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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向楚、刘师亮、黄稚荃等人的书。《察荃斋诗集》作者乃邓镕,后来才知道他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女婿是周一良,不知我记忆确否,好像是在《钻石婚杂忆》里读到过。三种线装书品相均极好,书贩喊价160元,我以100元携购回家。
午后于送仙桥文物市场附近一小店,食三两刀削面、一碗粉蒸羊肉、一大碗羊杂汤、半斤白酒,顺购宋云彬的《红尘冷眼:一个文化名人笔下的中国三十年》,有三序,以罗以民的序“日记与史学”最为精彩。
记旧书摊
我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常去旧书摊的人有三种。一是穷书生,他们是的的确确、地地道道的爱书者,常常囊中羞涩,从嘴边身上省下的几个钱更要好钢用在刀刃上,而新书高昂的价格常常让他们望而却步,心向往之而钱“不多也”,只好来旧书摊寻些有价值的书。有句俗而又俗的话说,“有钱人不买书,买书者没有钱”,他们就属于后者。第二种人是来寻宝的人。书对他有意义并不是因为书的内容,确切地说,不是因为书的内容对于他的学识的增长与人格的完善有帮助,而是因为某本书稀缺,“物以稀为贵”,或者说,他要在纯粹种类的意义上配齐某本书。俗气些说,就是他买的书将来能增值或给他带来名声。他只看书名、作者与类别,而不管它的内容。对他来说,书既是古董又是机器的零部件,越旧越好,越罕见的越好,如果把他们的藏书楼比作大观园的话,那么里面的美女至少应该具备以下特征:来自各个民族、国度、种族、阶层,穿上破烂古旧的衣服,最好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就愈发珍贵了!第三种人是我揣测的,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人:他们去旧书摊是种习惯,就好像一种正常的生理需求,又好像是不正常的生理需求。只要手里捏着几个钱,他们肯定是要去逛旧书摊的,正如嫖赌成瘾的人隔三岔五非得去那个地方不可,否则心儿痒痒,手儿也痒痒。去过之后,亦如刚从雅称为洗手间的地方出来,如释重负般轻松,即使事实上正好相反:他拎了两大袋书,已经有些步履蹒跚了。
逛旧书摊的人有许多恶劣的嗜好。他们最大的特点是总希望书本身越有价值越好,而价格越低越好。“便宜没好货”这么一条颠扑不破的价值规律他们岂能不知道,不过是强作掩耳盗铃罢了。他们常常希望或者说以为卖书人都是傻子,目不识书,总让他们自己占了大便宜去。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似乎漫不经心地翻弄着如获至宝的找见的书,悠悠地讨价还价,摊主的价钱已经开得很低了,还一边用鼻子哼哼出声音说:“这什么破书嘛,鸡肋而已”,一边装作不耐烦地把书插回原处。很快,摊主让步了,有些急地说:“好,再让一块钱,拿走!”这时千万别傻兮兮地作出喜出望外的样子,而要继续犹疑下去,显出欲买还休的样子,最好是咬一咬牙,掩饰住内心发出的笑,毅然转身而去。这时,摊主会报出不能再低的价格,你这时再欢天喜地不迟。当然,你也可以“一以贯之”,占了便宜还像受了委屈,递给摊主那被你攥了许久的人民币。
在北京摆旧书摊的有两类人:一类像报国寺、潘家园中的固定摊点,多是北京本地人,个别的还有些文化档次,尽管不一定上过什么大学之类,但颇能识货,用蒙骗的手段是不足以对付他们的。他们当中有人囤货居奇,漫天要价,稍好一点的书不比新书便宜,而且还振振有词地说,这书是第一版,多少年没有重印过,有多大的学术价值,或者与重版书比价钱,他开的价便宜多少。另一类像在五道口、玉泉路、北大小东门的那些散摊,我很恭敬地送它们一个雅号:“游击摊”。摊主多是外地人,以中青年女性居多,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据说他们摆书摊影响城市容貌,在很多地段被禁止出现,而且今天能在这儿出现也许明天就不可以了。记得她们在北大小东门卖书时,总在近黄昏时才出现,一个个骑着小三轮车,有时车上还坐着一个脏兮兮但不失可爱的小孩。如果气氛宽松,她们会掀开盖布,麻利地把书放在地上,通常是书本之类的码在一起,朝上显出书名,杂志、画册、字帖之类的就铺在油布上。如果气氛紧张,她们就不肯轻易把书散开来放,而是堆在一起,只要露出书名即可,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把书叠在一起,用盖布一裹,一溜烟朝小胡同驶去,刹那间无影无踪。
