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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菲其实心内一片茫然,自从遇到刁洛,她的情绪波对,患得患失是前所未有的频繁。虽然理智告诉她看淡,顺其自然,可是心底的情绪哪里能受控制。这个受百般情绪缠绕的人根本不像是自己呵……
半晌,只听刁洛惆怅地叹道:“菲菲,我已经不认得我自己了,也不认得你了……”
闻言,赵菲的脸色顿变,心中担忧的事情被说中,一时脑子茫然不知所措,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日子消磨着感情,你终究是无法安于平静日子的。
你终究是醒悟了吗……
你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也许你念着的其实只是当初江湖中的飞奕,而不是现实中的赵菲这个人……
赵菲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在害怕失去,还是应该劝慰自己松口气。
刁洛静静地看着赵菲的神色,眼中不知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第65章 尘埃落尽
那夜,赵菲坐在寂寥的月下愣怔半晌,心里百味繁杂。
在赵父去世之后,刁洛又说出这样一句话可谓是痛上加痛,赵菲原以为那样一句话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会让自己寝食难安,没料想心情反倒是平息下来,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刁洛带来的情绪与赵父去世其实是一个道理,在亲人缠绵病榻的时候,人们会日日夜夜担忧,恐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可是当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后,悲伤痛苦之余反倒会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已经没有更糟糕的事情了。
赵菲如今也是这个心态,干脆将每一日都当做能够与刁洛相守的最后一日来看待,心倒也闲下来了。家中大小事务又全都交给白术和刁洛,因此她得以享受清闲的日子。
每日,她依然与刁洛对弈,黑白棋子交锋,刁洛赢的时候较多。赵菲自从想开之后便一脸风平浪静,刁洛则似乎经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
对弈往往是在下午时分,其余时间赵菲则开始翻读自己往日觉得厌烦不愿意触碰的那几本医书,《甄家秘要》《金兰翼方》《柏南经》也被家仆从镇上的书肆中抱了回来。
这些书都承载着幼年记忆,曾经令她厌恶得嗤之以鼻,如今瞧来却也值得一读。幼时,爹瞧出她想学习医术,便重金请了个老先生来教导。老先生是杏林名门甄家的旁支,生性迂腐,首先便教她熟背医经。
那时候,娘亲已经去世,她还停留在喜欢辨识药草的程度上,对于那些繁杂难懂的医书哪里有耐心,更何况还是被逼着背诵,因此常常一个人躲到花园树丛中寻找有趣的玩意儿。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任性的人。
可是如今想来,那段岁月也颇有意思,任性的幼童,散发着墨香的医书,须发尽白的老先生,躲藏在树丛中的午后,还有那个有爹庇佑的家。
此刻也是午后,天色是无边的湛蓝,山峦是幽深的青色,清凉的山风带走了夏末的炎热,从山间而来的风,清凉得似乎能够感觉到山泉淙淙。
赵菲本是坐在竹藤椅子上看着一本闲书,午后难免有些困倦,医书是决计无法读下去的,于是干脆摸来一本写满悲欢离合的闲书。故事虽是套路,却也不失精彩之处。
这原本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只可惜院落里实在是太吵闹了。赵菲原本想转身回房,可是瞧瞧院落中的好风景实在是不舍离去,于是干脆无奈地放下手中的闲书,拧着眉头抬头看向那边的热闹处。
不远处,刁洛正坐在花栏上兴致勃勃地指挥着下人们清洗葡萄和生绢,为酿酒做准备,着实热闹。
此地日光不错,所生的葡萄紫色带绿,形大而圆,味甘无涩。刁洛偶然发觉后便突然奇想,一心想试试酿酒。只是酿酒琐事颇多,而且家中有小厮丫鬟,他便不愿意自己动手去做那些无趣的事。
刁洛狡猾地打着酿酒为参香腹内孩子庆贺的幌子,又说酿葡萄酒无须太长时间,一二个月便能品尝。实际上,赵菲和白术何曾不知道酿酒只是他自己的私念,不过都没有言明罢了。
赵菲倒也觉得颇为有趣,因此并未阻拦,想瞧瞧最后他折腾出来的东西究竟如何。参香和白术心底里觉得刁洛日后会和赵菲在一起,也算是半个主子,因此干脆不发话。于是在默许下,家仆们很快便被全部拉去当苦工,唯有待在厢房里的白术和参香没有出去凑热闹。
只是,实在是吵闹呵!赵菲靠在椅子上,揉揉额头,悠悠呼出一口气。
