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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笑着松开我,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然后把我横抱起来,送回了车椽上,“给你换洗用的衣裳和寻常买小物件用的碎银子,在左边的柜子里,一路上吃的点心和干粮,在右边的柜子里,上官西陵给你的赤玉箫,在小桌下面的暗格里,我给你的这枚印章,是易乐庄的信物,带着它去找易乐庄的管事,便能支到你需要的金票你此去祁国,要救上官西陵,定是需要起兵的,少了钱可不行,这个,一定要随身带好,明白么?”
明,明白。
我虽是没有什么见识,却是知道易乐庄的,这唯一一个在三国里都有分号的钱庄,说是富可敌国,也半点儿不会让人觉得夸张,以前,我曾听西陵说起过,易乐庄的庄主打个喷嚏,三国的君主,都得打个哆嗦,只是,却没想到,霜竟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而且,还是让我去用来,救跟他有杀师之仇的西陵
一会儿,就让长卿去马车里面,跟你一起坐,我给你选的车夫,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你们去凌祁两国的边境,去了那边之后,万事小心。
霜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塞回了马车里面,然后,转身跳上了风驰的背,扯了缰绳,调了马头,“时候不早了,早些出发罢,不然,就赶不及在明天关城门之前出边境了。”
霜,我
我忙不迭的爬回马车的门口,伸手推开帘子,就要喊住霜,却见霜只冲着我笑了笑,动了动唇瓣,无声的跟我说了一句话之后,策马而去。
那话没有半个字儿的声响,却,让我一生难忘,他说,渊儿,我在这里等着你,记得,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换黑马
一会儿车会走的很快,离主子还是别把身子探出来安全些。
车夫憨憨的笑了笑,态度恭谨的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做回车子里面去,不要再追寻早已看不见了的霜的身影,“为了满足离主子的愿望,此番准备,可是费了我家主子不少心思,还望离主子不要辜负了他才好。”
我没有回车夫的话,只点了点头,退回了马车里面,坐回了那张霜精心给我准备的白虎皮垫子上面,向后倚在软垫上,闭了眼,本能的伸手,摸向了我寻常坐马车时,习惯用来放手的桌案右边。
我的手碰到了一个温暖的小东西,摸出来看,是一只白色的貂,眨着黑珍珠般得眼睛,温顺至极的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背。
这个小家伙,我是曾在霜那里见过的,长希说,它是霜训得最好的一只雪貂,别看它平常里温顺的不行,实际上,却是个能杀人于无形的可怕东西,它叫哦,对了,雪耳,在雪天里,能藏身到最顶尖的高手也发现不了,却能把外物的一举一动辨识的清清楚楚,只是它,怎么会在这马车上呢?
雪耳,你怎么在这儿?
我向来是愿意亲近动物的,尤其是这种有灵性的小家伙,更是让我喜欢的不行,以前,霜虽是答应过了要把它送我,却一直都没有当真送来我的手里,现在,它在这马车上,该不会是跟我一样,偷跑出来的罢?
吱吱——吱——
雪貂自然是不可能会说人话的,可这却并不妨碍它跟我表达自己的意思,雪耳抖了抖身上的毛,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从我的手里挣脱出来,跳到了我面前的小桌上,拿两条后腿儿站着,用两只前爪在自己的脖子上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了一根极细的红线,以及被绑在红线上,原本被他的毛儿挡住了的尾指般长短的一小卷纸,送来了我的手掌,示意我打开来看。
纸卷散发了淡淡的兰花香味儿,我一闻便知道,这是霜写给我的信,让雪耳交给我的。
许是之前霜的所为让我觉得感动了,此时,接这信的时候,我的动作也温柔小心了许多,一拆,再拆,继续拆,直把整张纸全部伸展开来,才发现,其实,这个小纸卷,一点儿都不小!
纸上画的,是一张清晰至极的地图,确切的说,是一张祁国皇宫的布防图,西陵被关着的院子,用朱砂描了一个圈儿,在一旁,标注了戍守的明哨暗岗数量,以及,各种暗器的规制和威力。
有了这张图,我便可以趁着天黑,带人去救西陵出来了!
