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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她早就学会了忍耐,在曲解和委屈中忍耐。
这是一个女人的本份,世上任何女人都逃不开这一关。
白云飞气冲冲的站在甲板上了望着远方,也不再回头。
夜幕又缓缓落下。
花如玉在底舱下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白云飞的怒气也渐渐消得差不多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又涌上了他心头。
他得承认,花如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毕竟是他最爱的一个女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花如玉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好帮手,他们曾一起共同生死,一起闯刀山下火海,一起遨游江湖。
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当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总是要和花如玉针锋相对,好像总是要想尽方法去刺伤她。
花如玉却总是完全不抵抗,更多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默默的流泪外,她已无话可说。
她就是一支白玫瑰,她能扎伤了世人的手,但世人还是依旧喜欢玫瑰。
该打的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
白云飞忽然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他本来就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至少这冷冷的海上,这一半夜,他总该看看她是否完好,从水底出来后有没有受风寒。
带着这个想法,白云飞又钻下了底舱。
底舱里有盏昏黄的暗灯亮着,花如玉就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蹲在角落里默默的流泪。
她只能以泪水回报当年的错事。
人有时候做错一件事,就足够后悔终生。
看到如此凄凉的情形,白云飞的心又软了。
“算了,起来吧。”白云飞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肩膀,“我怪你也没用,是我当年糊涂,太醉心武学,忽略你了。”
花如玉还是没动,只是哭得更加厉害。
任何人见到她都会忍不住心碎。
昔日纵横天下的惊鸿仙子,如今也是落得这幅惨状。
仙子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为情所困,终生难安,也许只有真正的浪子剑神,才能乐得一生逍遥自在,了无牵挂。
但这世上,有谁能真正的了无牵挂呢?
白云飞叹了口气,蹲下身放下剑,伸手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的唤了一声:“如玉。”
花如玉这才抬起头:“白大哥,你终于肯喊我了。”
白云飞凝注着她:“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花如玉忽然抱住了白云飞,号啕大哭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没错。”白云飞面无表情道,“任何女人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我也不能怪你!”
花如玉惊讶的看着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能从白云飞口中说出,她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看来白云飞这七年来历经沧桑,也看开了不少,想通了不少。
白云飞依旧面无表情:“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当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也许你跟着陆震风会少受很多罪。”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云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可是在花如玉听来,这句话就意味着白云飞还是原谅了她。
白云飞叹了口气,又道:“我了解,女人要的是幸福的日子,其实我也能给你。”
花如玉把他抱得更紧,这种话是陆震风说不出来的,她本以为自己是陆震风的最爱,其实她只是陆震风的附属品。
她和白云飞之间仿佛有种心灵感应,只要两人在一起,他们内心所想的都能感觉得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古以来,但凡江湖中的美人们都逃不开这种命运,她们存活着,其实就是那些所谓英雄大侠身边的装饰品,人们因为英雄的声名才会欣赏她们,如果离开英雄,其实她们什么都不是,唯一是的不过是江湖恩怨的牺牲品。
谁又能了解她们?
正如谁又能了解像白云飞这种无根的浪子,那岂非正如池子里的浮萍孤苦无依?
也许只有成为一个男人的最初的恋人,她们才能找到真正的依靠。
花如玉抱着白云飞,一字字道:“白大哥,只要你今后我瞥下我,如玉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白云飞阴沉着脸不答话,只是拨弄着她的头发。
这些话的确是她从心里说出来的,她已决心不顾一切也要跟着白云飞,她不再去想这种事的后果,就算有天大的后果,她相信白云飞也可以为她解决。
因为她知道这蕴藏了这七年的感情种子已经发芽结果了,现在一旦爆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最爱的人还是白云飞,因为她是白云飞第一个恋人,白云飞那时候对她的感情就像关东铁牛对白云飞一样,一心一意、忠诚无私,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付出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她现在才想到呢?
