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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的谋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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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明白,”博比转到原先的话题,“我不同意你对凯曼夫人的看法。她在照片上很可爱。” 
  “修整过的,就这么回事。”弗兰基打断博比的话。 
  “好吧,那么,照片修整得太厉害,你就不会当作同一个人了。” 
  “你真无知,”弗兰基说,“摄影师所做的一切都是摄影艺术能做到的,但这仍然是有点令人讨厌的工作。” 
  “我绝对不同意你的看法,”博比冷冷地说,“不过,你在哪儿看见过这张照片?” 
  “在当地的《回声晚报》上。” 
  “大概复制得很差。” 
  “依我看你简直疯了,”弗兰基插嘴道,“远远超过一个涂脂抹粉的泼妇。不错,我说的是泼妇,就像那个凯曼。” 
  “弗兰基,”博比说,“我对你的话感到吃惊。在牧师住宅的车道上,可以说是个半圣地吧。” 
  “得了,你用不着这么可笑。” 
  谈话中止了一会后,弗兰基的怒气突然减弱了。 
  “真可笑,”她说,“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争吵。我提议打轮高尔夫球,怎么样?” 
  “好,头儿。”博比快话地响应。 
  他们亲密地一起出发,谈的都是诸如打左曲球和在球场终打地区如何使决定性的一击完美之类的事情。 
  博比把最近发生的惨剧完全置之脑后,直到打至第十七杆将球轻推入穴时,才突然惊叫了一声。 
  “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不.过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呢?” 
  “哦,那两个人,就是凯曼夫妇,他们来问我那家伙临死前是否说过什么话,我告诉他们他什么都没说。” 
  “哦?” 
  “但我现在想起他说了话的。” 
  “这可不是你最辉煌的早上。” 
  “行了,你要知道,这不是他们希望知道的那种话。这就是我之所以没有想起来的原因。” 
  “他说了些什么呢?”弗兰基好奇地追问。 
  “他说:‘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说得真莫明其妙。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他只是睁开眼睛说,很突然,接着就死了。可怜的家伙。” 
  “噢,好了,”弗兰基心里想了想那句话,“我看你不必担心,这并不重要。” 
  “是,当然不重要。不过我当时提到这事就好了。你瞧,我说他什么也没说。” 
  “好了,这是一码事,”弗兰基说,“我是说,这句话跟那种‘告诉格拉迪斯我一直爱他’或‘遗嘱在胡桃木书桌里’,或书本中任何独特的浪漫遗言不一样。” 
  “你不认为值得把这事写信告诉他们吗?” 
  “我认为不应该伤这种脑筋了。这句话不可能重要。” 
  “我倒希望你对,”博比说,重新精神饱满地将注意力转到打球上去。 
  但这件事并没有真正从他心里消失。这是件小事,却使他烦恼不安,心里总感到有些不舒服。他觉得弗兰基的看法是正确的,而且合情合理。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它去好了。但他的良心却不停地指责着他。他已经说死者什么都没说,这不真实。尽管这句话无足轻重,但他还是不能对此心安理得。 
  那天晚上,他终于出于一时冲动,坐下来给凯曼先生写了封信。 

      亲爱的凯曼先生:我刚刚才回忆起你内弟  临死前的确说过一句话。我想准确的原话是: 
    “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我很抱歉上午没有  提到这件事,但当时我根本没重视这句话,所以  这句话就从我的记忆中溜走了。 

       你诚挚的 

                罗伯特·琼斯 

  第二天他收到了回信: 

      亲爱的的琼斯先生:你六日写来的信即收  悉。非常感谢你如此准确地重新提到我内弟最  后的遗言,尽管这句话无足轻重。我妻子希望知  道的是她弟弟可能给她留下什么最后的讯息。 
    尽管如此,还是感谢你的一片真心。 

          你忠实的 

                   利奥·凯曼 
   
   






 








