油箱里的汽油往赵玉明的油箱里淌着,抬头瞥了老歪一眼:“看什么看?你的是公家的,我的是私人的,可怜老百姓你懂不懂?”
老歪不忿道:“老胡你用了我多少汽油了?连句好话都没有,我卖给‘摩的’,人家还请我吃顿饭呢,没良心的。”
餐馆门头上的一盏灯,因为电力不足的缘故,发出来的光像刚拉出来的一泡屎。
广胜过来拍了拍老歪的肩膀:“哈哈,周哥不愿意了,过两天我请你‘练管儿’还不成吗?”
老歪往后倒退了两步,躲闪着斜飞过来的雨点:“哈哈,这还差不多!有日子没‘练管儿’了,哪天?”
广胜伸手替他扑拉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先吃饭,完了看情况。”
给自己车里加了半箱油,朱胜利用抹布擦着手笑道:“哈哈,今晚我多敬老歪两杯。”
老歪没有搭理他,斜眼瞄着站在饭店门口躲雨的王彩蛾说:“赵玉明这个膘子有点儿眼光,这小妞看起来挺纯的。”
广胜忽然想起赵玉明叮嘱他的话,往前推着老歪说:“纯什么纯?早让老赵捣烂糊了。别心事了,你没戏。”
李老师早已经看见广胜他们了,笑眯眯地往里让着众人,点头哈腰。
朱胜利大大咧咧地拍了李老师一把:“老转,生意可好?”
李老师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好啥哟?让签字的快要给签趴下啦……广胜,吃点儿什么?”
“随便!”老歪摇了摇头,“我看你这个破店也没什么好吃的,看着上就行,只要有酒就可以了。”
“李老师,”广胜拦住了想要去厨房的李老师,“最近没看见老牛吗?”
李老师仿佛很气愤:“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哟!从大上个月就领人在我这里签单,都几千块钱了,还不来结帐,问他他就说,才几个破钱?够你一遍一遍的电话费钱吗?好象要放赖。广胜,你说说,就我这么个小店,抗他们这么折腾的吗?”
广胜把老歪和朱胜利推进了单间,拨通了老牛的电话:“老牛,我在李老师这里……”
老牛在那头很不耐烦:“广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跟李老师说,明天我给他结帐!”
广胜收起电话,冲李老师笑了笑:“没事儿了,明天他来结帐。”
“俺不信……”李老师嘟囔着去了厨房。
几个简单的小菜上来了,老歪意气风发地告诉大家,我已经调到环检所上班去啦!别看我一个小小的职员,下一步,我就开始大战外国鬼子啦!我管的那一片全他妈韩国企业,冒点烟我就去罚他!罚得他叫我爷爷,然后……嘿嘿!不是有句话吗?你不操他娘,他是不会叫你爹的,这个理儿国际通用!我这叫爱国主义,凭什么让外国人践踏我的祖国?让韩国鬼子奸淫我们的姑娘?你不知道,不少打工的小姑娘……操!不说了,为了让我给我们可爱的中国姑娘报仇,大家干杯!让他这么一说,广胜还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一仰脖子干了一大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隆隆的雷声震得屋里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老歪口若悬河,不停地控诉鬼子在我们土地上的暴行,不知道是真是假,唬得王彩蛾连喊俺害怕。
酒喝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老歪就开始不说话了,血红的眼睛不时睃王彩蛾一下。王彩蛾发觉以后,靠得广胜更紧了。广胜看出老歪的想法来了,一时又不好说什么,不住地劝老歪喝酒。老歪的嗓子好象被人扎成了鱼鹰,一口酒也不进了,舌头伸出来老长,似乎要从嘴巴里掉出来,舌尖上忽忽悠悠地晃荡着一缕浑浊的涎水,拖在桌面上转瞬积成了一汪黄汤。朱胜利看着老歪很吃惊,用胳膊肘一捅老歪的软肋,歪哥,上神呐!老歪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刚一转头,一道耀眼的闪电从窗外射了进来,与老歪绿色的目光相撞,似乎有蓝色的火花四处飞溅。俺害怕——王彩蛾直接张倒在了桌子后面。
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广胜好说歹说,老歪这才答应散席,末了问广胜,什么时间再聚聚?广胜说,今天无论如何不行了,过几天单独请歪哥“练管儿”。老歪盯着躲在广胜背后的王彩蛾,关切地说,一定得叫上王小姐,我看王小姐缺乏锻炼,各种场合都需要见识见识,将来才能胜任瞬息万变的工业社会。广胜说,那是那是,这话赵玉明也经常这样说呢,等赵玉明回来了,你们两个好好研究研究关于王小姐适用社会的问题。老歪沉默了一会儿,出门时嘟囔了一句:等他回来?等他回来黄瓜菜也他妈凉了。王彩蛾在黑影里,偷偷吐了一下舌头,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
朱胜利给广胜打开了车门,广胜回头催促王彩蛾:“磨蹭什么?快上车!”
黑影里蓦地响起一声尖叫:“娘啊,俺害怕!”
广胜一步窜过去,拉着王彩蛾就上了车:“谁让你在后面磨蹭的?活该!”
王彩蛾佝偻着身子哆嗦成了一团:“他拖着我不让走……还摸我,这是个什么人呀?俺害怕……”
老歪站在他的面包车旁边,呆呆地盯着广胜的车子,滂沱的大雨顷刻罩住了他。
李老师掀开门帘大声呼喊:“你们谁结帐啊……我的亲孩子。”
第十九章 艰难岁月
风景区的那几块牌子早已经绣得不成样子,一大早广胜就给老吕打电话,让他去把那几个牌子拆回来。老吕老大不情愿:你们欠我将近一年的工钱到现在还没给呢,你让我怎么敢再给你们干活?广胜笑了笑,放心吧,去拆回来我立马先给你结一部分,先前那是赵玉明跟你叨叨的,换了我没问题。老吕悻悻地说,陈总,反正你再不给钱,我就自己想办法了。广胜心想,想什么办法?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