这种情感往往都需要一个女人错过一次后才能明白,它来得实在太快,太猛烈,连她自己都几乎不能相信。
但这情感却又如此真实,令她不能不信。
爱情本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情感,没有人能了解,也没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需要由累积而深厚,它往往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爱情如果有理由可以解释的话那就不是爱情了。
她当初跟陆震风,就为了一句我爱的人是英雄,这还有理由可解释,但现在跟了白云飞,这理由呢?
于是……
他们既没有狂欢,也没有激情,只是无限温柔地付出了自己,也占有了对方。
天上的仙子,人间的浪子,这本就是最般配的,只因他们能了解爱情里的寂寞。
就在这个深夜,就在这艘战船上,这本是多年前就该发生的事,现在发生是不是晚了些?或者现在发生已经不同与以前?
花如玉不愿意再去多想这些问题,她躺在白云飞臂弯里,白云飞的呼吸轻柔如春风。
海风从窗隙间吹进来,但火热夏意却已被隔断在窗外。
情人的世界是春天,激情已经褪去,大地和平而静寂。
过了今夜,明天又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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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三路黑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风愚子大师 字数:3993
正午。
海南国的码头渐渐出现在眼中,战船缓缓的靠了上去。
有关海南国的传说白云飞听得很多,江湖传言海南国就是世界的天涯海角,这里多的是奇人异士,所以白云飞的意识里,这里应该是个美丽的岛国。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这个岛国,但他已完全失望,完全怔住。
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石头是死灰色的,冷、硬、狰狞,怒涛拍打着海岸,宛如千军呼啸,万马奔腾,这就是海南国码头的景象。
可更惊人的就是码头居然没有停着一只像样的船,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渔船千疮百孔、破烂不堪,码头上也有不少人,这些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情形和嵩阳城的那些难民没有区别。
“这里遭遇了饥荒么?”白云飞跳下船就冲码头上跑去,花如玉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白云飞跑到一个中年汉子面前,他还没说话,中年汉子却抢先拉住了他的衣角:“大侠,你是东胜过来的吗?给口饭吃吧,大侠。”
白云飞愣道:“你们这里怎么了?”
中年汉子哀求道:“大侠,给口饭吃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白云飞这才注意到遍地的蝗虫。
这些蝗虫虽不及袭击长州城的蝗虫那么多那么大,但同样遍地乱爬,令人作呕。
难民个个惨状,成群结队,显然是受不了烈日和饥荒的折磨。
“这里……”白云飞失声道,“难道这里也遭受了蝗灾?”
海南国自己都遭遇蝗虫灾害,他们没有理由放虫害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这里的确遭遇了百年难遇的虫灾。”
白云飞和花如玉抬起头,只见一队兵士正朝这边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名将领问道,“你们是不是东胜国的人?”
白云飞点点头:“在下是东胜国的白云飞。”
将领神情一变,喝道:“果然是东胜恶贼,把他们二人抓起来。”说完,一群士兵就涌了过来。
“慢着。”白云飞大喝一声,“我为蝗虫而来,并非东胜的奸细。”
将领怒道:“一派胡言,我海南与东胜交兵多年,势不两立,岂容你这奸细混入?”他又挥了挥手,士兵们再次上前。
白云飞和花如玉正欲暗中运力,远处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且慢动手。”
这个声音虽然很低,但其中蕴藏的内力却是十分深厚,人少说还在十多丈外,但声音却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白云飞吃惊不小,没想到海南小国,居然也有这等高手。
再一抬头,一个青衣童子缓缓向这边走来。
那将领似认得这青衣童子,立即拱手道:“原来是大师的弟子,末将有礼了。”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有劳许将军连日守卫码头,家师预计今日正午有两位贵客光临,弟子接家师之命前来迎接他们。”
许将军还有些迟疑:“但是他们二人乃是东胜国之人……”
青衣童子又笑道:“东胜海南,源出一家,这位白公子侠名远播,即使皇上和相国见他,也会以礼相待。”
许将军这才吃了一惊,立即拱手道:“那么请便吧。”
青衣童子这才走到白云飞面前拱手道:“家师正在舍下等待白公子光临,公子若不嫌弃,请跟我来吧?”
