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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看自己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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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封一开口求情,没怎么喝酒的赵云忙也劝道:“大公子言之有理,这个陈叔至在豫州时就跟随主公,这么多年也算忠心耿耿,这次失火想来也是意外,还望主公从轻责罚。”
二人这么一劝,刘备气消了几分,拂袖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打五十军棍吧。”
对于寻常人来说,五十军棍下去,不死也得半残,刘备虽然手下留了情,但这五十棍怕也足以要了这个陈到的命。
‘陈叔至,算你倒霉,我已经尽力,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就看你的造化了。’
刘封不好再多劝,目送着陈到被拖去,临行之际,陈到的眼睛望向了自己这边,刘封看得出来这个沉默的汉子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感激之色。
陈到被拖走之后,刘备一屁股坐了下来,醉气渐褪的脸上,涌动着几分忧虑,不禁叹道:“想不到天不怜子德,竟让他遭此不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兄长,子德弱软无能,整天沉迷于酒色,早死早超生,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就不要太难过了。”张飞的宽慰倒是直白的很,看来在这个万人敌眼中,似刘琦这种‘懦夫’,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大堂中,十几号人,没有多少人对刘琦的“死讯”感到难过,仅仅只是徐庶和赵云寥寥数人有几分惋惜的感叹而已。
自从陈到报上刘琦被火烧死的消息后,诸葛亮的眼眸就一直注视着刘备,显然在最初之时,他以为是刘备授意烧死刘琦,但在仔细的观察片刻之后,他眼睛中的变化表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听张飞之词后,诸葛亮摇着羽扇道:“子德虽然才智平庸,但他的身份却是一面有着大利用价值的旗帜,主公用这面旗帜不但可以招揽大批的刘表旧部,而且将来还可从法理上与东吴争夺荆州的所有权。不想子德忽然遭此意外,这对主公将来的发展来说,确实有些不利呀。”
刘备的眉头一挑,想来诸葛亮的话切中了他心中所想,便忙道:“军师所言确也有理,但子德好歹乃是我的侄儿,如今他遭此劫难,我这个做叔父的打心眼里难过。军师,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淡淡一笑:“主公也不必太过担心,其实子德在主公手中这件事,乃天下人皆知。就算子德真的死了,但只要我们不对外宣扬,对于外界的猜测也都一概不承认,自然便可将不利的影响削减到最小。”
诸葛亮之词深得刘备之心,他悲伤了一会,便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诸位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忙群起附合。
刘封心中冷笑,嘴上却道:“父亲,虽然我们是出于无奈要隐瞒子德的死询,但子德终归和我们是一姓骨肉,于情于理也当厚葬于他。”
“这个嘛……”刘备面露迟疑,将目光转向了诸葛亮,想要寻求他的建议。
诸葛亮面露几分无奈:“以子德的身份,主公理应为他风光大葬,但在眼前形势下,还是不要太过声张才好,待到主公大业已定时,再重新为他置办厚葬之礼不迟。”
孔明所言多半也是刘备所想,他当下便点头道:“军师说得对,这样吧,封儿你就代为父将子德悄悄的葬了吧,免得引人注目。”
“我明白了,父亲放心。”
当天的宴席因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还有刘琦突如其来的死询不欢而散,但刘琦的死并没有打乱诸葛亮所谋的诸般计划。
次日一早,徐庶便起程去往汉水上游与关羽会合,赵云则点齐本部兵马,当天午后起程前往鲁山,被委命南征湘西二郡的张飞则在抓紧时间准备南征事宜。而刘封,则派人传令鲁山的马谡向赵云移交防务,并将两百人马带回夏口,同时又在夏口城外寻了处偏避之地为刘琦的骨灰下葬。
残阳如血,将这一片乱葬岗染上一层更加凄凉的冷红。
