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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作者:江铃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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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不过半个月,根本没做出什么事来,无非是一个尚在捕风捉影中的酒店经理而已。
  可从那以后,马斜眼频频而来,来就说个不停,林夕梦对他那善说会道却乏味空洞的语言,以及他那种自卖自夸好大喜功的自负深恶痛绝,便用恭维方式对这种自以为是进行讽刺挖苦:“像马经理这样人才,在梧桐真是少见啊。”马斜眼听了这句话,立刻感到身价倍增,激动得有点坐不稳当,立刻说:“你们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办公,而是在一个简陋屋里,我会扯身就走,还谈什么工程?”林夕梦立刻在心里把他从这间经理室踹了出去。马斜眼说出他现在的老板对他非常赏识并重用之类的话时,林夕梦在心里骂道:除非那老板瞎了眼。
  可是,那位老板没有瞎眼,几天后,他说不开酒店了。这是一个让马斜眼滚蛋的最佳最妙托辞。
  兴奋了几天的樊田夫迎来周末。在走廊上,他神秘地对林夕梦说:“今晚我请客。”樊田夫一向对她说是“我们请客”,而这次特意强调一个“我”字,可见非同以往。
  林夕梦原以为他们两个人几天没有单独在一起,周末樊田夫一定是留给她,没想到又是请客。搞企业活该请不完的客,不是请人家,就是被人请。如果没有这一项,她不知可以与樊田夫享拥多少美妙的时光。而现在,两人独处竟然成了排不完的请客里见缝插针的事情。她问:“请谁?”
  “马正岩、姚小姐,还有一个战友。我们去柳大光那里,你不是说他酒店准备装修吗?正好去看看。”
  “我不想去。”
  “怎么?”
  林夕梦一方面痛恨樊田夫没有把周末留给她,一方面因为请的客人是马斜眼。她厌恶马斜眼,实在不想见到这个人,但又不能把话说出来,站在那里不放声。
  “今晚你必须去。”
  樊田夫满脸兴奋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林夕梦只得去给柳大光打电话预订雅间。
  柳大光热情地把客人请进去,仲小姐手脚麻利地张罗茶水。樊田夫说:“柳老板,今晚涮羊肉,连你也涮着。”
  柳大光推辞道:“不了不了,你们在这里尽吃尽喝,我在下面为各位先生小姐服务。”
  “这不行,”樊田夫说,“柳老板,我到现在还欠你一杯酒呢。今晚补上。”
  “什么酒?”柳大光愣一下。
  樊田夫指一下林夕梦,说:“这不在这里。”

  柳大光立刻明白过来,把大腿一拍,说:“可不是嘛,老樊,我把林老师介绍给你没介绍错吧?”
  大家一下子笑起来。柳大光立刻纠正道:“我的‘介绍’是推荐的意思,大家不要一听介绍两字,就认为是介绍对象,你说对吧老樊,我给你介绍的……不,我给你推荐的人才怎么样?”
  樊田夫把脸一仰,得意之态难以掩饰,但故作不满地说:“好是好,就是挺可怕的。我办公室里连个烟灰缸都不敢放,就怕万一哪一天她朝我摔来。”
  又是满屋笑声。柳大光道:“你可别说, 林老师那一烟灰缸可把曹孝礼砸惨了,供电公司上上下下无人不知,看到他额上遗留下的疤痕,就似乎看到他与明珠之间那暗中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妈的算他倒霉,明珠偷工减料造成的责任事故又使他雪上加霜,前几天听说曹孝礼被撤职隔离审查了。”
  “是吗?”樊田夫兴奋起来,“那老狐狸这次算倒霉了!”
  明珠偷工减料造成责任事故林夕梦已经听说,但却不知道曹孝礼被革职隔离审查。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意外,但她什么也没说,坐在那里听大家说笑。柳大光道:“像林老师这样的人才,不是我吹,老樊,你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马斜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坐立不稳,随和道:“是啊,林经理确实是人才。”
  樊田夫看了眼林夕梦,说:“那才不一定呢,我想真打着灯笼去找的话,还说不定真能找到呢。不过,无论怎样,这杯酒你是挣下了,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柳大光乐了,笑道:“人家说‘馋人说媒,痴人作保’,我这个介绍人还真做对了。”
  柳大光随着大伙笑声入席。坐下后,他对樊田夫道:“我前些日子跟林老师说,准备把这酒店装修一下,林老师跟您说了吧?”
