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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影话没说完,就听到门口脚步声响。
众人回一看,只见赵普黑着脸,怀里抱着盖着毯子的公孙进来了。赵普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狂奔回来的。
“怎么了?”展昭微微一惊。
赵普将公孙抱进屋里放下,将毯子掀开……公孙额头上有一块撞伤。
“爹爹!”小四子大惊,跑过去查看公孙的伤口。
展昭立刻问赵普,“做恶梦所以受伤了?”
赵普皱眉,“嗯,撞晕过去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爬起来,嘴里喊着我和小四子的名字就疯跑,一头撞到了门框上。幸好我拉了一把,不然他那么瘦,说不定碰死了。”
说完,赵普见展昭和白玉堂一脸了然,脸色也严峻了起来,“你们知道原因?”
“嗯……”
正这时候,就见公孙动了一下。
“爹爹醒了。”小四子将放到公孙鼻子下边的一个药瓶收起来,伸手拿出药棉给公孙擦拭伤口,心疼地扁着嘴。
“小四子!”
公孙一睁眼,又惊又喜地一把将小四子搂住,“果然是做梦,赵普呢?也做梦是不是?!”
“没事,我在这儿呢。”赵普坐到床边,问公孙,“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梦到小四子和赵普都被杀了是么?”白玉堂问。
公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盯着白玉堂和展昭看。
展昭微微一抬手,“我刚才梦到玉堂也出事了,差点拿着剑杀出来。”
公孙毕竟是公孙,心思细腻思维缜密,一下子坐起来,问小四子,“你昨天去没去皇上书房门外的小院子?”
展昭和白玉堂案子点头——果然!两人没再耽误,告诉了公孙之前他们的推测。
……
午夜,赵祯靠在寝宫里,因为担心庞妃和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睡不着,就见陈班班急急忙忙跑进来,“了不得了,皇上!”
赵祯让他吓了一跳,不解地问,“出什么事了?”
“九王爷!九王爷他……”陈班班年纪大了,跑得急了直喘气。
赵祯惊得蹦了起来,心说别是赵普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动了他国之根本了,“九叔怎么了?”
“九王爷拿着斧子,带着大批影卫把花园的树都砍了!”陈班班直跺脚。
赵祯愣了半晌,随即一挑眉,恍然大悟状不怒反笑,“原来如此啊……”
18小和尚
公孙做了个噩梦,赵普一气之下,砍了宫里所有的树。
三天内,这条流言传遍了全国各地。基于百姓对赵普的喜爱,并没有什么人对此表示不满,只是成了坊间的一则趣闻,大家都戏称赵普是“冲冠一怒为蓝颜,蓝颜一梦树遭殃”。
其实,只是因为这么大张旗鼓砍光皇宫的树,多少会落人口实,所以要随便挑个理由让宫里宫外的人信服,于是就说是公孙看到张牙舞爪的大树做了噩梦。反正赵普一贯任性妄为的做法也是深入人心,换做别一个王公贵族可能会被人视作无法无天,在赵普却显得很合理。且最妙的是赵祯非但没有反对还挺赞成,顺便改栽种些桃花儿梨花儿,让赵普有空再去砍。百姓都觉得这叔侄俩挺逗。
树砍掉当天,公孙检查了所有树,发现其中几棵香味最是宜人的桂花有些异样。相比起其他的桂花树,御花园门口那几棵品种特别,颜色并非淡黄色,而是深黄色,单独看只觉得艳丽,但与其他桂花放在一起一比较——却显得很诡异。
公孙仔细检查,“这树木是用毒药浇灌的,脉络里头还有毒药的存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蓝色颗粒,亮晶晶的,有些像是盐巴。
公孙将毒药刮下来,拿回去慢慢研究了,那天之后,众人都没再做过噩梦。赵祯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精神也好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调查了负责种植这一片花卉的管事。
皇宫的花卉每年都是从特定几个地方挑选,负责皇宫内装饰的官员们一个个紧张得不行。这若是查出来谁有责任,估计人头不保。