第六章 野餐的结局



  博比顿时感觉受了冷落。 
  第二天,博比收到了一封类别完全不同的信。 
  巴杰尔文盲似地胡乱书写,反映出他在花费昂贵的公学受的教育没有成效。 
  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老伙计。昨天真以十五镑钞票弄到了五辆车:一辆奥斯汀、两辆莫里斯、两辆罗弗尔斯。眼下这些车实际上开不走,但我相信我们完全能把它们修好。管他的,一辆车终归就是一辆车。只要载着买主回家没抛锚,只能这么指望了。我想星期一开张,全仗你了,所以你别让我失望行吗,老伙计?我得说老姨妈卡里是个爽快人。有次我打碎了她隔壁的一个老朋友的窗子,他对她的猫很粗暴,但她从不在乎。每个圣诞节寄给我一张五镑的钞票,就这样吧。 
  我们肯定会成功。这事绝对肯定。我的意思是,一辆车终归就是一辆车。你可以不花钱捡来,涂一道薄漆就行,所有那些普普通通的傻瓜就留心了。这事要一伙人干。别忘了,星期一。 
  我全仗你了。 

   你永远的挚友 

               巴杰尔 

  博比告诉父亲,他星期一要进城去从事一份工作,他对工作的叙述没有引起牧师的任何热情。可以提醒的是,牧师过去曾碰到过巴杰尔·比登。他只是给博比上了一堂有关得体地不使自己为什么事负法律责任的长课。他的劝诫术语含糊,并无财务或商务上的权威性,但含义很明白。 
  那个星期三,博比收到了另外一封信,信是用外文斜体字写的,内容却使这位小伙子大吃一惊。 
  这封来自布宜诺斯文利斯的亨里克和达洛公司的信写得简明扼要,该公司提供博比一份年薪一千镑的工作。 
  开始一两分钟,博比认为自己在做梦。一年一千镑。他重新更仔细地看信。信中写到选前海军人员的事,暗示博比的名字是某人(没写出名字)推荐的。受职必须迅速,博比必须作好准备,一周内动身前往布宜诺斯文利斯。 
  “唉,见鬼了!”博比以一种有点运气不太好的态度发泄自己的感情。 
  “博比!” 
  “对不起,爸爸。我忘记你在这儿。” 
  牧师清了清嗓子说:“我想向你指出……” 
  博比意识到这道过程常常很长,一定要尽全力避免。他直截了当地拦腰打断道:“有人给我一千镑一年。” 
  牧师的嘴半开半合,一时欲说不能。 
  “这正好把他的思路打岔了。”博比心满意足地想道。 
  “亲爱的博比,你说有人提供你一年一千镑,我没理解错吧?一千镑?” 
  “一击入穴,爸爸。”博比说。 
  “这不可能。”牧师说。 
  博比没被这坦率的怀疑所伤害。他对自己身价的估计与父亲的估计有所不同。 
  “他们一定是些十足的笨蛋。”他欣然应和。 
  “谁……那些人是什么人?” 
  博比把信递给他。牧师摸索着夹鼻眼镜,疑惑地盯着信看,看完又细读了两遍。 
  “太不可思议了。”最后他才说,“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疯了。”博比说。 
  “啊2我的孩子,”牧师说,“总而言之,做一个英国人是了不起的。忠诚,是我们所主张的。海军已将这个观念带到全世界。这是一个英国人的词汇:南美公司意识到了一个年轻人的价值,他的正直不可动摇,他的雇主将坚信他的忠诚。你总可以信任一个英国人做事光明正大……” 
  “而且行为正直。”博比说。 
  牧师怀疑地看着儿子。有条非常精彩的警句已经涌到了舌尖,但博比的语调中某种味道使他感到不太真诚。 
  然而,这个小伙子显得特别严肃。 
  “不过呢,爸爸,”他说,“为什么是我呢?”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你?” 
  “英格兰有许多英国人,”博比说,“他们心地善良,充分体现光明正大的品质。为什么选上我呢?” 
  “也许你过去的指挥官推荐了你。” 
  “是的,我想是真的。”博比并不相信这种说法,“这无关紧要。总之,我不能接受这份工作。” 
  “不能接受?亲爱的孩子,你是什么意思?” 
  “哎,我安排定了,你是明白的,同巴杰尔一块干。” 
  “巴杰尔?巴杰尔·比登。荒唐,我亲爱的孩子,这事很严肃。” 
  “我承认这事有点难。”博比叹口气。 
