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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官信。
霜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咬着唇瓣沉吟了半晌,才有些颇费力的挤出了后面的话,“听那个梓潼说,来时,西陵已经昏迷了十天,偶尔恢复了一点儿意识,只说了两件事,一是,让上官信遣人去南疆的陵王府取了这支玉箫给你送来,然后模仿他的笔迹,给你写封信报平安,二是,来找摇,原话说,若他的毒,连戚扶摇都解不了,那,便当安天命”
骗子,明明跟我说,让我乖乖等他,他会好好的回来的。
虽然,从那匣子和信上,我便是知道出了意外,但,却不曾料,竟是严重到了这般的程度,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般的害怕失去一个人,我宁可,回去我们以前过的生活,在别绪楼,相濡以沫。
你如何知道,这东西不是西陵送来的,又如何知道,摇,不是去采药了?
霜小心的靠近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若是想哭,便哭罢,忍着,对身子不好你也不想,西陵中着毒,还担心你的身子罢?”
这上面,不是西陵的味道。
我摇了摇头,却是连自己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哭不出来,以前,我明明是很爱哭的,遇到半点儿不顺心的事儿,都能哭得一塌糊涂,可是现在,我却是觉得,眼睛干涩的很,连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摇所有的药,都是自己种的,从来都不会外出采药。”
果然,还是摇了解你的多一点,他说,我骗不了你。
霜拍了拍我的后背,似是安慰我般的说道,“摇让我转告你,他把你制的解毒丹和金疮药都拿走了,行军打仗,那些东西,或许能帮上西陵。”
这匣子里,装了什么。
想到我做的药有可能帮得上西陵,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摇的医术,我是极有信心的,以他的性子,既然,肯答应跟着那个梓潼去,那便是说,是默许了会尽心给西陵医治,只要不是蛊毒,应该就难不倒他。
蛊虫,以血为食,一日十餐,且需要干净平稳的环境才能养活,行军打仗,需长途跋涉,要养活蛊虫,可以说,难如登天。
赤玉箫,凌国的三大镇国之宝之一,持此为信物,便等于坐拥了祁国的三分之一江山,南疆十五城。
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了那只紫檀木的匣子,把里面的一支通体火红的玉箫取了出来,送到我的面前,“传说,上官西陵弱冠之时,祁国的先王,也就是他的父亲,把这三大镇国之宝其一的赤玉箫赐给了他,并告诉他,若得知心人,可以此为聘,南疆十五城,便是聘礼,这在当时的祁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也是从那之后开始,西陵,只穿红衣。”
这么说,这,是他给我聘礼?
我稍稍愣了一下,伸手,从霜的手里接了那支火红的玉箫,放在膝上,小心的摸了摸,入手温热,是极好的暖玉雕琢而成,一如西陵的温度。
应该是。
霜点了点头,拈起了那封被放在一边儿的信,“这信,要看么?”
反正也是骗人的,不看。
我摇了摇头,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霜,你说,若是让西陵那死了的爹爹知道,他是把这赤玉箫给了一个凌国的皇子,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
皇子?你?你有把自己当成过皇子么?
听了我的话,霜也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柔声说道,“渊儿,凌国皇子的身份,配不上你,昔日,鸢妃娘娘宁可背负污名,也要让你离开皇宫,恐怕,也是这样一种想法的。”
哦?听你这么说,我是还比皇子都尊贵了?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把那支火红色的箫放在了枕边,便准备起身下地,“这话,若是让那位需要你们辅佐的凌国太子殿下听了,还不得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与你相比,他,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霜认真的点头,伸手抱了我坐到床边,开始帮我穿衣。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你喜欢我,便觉得我哪儿都好,连笨都好,连傻都好,连什么都不会都好。
我乖乖的伸手,让霜帮我把衣裳一件件的套在身上,为了给我治骨伤,他们不惜把紫玉膏都拿了出来,我,可不能不小心的再碰歪了摇给我接好的手骨,辜负他们的好意,“我睡了多久?”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晚膳。
霜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看天,继续低头帮我穿衣,“摇和那个梓潼,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了。”
渺呢?
我点了点头,待霜给我套好了靴子,便从床榻上蹦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睡了一觉,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浑身酸痛了,紧致,也不再觉得肿胀,想来,应是摇给我上过药了。
去送摇和那个梓潼一程,天亮之前就能回来,有他的印鉴,可以在驿站换马,这样,午夜之前,摇和那个梓潼,就能到祁国的边境。
霜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整理衣裳上的褶皱,可整理了半天,还是觉得是有地方不妥,便索性起了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句,“长白,来伺候你家主子穿衣。”
主子,你醒了。
长白应声而入,朝着我和霜分别见礼之后,便缓步到了我的面前,伸手,解开霜已经帮我扣好了的腰带,整理了一下中衣,再重新扣好,然后,取了之前放在枕边的荷包给我系上,半跪下身子,扯了扯外袍的底角,见没有褶皱了,才站起来,“主子,可以出门了。”
长白,把那只盒子和信拿出去烧了。
我转身从枕头旁边拿了那支火红色的箫,递给长白,“再给这支箫做一个穗子出来,要红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
☆、羽化之毒
我没有带长白,只和霜一起去了摇的院子,长玉候在门口,似是早就想到了我会来一般,垂首对我行礼,“离主子。”
摇都带了什么?
我一边问着,一边进了花房,随手拿起台子上的水壶,给缺了水的草药浇了一圈儿水,这些药,可都是摇的宝贝,他为了我,冒险去祁国救西陵,我,自然也有义务,帮他照顾好这些宝贝。
回离主子的话,我家主子把每种解毒的丹药都带上了几粒,装了好大一只箱子。
长玉小心翼翼的跟着,寻常时候,若是没有摇的吩咐,他是没有胆子进这花房的,说得不好听一些,在摇的眼里,这花房里的任何一株草药,都比上千条人命值钱。
每种解毒的丹药都带了几粒?这可不是摇的作风!
