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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你没被暗算吧?”兰昽则问得较为明确。
话落,明婴狠盯了兰昽一眼,兰曈则深表同感的点头。
兰七双手一摊,笑道:“虽然敌人狡诈阴险,但本少鸿福齐天,幸免于难。”
而明二则温文尔雅道:“一路上有七少照应,总算是九死一生。”
两人各自衔着笑看着对方。
“兰曈,还不快见过明二公子。”
“明落,还不快向七少见礼。”
有主人吩咐,兰昽、明落当然不能失礼于人。
“兰昽见过二公子。”
“明落见过七少。”
兰昽、明落躬身一礼,也顺便将这主子时常想要嚼肝咽肺的人好好打量了一番。
这表相悦目怡心,红尘再无仅有。兰昽暗道。
这碧眸真个能勾魂摄魂。明落按住跃动的胸口。
见完礼,便该谈正事了。
“七少,那便是东溟岛。”兰昽指着远方道。
船头,明二、兰七极目眺望,以他们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大海中渺小的一片黑灰色,模糊的似是许多的岛屿,足见其距离之远。
“我们到此已有三日,但船不能再近一步,否则便会惊动东溟岛的哨探。”明落道,“他们时刻都派有船只绕岛探查,戒备极严。”
“东溟岛就是那么?”兰七眯着眸看着远方那片仿佛飘浮在海面的黑灰色。
“上次东溟岛人现身,‘煞魂’奉命跟踪,东溟岛的少主云无涯最后领众回到此处。”兰曈答道。
“嗯。”兰七点点头往明二看去。
接收到兰七的目光,明二往明婴看去。
明婴抱拳回禀:“禀公子,我们的人探得此处便是东溟岛。”
得到答案,明二、兰七互看一眼交换了意见。
“天黑时我与七少游过去,你们按命行事。”明二淡淡一声吩咐。
自与众属下见面起,二公子又恢复他一贯的从容优雅飘逸出尘的神仙模样,岛上的狼狈情形若非兰七亲眼所见并从不怀疑自己的眼睛,真个要以为是梦了。
“替本少准备去吧。”兰七挥挥手吩咐。
“是。”明婴、明落、兰曈、兰昽领着各自主人的命令躬身退下。
海天漆黑如墨时,明二、兰七确认好方向后,便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黑暗里,他们在海水中时潜时浮,小心避过暗礁与哨探,奋力往目标游去。以他们功力,要避人耳目倒是容易,可以他们的本领,也在海里游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达海岸,那时,他们全身都冻得麻木,唇紫脸青,但为着不惊动岸边的哨探,两人只有放弃触手可及的陆地灯火,借着岸边微弱的光线,转而攀爬那屹立海边无人看守的陡峭险峻的断崖。
爬至崖顶,两人稍稍喘一口气,便各选了一处隐蔽之地脱下又湿又冷的衣服,又擦干头发,换上了包在油纸里的干净衣裳冠带。
明二向来偏好青衫,只是式样与佩饰不同,而素净简朴的青色衣裳也最衬他雅洁的气韵,临风而立,清举飘然,直如青莲幻化的仙人。而兰七则喜着深紫、浅绿、淡黄三色衣裳,这三色衣裳也最衬她的神韵。深紫彰显她的魔魅之气,浅绿更映得那双瞳眸深碧如水,淡黄则为她那一身令人畏惧的妖异添上一抹明灿耀目的暖色。
再现身时,明二青衫依旧,兰七一身淡黄男装。
看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的时间,两人便寻了一处背风之地运气调息,既休眠又为着恢复元气。
天色大亮时,两人睁眼起身,立于高崖之上,放目望去,才发现立身之处是一个小岛,而前方隔着一线海峡,矗立着一座更大的岛屿,广袤得一望无际。远处的山丘、河流,近处村庄、城镇,一一尽收眼底,炊烟袅袅,人声隐约,竟是一片平和,与皇朝帝国的任何一片土地没有两样,并非想象中的森然冰荒。
“看起来,这似乎就是大海之中的一个小小王国。”兰七道。
“或许真的是皇朝帝国之外的另一个世外桃源。”明二目光扫视着海面周围散落的许多小岛,一样的可见有田地、房屋、人影。
“这里明明自成一国,为什么还要去夺‘兰因璧月’,为什么要去招惹皇朝武林?”兰七把玩着手中玉扇颇为费解。
“这是皇朝武林每一个人的疑问。”明二收回远处的目光转而查看近处出路。
“据兰曈他们所探,洺前辈他们自暴风雨后也失去了踪迹,你说……”兰七碧眸从手中玉扇上移到明二脸上,“他们会不会和那三千高手同一下场呢?毕竟东溟海予皇朝武林来说是噬人的深渊,予东溟岛人来说却是育他们的摇篮。”
“在下想,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位云少主,就一定能找到答案,这不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明二瞟一眼兰七。
