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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月已过,在付出了数千士卒的生命之下,曹操依然无法撼动樊城。
魏延的能力,在守城之战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虽然樊城坚不可摧,但刘封的心情却高兴不起来。
他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惹怒了这位横扫北方的枭雄,到目前为止,他几乎看不出曹操有任何一点知难而退的意思。相反,根据细作的情报,曹操还在从许都方面不断的调兵,大有不将他扫灭誓不罢休的意思。
似乎,曹操打算在襄樊一线,跟他打一场持久战。
曹操耗得起,那是因为他家大业大,依靠着完善的屯田体系,完全可以养活几十万张不用耕种,专管打仗的职业兵。
刘封就不行了,仿效曹操所建立的屯田,只在长沙一地推行,而且还是小范围的。
至于刘备,自得荆州以来,似乎一味的怕得罪荆州大族,一直未敢在南郡一带实行屯田,平素所积之粮,又大部分调往了蜀中前线,根本没给刘封留下多少。
自荆州之战开打以来,刘封一下子收降了近三万的降军,凭空多了这么多张嘴,对粮食的消耗自是极大,只短短数月间,便将刘封在长沙辛苦所积的粮食消耗大半。
目前战事未艾,刘封一面得催促刘巴想方设法征粮,一方面又无法散兵为农,为春耕释放更多的劳动力,使得荆州的夏粮必然减产。
此时此刻,刘封又一次深深的体会到,在某些时候,粮食也许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刘封不得不一次次的给孙权送信,请他立刻兵进合肥,以分担自己在襄阳方面所受的巨大压力。
孙权这厮每一次的答复都是尽快发兵,但打发走使者之后,依1日按兵不动。
孙权的漠视不理,让刘封疑惑的同时,也感到很是无奈,在求援不利的情况下,他也只有竭尽全力,苦苦支撑下去。
微风轻轻的指过那张俊美的脸庞,隐隐带着泥土和小草的芳香。
他静静而坐,闭合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
素白的手指,熟练的拨弄着那铮亮的琴弦,幽幽琴音,糅和着江涛拍岸之声,丝丝缕缕,悄然入耳。
心中一片宁静,恍惚中,有一种隔离尘世的感觉。
地面传来轻微而有节奏的震动,他皱了皱眉头,立刻分辨出是数骑战马正向着这个方向飞驰过来。
马蹄声破坏了他的雅兴,指尖一松,双掌按住了抖动的长弦,悠扬悦耳的琴音嘎然而止。
当他刚刚支起身子时,急速的蹄声已在身后停住,回头一际,那紫髯的华服者,已提着袍襟,扶着腰间的佩剑大步而来,人尚未近前,已张嘴大喊起来:”公瑾,都什么时候了,你怎的还有这般闲情雅致。
周瑜理了理衣容,向着大步而来的孙权拱手一礼,微笑道:“主公若有事相商,派人来招呼一声便可以了,何必主公亲自劳动大驾。”
话音落时,孙权已来到身边,他深吸了几口江风,起伏的胸膛渐渐平伏下来,神色间略有几分焦虑,携着周瑜的手笑眯眯道:“公瑾你毕竟还在调养身体,这路也不远,我亲自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周瑜淡淡一笑,俊美的面容虽尚有几分苍白,但比起几年以前那般垂危之状,已经是有天壤之别。
几年前,正是甘宁的有心,刘封的大方,使得周瑜在张仲景的救治下,从死神手里硬生生的夺还了一条命。
现下的那个美周郎,依1日美得令人惊心动魄,但在那张美不胜收的面容间,隐约又增添了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平静,仿佛是死里逃生之后对人生的一种全新感悟。
“有劳主公惦念,只是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随时可以为主公上阵杀敌。”周瑜表情淡然的回答。
见得周瑜这般气态,孙权也长松了一口气,话锋一转,拐人了正题。
“公瑾,既然你的身体已恢复如初,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先前的计策,这转眼已经过去一月,不知何时才能实施。”
周瑜与孙权并肩走岸边大道,边走边道:”瑜早有言在先,我方什么时候行动,首要先看曹贼如何用兵,只要许都还留有余兵,这计划就还得往后拖。”
孙权嘴角上钩,露出一抹诡笑:“我正是为此事才来找你。刚刚收到江北细作的情报,曹操又从许都调了两万兵马,现下除却留守要害的兵马外,他的十几万野战兵马几乎已经全部署在了襄阳一线。”
孙权的话让周瑜的眼眸为之一光,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延伸向江北,抬手遥指道:”那合肥方面呢,不知曹贼留了多少兵马?”