那边,下人们在忙着清洗葡萄,而刁洛则悠闲地旁观,正好瞧见赵菲放下书,便朝她招招手,笑得分外妖娆。
赵菲回以淡淡一笑,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叹——没有了悲戚的压抑,刁洛便是那张扬的凤凰,有着最耀眼的艳丽。
他的轻佻和张扬中还暗暗浮动着微微的霸道,因为他是个自私的人懂得遵从自己的心,对于想要的东西想要的生活有着绝对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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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洛既然开口说了葡萄酒是参香腹内孩子的出生之礼,便也不好在众家仆面前反口。也正因为如此,葡萄酒酿成的时候,刁洛唯有眼馋的份,只盼着参香的孩子早日出生,他好有机会去一尝佳酿。
那日,两人在窗前对弈,赵菲琢磨半晌才落下一子,可惜已无回天之力,棋盘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正在这时,一个衣着浅绿色衣衫丫鬟匆匆忙忙赶来,叫道:“参香姑娘好像要生了,小姐快去瞧瞧。”
赵菲闻言状若无意地打乱棋子,将原本局势渐渐明确的黑白棋子全混在一起,口中道:“这么快?我这就去瞧瞧。”
刁洛笑吟吟地瞥了她一眼,明显知晓她的意图,只是并没言语。
赵菲装作没察觉他的表情,起身便跟着丫鬟往外走,心里却想着——哼,别得意,你馋那葡萄酒,经常去偷一杯,难道我不知么……
自从参香腹痛后,厢房里便慌成一团。
丫鬟们都还年轻,未经人事,自是不懂分娩的事情,因此难免心慌起来。而参香母子在白术心中的分量很重,关爱心切使得他也失去了一贯的稳重淡定。
“不要吵,免得影响到参香。”赵菲在厢房外边听见声音,赶紧推门进去,两眼一扫,忽然叫道:“你们怎么还没请个产婆过来?”
白术准备得倒是挺齐全,早早将桶盆,参药、红糖、生姜、草纸等都准备了,放在房屋里等着用。
准备似乎很充分,只是似乎缺少了一样——稳婆。
赵菲虽然不曾见过接生,却也从书中了解一二,知道稳婆多是老者,可是如今这厢房里只有年轻的丫鬟们,难道稳婆还没过来?
“不是由你接生吗?”白术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最近,赵菲是当放手的掌柜,家中事情完全交给他和刁洛处理。
赵家仆人不多,且多是年轻人,没人指导一二。白术和刁洛两个大男人同样也不懂接生的这些事情,两人特意去问了村里有经验的婶子,提前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只是他们都以为赵菲肯定懂接生之术,便没去问稳婆的事情。
万事俱备,却没没料想赵菲一个姑娘家,何曾有过接生的经验。
赵菲也是难得一副震惊的摸样:“我怎么会接生?!”行医多年,未曾有人让她一个姑娘家接生,她也不曾注意这方面的事情,顶多了解一二,哪里懂得接生。
白术闻言,脸都白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漏子,这不是要人命吗!
“还愣着干什么?”赵菲喝道:“赶紧去请村子里的稳婆!我先稳住参香。”
脸色苍白的白术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出去了。刁洛想了想也跟了出去,免得白术紧张之下乱了手脚。
赵菲飞快地吩咐丫鬟们去把热水和汤药备着,然后便坐到参香旁边,仔细瞧着她如今的情形。参香脉象急促,脸色苍白,额上有冷汗渗出,想来是疼得厉害,而羊水似乎也破了。
这情况不同病症,孩子要出来,只能顺势而为,难道还能塞回去不成?!赵菲并不懂接生,如今只能针灸试着让参香平和一些,给她擦擦汗,除此之外,无计可施。
握着参香的手,赵菲只觉她的颤抖也传染给了自己,心中忐忑难定。参香的生命本是那么生机勃勃,如今却好像那么脆弱,可是这脆弱的身体中却又孕育着另外一条生命。
生生死死之间似乎只隔着一条线,当线是横着的时候,这一边是生,不小心跨到那一边,便成了死。 当线竖着的时候,生死又是那么遥远,让人难以想象生死离别是如何的情形。
也许,生死本来就是这样,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爹娘,保佑参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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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来了之后,原本想责怪白术等人不知轻重毛毛躁躁,待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只能叹道:“怎么这一家子都是年轻的小子姑娘!”