“呵,我们的目的可不只此一项。”兰七笑得别有深意。
“先去探探情况吧。”明二率先步下山崖。兰七收起玉扇跟在身后。
这岛不大,所以两人下了山崖走不了一个时辰便差不多穿过了小岛,前边又是海岸,岸边停着几艘船,还有着一家饭馆,想来只是方便路人舟子吃饭打尖的,所以小而简陋。此刻不是饭时,客人不甚多,只是坐着三两喝茶歇息的路人以及一些等客的舟子。
两人一走入,明二便生不妙之感。
要知以两人之姿容仪表,置身群英聚集的英山况且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更何况是这遥远海外的简陋小店,从老板到路人到舟子,皆是瞪目张口的看着两人,无不以为是梦中。特别是兰七,无需言语作态,只那双天生魅惑的碧眸便已引得所有人神摇魂飞,更甚者,一名年轻的舟子已满目痴迷情不自禁的向她走来。
明二反射性的抬手遮住了兰七的眼睛。
“你……”兰七惊愣。
“闭嘴!闭眼!”明二冷冷道。
然后趁着众人痴神间,一把扯了兰七飞身后退,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而店里一干人眼见仙人飞逝,一个个如梦初醒,第一反应都是抓住一人问道刚才可有见着两个仙人?刚才难道是海神现身?
明二扯着兰七飞至一处无人隐蔽地才停下来。
“七少这双眼睛真真独一无二,估计我们还没找到云无涯,他便已找到我们了。”明二话里带着火气。这予优雅如仙的二公子来说可谓首次,可看着眼前之人,他深感这确是名副其实的妖孽魔障!
“二公子俊仪如仙到哪都令人敬仰呀。”兰七一样话里藏讥。对于这个死对头,便是言语上的一点小亏也不能吃的。
“在下哪里及七少令人一眼刻骨。”
“哟,二公子可别谦虚,咱们彼此彼此罢。”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讥讽着对方的同时也心里懊恼着。若非刚才饭馆里人的反映令两人警醒,倒真要疏忽了外形惹眼这一点了。
各自从怀中掏出瓶瓶罐罐准备易容。
再出现在刚才小店的是两个花甲老人,头发胡须全白,不过红光满面,衣饰光鲜,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老爷。
店里原先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那年过半百头发灰白的店老板。
两人一进店,还未及有所动,那正抹着桌子的店老板一看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先开口了,道:“两位不是东溟岛的人吧?”
呃?两人一愣。难道这小店也是暗哨不成?
正想着要不要动手,那店老板又开口了,“两位不用惊奇,老汉开店二十多年了,这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多了,你们二位我一看便知不是我们岛上的人。”
“老板好利的眼光。”青衣老人彬彬有礼抱拳道。
“嘿嘿……”店老板受用的笑笑,“两位去主岛店外就有船,三钱银便送你们过去了,上了岛随便找人问,都能告诉你们去北阙宫的路,很容易就到了。”
呃?两人再次一愣。他们还没问路呢,也没说要去什么北阙宫的。
店老板看两人神色,又道:“两位不用惊奇,少主早就下过令了,凡是见到不像我们东溟之人,只管指路北阙宫就好。”
“你们少主……可是叫‘云无涯’?”长长寿眉遮着眼睛的紫衣老人问道。
“嗯。”店老板点头。
砰!店老板正在擦的桌子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
“你……你……”店老板惊惧的看着这眉发全白明明老得就快要入土的紫衣老人,怎的力气这么大,一掌就拍碎了桌子,他这桌子可是用了二十年了的,牢固着呢。
“赔你。”紫衣老人笑吟吟的递过一片银叶。
“啊……这,多了。”店老板接过银叶有些哆嗦。这紫衣老人虽然一脸的笑,可无由的令人发冷,那长眉下的眼睛似乎闪着妖光。
“老板便收下罢。”青衣老人温和笑道,看一眼紫衣老人,然后目光转回店老板,“我这位朋友自小便力气过人,刚才不小心毁了老板的桌子,我这代他赔礼。”说着微微躬身。
“啊……不用,不用。”店老板慌忙拦着。这青衣老人气度儒雅,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对着他,要自在舒服多了。
青衣老人看着店老板,一脸的和蔼可亲,“你们少主这话是何时交待下来的?可还有其它话?”