固定摊点上的好书多,价格自然不菲(以我这个穷鬼的经济承受能力为标准),但只要混熟了,他们会给你明显优惠的价格。他们有时也很势利,老买别人的书而不当一回他的“上帝”,下一次就给你脸色。报国寺有一摊主常能搜集到不少好书,每次去他那儿都不会空手而返。但有些日子因为讨价还价最后未能像现在的大国外交辞令所说的那样“达成高度一致”,已经建立起来的双赢性“伙伴关系”立即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一捅即破。刚认识不久,他友好地说:“以后你如果买书多,不好拎,就来我这儿拿塑料袋。别客气,那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有一次买书不少,却因为他开价太高而故意没买他的,问他要个袋子时,他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塑料袋供应商,也不是你的后勤机构,袋子也不是捡来的。”真是出语惊人,让我无地自容,好像我行乞不成还要接受人生哲理的馈赠。我平日里常被人认为是“不识时务、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这下总算有了一次社会实践,饱尝了一回世态炎凉的滋味。
“游击摊”摊主算得上有北大老校长“兼容并包”的精神,她们打心眼里用众生平等的目光对待所有的书,也许她们知道所谓的好书坏书是因各人的需要不同而人为评定的罢。既然要什么书的人都有,而且什么书都能赚钱,她们便怀着民主宽容的精神接纳每一本(种、类)书,大大方方地把它们展现于读者面前。我们不要低估了她们的聪明,她们会通过各种方式去揣测各种书的价格:询问有经验的人,问读者,看出版社(三联、中华、商务、上海古籍的书价格明显高于其他书),看作者,看读者的眼神与动作(欣喜、失望、平淡、留恋)……有时候当读者抽出一本书递给她们探询价格时,她们会自作聪明地说,这是某某人的书,至少要个几块钱吧,煞有介事般,还真把你给唬住了。她们的摊子上有些书我每次去都看见摆在显眼的地方,也许是从来没有卖出去过,也许是收书时收得太多;逛多了,逐渐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那肯定是一本名著,不然那个书名怎么会那么熟悉呢?大部分时候她们开出的书价太低了,连我这个寒碜的穷书生都觉得若再压价就有些像“为艺术而艺术”的先锋们那样“为还价而还价”了。我也看到过有人在旧书摊夸夸其谈时爱亮出自己身份,像“名校的博士生”之类的,一边要赢得别人的尊敬,一边拼命地压那本他相中许久的书的价,好像买回去的是一堆废物。每每此时,我都有些为他害羞,赶紧躲开。
我曾为一件事洋洋自得过好久:以廉价买旧书,赠益友得真情。最开始逛旧书摊,只要看到文革后期版的平装的鲁迅先生的集子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送给朋友、同学,尤其是《野草》、《朝花夕拾》、《中国小说史略》,少说十几遍也买过了。后来才知感慨自己的财力微薄与类似的书太多,而且这事纠正了我的一个旧观念:好书也能出现在旧书摊,不一定要像典章般雄踞于大书店或图书馆。在旧书摊上碰上较难找的好书,即使我有,仍会毫不踌躇地买下来送人,这估计是我这个吝啬鬼少见的慷慨了。
