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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东茜果然没有让沈静尹失望,那亲手做的桑椹果酱,甜中带酸,没有人工甘味剂的死甜,还尝得到一颗颗的果粒,抹在同样是她亲手烘焙面包上,堪称一绝。
更别说那些炖蛋、烤薯、火退丰盛得叫人不敢相信。
尝着美味,沈静尹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在民宿里外搜寻一抹高大的身影。
奇怪,为什么一大早就没有看见宋东峻,他去哪里了?疑问像泡泡在她心里不断地冒着。
“怎么了?”宋东茜察觉她的心不在焉。
像是失风被逮的小偷,她羞愧的低下头去,“没事!”
明眼人都知道,否认得太快、太直接,反倒给人欲盖弥彰的感觉。要是以前,沈静尹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的,可是此刻心里不断冒出的失落,盖过了她平日的机伶,致使她在宋东茜面前露出破绽。
宋东茜非常体贴的不多话,只是噙着一抹笑,把无措的芳心看在眼里。
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沈静尹低头闷闷的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一开始是急着离开,然而随着餐盘里的食物逐渐减少,反而舍不得了。
却哪里?那家伙到底跑去哪里?难道,他连跟她说声再见的时间都不愿拨出来吗?
男人就是可恶!
挣扎半天,沈静尹决定舍弃那种自虐性的迂回,鼓起勇气技巧性的询问,“东茜。”
“嗯,什么事?”穿着围裙的宋东茜徐徐走来。
“你大哥的吗?我想要跟他拿我的车钥匙。”故作镇定的斟酌着用字遣辞。
“喔,他出门了。不过你放心,车钥匙他有留下来。”
放心?她根本是怅然若失。
“出门?”一大清早,出去哪里?想到他们可能错过说再见的机会,沈静尹感到无穷的失落。
“最近是水梨的采收期,大哥请了几个外地产销班的果农和农业改良场的农技人员来评比这一季的品质。”
“山上有种水梨?”
“是啊,沈小姐匆匆的来又急忙忙的走,要是能多待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去附近的果园瞧瞧。这里不但种有茶叶、水果,还有高山蔬菜喔,幸乐村里的人就是靠这些收成在生活。怎么,大哥都没有好好跟你介绍吗?”
脸一赧,“我们没有那么熟。”
对、对、对,不熟、不熟,只是目光老是流露出想把对方吃下肚去的意图。
“好可惜,本来村长还希望能挽留你待在山上工作,这样我们就可以多认识彼此一些了。不过,要你这样都市来的小姐留在这里,说真的也太强人所难。沈小姐,希望你以后有空再来这里玩。”
“谢谢,我会的。”她的口吻像是失了气力似的委靡。
“大哥把你的车钥匙放在柜台怞屉,我这就去拿来给你。”
宋东茜转身一走,沈静尹的心马上沈了下来。
离开的时间到了,明明来到幸乐村才不过几十个小时,却仿佛在这待上了一辈子似的,她竟产生了眷恋。
喔,沈静尹,你别疯了,这里是幸乐村,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喏,你的车钥匙。走,我送你到诊所去取车。”
“谢谢。”
至于宋东峻,她想,离开后,她会容许自己偶尔想起这个男人的。
离愁在她心里积压着满满的不舍,然而当她来到小诊所前的空地,不由得被眼前的惨景吓到了。
“天啊,我的车!怎么会变成这样?轮胎呢”
瞪着她的银灰色奥迪A41,8T,沈静尹完全不敢相信四只原厂配备的进口轮胎,竟然在一夕之间消失,只省下车身还可笑的留在原地。
她冲上前去,试图打开车门,发现钥匙圈上的遥控锁,连个屁回应也没有,插入钥匙后,她飞快的坐进驾驶座,确认其他配备是否完好。
接着,脸色苍白的她来到车身前,打开引擎盖,目光锐利的扫过——
很好,电瓶没电,油箱没油,水箱缺水,就连轮胎都不翼而飞,照这样情况,她要能顺利下山,那真是见鬼了。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宋东茜实在太震撼了。
沈静尹握紧拳头,梗在胸中的熊熊烈火几乎要烧光她的理智。她想要咆哮、咒骂,更想林杀死那个该死的始作俑者。
花了许久的时间,她用所剩无几的理智试图平复自己被激发的怒气。
“东茜,我想,我今天是走不了了。”
“沈小姐,你还好吧?我看,我们还是先回民宿去,等大哥回来,我让他来帮忙想办法。”
“谢谢。”她勉强从苍白的脸庞上挤出一抹笑容,接着在宋东茜充满同情的眼光下,一起走向摩托车。
就在这个时候,刚从果园下来的宋东峻出襾,车子里头载着三、四个男人。
“东茜,你们在做什么?”
