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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她也要留个清白名声回去。
也不管他是何反应,她转身便要走,脚步刚动,她忽然弯下腰去掸鞋面上的尘土……
扑通!
正朝她激情射来的某颗肉弹从她头顶呼啸而过,重重跌入对面的花圃中,摔了个狗啃泥……
“嗷呜……”肉弹郁闷地抬起头来,雪白的毛发上沾满了肥沃的黑泥,分不清哪是眼睛哪是嘴。
众人一愣。
“噗哈哈……”墨迹抱着肚子蹲地上狂笑。
真解气啊!
宁天歌嘴角一抽,朝满脸泥巴的肉弹走去。
之前她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扑来,转身的动作当即转化为弯腰,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身手暴露,但谁知道这只狐狸这次会这么热情,后腿的后发力又增强了这么多,实在怪不得她。
肉弹的眼前黑乎乎一片,抬起两只前爪拼命扒拉脸上的黑泥,结果泥没扒去多少,眼睛里却揉了不少进去,折腾得眼泪哗哗直流,嘴里嗷嗷叫唤。
宁天歌一把将它提了出来,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墨迹道:“去端盆水来。”
墨迹捂着肚子站起,“怎么又是我?”
“不想去?”她一挑眉。
墨迹不情愿地哼哼两声,还未等他去端水,旁边办事利索的下人已提了桶水过来。
“谢谢。”宁天歌微笑着对那下人道谢。
那下人被她这一声谢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手搓着衣服不知道怎样才好。
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这还是头一回得到官员的道谢,哪怕这并非是本国的官员,也让他受宠若惊。
宁天歌抓着四喜脑袋上的毛,迫得它不得乱动,墨离已蹲在她旁边用手舀了水将它脸上的泥洗去,四喜眼睛一旦恢复光明,立即精神百倍,爪子挠地便要扑向她的怀抱。
宁天歌却眼疾手快,趁它刚要扑过来之际,抬手便将一整桶水全部倒在它身上。
“啪——”四喜被这兜头而下的水柱冲得又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哧——”墨迹涨红着脸忍不住又要笑。
宁天歌眼眸一斜,扫了他一眼。
他扭曲着脸转头看天上的云。
“可怜的小家伙。”墨离将四喜从水里提出来,放到干净的地方,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脑门。
四喜昏昏乎乎地站起来,搞不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它只是看到久别的主人高兴,想到她怀里撒撒娇,怎么就又是吃土又是淋水的?
它又不是花。
身上湿淋淋的很是难受,它两眼懵懵地望着墨离,突然间绷直四肢猛力一甩,但见雪色长毛丝丝飞扬,一篷水雾陡然间向四周散射。
早有准备的宁天歌往后一撤。
蹲在四喜面前的墨离只来得及闭起眼睛。
众人一呆。
甩得爽快的狐狸只觉得身上一轻,湿乎乎的感觉减轻不少,便决定再接再励,誓要恢复那身让它引以为傲的飘逸长毛,甩得更为起劲,连滚圆的屁股都有节奏地抖动着。
墨离面无表情地站起,眸子缓缓睁开。
无人说话,众侍卫想笑又不敢,下人们不了解墨离的性子,却是忐忑着,生怕他发怒。
宁天歌只能表示同情。
这位爷难道不知道,动物身上的毛皮被水淋湿了都要来这一手的么?
墨迹很仗义,“主子,你用我的袖子擦吧。”
墨离只盯着那只惹祸的狐狸,后者却只顾自己甩得高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惹到了谁。
宁天歌望着已然擦黑的天色,决定先去吃饭。
一转身,却见对面的长廊下,一人白衣素袍,正站在廊柱边看着她。
她一静之后便笑起,朝他走去,“用饭了没?没有的话,正好一起。”
那人没有言语,在她走近之后只是微一点头,带着她朝长廊那头行去。
“主子,你要不要跟去?”墨迹见两人并肩离去,用手肘顶了顶墨离,小心地问。
墨离淡淡地看他一眼,袍袖一卷,抹去脸上水珠,双手负于身后便随在宁天歌两人身后不远处。
“阿雪,主子为啥不理我?”墨迹摸不着头脑。
阿雪冷眼一瞥,一言不发越过他。
“哎——”墨迹伸着脖子喊了一声,甚为委屈。
他对主子如此尽心尽责,主子为何还要冷落他?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守在别苑内的侍卫们彼此早已混得烂熟,此时皆颇为同情地看着他。
“一个个地干什么都这样看着我?”墨迹被看得很不舒服,更是大觉没面子。
“墨统领。”其中一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是很妥当么?”