有两个人物不单独提出来讲不足以说明旧书摊风景的极致。那年头,北大东门有一中年摊主,个子挺高,聪明而绝顶,嗓门大得像喇叭。他的书摊常有好书,但来路不正。每天他都到得很早,每有另一个摊主摆出书来,他都会巡视一遍,先挑出其中的好书,以较低的价格买进,然后汇集在一起,以高价卖出,而且绝不二价。讨价还价对于旧书摊顾客来说有两种涵义:一是计算着物有所值;其次干脆就是一种惯性,既然是买卖,哪有不还价之理,新书店还打折呢!但是这位摊主首先声明:“我的书是好书,好书值高价。你要占不懂书的人的便宜,那不是我的管理权限;你要占我的便宜,没门!”你无奈地拿起准备付钱时,倘若再嘟囔两句,他立刻说:“这位先生您走好,书不卖给您了,请您放下来!”闹得你一个脸红脖子粗。有一次我为了杀价与他套近乎,连吹带拍地对他说了些好听的,他有些飘飘然了,情不自禁地说:“我老爹是教授。我不肖,不能子承父业,只配卖书。但您还甭说,以我卖书的水平,一位北大教授说了,我可以给北大中文、历史专业的研究生开书目!”我记得有一位同学在一篇文章中记述他时说:“只有在北大周围才有这样卖旧书的人!”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我这个向来不懂曲终奏雅大团圆的人要说一句令人沮丧的话:两三年后,我在中关园看到他还在卖书,但卖的是盗版新书。他似乎没有了昔日的豪情壮志,冲我这个熟人憨厚地一笑,说:“这个比旧书来钱!”再后来,他似乎销声匿迹了。
正如开卷必有益,旧书摊的书与书主都难免良莠不齐,更有人专卖黄色书刊。咱们只好辩证地把这看作沧海一粟,弱水三千之一瓢。有个老头,在北大小南门外的巷子里摆个书摊,铺在外面的书的封面已让你心惊肉跳了,藏在一边的袋子里的书的内容从头到尾毫不离开女性身体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我从未目击过有人购存这种书,尤其没有北大同学模样的人,这总算让我长出了一口气。可惜我担心老者没有顾客,成天没有收入何以为生,终于有一天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边瞄几眼那些快要接近真理般赤裸的女郎,一边试探着问:“您这种书卖得出去吗?”老头说:“好卖嘞,我就指望着它挣钱!昨天一个学生买了50本!”我疑心这位老先生有李白作诗的才能,明明是乌黑的短发,偏要说“白发三千丈”。
喜欢逛旧书摊,尤其是去早市上的或报国寺的,因为这可以催我早起。天色既曙,坐在车上观看睡眼惺忪的人群,陡然觉得生活平添了一道色彩。回来时往往只顾抱着书,藏身于拥挤的公交车中,只体验到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摇晃”。
朋友小芳知道我与旧书摊有缘,特地在我生日那天陪我逛了一天旧书摊——这是迄今为止我最幸福、最充实的一次生日。这也许不该漏记。
淘书多伦多
岁月如梭,转眼到多伦多已经两年有余了。域外生涯,不如意处常八九,不说也罢。赏心乐事,其惟淘书乎?
在我看来,多伦多虽然号称是加拿大第一大都会,但在文化学术方面,实在是西方世界中十足的外省。不要说与欧洲相比,即使美国东西两岸的大城市,如纽约、旧金山、洛杉矶之类,在文化生活的丰富与深入上,多伦多也难望其项背。但惟其如此,多伦多就有了一份大都会难得的闲适自在与从容不迫。
说到淘书,先得说说淘书的场所或者目标:书店。多伦多的书店按照经营范围可以分为两类,即经营新书的与经营旧书的,两者之间绝不混淆,泾渭分明。在新书书店里,又可以分为连锁的大书店与独立的小书店,前者如Chapters与Indego,它们在繁华地段或者大型超市里占据庞大的营业面积,通常得在两千平米以上,装饰考究,书店里设有咖啡吧与不少座位,供顾客品茗读书。其大致的格调与布局与北京的三联相仿佛,只是面积更大,也比三联设有更多的座位。我印象里,三联似乎没有为读者设的座位,常常见到人们坐在楼梯上看书。连锁书店经营的书籍,门类品种较全,更新速度快,但鲜有特色。最要命的是,除了个别减价的书之外,全是原价。独立书店的大小参差不齐,一般都不太大,也有个别与连锁书店面积相近的。它们经营的书籍一般比连锁书店有特色,在某一领域品种丰富,像我经常逛的一家名为Page的书店,就设有小出版社的专柜,那些书你在连锁书店是绝对找不到的。它们的经营也比连锁书店灵活,像Page在前年就不断有减价书推出,我在这里以低于二五折的廉价淘得不少美术方面的书籍和画册,有些书是在大陆时想买而没舍得买的,想不到在这里贱价得到。但是最近这一年以来,似乎不见Page有新的减价书出台,不知是否由于经济形势不好的关系。
旧书书店同样也可以分为两类,一类经营着大致相当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