  “说了,今天正好来看看。”
  “那就全拜托老弟啦。咱资金非常有限,这林老师知道,她也没少帮我,可现在这条街上所有酒店都在装修,逼着咱也不得不装修。您看怎么办?”
  樊田夫道:“你不就是想以最小投入,获得一个最佳效果?”
  “对对对,正是这样。”
  樊田夫笑道:“有林老师你怕什么?”
  林夕梦从进来还没说什么话,现在听樊田夫这样说,便对柳大光道:“柳先生,听明白没有?人家樊老板要通过装修酒店回谢你呢。”
  柳大光立刻道:“不敢不敢,我喝一杯酒就算领情了。至于装修酒店,该怎样就怎样,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再说,谁也不容易,我是知道搞企业艰难的。你们摊子又那么大,更不容易。”
  宴席间,马斜眼大献殷勤,俨然是主人模样。慌张间,他把自己用过的餐巾纸,由袖口沾落到沸腾大火锅里。林夕梦微笑着,用公用筷子去锅里把餐巾纸捞出来。
  这时候,红光满面的樊田夫望着大家,说:“我这里有一个重大的秘密,看谁能猜出来,我就喝三杯酒。”
  没有人能猜出来。
  樊田夫补充说:“这个秘密也只能保留到下星期一,因为下星期一这个秘密一定会曝光。”
  还是没有人能猜出来。马斜眼提醒林夕梦说:“可以从您来到红星时去想想。”
  林夕梦还是猜不出来,因为她来红星这么久,从来还没见过樊田夫为一件事而如此兴奋过。显然马斜眼知道这个秘密。樊田夫见大家猜不出来,对林夕梦说:“请你记住这个日子,这个日子将是我的里程碑。”
  林夕梦困惑不解地看着樊田夫,想从他那双笑眯眯眼睛里读出一点点秘密。她没有读出来,却得到一种暗示:今夜你会知道的。
  马斜眼连续数次把用过的餐巾纸沾落到沸腾大火锅里。当林夕梦第三次把餐巾纸从锅里捞出来时,她对马斜眼这种慌慌张张表现忍不住笑起来,说:“大家看到没有?像马经理这种麻利迅速的男人,实在不多见。”大家闻听此言都窃窃地笑。樊田夫也掩口而笑。马斜眼更是添水添酒忙不迭。宴席接近结束时,樊田夫把酒杯端给林夕梦,说:“你帮我干这杯吧,我实在喝不下了。”林夕梦很想替他,但碍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好先推辞一下,说:“今晚我也喝了不少。”马斜眼迅速站起来,把这杯酒从樊田夫手中端过去,斜着那只眼,说:“林小姐,我以我的名义请您把这杯酒喝掉。”林夕梦实在不耐烦马斜眼这种自以为是了,为给他以无情讽刺,她从马斜眼手中接过这杯酒,一声不响地送回樊田夫面前。
  马斜眼面红耳赤地呆立在那里。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二十二


  宴会结束时,天上下着小雨。送走客人,樊田夫和林夕梦步行回到公司。走进办公室,林夕刚伸手要去开灯,被樊田夫一把按住手。黑暗里,他抱住林夕梦,急促地说:“快点儿,急死我了!”
  自从公司搬迁到这栋小层楼房,在林夕梦意念里,一直渴望躺在这新铺地毯上,与樊田夫长久地疯狂地做爱一次,以示纪念,因为这是一间仅仅属于樊田夫和她的房间。楼房设计时,樊田夫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令她遗憾的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做爱,并非躺下,而是站着;并未疯狂,而是草就;并没长久,而是短暂。她心里明白,樊田夫一定有让她意外惊喜的消息要告诉她。为快告诉她这个秘密,樊田夫草草做爱;为早听到这个秘密,她也迁就了这种做爱方式。
  樊田夫拉亮灯,坐到办公桌前,让林夕梦坐到他对面,以示重大。他喘息口气,郑重宣布:
  “从下星期一开始,我这位同学马正岩就正式来咱这里上班。”
  林夕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从下星期一开始,我这位同学马正岩就正式来咱这里上班……从下星期一开始,我这位同学……没有。没有。樊田夫说,从下星期一开始,他这位同学马正岩就正式来这里上班!