“什么话?”他瞪着眼。
“这是咱们殿下的地方,殿下想要去哪儿,还用得着跟着谁么?”那侍卫再次拍了拍他,退了回去,眼里清楚明白地写着“好自为之”四个字。
他摸了摸后脑勺,将这话琢磨了又琢磨,突然醒悟过来,一拳捶在自己手掌心,急忙心急火撩地追了上去。
一道白影却比他更快,嗖地从他身边擦过。
——
因为有四喜在场,一顿晚饭吃得相当热闹,不过那狐狸之前已经将一只活鸡下肚,对桌上的美食并不感兴趣,之所以在旁边上蹿下跳地陪着,纯粹是为了巴结已经将它易主的宁天歌。
用完晚饭之后,宁天歌要回自己的房间,四喜又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大有“如果不将它旧物回收,它就一直这样缠着她,缠着她”的架势。
宁天歌不置可否,对它不冷也不热,由它跟着,由阿雪带路回房。
冉忻尘跟了过来。
墨离也跟了过来。
再加上地上还蹦着一只狐狸,阵式很有些浩荡。
到了门口,宁天歌回身,望着这两个男人,挑眉不语。
“我来给你诊脉。”冉忻尘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取出他的脉枕。
“我的房间就在这里。”墨离指了指隔壁那间屋子,笑得优雅迷人。
眼前人影一闪。
宁天歌侧眸,便见墨迹跃至那间房门前,咧着嘴讨好地道:“主子,里面正在准备香汤,稍后便可沐浴。”
她不由抬头,将整排屋子作了个整体的打量,随即绷紧了嘴角以免有不合时宜的表情出现。
一定是故意的!
别苑内房屋众多,这排屋子是这里最好的主房,两边则是与主房相通的耳房,一般可作为书房,也可供贴身伺候主人的丫鬟婢子使用。
主房与耳房之间通常只用布帘隔开,也有用门扇相隔的,但往往不能上锁。
墨离住主房,这是无可厚非之事,可按常理来说,她本该住在旁边独立的房间内,或者与冉忻尘共住后进的客房。
她不清楚这是否是墨离事先的授意,还是这些忠心的下属实在太会揣摩主子的心意,将她的房间安排在这间耳房里,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好在这耳房还有一扇外门,她可直接进出,至于与主房相通的内门……她总有办法解决。
推开门,她朝冉忻尘道:“我们进去。”
坐在门槛外等候的四喜急忙站起,蹶着屁股忙乱地从冉忻尘两腿间钻了进去,生怕晚了就被关在门外。
等冉忻尘与四喜进来,宁天歌伸手便将门紧闭,将优雅微笑的墨离隔绝在外头。
房间里已点起了琉璃灯,光线充足,她眸光一扫,将整个房间的布置尽收眼底,嘴角还是不可抑制地抽了一抽。
果不出她所料,她与墨离的房间中间只隔着一道仅供装饰用的木门。
之所以称之为装饰用,只因为上面全是镂空的雕花,且空间大得足够看清楚对面的人在做什么。
冉忻尘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将脉枕放在桌面上,然后抬眼看着她,意思很明显——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过来了。
宁天歌绝对不需要他开口,很自觉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听话地将手腕搁在脉枕上。
而四喜则因为目的已达到,很是心满意足,才不管谁跟谁的事,蹭地跳到床角落里开始睡它的美容觉。
房间里很静,感观却越发敏锐。
隔壁有轻微走动的脚步声,还有细细的水声,有绵绵不绝的暗香自隔门中飘过来。
她知道那边正在准备某人洗澡要用的香汤,很想忽略,眼睛却不自觉地往那边飘。
眼梢里,正有数个年轻貌美的婢女在准备沐浴所用的物品,一个正在往热气氲氤的浴桶里撒花瓣,一个正在摆放洗澡巾,一个将白皙的手放入水中试水温,另一个正在整理浴后需更换的衣物,还有一个……
她蓦然睁大眼睛。
还有一个,是这些婢女里头最为漂亮的,正在将身上的粉色衣裙褪下,露出里面那袭轻薄通透的纱衣,纱衣如云如雾,若隐若现,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段……
什么意思?