在那一堆无名的乱坟之中,新起的那座坟堆孤独的沉睡着,这新坟甚至连一块简单的木刻之碑也没有,只是在坟头前插了一根木棍,作为区别其他坟墓的标记。
刘封蹲在坟前,将一杯水酒倾倒坟头,神色伤感的叹道:“子德兄,这杯酒饮下,你一路走好吧。”
一阵风起,光秃秃的树枝呀呀作响。头顶上,几只乌鸦盘旋不去,时不时不耐烦的哇哇嚎叫,似乎在催促着刘封赶紧滚蛋,它们才好去吃那些祭祀的果品。
简单的祭奠过后,刘封便上了马车,令车夫驱车回往夏口城。马车在泥泞的山道上徐徐而行,身后跟着的几名亲兵渐渐拉得有些远了。
这时,刘封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一拍那车夫的肩,笑眯眯道:“活着看到自己的坟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车夫侧过头来,将压低的草帽往上轻轻一掀,露出了一张略显无奈的笑脸:“阿封,你明知道我没死,还非要带着我来这鬼地方,不会就是为了享受我给你驾车的痛快吧。”
刘封的脸色沉静下来,刀锋似的目光中别有深意:“能让兄长给我驾一回车,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我带你前来,却是想让你最后一次认清那个人的真面目。”
那车夫,正是刘琦。
当天太守府之会,刘封在得到了南征湘东二郡的任命后,心知庞统所说的机会已到,所以,在当晚的宴会中,他借机溜出大堂,就是去安排亲信去实施早先就盘算好的计划。
本来刘备以为将刘琦玩弄于股掌之中,对他的软禁并不十分严密,而当晚众文武都集中了太守府,对刘琦的监控必然更加松懈,正是如此,才给了刘封机会,而那一场火不过是他故意而为,那具所谓的“刘琦遗骨”自然也另有其人。
刘琦的脑海中,重新浮现起那座寒酸的孤坟,目光中吐露着决毅与愤恨,他咬牙切齿道:“他果然是心狠手辣,活着的时候那样对我,就算是我‘死了’,竟然仍这般刻薄无情,哼,此仇不报,我刘琦誓不为人!”
刘琦的坚决让刘封更添了几分信心,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笑道:“兄长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脱离牢笼,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你我所受的欺凌,必十倍奉还给他们。”
第七十七章八百
感谢虚尘影轩的打赏,呵呵。
“我若不信你,也不会这般孤注一掷了。”刘琦点头笑道,忽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先前听你说在太守府议事之事,那糜竺竟然诬蔑你杀害其妹,这件事会不会对咱们的大计造成影响?”
刘封嘴角露出一抹诡笑:“兄长有所不知,糜竺虽然对我早有猜疑,但以其作风,倘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断不会将这种有损那人形象之事公开。当天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都是被我故意所激。”
刘琦顿时目露茫然,刘封遂将当日会议开始前,自己在堂外暗处对糜竺的那一番冷嘲热讽的激将过程说了出来。
“阿封,你这么做,岂不是自找麻烦吗?”刘琦恍然大悟之余,马上又陷入了新的困惑之中。
刘封一脸的成竹在胸,仿佛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面对刘琦的质疑,他淡然一笑:“我这么做,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们演一出‘逼子’的闹剧,而当我将最后糜氏自杀的原因说出来时,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重信义的人,而他们却是一群猜忌忠良的小人,到时候,我跟他们决裂之时,就更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刘琦这时才真正明白刘封的用意,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不过虽然说这是阿封你的计策,但他们竟然真的能够那样对你,实在是可恶。”
刘封冷笑一声:“无所谓了,总之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将来我必加倍还之就是,我倒是很想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刘封的话语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在这种自信的感染之下,刘琦的热血也在渐渐沸腾,遂道:“我也逼不及待想要复仇了,阿封,你什么时候才打算让我出场?”