形势紧急,她也没多说,匆忙将众人赶出门外,只留了三个丫鬟,便关上了门。
赵菲原本是想留在里面的,稳婆瞧了她一眼,温和地说道:“小姐还是留在外面的好,老婆子办事自是尽力而为。”
“我……”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让进,老婆子是为你们好。”说完,稳婆便关上了门,再不理睬。
赵菲沉默地站在外面,没有再说话。越是亲近的人越会慌乱,而且自己进去似乎没甚用处……
兵荒马乱之后,参香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孩,有着粉嫩的面容,娇俏的唇。家中没有老人,也没有男女的偏见,因此大家都是欢喜一片。
白术初为人父,自是欣喜不已。
刁洛斜眼瞧了那孩子一眼,心中想着——佳酿可以收归囊中了……
赵菲抱着孩子,也不由笑了,母子平安,真是万幸。
如今确确实实是尘埃落定了,她是不是也该想想以后的路?赵菲的眼望着孩子娇嫩的容颜,陷入沉思。
第66章 梅花引终
时至秋初,夕阳落在山头,晚霞漫天,想来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一阵山风吹过,颜色绚烂的树叶掉落一地,而热气也随风淡了一些。
在山路旁有家由竹木搭建而成的简陋茶寮,说是茶寮,其实并无多少名茶可供享用,不过是个提供饭菜茶水的地方。此刻天色已经不早,只有寥寥几人坐在里面歇脚。
那几人装束无奇,只是有两人身边带着刀剑,瞧上去似乎是走江湖的。这几人走了半天山路又累又渴,待到大口喝了几碗水,缓过一口气后才叫了些酒菜,边聊边吃起来。
伙计上前添了几次酒水,原想凑过去搭话,那几人嫌他碍事挥手将他赶到一边,于是他只能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账本,其实这也只是做个样子。这种茶寮哪里需要账本。
这个伙计既是跑堂又充当账房先生,好在这茶寮实在是简陋,过往人也不算多,因此大半时间都是闲着的。他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间抬头就瞧见一个年轻姑娘正沿着山路走了过来。
年轻女子的肩上挎着一个包袱,衣裳素淡,乌发轻挽,并不曾配饰朱钗,只是用那山间的一枝胭脂粉色花朵斜插入鬓,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再细瞧那容貌,浅眉明目,肌肤如玉,算不得绝色,却也干干净净。
伙计一时难以猜度这女子是打哪里来,瞧上去有几分贵气优雅,装饰却又朴素,难道是家境没落的小姐?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挣钱这档事,于是忙爬起来迎了出去,热络地招呼道:“姑娘,这山路难走,先进来歇歇脚吧?”
年轻女子微微颔首,安安静静地走了过来,注意到那边几个正喝着酒的人,便特意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瞧见桌子只有一铜壶的凉水,便说道:“来一壶茶水。”
伙计热情地笑道:“好嘞,姑娘可需来些饭菜?”
女子简略地道:“不用,来壶茶便可。”
伙计答应一声,端了壶茶水过来,好奇地问道:“姑娘这是打哪里来?”
“乡下来的。”女子抿了口茶不由轻蹙眉头。她明白这种店家其实算不得是茶寮,铁定也没有好茶,只是没料想茶水这般苦涩难以下咽。
乡下姑娘?伙计眨眨眼,觉得眼瞧着并不像,只是女子鬓发里的那枝花却的的确确是这边乡下的山林中采摘的……
伙计干脆换了个问题问道:“姑娘,您这是准备去哪里?”才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这般对个女儿家追根究底似乎有些不合适,于是讪讪地赔罪道:“姑娘莫见怪,小人常年跟些过往的汉子们打交道,一时嘴快。”
女子倒也没有不悦,微微笑着将包袱里的水囊递过去:“无妨,劳烦给我装些干净的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