我把手里的水壶放回了远处,拿了旁边的一个六根齿的小钩子给草药松土,“长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很好骗的人?”
回离主子的话,长玉句句属实,若有半个字儿的假,天打雷劈!
听我怀疑,长玉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家主子的的确确是每种解毒的丹药都拿了几粒的!当时,长玉还好奇的问了一句,结果,遭了主子的白眼!”
那个梓潼,有没有跟摇说,西陵中毒的特征?
看着长玉的反应,我不禁微微皱眉,虽不及长白老实,但,长玉的性子,也是个乖顺的,既然,他会这般的指天发誓,那就定不会是在扯谎,可是,我想不出,有什么样的毒,是需要摇把所有的解毒丹药都带上“几粒”,以摇的性子,那些宝贝的丹药,肯每样都带上一粒,都是难得的大方了,又怎么会
回离主子的话,当时,长玉离得远,只隐约听到那个梓潼跟我家主子说,高烧不退,身子上泛出绿豆大的紫斑,呼吸不畅。
长玉细细的想了想,才开口答了我的话,但,他不答尚好,这一答,却是让我的心顿时凉了个透,羽化,竟然是毒经上记载的,几乎无解的剧毒羽化!这种传说中,须得用雪妖的血做药引,用已经被灭绝的墨族的眼泪为主料的剧毒,怎得,竟会还有存世?!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幻听了,这种毒,应早就在几百年前,墨族被灭族的时候,就被一并断绝了的!
感觉到了我身子的颤抖,霜忙上前扶住了我,小心的摸了摸我的额头,“渊儿,你没事罢?”
帮我准备马,我要去雪山!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无解,并不是真的无解,若能取得住在雪山上的,对人极端排斥的雪妖的信任,跟他们讨一些血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雪妖,跟已经断绝了的墨族一样,都只是存在于传说里的,怕只怕,我去得雪山,也足够真诚却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去雪山?去雪山做什么!那里可是有雪妖出没,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的地方!
听了我的话,霜先是一愣,继而,便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去找药引。
我攥了攥拳头,虽是极不愿承认,却还是不得不告诉霜这个事实,“西陵中的毒,名唤羽化,解药需要用雪妖的血做药引才能做出来,我要去雪山寻雪妖,跟他们讨一些血来做解药,不然,至多三个月,西陵便会全身布满鱼鳞状的毒斑,活活痛死。”
你当真要去?非去不可?
霜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肩膀的颤抖,让我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是,非去不可。
我没有挣扎,就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死,我定不会独活,不若一搏,许尚有生机。”
我陪你。
许久,霜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是那个最让老师放心的孩子,今日,我就放纵一次,为了你,当一回逆徒罢!”
我明白霜的意思,他答应了他的老师,会辅佐凌国的太子成为合格的君主,可是,此番他如果陪了我去,能不能全身而退,皆是未知,若他陪着我命丧雪山,那,就是违背了他老师的嘱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么做,等同于不孝。
霜,我当真值得你这么做么?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流云,努力不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下来,“渊离,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你这么做!”
一如你所说的,你若死,我如何能独活?
霜浅笑着把我手里的六齿钩子拿了过去,挂回了墙上,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长玉,记得每天给你家主子的草药浇水松土,不然,待他回来了,见一院子的花木都死了,你可得给这些草药陪葬”
长希依着霜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备了两匹马,霜抱了我骑上其中的一匹,把另一匹的缰绳也一并牵在手里,我知,他这是为了赶路,多备了一匹马更换,待这匹跑的累了,我们两人就换乘另一匹,让这匹不负重的跟着,恢复体力。
刚出了雪园的大门,不及策马扬鞭,便突然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袍,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子伸手挡住了我们去路。
你是
霜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人,见并不是相熟的,脸色便有些不渝,“我等与阁下素未谋面,不知,阁下为何要挡我等去路?”
老朽也是奉命前来,为两位送上急需之物。
明明是个年轻人,却非要自称老朽,这种感觉,真真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还有,急需之物,呵,一个外人,会知道我急需的是什么?再说了,即便是知道,不过盏茶工夫,就能弄得到雪妖血这近乎是传说的东西来么?哼!八成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骗子!
坐在我身后的霜,明显也是不信的,但,见那人一副气质,又隐着大家风范,便不得不客气了几分,“阁下,我等还有要事去办,禁不得耽搁,还请行个方便。”
鹅黄色衣袍的年轻人浅浅一笑,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支玉簪,恭敬的举过了头顶,“冷太傅应该记得,这簪子的主人,是何人罢?”
看着那人拿在手里的簪子,霜的身子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抱着我下了马,恭敬的朝着那穿着鹅黄色衣袍的年轻人行了一礼,然后,退开半步,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入内详谈。”
我家主人只让我把此物转交给小主人。
年轻人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只银质小瓶,递到了我面前,脸上,是淡然的微笑,但,那像是看到了宝贝般端详的目光,却是让我忍不住有些发毛,“小主人,你不是要急着救你的心上人么?”
你叫我?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唤我小主人?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谁?还有,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能救西陵?难道是
渊儿,他是鸢妃娘娘的人,你无需害怕。
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接下那只银质的瓶子,“那只玉簪,是鸢妃娘娘从不离身的信物。”
经霜这么一说,我似是记起了,娘亲的头上,也总是别着这么一支玉簪的,唔,不对,依着霜的意思,被这个年轻人拿在手里的这一支,其实,就是娘亲头上的那一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