“兄长且在隐忍一下,待我拿下湘东二郡,有了立足之地,时机成熟之时,自然就是你重新露面,扬眉吐气之时。”
“好,那我就一切听从你的安排便是。”
在装模作样的安葬过“死刘琦”之后,已是傍晚时分,刘封将“活刘琦”安置后,便径直赶往了夏口城南的大营。
城南的水陆大寨,原本是刘琦所部驻扎之地,但经过数月的时间,刘琦那被瓜分的一万兵马,陆续被打乱重编入了刘备原属的嫡系各营中,而此时的城南大寨,则变成了五千新编兵马的驻扎地。
昨日太守府之议中,刘备答应给刘封增拨六百部曲,刘封现在来到大营,就是来挑选这批兵马。
按照糜竺的意思,他本是想让刘备拨给他六百杂兵,但在徐庶从旁劝说下,刘备最终答应由刘封自己从中挑选六百士卒。
如果有马谡在的话,那小子一定又会按照上一次的做法,经过几轮的考查,选出六百他心目中认为可以练成精兵的士卒,但是这一次,刘封却不能这么做。
这六百人,再加上原先的两百部曲,八百士卒不是为了刘备的战斗,而是将来要跟着自己“造刘备的反”,这八百兵马就是自己自立的原始嫡属,所以,挑选这些士卒,最重要的反而不是什么身体素质,而是他们的忠心程度。
因此,刘封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从一大堆的士卒登记册中,精心的挑选了六百人。
这六百人当中,有三百人是刘备在从长坂坡逃到江夏之后,在当地所招募的士卒,这些人虽然名义上属于刘备,但因为新招不久,自然并未对刘备形成强烈的归属感。另外的三百人,则是原本隶属于刘琦的江夏军,这些人虽被刘备所收编,但对刘备的忠诚更要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那些自新野时就跟随刘备的士卒,刘封基本上全部跳过。
要知道刘封虽然准备跟刘备决裂,但对刘备那种近似于蛊惑人心的收买人心的能力,他还是不敢小觑的。那些新野的老兵,经过长坂坡和汉津之败双重打击,在这种情况之下,大部分残存的士卒,竟然仍重新蚁聚回刘备的身边,可以见其对刘备的忠诚度有多高,刘封当然不会愚蠢到带着这帮难以感化的士卒将来跟刘备反目。
当然,为了避免刘备起疑心,刘封还是象征性的挑选了几十名新野的老兵,以这点数量,将来就算反对自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在选定了六百士卒之后,刘封还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这日的午后,刘封走进了南营一间狭小的军帐。
“说了我不想吃午饭,怎么还来吵”铺上趴着的那军汉不耐烦的抱怨着,扭头瞅向帐门时,已到嘴边的抱怨之词嘎然而止。
刘封前来见的这个人,正是陈到。
“大……大公子。”陈到没想到堂堂刘家大公子会无故的光顾自己这里,惊讶之下,赶紧准备爬起来见礼。
刘封赶紧将他按下,笑道:“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
“那怎么行,君臣之礼岂可废。”陈到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向刘封拱手行礼。
刘封点头回应,看着他满身的绷带,料想那一夜被军棍打得不轻,但见他脸色倒也没那么难看,便开玩笑道:“想不到叔至你的身体这般结实,被打了五十军棍气色还这么好。”
“小的没别的本事,就是皮糙肉厚,让大公子见笑了。”陈到面露惭愧之色,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又一拱手:“小的办事不利,罪该当诛,幸亏大公子求情,才保住一条小命,大公子的恩德,小的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刘封微微而笑,并没有回应陈到的感恩戴德,而是问道:“叔侄,你从军已经多少年了?”
陈到怔了一下,扳着指头粗粗一数,答道:“小的自豫州时就跟随主公,那时才十六岁,时到如今,差不多已经有十多年了吧。”
刘封轻轻点头,表情若有所思:“十多年了,你却只做到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升迁的确实也慢了点。”
“这个……小的才疏学浅,没什么本事,就连主公交待的一件小小差事都办不好,升得慢也是应该的。”
陈到的言辞看似在自责惭愧,但眉宇间闪过的几分遗憾与委屈却逃不出刘封这双鹰目。
刘封笑了笑:“你自己有没有本事,自己应该最清楚,我倒觉得你最缺的是一个机会。陈叔至,我现在就是一个让你一展所长的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抓住?”
刘封并没有急着说出最终的目的,但陈到已是神色一振,顾得不牵动背上的伤势,突然跳将起来,拱手正色道:“陈到愿跟随大公子南征湘东二郡,赴汤滔火再所不辞,请大公子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七十八章虚伪的嘴脸
陈到的表现让刘封颇感意外,看来这个人仅从刚才自己的那番话中,就判断了自己有心想将他招入麾下,带他去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