众人都庆幸,幸好这次负责调查的是开封府,如果是大理寺审那就完了。起码开封府调查,展昭还会和和气气地问问你原因,进大理寺,一个两个凶神恶煞,不问三七二十一先三十大板,打掉你半条命。
展昭很快问清楚了桂花的来源。中秋过后,很多地方都会进贡秋季花卉,以桂花和菊花为主。这几株叫金桂抱月,形色味俱佳,香气宜人,颇有些提神醒脑的功效,所以特地挑选出来种在御书房门前。此花就缠在开封府西边一个桂花园里头,种花的是个老农,姓张,很普通……谁都无法想象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会刺王杀驾。
展昭和白玉堂按照官员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张老伯的桂花园。
没想到家里没人,所有花卉都已经衰败,似乎很久没人浇灌。展昭问附近村民,说是张老伯已经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详细问了死因。
说是那老伯最近常常精神恍惚,有时候大半夜突然就鬼哭狼嚎,后来有个和尚来看他后好了些。但不久前,他在酒楼喝酒的时候,突发心疾去世了。
展昭和白玉堂找到死者所在坟地,挖出尸首叫公孙一验尸——结果证实是他杀,且所中剧毒,与杀死龚学的方法是一样的。
死者也是正在酒楼喝茶的时候突然倒毙。展昭和白玉堂上他所在酒楼的屋顶看了一眼,有一些抓痕留着,可见和那只秃鹰有关系,而下毒之人,应该也就是杀死龚学之人。
跑了一圈线索又断了,展昭和白玉堂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已近午夜。
刚坐下换了身衣服,门口小四子小跑着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从里头拿出两碟点心放到展昭和白玉堂眼前,“夜点心!”
“冰皮饺子?”展昭惊喜。
“嗯,姜姨姨说你们爱吃的,虾仁儿馅儿。”小四子笑眯眯。
“姜姨姨……姜泓月啊?”展昭吃着饺子啧啧两声,“难怪那么好吃了,她伤好点了没?”
“已经好了。”小四子将食盒又提起来,转身像是要出门。
“这就走啦?”展昭一天没看见他了,对他勾手指,“来,一起吃几个饺子。”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不吃了,我还要去给小馒头他们帮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帮什么忙?”
“很多很多书要看!”小四子认真说,“就是那次从火场拿回来的。”
“哦……”展昭知道是龚学生前写的日记,就端了盘子叼着饺子,“走,我跟你一块儿去,顺便问问进展。”
白玉堂帮着小四子提了食盒,还没进院子,就听里头那个闹腾。
“小馒头,这个什么字?”
“傀。”
“什么亏?
“傀儡的傀啊,笨死你!”
“哦!”庞煜挑眉,“拼一块儿认识拆开了认不出来了哦!”
包延无力望天。
“你说这人名儿里搁一个傀字,难听不难听啊?”庞煜摇头,“这也太不吉利了。”
“你好烦,给我认真看,要不然回去睡大觉不要吵我!”包延今天看了一天了,现在头晕目眩,捂着脑袋撵庞煜,庞煜上这儿来蹭吃蹭喝不说,还跟他捣乱。
“我才不走呢。”
“你不去别院陪你姐,上我这儿来干嘛啊?”
“我姐说了,不让我去陪,没出息,让我在开封府干正经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听到门口“咳咳”一声咳嗽,抬起头……
包拯站在了大门口,一脸严肃。
包延赶紧低头,要挨训了!
身后,展昭端着一盘子冰皮饺子,和白玉堂小四子一起走了进来。
“大人,吃饺子不?”展昭见包拯黑着脸,估计要训两人做事不用心了,赶紧将盘子递到眼前。
白玉堂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所谓一物降一物,整个开封府也就展昭对包拯有办法,而包拯对展昭一点法子都没有。
包拯还真的吃了一个饺子,嚼了几口后嘴角微微抽了抽,看展昭,“还有没有了?”
展昭叼着饺子看小四子,小四子也有些愣,伸手一指厨房,“厨房还好多哦,还有燕皮的混图馄饨
包拯双眉一挑,佯装从容但脚步匆匆就奔厨房吃点心去了。
众人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包延见躲过一顿骂,赶紧拍胸口。
展昭坐到他身边,“有线索没有?”
