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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激战之后的惨状,船上的士卒们不时的发出几声唏嘘与惊叹。而此刻,刘封的目光却早已投向了更遥运的南方,在那天际的尽头,恍惚已有一幅巨大的蓝图在升起,让他的心渐渐的为之澎湃。
恍惚之中,耳中传入几声清亮的鸣叫,刘封抬头看去,几只雄鹰正从头顶掠过,向着南方振翅翱翔而去。
此情此景,刘封若有所感,嘴角不经意间涌现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第八十章长沙之虎
数天之后,刘封和他的人马由长江进入洞庭湖,经过已被吴人占领的巴丘深入湘水流域,进入长沙郡腹地。
长沙一郡下辖临湘、攸县、茶陵、益阳、下隽等十个县,以及一个湘南侯国。
巴丘一地,南控湘水口,北控长江与洞庭湖交汇口,军事意义极为重要,原本也隶属于长沙郡。不过周瑜可聪明得紧,在赤壁之战结束后,就不惜抽调出一部分兵力,将包括巴丘在内的汉昌、下隽长沙郡北部三个县攻取。
如此一来,吴人就等于控制了长江乃至整个洞庭湖,而包括湘江在内,贯穿南四郡的多条水系,都是通过洞庭湖与长江交汇,或许,这也是孙权对答应刘备取南四郡所布下的防范之招。
孙权对刘备的防范,并不是刘封眼前所需要担心的,吴人据有湘水北口,一定程度上来帮助了刘封,倘若他将来以湘东二郡与刘备决裂,而刘备若是率军征讨,那就必须要受到吴人的制约,这对刘封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转入湘水之后,刘封并未急于展开军事行动,而是让马谡广派斥候,将长沙郡的实际情况摸了个透。
“根据数日来斥候所搜集到的情报,整个长沙郡中,归现任太守韩玄指挥的郡兵大约有四五千之多,不过这些兵马大多散布在诸县之中,短时间内想将之聚集起来并非易事。而且就目前情报来看,并未发现各县郡兵集结的迹象,多半是因为赤壁之战曹操败得突然,而我军南下神速,那个韩玄根本不及反应。”
马谡指着案上有地图,将连日来情报分析的心得说了出来。
刘封微微点头,手指往地图上的“临湘”二字上指去:“长沙郡的治所大概有多少兵马?”
“兵马约有不到一千七百人。”马谡回答的很干脆。
刘封沉吟了片刻,拳头往地图上一砸:“既是如此,那我们就顺江南下,直取临湘,只要拿下治所,击破韩玄,其余诸县自会不战而降。”
马谡面露会心之笑,显然刘封的策略也符合他的心意,但他目光中却又吐露着几分谨慎:“韩玄此人本不知兵,那一千七百多郡兵虽然多于我军,但却都是没经历过阵仗的乌合之众,照此形势,拿下临湘本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
“只是韩玄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角色,是那位老将黄忠,对吧。”
刘封替马谡道出了心中顾虑,其实这也是他此次南征二郡唯一所忌惮之事。
马谡笑了笑:“原来大公子早就有这一层顾虑了。不错,这个黄汉升老将军的确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刘封依稀记得,历史上黄忠人,乃是跟随刘备入蜀之后才声名渐起,定军山一战斩夏侯渊而扬名天下。真若论声名与威望,窝在长沙这么个偏僻之地的黄忠,似乎远逊于当世那些知名的将领。
然而,以马谡这般年纪轻轻,且大部分时间远在北部的襄阳,但他却对位黄老将军颇为忌惮,不仅如此,就连糜竺这种并非本地之人,都甚至打算借黄忠之手来害自己,这就让刘封有点想不明白了。
刘封心有狐疑,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本身就是荆州人,而且还出生于长沙,倘若连他都对黄忠的底细不了解,那岂不是很怪异。
“这位老将军很早以前就被刘景升委任为中郎将,十余年来一直坐镇长沙,这些年来,无论是与长沙相邻的豫章郡贼寇,还是东吴,都曾多次入侵长沙,尤其是东吴,有几次还曾派出规模不小的良将劲兵,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这位老将军击退,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老将军十余年来竟无一败。这等战绩,虽说比不上北方混战中的那些战例风光,但实际却颇为难得了。”
马谡出于感慨,怀有敬意的主动道出了黄忠的厉害之处,而刘封本就深知黄忠的厉害,这时再听马谡这么绘声绘色的一描述,心里更加确定将要面对的敌手会是一个怎样的劲敌。
不过刘封的思想境界早已不同与从前,在战略上他固然重视黄忠,但在战术上,他却有藐视黄忠的自信。
当下他冷笑了一声:“再厉害的人物,也必有其弱点,这位黄老将军虽然难对付,但总归会有办法的。怎么,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马谡哈哈一笑:“大公子就不必对我用激将法了,鲁山一役那么凶险我都没怕过,更何况是现在。”
马谡的自信让刘封心里有了底,他听得出来,此刻的马谡的笑声并不是自壮其胆,更像是已经胸有成竹。
“看来你心中已有计策,不妨说来听听吧。”
被刘封看透,马谡也不好再卖关子,便道:“这位黄老将军是狠,硬碰硬咱们占不到便宜,既然不能硬战,那就只好智取了。”
‘嗯,兵法云,上兵伐谋。倘若能在不做无谓的损失下就拿下长沙当然最好,甚至能按照历史上那样,把黄忠这位良将收入我的麾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想到此,刘封欣然问道:“怎么个智取法?”