“是大哥——”宋东茜飞快的奔向停靠在路旁的休旅车,“哥,沈小姐的车轮胎被偷了,车子好像也被动了手脚,她今天无法下山,我正要带她回民宿去。”
他挑眉一皱,“我这就下去看看。”
宋东峻从驾驶座上下来。他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POLO衫,硕壮的身子将软性的料子撑出极好看的形样。深色牛仔裤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退,专业的登山鞋正受到他行动的驱使笔直的朝沈静尹走来。
他的视线范围填满气愤又无助的脸庞,“瞧你担心的,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怕什么?我过去看看车子。”
“嗯。”
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话,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带给她一种意外的疗效。原本因为车子轮胎遭窃而深感愤怒、委屈的她,像是突然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对象,悬宕的心顿时踏实起来。
他弯身查看了圈,目光随即落向沈静尹,“啧,专业级的手法,跟我比起来,简直是不遑多让,你该庆幸轮胎被拨下的同时,并没有伤害到车子本身。”
“是喔,谢谢你的安慰。”没好气的说。
要不是听多他惯于戏谑的说话口吻,沈静尹难保不会被当场气死。再者,她都快要抓狂了,哪管什么专不专业!
“这附近哪里有修车厂?”
“两个半小时车程左右的山下。不过,原厂进口的轮胎在乡下地方是没有库存的,要叫人当天带着轮胎上山来换新,不大可能。”
沈静尹的心情坏到极点,一句放奢百余不出来。
“欸,你该不会是气傻了吧?”
“没有。”她努力保持最后的平静,尽管体内的血管出现濒临暴冲的肿痛,“还是说,我把车子放在这里,先搭你的车子下山,等回到台北,我再请熟识的车厂来处理?”
“你没看见我车上满满的人吗?我到哪挪个位子给你?”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忘了那一车子的男人。“不然我该怎么办?”她一脸沮丧。
她不喜欢束手无策的感觉,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先跟东茜回去,这事情没那么快解决,乡下不比都市,你想当冤大头的话,当然可以马上打电话请专人处理。不过,如果你愿意等待,我可以帮忙打个电话问问山下的修车厂,轮胎的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帮你搞定它们。”
“真的?”
她最后一丝的不确定因为他眼里的坚定神采消散无踪了。
他指了指车上等待的人,“我今天还有事,一切就等我回去再说。”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他用大掌包裹她的温柔举动,让沈静尹心里瞬间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仿佛是突然体悟到,原来,女人天生就是需要被这么保护着。
“先回去吧!”
“嗯。”他让她晕眩,无法思考,因为他手掌的暖意。
对,事情没有那么快解决,他宋东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不搞个鸡飞狗跳,他是不会过瘾的。
宋东峻一整天都不在,马不停蹄的跟着农业技术人员连续跑了几个果园,忙到连午饭都没有回来吃,偌大的民宿,就宋东茜一个人在张罗打点。
沈静嫟尹的心情有些浮躁,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打电话求援,可是,她已经选择信任他了,不是吗?