孙权抚捋而笑,面带得意道:“将不过张辽、李典、乐进三人,兵不过七千,公瑾,这般时机,难道你还不打算出兵吗?”
“三员将,七千兵,哼,菖老贼还真是小看我江东无人。”
俊美的容颜间,陡然间杀气涌现。
那时候,孙东屯兵巴丘,听闻刘封有打算归降曹操的念头,一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既想对刘封让步,却又不甘心一无所获,颜面受损,就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周瑜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巴丘,秘密的会见了孙权。
周瑜向孙权献计,撤兵归吴,让曹操在荆州和刘封血拼,然后趁其东南空虚之际,由他率军进军合肥,一举夺取淮南之地。
孙权对别人没有绝对的信心,哪怕是慷慨激昂,自信满满的吕蒙,唯独除了周瑜。
吕蒙献计让自己兵进荆州,结果最后弄得自己是进退两难,难堪的退兵。
鲁肃倒是没让自己难堪,但他一力的主和,把自己弄得十分憋气。
唯有周瑜,又一次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果断的站出来,为自己排忧解难。
当年的周瑜,连曹操都能打败,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合肥。正是因为周瑜主动的请战,孙权才下定决心再争合肥。
听到周瑜那杀气凛人的言语,孙权心中又有了几分底,但私下里却依然有几分顾虑。
他忽然间又是一叹,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愧色,“公瑾啊,当初我真的应该听你的劝,不该把荆州借给刘备,结果却导致如今的局面,这都是我的失策。”
孙权当然知道周瑜何其聪明,自己借荆州给刘备,这其有几分是针对于他,周瑜不可能猜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孙权才会担心周瑜对此心怀怨言,而让一个怀有怨言的将领,带着自己几万大军出征,孙权当然不可能放心。
听得孙权的自责,周瑜笑得云淡风轻,淡淡道:“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的形势下,主公借荆州给刘备并没有错,倒是瑜太过执着,不能明察主公的深谋远虑,但是谁又能料到会出现刘封这个异数昵,说到底,这件事谁都没有错。”
周瑜言语中没有一丝的抱怨之意,相反还为孙权极力的开脱,这让孙权在安心之余,又多了几分感动。
要知道,周瑜在军中素有威信,当初自己不顾周瑜之劝,一力要借荆州给刘备,结果却出现今时的这种局面,军中一部分将领心有怨言是必然的,如今周瑜也这般表态,自然也就帮着他化解了那些将领怨言。
“公瑾你深明大义,我心甚慰呀。”孙权抚着周瑜的肩感慨道。
“不是我深明大义,而是主公英明神武。
方今之势,正是主公北进中原,问鼎天下的绝佳之机,瑜焉能不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这慷慨之言令孙权雄心大作,当即道:
“好,公瑾你说得好,眼下时机已到,正是兵进合肥之时,这一次,你打算要多少兵马,我全都给你。”
周瑜豪然道:“区区一个合肥,五万兵足矣。”
“五万就五万,合肥方面,就有劳公瑾费心,我在秣陵做你的后盾,给你调拨钱粮,补充兵马,让你没有一丁点的后顾之忧。“是年初夏,东吴五万大军兵进合肥。
消息最先传回荆州,刘封终于长松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孙权竟然会再度岂用周瑜。”刘封感慨道。
庞统两条缝似的眼中吐露着冷笑,“江东诸将,多是一些逞凶斗狠之辈,小打小闹还行,但要说打天下,除了周郎之外,再无一人。吴侯这个时候才想起用周瑜,我反而觉得比我预料中的迟了一些呢。”
听庞统这话,刘封的背忽然涌上一丝寒意,便想幸亏先前孙权西攻荆州之时没有启用周瑜,倘若如此,局面可就大不一样了。
江东诸将,刘封忌惮者,唯周郎一人而已。
刘封微微点头:“怪不得孙权在吴地拖延了这么久,迟迟不肯发兵攻合肥,原来他一直在等着曹操把兵马尽数调往襄阳,哼哼,我这个大舅哥可真是会算计。”
庞统却表情轻松道:“不管怎样,孙权总算是出兵了,而且所用统帅还是周郎,我料用不得多久,曹操就该不得不撤兵力。”
庞统的乐观,刘封却不太认同,“曹操虽然留在合肥的兵马不多,但却留下了张辽这员良将,周郎此番进攻合肥,只怕不见得能够逼得曹操撤兵。”
“张辽此人虽然有些将才,但终究只是一将而已;岂及得上周郎帅才,主公,我们要对周郎有信心呀,呵呵一一”
刘封并未与张辽交过手,他只是有感于曾经历史上的“张辽威震逍遥津”,方才对合肥之战存有顾虑。
但见庞统这般对周瑜有信心,刘封便也宽慰了几分,遂道:“好吧,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周郎如何表演了。”
主臣二人正自议论间,忽然亲兵来报,言是西川刘璋部下黄权求见。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割地
“黄权?”