  当她完全肯定耳朵没有出问题时,怔呆在那里。一股凉气从她头顶透到脚底。她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顶军帽上。军帽放在桌面上。直到她把视线转移,盯在樊田夫那张兴奋脸上,她才有了思想。她用同样郑重的口气,分明地宣布:“从下星期一开始,林夕梦正式不来这里上班。”
  说毕,她起身离去。
  樊田夫意还没退尽就已经目瞪口呆。
  林夕梦回到办公室,借着窗外街灯的光亮,打开所有抽屉,开始收拾东西。
  樊田夫跟随而来。他阻拦她,说:“夕梦!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她甩开他的手,继续翻着抽屉整理东西。樊田夫强硬地抓住她衣服前襟,把她从椅子里提起来。林夕梦奋力挣脱,抬脚将一只纸篓踹翻在地。她被这突如起来的刺激击晕了,浑身无力,趴在桌子上,好久没有抬起头来。稍微缓和一下力气,她便开始继续收拾。
  樊田夫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收拾。她收拾完毕,提上两个包就往外走,樊田夫上前把她连人带包,如同抓小鸡一般抓起来,摔到墙角那圈沙发上。待她爬起来坐稳,刚要起身,又被樊田夫顺势抓住。他压低嗓音:“夕梦!你不能这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夕梦知道一时无法脱身,可怒火已把她整个人给燃烧了。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抓起茶几上一个盛满凉水的搪瓷茶杯,一仰脖子倒进嘴里去,然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茶杯粉碎立刻不见一点踪影。
  “夕梦!我是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我们的明天!”
  “明天?!谁和你的明天?我们的明天?!与你这样的男人有明天?可笑!”
  “夕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请你告诉我。如果你为此而离开我,我会冤死的!”
  “为什么?如果你愚蠢到还要我解释为什么的话,那我就应该在这之前离去。”
  “夕梦!你听我解释!”
  “不要向我解释!”
  林夕梦吼完扯身又要走,又被樊田夫抓牢了。
  “夕梦!你不能走!我可以得罪我这位同学,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走。我是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们的明天,才这样不择手段抓人才的。”
  “请听明白!不要再说‘我们’!我们没有明天!”
  “夕梦!你就这样绝情?”
  “情?!我没有情!”
  “夕梦,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离开我,我从此就毁灭了。”
  “毁灭?!很好!像你这种男人毁灭也不足惜。”
  “夕梦……”
  “田夫,我看错了你,我高估了你,我实实在在高估了你。现在,我看你的时候,仿佛从山顶向山下看……”她盯着樊田夫的眼睛,两双眼睛之间距离仅有几厘米,她极端地恶毒地贬低他、侮辱他,直到他体无完肤。“你知道吗?在那一瞬间,失望从我头顶一直透到脚底,就在那一瞬间,我已决定离开这里。”

  她拿起包,又被樊田夫抓牢。
  夕梦,”他跪下来哀求:“你不能离开我!”
  “除非你就地杀死我,否则我不会在这里。”
  “夕梦,原谅我!你听我解释完行吗?”
  “不必了,田夫,请你明智一点,不要阻拦我,已经十点,我必须离开这里。明天我来办理交接。”
  樊田夫放开手, 林夕梦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林夕梦没有去办理交接。她病了,腹痛,便血,鲜红的血不停地滴落。她怀疑肺脏破碎或是肠子断裂。樊田夫一连来三次电话,都被她听清是樊田夫后而挂断。她无法从愤怒状态中解脱出来。第三天,她才稍稍安静下来,猜想樊田夫一定已与马正岩摊牌,最起码告诉马正岩暂缓报到。樊田夫可以为此找出上百个理由。有这样一层心理基础,她的愤怒才逐渐平缓下来。然而,另一种东西却渐渐膨胀起来:思念。
  思念的痛苦,开始折磨她。一种残酷的折磨。仿佛她所有神经都死死地系在樊田夫那里,只要樊田夫身体任何部位稍一动,便就牵痛她的神经。一个明明白白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今生此世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男人。她的根已深深地扎入樊田夫那块肥沃的土地。她从这块土地中汲取的养分滋养了她的心灵,让她成长得越来越顶天立地。离开他,就意味着将一株千年的古树从地里连根拔出。
  思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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