我开心的抱着图蹭了又蹭,满心里都是对霜的崇拜情绪,一国的皇宫,都能被他调查的这样清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真不愧是我的霜!就是厉害!
车子昼夜兼行,长卿寻摸着快到边境的时候,才给我和他自己易了容,把我俩打扮成了偷溜出家门玩儿的富家小姐和小丫鬟,咳,恩,好罢,我算是真真服了长卿的想象力了,他竟能想得出来,把我打扮的像是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女扮男装”的“冒牌儿”公子,就让人自己瞎猜去
车夫不愧是霜精心挑选出来的妥当人,过边境的时候,跟凌国这边人说话的时候,是凌国王都的口音,跟祁国那边人说话的时候,就变成了凌国王都的口音,弄得两边儿人都当他是本国的人,放行起来,也痛快了不少。
离主子,从这里去陵王城,两个时辰便够,只是现在天已经晚了,出不了城了。
一直都未告诉过我他名字的车夫伸手敲了敲马车的木柱,说了这一路来,他跟我说的第二句话。
那就寻家干净些的客栈住下罢,点几个好菜,温壶酒,这两天,也累了你了。
我们这一路赶早赶晚的跑,在凌国尚可,进了祁国的境内,可就不能了,恩,用霜给我看的兵书上的话来说,叫啊,对了,欲速则不达!
谢离主子体恤。
听了我的吩咐,车夫微微一愣,继而,便忍不住露出了笑来,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属下长卓,是霜主子的近侍,常年被派在外边打理情报消息,寻常里说话没规矩了些,还望离主子海涵。”
你是霜的人,自然,也就等于是我的人,你寻常里跟霜是怎么说话的,就怎么跟我说话,不需这般的见外。
长卓,这名儿,我倒好似是听过的,只是,到底是在哪儿听过的,却是忘了干净,罢了,索性也是霜信得过的人,想必,不会有什么不妥才是,“明儿,咱们休息到晌午再走,一会儿用完了饭,你就寻个当地的马贩子,把咱们的这两匹马卖了,买两匹纯黑色的马回来拉车,记住,一定要是纯黑色的,带半点儿杂毛儿的都不要。”
长卓半个字儿都不多问的答应了一声,便赶着马车进了城里的闹市区,三绕两拐的寻了一家门面中等的客栈,跟老板包下了两间上房,把我们三个安置了下来,自然是都易容装备成了“男扮女装”的我和长卿一个房间,他自己,则是住在我们的隔壁。
坐了一天的车,主子定累坏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长卿顿时一改之前的冷漠表情,忙不迭的凑来我身边,不及我做出反应,便我把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榻上,就像我是个琉璃做的,一不小心,就能碎了一般,“主子先躺一会儿,长卿去帮主子打些热水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让长卓把那两匹马卖了,再买两匹纯黑色的马回来?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跟长卿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自然不信,他会有想知道的事儿,能忍得住不问。
在祁国,最大的马场,是属于陵王府的,黑色的马向来稀少,寻常的马贩手里,是不可能有的。
长卿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看我的眸子里,有着隐隐的光彩,仿佛,对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很有些小满足,“主子这么做,应是想放出消息去,让那位公子的手下人知道主子来了,然后,来这里接应的罢?”
果然,你总也不及长白。
听了长卿的话,我不禁叹了口气,学过兵法的人,和没学过兵法的人,果然是不可能一样的,现在,若是长白在我的身边,他定能猜的对我的心思!
之前,我跟西陵往来的书信,就是被截留在陵王府的,这足可证明,陵王府里有内鬼,我便是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危压在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的人身上,更况且,西陵,还在等着我去救!