这个名字,刘封当然听说过,只是此人的到来,却让刘封感到有些意外,但当刘封看到庞统那诡异的笑容时,立时恍然大悟。
“主公,这个黄权的到来,倒是和我推算的时间相差无几,咱们就见见他吧。”
刘封点头道:“好吧,去请这位黄先生请进来吧。”顿了一下,刘封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
当下,刘封离了正厅,直奔府门而去。
在迈出高门大槛的时候,瞳孔中倒映出的那个人物影像让他不禁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五官分明,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虽身穿儒衣,但浑身上下却又散发着一种武人的雄武之气,只是,眉宇间却有几分焦虑不安。
“不知公衡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刘封抢先一步,拱手笑着迎了上去。
黄权慌忙拱手还礼,不卑不亢道:“益州牧幕下广汉令黄权,见过镇南将军。”
“先生里边请。”
刘封以高规格的礼数,将风尘仆仆,形容疲倦的黄权迎入了府中。
大厅之中,主宾坐定。
刘封笑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实是荣幸之至,先生既来,一定要多住几日,我有诸多事还要向先生请教。”
刘封的亲近扫去了黄权的不安,厅中的气氛顿时变得融洽起来。
“权只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将军实在是过奖了。其实不瞒将军,权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我家主公之命,特来向将军求援。”
果然如此。
刘封和旁边的庞统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会心的神色。”先生的意思是……”刘封佯装不解。
黄权叹道:“蜀中之事,想必将军也早有耳闻。我家主公原是本着同宗之情,邀那刘备入川助我们抗击张鲁,岂知那刘备竟是卑鄙无耻的虚伪小人,反过来欲吞灭我益州,实在是可恨之极。”
听得这话,刘封也是摇头一叹:“刘备这人向来如此,当年我和子德兄长都被他的假仁假义蒙骗极惨,险些就死在他的手里。不过公衡先生等益州豪杰,皆是智慧之士,刘州牧仁义,被那刘备所骗,怎么先生等幕僚也不从旁提醒呢?”
黄权面露惭色,神情之中尽是惋惜,“当初我等都曾苦劝过,但是我家主公为刘备仁义之名所骗,总是不听我等之劝,结果才酿成今日之祸。唉,终归是我们这做臣下的劝诫不利呀。”
叹惜之余,黄权低头饮了一口茶,以掩饰内心的无奈。
这时,刘封暗向庞统使了个眼色,庞统遂道:“其实刘备入川的目的,我们刘将军早有所料,后来听闻刘备翻脸,屯兵于雒城之下,益州危在旦昔。我家将军余心不忍,故而发兵攻打荆州,为的便是想替刘益州解围,没想到这刘备心狠如斯,连关羽的仇都不管不顾,仍是一心想夺刘益州的基业。”
庞统巧妙的把自个儿夺荆州之举,跟为刘璋解围扯上了关系。
“我家主公对刘将军的义举深为感动,只是如今刘备攻打仍急,益州危在旦昔,权此次便是奉主公之命而来,想请将军出兵西进,我两家东西夹击,一举围灭刘备这不仁不义之徒。”
东西夹击,围灭刘备,多么完美的计策。
刘封又何尝不想如此,若不然也不会派马谡一直攻打宜都郡,试图夺取入蜀的门户,只是孟达这厮颇有守城的才华,而马谡精锐兵马又少,故才屡攻不下。
按照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