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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张地望了对方一眼,并趁机飞快地朝前后打量,心底倏地一紧:就在我四处侦察的一瞬间,突然发现前面小巷尽头有两个似曾相识的黑影在拐角处闪了一下,很快又不见了。
我明白,如果此时跨进这间杀机四伏的出租屋,必然凶多吉少!怎么办?是进是退?如果现在转身逃跑的话,我们至少有一人能冲出去。但那样一来,我们岂非前功尽弃,功败垂成?既然接受了任务,我们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但此时此刻,我又不可能开口说话,无法将想法告知邓。当我们的目光碰在一起,我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惊疑不定,他也在等候着我拿主意。我故意装着东张西望的样子,看了腰间皮带上的BP机显示屏一眼,此时刚好是下午的2:40分。
双辫女似乎也看透了我们的迟疑,忙讪讪地笑着:“快进去吧,两位小老乡。楼梯间的电灯坏了,小心碰着头呀。”
我们两人刚踏进去,只听“哗啦啦”一声,对方已身手敏捷地将防盗门拉上,锁了个结结实实。上到三楼,双辫女拉开一个小铁门推着我俩进去后,又手脚麻利地将门反锁。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大客厅,大约二三十个平方米的面积。屋里空空荡荡,连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都没有!整个屋子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就在此时,里屋里突然响起了BP机的呼叫声音。按常理,一般BP机在接收到讯号时,如果没有人为中止,应连响8至10声,但刚才只响两下,便不知被什么人及时中断了。毫无疑问,这屋子里面肯定有埋伏,他们早已听到了我们上楼的脚步声,他们也没料到携带的机子会在此时尖声响起。很显然,刚才对方为了不让我们听到机叫声而赶紧人为地掐断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正手持BP机在等待外面的同伙传送有客人到来的“佳音”。
危险就在眼前!此时要想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我和邓世祥同时用警惕的目光四处探寻:只见这客厅尽头的右后面,有一个小门,那是连通客厅惟一的房间;房间小门的一角挂了块与墙面颜色不易区分的破布帘,直垂到地板上。
双辫女边说着话,边用手掀起了布帘,又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大声叫道:“小妹,有客人来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呀?”
门开了,双辫女将我和邓世祥一前一后朝里一推。里间的小房约有10多平方米,在我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小窗户,但早被木板和塑料布封得严严实实,一点风也不透。在窗户的左侧,还有一扇紧闭着的小木门,外面吊着一把很小的锁。很显然,这里面还有一间小房子。右侧靠墙壁摆放着一张单人小床,一个年轻女人坐在床边上。一看到这张单人床,我的心不由地发毛起来。因为王正在他那封信中多次提到,这些可恶的家伙,一般都躲藏在房间的床底下,以便伺机偷取床上客人的财物。坐在小床上的女人见我们进去后,立即站了起来。只见她年龄二十五六岁,身高约1。65米左右,身着无袖碎花的低领连衣裙,扎了根长长的马尾巴。很显然,这就是所谓的“小姐”了。此时,这女人见到了我俩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轮番打量我们。大功告成的双辫女要求我们先付给她领路费50元,再付给面前这位小姐小费80元。见我并不爽快,她伸过一只汗津津的手来,伸向我的衬衫口袋,就要掏钱。我手一挥,说,“急什么嘛,钱我们是一定会付的”我再次飞快地环顾了这个小房间,尤其多看两眼小床对面那令人疑窦丛生的挂有小铁锁的神秘小房。随后我又将目光停在那张小床上。只见那上面有一张卷起来的被盖,却没有枕头,不像是有人在此睡觉的样子。尤其令我胆战心惊的是,眼前那铺在小床上的脏兮兮的旧床单,很宽,有一大半直垂到地面,将那床底遮掩得严严实实。
此时,尽管我无法将那床单掀起来看看里面到底是否有人,但眼睛一落到那儿,我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直觉告诉我:这床下肯定埋伏有人!
这个时候,外面的两张大门早已被两把铁锁封闭住了,就是想逃也已经没有退路了。眼下,我们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然后才能想方设法尽快离开这个恐怖之地。为了驱逐心中的紧张,我故作轻松地问:“老乡,你刚才在路上不是说有好多小姐让我们挑选的吗,怎么这儿就只有一个小姐呀?我主要是带我表弟出来见识一下的,现在我们有两个人,这不太合适吧。”我故作不满意地说,“这里面太热了,没有其他地方吗?再帮忙换个地方吧。我们要找小姐多一些的,这样才有挑选的余地。”双辫女说:“我们刚才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有些热了嘛!不过这儿就只有一个小姐,前面的屋子里倒还有的是。等下,我可以带一个人去。”
我又连连向邓世祥使眼色,暗示他赶紧找借口离开,险情一触即发!现在能出去一个就算一个,也好通风报信,否则我们两个只有坐以待毙了!