白云飞惊讶的注视着他,他不过是个小小童子,却有这么大的权威和武艺,他的师傅又是谁?这当真令人好奇。
白云飞立即还礼:“敢问令师大号,白某多谢公子来解围。”
青衣童子笑道:“其实家师名号,白大侠早已听说过,而且白大侠与家师也有不浅渊源。”
白云飞更加好奇:“哦?”
青衣童子道:“白公子还能记得白日飞云剑么?”
白云飞惊讶道:“北有蓝大先生,南有风愚大师,令师莫非就是人称铸剑无双的智者风愚子大师?”
青衣童子颔首笑道:“正是!”
花如玉也吃惊不小,这风愚子的大名她也早有耳闻。
海南国倍出能人,风愚子大师就是其中一个,传言风愚子大师不但精于铸剑、而且面相占卜、天文地理、奇门异术等等神奇之法他都会,在海南国,风愚子大师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海南国国君。
不过相比另外几位东胜国的名师,风愚子的武功深浅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所有人都应该想到,一个精于铸剑的人,对剑法的认知一定不会差。
所以白云飞毫不犹豫的跟在青衣童子身后,花如玉自然也跟在白云飞身后。
海南国郊外的环境其实和蓬莱岛没有太大的区别。
林木森森,萧碧幽翠,一道木桥如彩虹般横卧池上,池水青绿而冷冽,上面点点浮萍。白云飞当然知道这清幽山涧流下的青泉汇集的泉水就是天下闻名的海南剑池,剑池僻静,远处云彩四合,风中有暮钟声缥缈传来。
绕过剑池,可以看见一个宽阔的石井,井旁有一个朱栏曲绕的六角山亭。
一缕孤烟从山亭中飘出,缥缈的烟雾中,清静的山亭里,有个羽衣高冠的白发老者,在独坐烹茶,他的寂寞,就和这动荡的世间一样。
但凡那些英雄高手,总是在乱世中避世,世人只闻其侠名,却不知其寂寞。
白云飞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海南剑池,悠由远长,这剑池中洗过剑的高手,历代光芒四射,烹茶品剑的人,可说无一不是绝顶的人物,天下无敌的云飞扬、纵横十九州的燕十三、神剑山庄的谢三少、魔教里的任天行、神出鬼没的逍遥侯、公孙谷主和蓝大先生……都曾光临于此,白某有幸,今日竟能被大师所邀,实在是三生有幸。”
青衣童子不禁面有惊色,这洗剑池的来历,白云飞知道得居然比他还多。
他虽吃惊,白发老者却一点不吃惊,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来,注视着白云飞。
他的脸虽然消瘦,但一双眼睛却是相当有神采,白云飞只觉得老者的眼光比剑光都还锋利,还夺人,他甚至还觉得老者在这双眼睛上修炼得有某种特别的功夫。
老者注视着白云飞许久后,才叹息道:“那剑不适合你!”
“什么剑?”白云飞愕然道。
老者道:“白日飞云剑。”
白云飞和花如玉都怔住。
老者忽然道:“你知道我是谁?”
白云飞道:“风愚子大师?”
风愚子点点头,忽又道:“世人传言白云飞和十一郎是当代名剑客,十一郎剑快剑利,白云飞才智过人,今日一见,真叫我失望得很,也不过如此罢了。”
在场的人立即全都愣住,这风愚子的口气简直大得不得了,他居然形容白云飞“不过如此”。
白云飞不禁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愚子道:“我的意思就是白日飞云剑并不适合你用。”
白云飞赶紧拱手道:“还请大师解释一二。”
风愚子忽然笑了:“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请教。”
“后生仰慕大师才情,愿请大师为后辈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