“嗯……这龚学从很年轻就开始记笔记了,我怀疑他有病。”包延很认真地说。
“有病?”白玉堂不太明白。
“可不是么。”庞煜架着腿,“这人,事无大小,连每天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去过什么地方都要记下来,不是有病是什么?”
“哦!”小四子到众人身边,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我和爹爹以前看过酱紫一个病人的!”
“什么病人?”白玉堂拿起一卷卷宗翻了翻,也觉得这种行为实在不正常。
“爹爹说这叫什么忘记病,世间罕见的。”小四子摸着下巴说,“就是人只能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昨天的就不记得了,所以这种人大多随身带着本子,什么都记录下来。”
“有这种病?”展昭觉得神奇。
“有的。”小四子点头,“这种人通常都过目不忘,但是只限于一天,第二天就把之前的都忘记了,需要很认真地看一遍笔记才能记起来。”
“难怪这几本笔记都翻烂了。”庞煜甩甩手里的纸。
“龚学这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展昭伸手将跟进来的小虎抱着揉毛,边问包延,“我听说他算是平步青云,升迁极快,还一下子从地方到了京里。”
“嗯,根据他自己的记录,有一件事非常特别。龚学之前在南方做过地方官,担任的是绍兴府的知府,三年前才被调入开封,供职兵部。不久之前,被任命为兵部侍郎。”
“绍兴府,和我是同乡哦!”小四子一拍手。
“小四子一直住的雅竹村就是绍兴府,是吧?听说过这位知府没?”展昭伸手摸摸他脑袋。
“嗯。”小四子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啊。”
“和兵部侍郎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白玉堂觉得莫名。
“他在绍兴府的时候,似乎一直在寻找一样东西。”包延给展昭和白玉堂看自己画出来的,觉得比较可疑的部分,“他一直在跟一个叫大少爷的人来往,而且似乎听命于他。”
“大少爷?”白玉堂皱眉,“没提到什么人?”
“具体名字一直没出现过。”包延一耸肩,“大少爷吩咐他找一件东西,这里称之为生死盒。”
“生死盒……”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听过这东西。庞煜和小四子也表示不清楚。
“最后找到了么?”
包延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找到了,在一个被他称作‘郭氏镖局’里找到了。然后这里记载了当夜行动,雇佣了杀手,一个不留。”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会不会就是之前公孙听说的,被枯叶杀了满门的郭家镖局?
“那镖局的详细情况还有没有?”展昭急切地问包延。
“目前还没有。我们查阅了从绍兴府送来的资料,不过很大一部分都丢失了。”包延摇了摇头,“可能是有人有意销毁。”
“啧。”白玉堂蹙眉,“郭氏镖局全国各地起码十几二十个,是那郭谁开的?”
“只好派人去绍兴府打听一下了。”展昭话刚说完,就觉得衣袖叫人轻轻地拽了拽。
展昭低头,只见小四子低着头,小声说,“主人家叫郭再兴,家里有三房太太,五个孩子,两个老人,六个管事,二十四个镖师,三十三个徒弟、八个丫鬟、五个小厮、三个马夫、两个看门的大爷,还有八只狗。”
展昭等人都一愣,惊骇地看着小四子。只见他说完,红着眼圈抽抽鼻子,小声说了句,“别告诉爹爹。”说完转身就跑了。
“小四子!”展昭赶紧追出去。
庞煜和包延面面相觑,都看白玉堂——这是怎么啦?
白玉堂眉头皱着摇头,公孙不想让小四子知道他救的枯叶是杀了上百口人的杀手,可没想到……小家伙还是知道。
可不是么,毕竟一个村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小四子从哪儿都能听到些。之前他不记得,可能是有意忘记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如今提起了,自然也记得,无非是不想让公孙担心,才佯装不知而已。亏得他一个小傻子怎么瞒住的,别晚上一人躲被子里哭呢吧?难怪之前他第一眼看到枯叶——说他是坏人,不让公孙跟着他走。
没一会儿,展昭垂头丧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