只是,他到底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天啊,她这样的殷切期盼,荒谬得像是个等门的妻子。不,她不能再这样什么都不做,要不然,她又会胡思乱想。
看见宋东茜正在拖地,“东茜,我帮你。”
“那怎么好意思,沈小姐,你是客人欸,我自己来就好。”
“拜托,给我一点事情做,要不然我会疯掉的。”苦苦哀求。
“那、那麻烦你帮你更换这些枕头套好了。”宋东茜眼睛瞄啊瞄的,总算想到可以请她帮忙做什么。
沈静尹必须用劳动来安抚自己,然而在她劳动身体之余,高高竖起的耳朵,不断的注意着外头是否传来宋东峻归来的车声,她那草木皆兵的状态,连宋东茜都发现了。
“耐心点,晚餐时间到了,大哥也应该快回来了。”
“我没事。”嘴巴是这样宣示,可当宋东峻的车声真的传来,沈静尹却是一马当先的奔出门外。
锁上车门,“唔,这是迎接吗?”宋东峻莞尔的看着不安的她。
他发誓,如果她接下来是要送他一个吻,他二话不说马上把性命交给她。
“我在等你,你联络过修车厂了吗?”尽管接近他会让她心律不整又胸闷,甚至有种想逃跑的冲动,她依然硬着头皮趋近问道,毕竟是他亲口承诺要帮忙的。
哇,扑了个空,人家压根没有想要献吻,可怜一颗受伤的男人心。
“可不可以让我先吃点东西上,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我快要饿死了。”
沈静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她退开来,让他走回屋去。因为他,她这才想起,自己也还没吃饭。
民宿的客人大都吃饭了,宋东茜张罗了两份特制晚餐后就离开,留下两人。
宋东峻大口的吃饭,姿态十分的豪迈,所有食物瞬间被秒杀,他甚至还拨出大把的时间,将目光几次的扫向沈静尹,然后,在心里万分同情她碗里的白饭。
终于,他受不了了。“饭不是拿来玩的。”
怔然,“我、我没有。”语气薄弱的解释。
宋东峻露出不以为然的蔑笑,显然是拒绝接受这种解释,沈静尹只得噤住声,硬着头皮食不知味的把食物送进嘴里去。
她吃得秀气,慢条斯理的让人吐血,宋东峻看了都忍不住要怀疑,她是不是习惯一边吃饭,一边清点米粒的数量?
捺着性子等了半天,沈静尹餐盘里的食物果然又剩下一堆,宋东峻重新抄起筷子,把她面前的剩菜一扫而空,接着顺手一推,将餐盘往一旁的空位推去。
“来吧,我们好好的来讨论、讨论。”
在离开机场的那一刻,基于身为宽仁综合医院一份子的职责,她亲自打电话通知了母亲关于自己临时缺席医学会议的决定,然后不顾母亲的反对,在她一声声的叫唤声中挂上电话。
接着又向医院方面紧急告假。
因为那时候的她迫切需要珍上躲起来悼念父亲的地方。
然而现在,她明明还在假期中,可无以名状的隐忧却占据了她的心头,仿佛只要在幸乐村多待一秒钟,游移不定的心情就会多煎熬她一点。
她选错了地方。
这样的想法,在面对宋东峻的时候,尤其严重。该死,她又胸闷了。
沈静尹惊觉,才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宋东峻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次数,频率高得吓人,这样的异常,显然有违她的既定人生,间接触动她心中的警铃。
他把她的手足无措纳入眼里。游移不定的眼珠,像是失控的指针。
他喜欢她,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丽,她磨人的顽固虽然几次快要逼疯他,可却也带给他无穷的乐趣。
沈静尹鼓起勇气,“你说过要帮忙我的。”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也觉得最安全的话题。
“当然,乐意之至,我没有忘。”
因为他的爽快,愁了一天的脸,终于拨开陰霾,露出浅浅的微笑。“那你联络修车厂了吗?他们怎么说?”
“等等,在答覆你关于修车厂的话题前,我也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目光锁定沈静尹,高大的他用俯瞰的角度朝面前的她睐去目光。
要命,微敞的领口,正对他指引一片美丽的净土。
随着她无助双手的摆动,柔软的女性特征,正向中间推挤出叫人窒息的沟壑。宋东峻紧张的吞咽了口中的唾沫,试图找回理智。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