长卿愚钝,惹主子生气了,请主子责罚。
长卿正要开门的手一顿,垂下来,缓缓的缩进了衣袖,捏紧,“长卿”
人无完人,你懂得医术,长白也不懂。
我知道,是我的话伤害到长卿了,可是,我却是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一定得非这样做不可,不然,任由长卿现在这般的骄傲自满自以为是下去,早晚,都得给他自己惹来麻烦上身。
主子教训的是,长卿记下了。
长卿最大的好处,就是任何事,都能一点就透,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立刻,便明白了,我是在提点他,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长卿先去给主子打热水来,主子稍候。”
长卿只一会儿工夫,便带着四个小二,抬着木桶和热水进了门来,先是急急的走到床边儿来,给我放下了帘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火”,一脸尴尬的转向几个小二,抿着唇,跟他们笑了笑,“几位小二哥,我家小少爷向来金贵,咳,那个,那个”
小哥客气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向来都是金贵,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
几个小二带着“原来如此”的笑,从长卿的手里接了打赏的钱去,转身出了门,“隔壁的那位已经打点过饭食了,不知,两位是要到楼下吃,还是送来屋里?”
我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即便坐的是霜精心给我准备的,减缓了颠簸的马车,这两天一夜,也足够我受的没出凌国之前,还紧绷着一口气,还没怎么感觉出来,此时,被热水的蒸气一熏,顿时,便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别说是下楼去吃东西了,就是这床,我都没力气爬下去
送来屋里罢,我懒得动了。
我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哈欠连天的答应了一声,“长卿,给我倒些水来,我渴了。”
长卿答应着把几个小二送出门口去,从里面反锁上了门,才快步走到桌旁,给我倒了一杯茶水,端来了床边儿,“主子,唔”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喝水,唔,好罢,我承认,我是看到长卿难过,觉得心疼了,才故意想出来的,要“偷袭”他一下,哄他开心。
主子,别,别,恩,唔
长卿被我压在了床榻上,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是借着要爬起来的力气,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这只坏妖精,若不是念着他的身子还未恢复好,我定今儿晚上就收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谋划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极低的敲门声,我推开长卿,在床上坐了起来,答应了一声。
离主子,你吩咐的事儿,长卓已经办好了。
长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不用见他的面儿,我也能猜的出来,若不是他长得够黑,此时,定是连头皮都会是红的,“马匹要过目么?”
不用。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推了长卿下床,自己动手解开了腰带,褪下了外袍,“你休息到明天晌午,就把车套好,回凌国去。”
听了我的话,长卓微微一愣,紧接着,也顾不得规矩了,一个使力,便推断了门栓,从外边冲了进来,“离主子,你对,对不起,离主子恕罪,长卓,长卓以为是你被人挟持了,才,才”
看着长卓黑里透红的颈子,又低头看了看我自己刚刚在长卿的帮忙下,褪去了里衣,半赤着的身子,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扯了长卿,挡在了我的身前,“没事儿,你也是好心,那个我要沐浴了,你先出去一会儿,怎么样?”
因着有长卓守在门外等着,我这澡也泡得很是别扭,三下并作两下的随便洗了洗,便让长卿给我取了换洗的干净里衣来,套上了身。
让他进来罢。
我由长卿扶着上了床榻,寻了条被子垫在身后倚着,朝着门口努了努嘴,示意长卿去唤一直守在门口等着的长卓进来。
长卓会有的反应,在我做出决定,要遣他回凌国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只是,却不曾想,竟会这般的激烈,哎,也真是奇怪,人都说,是谁的手下人,便会像谁的性子,怎得霜那般温文儒雅的一个人,手下,竟会有这么一个跟文质彬彬的边儿都沾不上的近侍,就算哪怕是跟长希那样不多话,也好的!
之前被长卓不小心打搅了“好事”,长卿这个小气抠门儿的家伙,不敢怨恨我,便把所有的帐,都记在长卓的身上,此时,得了我的吩咐,去给长卓开门,也是没个正形儿,态度,更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喂!主子叫你呢!还不快进来!
长卿一把扯开屋门,瞄了长卓一眼,往后闪了闪身,示意他进门,“冷太傅那么重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