“黄忠早先之时,本属刘景升从子刘磐麾下,一同驻守在攸县。后来刘琮归降曹操之后,曹操便委任韩玄为长沙太守,刘磐则不肯降曹,逃离了长沙不知所踪,而黄忠就是那个时候被韩玄调往了临湘,我估计多半是韩玄心有忌惮,所以才将黄忠调到身边,就近制之。既然韩玄与黄忠貌合而神离,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破绽,那我们岂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马谡的一席话,让刘封眼前豁然一亮,而马谡所提到的这个破绽,其实也与他心中早先所酝酿的破敌思路吻合,遂是诡秘一笑:“看来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使一招离间妙计了,嘿嘿”
“话虽如此,不过在正式进攻临湘之前,我们只怕还需要拔除另一枚硬钉子?”
“你指的硬钉的子是……”刘封隐约已有几分预感,但却没有明言。
“跟黄忠相比,这个人算是个名符其实的默默无闻之辈,此人姓魏名延,字文长。”
第八十一章蛰伏之雄
感谢一安一非的打赏。另外,燕子我马上就要起程回老家过年,路上行程约三十个小时,所以今天只能更新一章,明天的更新可能要等到晚上到家之后,请朋友们见谅下了。
魏文长!
这一个名字,如一道惊雷灌入刘封的耳朵,让他的神经跟着微微一抽。
其实他并非不知魏延的大名,他也曾猜测此时的魏延,应该活动于南四郡附近,只是他也无法确认,他所知的关于魏延的历史,只是小说的虚构,还是真实的存在。
现在,当马谡将魏延的名字说出时,刘封在意外之下,脸上竟然流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马谡见刘封表情似乎还很高兴,便道:“大公子,这个魏延虽是无名之辈,但我们也不能轻视呀。”
“那这个魏延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你也有所忌惮。”刘封收敛起惊喜的表情,故作好奇的问道。
“我打听过,这个魏延并非荆州本地人氏,前几年他带着一干部曲来投奔刘景升,好像是因为瞧不起刘景升,干脆就南渡长江,在临湘北部一带落了脚,做起了近似地方土霸的勾当。”
马谡的话让刘封愈发起了兴趣,他不禁目露奇光:“临湘乃长沙郡治所,当时的太守怎能容忍眼皮子底下忽然多了这么一股外来的势力?”