  “你同小比登作的孩子气的安排过一阵就不作数的。” 
  “这事同我有关。” 
  “小比登毫不负责。我了解,他已经成了很多灾难的祸根,花了父母的钱。” 
  “他运气不好。巴杰尔绝对靠得住。” 
  “运气,运气:我得说那小伙子这辈子从没帮过一点忙。” 
  “这话不对,爸爸。唉,他过去常常早上五点就起床去喂那些讨厌的小鸡。它们全都死了或怎么了,这不是他的错。” 
  “我从来没同意办车行这件事。简直是胡闹。你必须放弃这件事。” 
  “不能,阁下。我已经答应了。我不能让巴杰尔失望,他正指望我呢。” 
  谈论继续进行下去。牧师基于对巴杰尔的偏见,认为对那个小伙子所作的承诺完全不应有约束力。他认为博比顽固不化,居然下决心不惜代价伙同一个可能更差劲的伙伴去过东游西荡的生活。反过来,博比却毫无创见、呆头呆脑地一个劲说他“不能让老巴杰尔失望”。 
  牧师最终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于是博比立刻坐下来给亨里克和达洛公司写信,拒绝他们提供的美差。 
  他边叹气边写。他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明白没有选择的余地。 
  后来,在高尔夫球场上,他把这事对弗兰基说了。她听得很专注。 
  “你原来是非得去南美不可吗?”她问。 
  “是的。” 
  “你想去吗?” 
  “是呀,为什么不呢?” 
  弗兰基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她断然说道,“我认为你做得很对。” 
  “你是说对巴杰尔?” 
  “是的。” 
  “我不能让这老混蛋失望,对吧?” 
  “是不能,但要当心这老混蛋,这是你这样叫的,不要让你陷进去。” 
  “噢!我会当心的。总之,我会顺利的。我没得到什么财产。” 
  “那肯定相当好玩。” 
  “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才显得更加有趣,更加自在,更加没责任。话虽这么说,我想到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也没得到什么更多的财产。我是说,父亲给我允诺,我有许多房子住,很多衣服和女仆,不少惊人的家藏珠宝,大量的购物信用卡,但这些的确全是家里的,不是我的。” 
  “不,不过差不多……”博比住口不言。 
  “嗅,这完全不同,我知道。” 
  “是的,”博比说,“这完全不同。”他突然感到很压抑。 
  他们默默地走到下一个球座前。 
  “明天我要进城。”博比开球时,弗兰基说。 
  “明天?呀,我正打算邀请你进行一次野餐。” 
  “我倒挺愿意。但是,事情已安排好了。你听我说,父亲痛风病又犯了。” 
  “你应该留下来照料他。”博比说。 
  “他不喜欢受人摆弄,那样只会使他烦得厉害。他最喜欢第二个男仆,这位男仆照料人周到,根本不在乎别人把东西扔在他身上,根本不在乎别人叫他该死的傻瓜。” 
  博比把球击起,球缓缓陷入坑洼。 
  “运气不好。”弗兰基说。她开出一个漂亮的直击球,球飞越过了坑洼。 
  “顺便说说,”她又说,“我们有可能在伦敦一起做事呢。 
  你很快就去吗?” 
  “星期一。不过,晤,没什么意思,是吗?” 
  “你说什么……没什么意思?” 
  “哦,我是说我在大多数时间里,作为机械师去干活,我是说……” 
  “即便那样,”弗兰基说,“我看你还是有可能跟我另外一些朋友一样,出席鸡尾酒会,喝得醉醺醺的。” 
  博比摇摇头。 
  “如果你喜欢,我为你举办一次啤酒香肠宴会。”弗兰基给博比打气。 
  “啊,留神,弗兰基,善意是什么呢?我是说,你不能把身份不同的人混杂在一起。你的那些朋友与我的朋友身份完全不同。” 
  “我向你保证,”弗兰基说,“我那群朋友身份很不相同。” 
  “你在装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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