“三月前就有交待,除此外没有其它啦。”店老板答道。
“多谢老板。”青衣老人抱抱拳。
“不用,不用。”店老板也学着他的模样抱抱拳,奈何怎么也没有那等优雅风范,作罢。
两人告辞出了店,那笑着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哼!云无涯!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彼此的装扮实是可笑!费了一番功夫,谁知这一切早就在云无涯的算计之中,白忙一场!
可恨!可恼!
云无涯!
两人暗自咬起牙。
青衣老人与紫衣老人坐船渡过了海峡,才甫一踏上主岛,便见岸边停有一辆马车,车旁随从十名,车前矗立着两名年轻人,一人书生装束,笑眯眯的眼睛,另一人锦衣玉面,挺拔俊逸,只是眉间带着煞气。
看着前边这马车这些人,紫衣老人手一伸搭在了青衣老人肩上,唉声吁气着,“唉哟哟,这船上颠得我这把老骨头哟,可受罪了。”眼睛望着那马车,“二哥,小弟实在走不动,我们坐马车好不好?”
青衣老人扶住紫衣老人,无奈道:“七弟,你忘了咱们钱已不多了,付了船资便只够一顿饭钱了,哪里还雇得起马车。”
两名年轻人走上前来,书生模样的抱抱拳,笑眯眯的眼睛看着两位老人,道:“在下屈怀柳,奉少主之命在此恭候两位,这马车乃专为两位准备,请上车。”
紫衣老人与青衣老人看看前面的马车,然后对看了一眼。紫衣老人撇着嘴道:“二哥,这么破的马车我不要坐。”
青衣老人点头道:“也是。这驾车的马不是日行千里的骏马,这车既无金雕之门又无玉串之帘,一点也不气派,实在不配七弟你。”
那锦衣的年轻人抱着剑走过来,眼中略带蔑视神态,道:“明二公子与兰七少贵为皇朝武林世家之主,想来住惯金楼饮惯玉浆,只是我东溟岛乃穷僻之地,只有这等破烂马车,所以还请两位将就一下。”
“二哥,你觉不觉得这小子的眼睛很令人生厌?”紫衣老人眼睛斜睨着锦衣年轻人,嘴里问着青衣老人。
“嗯。”青衣老人再次点头,“而且口气很大,吹牛皮应该还可以。”
叮!利剑出鞘之声。
“万埃不得无礼。”屈怀柳上前一步拦住横眉冷对着紫、青两老人的锦衣年轻人万埃,再次抱拳,“二公子,七少,我等乃奉少主之命迎接两位。”一边说着一边手一招,便有一名随从端着两杯酒过来,“这两杯美酒乃少主为表对两位的敬意而备,还请两位喝下,也好让我等尽快送两位去北阙宫,少主已久候了。”
说罢那随从端着酒往两人走来。
紫衣老人———兰七叹气一声,“二公子,本少最讨厌喝敬的酒了。”
青衣老人———明二也叹气一声,“七少,无论是敬酒还是罚酒,东溟岛的酒都不好喝的。”
“所以……”兰七看着明二。
明二摇着头,“不喝。”
“由得你们么!”
万埃一声冷喝宝剑锋芒如练直扫明二,而同时屈怀柳扑向了兰七。
只不过东溟高手的突然攻击并未奏效。明二公子不慌不忙的抬袖一扫,逼近颈前的利剑便闪向了一边,尔后无论万埃的剑是如何的快如何的狠,他随随意意的一指一掌便可切断剑势,任万埃的剑是如狂风猛袭还是如暴雨猛倾,他身若一片落叶,随风摇曳飘飞,剑总离他的身子有那么一点点距离。
而与明二恰恰相反,兰七玉扇出袖,如一柄短刃在手,白光炫目,招招却只刺屈怀柳双目,无论他如何躲闪又或是出招反击,玉扇不离他三寸之距。
斗得片刻,兰七含着戏谑的声音响起,“二公子,筋骨松动了吧?”
“差不多了。”明二温和的答道。
“那就不玩了。”
“好。”
话音一落,明二飘忽的身形不再随着剑风而动,万埃只觉得眼前似矗高山,剑招递出,不可越不可穿,一股迫力压顶而来。
而同时兰七手中玉扇一张,屈怀柳只觉眼前似漫天铺雪,只有满目的白,避无可避,心知这两人确如少主所说,绝非己身可敌,当下大喝一声:“退!”左右手同时一挥,一点乌光直射明二,一把闪着晶光的东西却罩向了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