马谡笑道:“正如大公子所说,前任太守没有坐视不理,也曾数度想解决掉这个外来势力,可是这个魏延武艺高强,手底下带着和两百兄弟个个也都是精锐,人数虽少,可几次下来,竟是奈何不了他。”
‘嘿嘿,魏延是什么样的人物,岂是你一个区区长沙太守就能奈何得了的。’刘封心下暗笑。
“更特别的是,这个魏延只是带着他的两百个兄弟耕种,自给自足,非但没有欺凌当地百姓,有时还会帮助乡邻对付前来袭扰的盗匪。就这样,久而久之,前任太守见这个魏延确实没什么威胁,也就没再把他当回事。”
原来如此,果然不愧是魏延,一听就与众不同。
刘封心中已在酝酿着一个主意,嘴上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魏延确实有些特别,不过仅凭这些,似乎并不足以把他当作是一枚难拔的钉子吧。”
马谡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公子应该知道,先前赤壁得胜后,吴人曾分出一支一千人的兵马,趁机抢占了下隽、汉昌和罗县三地,当时三县都是望风而降,吴人以为长沙无人,便又试图顺势南取临湘,结果,一千余众,却生生的被魏延所率的两百人给击退。”
南侵的吴军是职业的精兵,不但是挟赤壁大胜的余威而来,而且人数又占优势,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被魏延和他的区区两百人击退。
奇才果然是奇才,即使是蛰伏于野,也难抑他的光辉。
刘封心中主意已打定,遂道:“如此说来,这个魏延的确是一员难得的将才,如此良才隐没于野岂非可惜,既然这样,那我就将他收降于麾下吧。”
马谡没想到刘封会忽有此念,惊讶道:“能收降魏延自然是上策,不过听说此人的性情傲慢的紧,当年连刘表也不放在眼里,前任太守也曾数度想将他收编,但他宁愿窝在乡里耕田也不愿投效,想要收降这样一个人,只怕并非一件易事。”
“当今之世,不但是君择臣,亦是臣择君,越是身怀大才之人,眼光也就越高,我相信这个魏延并非安于平凡之辈,只是没有遇到一个让他可以值得效忠的伯乐而已。”刘封一脸胸有成竹之色。
马谡见他铁了心打算收这个魏延,便也不再反对,改口问道:“大公子言之有理,但不知大公子打算如何去收降此人?”
刘封踱步于帐中,沉吟片刻,方道:“我决定亲自去走一趟,由我自己来说服魏延归顺。”
马谡大吃一惊,急道:“大公子此举太过用险,这个魏延尚不知是敌是友,大公子你以身犯险,倘若那魏延动了歹意,却当如何是好。”
马谡的顾虑不能说没有道理,应该说是极有道理,因为他的判断是依据着真实存在的现状所得,而刘封所做的这个决定,却很大程度上来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先知先觉。
他当然知道曾经的那个魏延,最终选择了投效刘备麾下,这也就意味着,刘备才是魏延眼中的明主。而自己虽已报有自立之心,但眼下毕竟是打着刘备的旗号来攻取湘东二郡,以这样的身份,再加上亲自说降的诚意,刘封相信绝对会不虚此行。
还有一个现在无法说出的秘密。
不久后的决裂,势必将面对着刘备恼羞成怒的进攻,光凭自己和刘琦,或者再加上马谡,根本不足以抵挡,而若能有魏延这样的良将加入自己的阵营,如虎添翼之下,方才能和刘备决一雌雄。
所以,这一趟他必须去。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魏延蛰伏于此,就是在等着一个人来把他这粒金子从沙堆里挖出来,我觉得我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刘封一时想不出周全的理由,随口编了一个直觉的理由,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理由当然忽悠不了聪明的马谡,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郑重道:“大公子身系重大,岂能以身涉险,这样吧,如果大公子执意想收降此人,那就让我替大公子走一趟吧。”
马谡这是想替自己去“犯险”,刘封心中一阵感动,便拍着他的肩欣然笑道:“你为我安危设想我明白,不过你跟了我这么久,也应该知道我刘封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我自然敢去,便自有十足的信心。你就留守营中,安排下酒宴,等着给那位魏文长接风吧。”
刘封心意如铁,马谡知道多劝无用,只得叹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大公子千万要小心。”
“嗯,我明白,你放心便是。”
三十里外的一座军帐中,那个人正在默默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刀。
尽管他跪坐着,但却仍掩饰不住高大魁梧、肌肉蟠虬的身材,雄壮威武有如雄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散发着北地男儿粗野豪放的魅力,只是他眼神冷如坚冰,眉宇之间带着一役逼人的寒气。
似乎,还有一抹旁人难以觉察的惆怅。
他眉头紧锁,面容有些阴沉,只顾低头擦拭着业已长了锈迹的刀身。
一股寒光扑面而至,帐帘被掀开,一名形色匆匆的士卒奔入近来,喘着气道:“大哥,已经打听到了,逼近临湘的江夏兵有八百多,领军的敌将好像是刘皇叔的儿子,叫做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