她倏地握紧拳头,站起。
冉忻尘正在搭脉的手顿在半空,皱起眉看她。
她缓缓松开拳头,歉意地朝冉忻尘笑了笑,低声道:“冉忻尘,我觉得这几日赶路有些累,今晚想早些休息,诊脉的事能不能明日再说?”
冉忻尘微抿着唇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将脉枕收入袖中,微侧了头瞥了眼身后的隔门。
他的重点是门,视线又收得很快,并未看到门后的风景。
宁天歌明白他在想什么,却只能苦笑,这种情景下任谁都会想多,何况他又是如此在意她与墨离之间的断袖之情。
隔壁传来推门声,有人走入,“你们在外面候着,不必进来了。”
冉忻尘抬步就走。
她只能跟过去开门。
冉忻尘一脚跨在门外,转身深深凝视着她,素来平淡的眼中有复杂之色涌动,嘴唇微动,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你是不是……”她想问他是不是有话要跟她说。
刚开口,他便已快速转身离去,步子迈得又急又大,仿佛身后有什么食人的怪兽跟着,竟是十分仓促。
她怔怔地扶着门框,想起她与他半个多月未见,又想起他吃饭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他跟过来必是有话要说,心下便有些后悔。
想叫住他,又觉得眼下情况不太妥当,便想着明日定要找他单独谈谈。
关上房门,便听得隔壁那些婢女们正在告退,“香汤已准备好,请殿下慢用。”
个个声如莺啼。
墨离只“嗯”了一声,再未言语。
房门开启,脚步声依次步出,随着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内便一片寂静。
“殿下……”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娇软的声音响起,“请容燕儿伺候殿下入浴吧。”
宁天歌眉尖微不可见地一蹙。
该女子自称燕儿,而非奴婢,莫不是她并非这里的婢女?
“哦,怎么个伺候法?”墨离语声带笑。
那燕儿娇羞得声如蚊蚋,“殿下想燕儿怎样伺候,燕儿便怎样伺候。”
“是么?”墨离轻轻一笑,朝那个声音走了几步。
“殿下……”燕儿的声音软得象一滩水。
宁天歌几乎能想象那燕儿此时面对着墨离是怎样的一副含羞带怯柔媚入骨的模样。
也是,有机会能接触这东陵乃至天下的第一美男子,更何况还是位高权重的皇子,谁不想自荐枕席?
谁不想与这位安王殿下一夜春宵,颠鸾倒凤?
如果能有幸被安王看上,就算做个侍妾,那也是别人几辈子都无法修来的福气。
“你是谁家女子?”墨离浅浅带笑,听不出到底是何情绪。
“燕儿是凉城太守之二女,奉爹爹之命前来伺候殿下。”燕儿情意浓浓,嗓音嗲得让人酥骨。
宁天歌一抖。
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拂了拂衣袖,她脱去外袍上了床。
墨离想玩就让他玩,想让她听墙角她就听,但站着怪累得慌,躺着听戏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不过,这凉城太守可真是有心了,为了遵从苏屿的旨意竟不惜让自己的女儿来贴身伺候,精神着实可嘉,哪天她一定要在苏屿面前对这位太守多夸奖几句,不枉他这番心意。
那边静了一静。
墨离望着对面房里的那张床,唇角往下沉了沉——她就这样去睡了?
“原来是郑太守的女儿。”他的声音忽然淡了下来,将那条粉衣裙扔了过去,“郑小姐是千金之躯,又怎可做这下人之事。郑太守的心意本王领了,郑小姐还是把衣服穿上出去吧。”
燕儿一呆,不明白刚刚还笑若春风的安王怎么就冷了脸色,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