心领神会的邓世祥忙说:“大姐,你快点带我出去再找一个吧。”
第五章 枪口下的政法记者生涯第41节 广州王圣堂历险记(3)
她一听,居然很爽快地说了声:“好吧,那你就把钱都交给我的妹妹吧。给谁都是一样的。”这时,脸上有痘痘的独辫女笑眯眯地开了口:“我先跟这位老板聊聊,大姐,你就带这位小表弟出去看一看吧。”
双辫女连连答应,一把拉着邓世祥的手退出房间。
“老板,你怎么半天不说话呀?往里面坐一点么。”双辫女见我眼睛总是往门外看,伸出一只手拉了我一把。一挨近,对方身上散发出一股廉价的面油和劣质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怪香,那刺鼻的怪味直往我鼻孔钻来。我竖起耳朵,听到邓世祥和那女人已走出了大厅。
就在我正思忖着下一步该怎样对付这年轻女人,如何顺利走出这间小房时,突然,令人惊悸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床对面那扇紧闭的小木门“嘎”的一声响,那扇明明挂了把小锁的门此时居然被人拉开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拉门声显得惊天动地!紧接着,从那不知深浅的小房中,接连跳出两个气势汹汹的铁塔壮汉。只见他们一个留着一头鸡窝乱发,满脸横肉,蓄着八字胡,肤色黝黑,上身一件青色丝绸短袖衬衫;另一个肤色较白,圆脸,塌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上身穿蓝色“苹果”牌衬衫。
更令我惊恐万状的是,他们每人手中竟都握着一把杀伤力较强的手枪。就在我张大嘴巴,还没有回过神来时,他们早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两把黑森森的枪口左右开弓顶在了我的脑袋上,一齐怒声喝道:
“不许动!快把你的枪给我交出来!否则,老子就一枪崩了你!”
两把冷冰冰的枪用力戳在我的太阳穴上。我的头皮一阵阵生疼,一股直透心骨的冷气猛往我全身里蹿。汗水顷刻浸透了我的脊背。
枪支对于我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面前这两支枪,肯定是两只真枪!从那枪口口径和枪筒来看,这种枪的性能好,杀伤力很大。面对着眼前这两支枪,我的整个身心都被一种彻头彻尾的惊恐完全笼罩住了!我的心差点飞出嗓子眼儿,颤声叫起来:“我我哪有枪枪呀”
“他妈的,你还敢装蒜?你是干什么的?以为我们不知道?快把枪交出来!”
另一个家伙朝那女人叫道:“你快搜他的那个黑包,看看里面是否有枪!”接着,两个家伙一边用枪顶着我的太阳穴,一边各腾出一只手,和那个女人一起,快速地在我腰间、上下衣服的衣袋乱抓一气。同时,那女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去我手里的采访包,一把拉开,双手在里面一阵乱摸。
他们为什么怀疑我有枪?我的心脏突突突狂跳不止,奔腾的血液冲涨了我全身每个血管。我只好紧咬牙关,闭上眼睛,任他们在我身上乱抓乱摸。
见我单薄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这两个家伙又赶紧问那女人:“黑包有什么?”那女人折腾了半天后说:“包里也没有枪,可能他不是公安局的,”
听了那女人的话,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几个家伙以为我是公安局的。原来他们把我当成便衣警察了!
听到我的采访包里也没有什么武器,这两个家伙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把枪收回。随即,他们各腾出一只手使劲地扭着我的胳膊,盯着我,连连喝问:“快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谁派你来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连忙辩解道:我是外地来打工的,现在一家公司里上班,今天是特意陪我那位表弟出来玩玩。
他们半信半疑,再次恶狠狠地逼问我:“他妈的,你今天一上午都在华南影都转来转去东张西望,不是便衣是什么?”
我叹口气说:“找小姐这种事,既怕警察抓到,又怕熟人撞见,谁不担心呀”
见他们又用枪顶着我的太阳穴连逼问我,我只一口咬定:“我是做生意的。”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真是你表弟?他是干什么的?他妈的,还不赶快叫他上来?快叫他上来!否则,他走不出这大门就得躺在这屋子里。”另一个也阴森森地怪笑道:“在我们这里,是进来容易,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我又不由一惊,一时还没有弄明白他们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但我知道这伙亡命之徒;为了自保,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也知道,我这位“表弟”平时嘴巴虽然很伶俐,但他根本受不了什么惊吓,万一激怒对方,因惧怕风声走漏而背后使暗枪,他不但逃不出魔掌,反而会不明不白在此丢掉性命。我此时惟一能做的就是将他叫上来,回到我身边,两个人配合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于是,我急急高喊:“表弟,表弟,你快上来!”外面两道门都已上了铁锁,此时他们刚走出二楼那道门,快到大门口的邓世祥自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我的喊叫声;当即应了一声,然后又慌不迭地往回赶来。
听到下面转身的脚步声,两个杀气腾腾的持枪歹徒又用手枪冲我眼前晃了几下,一个狠狠搡我一把,另一个把枪口再次对准了我的心窝,压低声喝道:“先给我老老实实地好好呆着,否则就死路一条!”
接着,他们收起枪,对那小姐关照了声:“你先看着他,等那戴眼镜的上来后,你们自己搞掂!”
说罢,他们又朝我瞪了一眼,便迅速闪入对面那间小房子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顺着这响声偷偷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刚才那门锁是松的,整个是装饰品,乍一看去,谁能够发觉这其中的奥秘?我至今也没弄清楚,那里面的小房中到底藏了几个歹徒。
邓世祥一边喊着“表哥”,一边拉开布帘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看到我虽然毫发无伤,但是脸色难看极了,四肢僵硬地呆坐在床沿,弄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场面,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是啊,不曾见到刚才那一幕绝处逢生的场面,哪能理会我大难不死的心情呢?“大哥,是你在喊我么?你没什么事吧?”邓世祥见我脸色苍白,半天不说话,也不由恐慌起来。“没事,没事,在我们这个地方还能出什么事呀?”独辫女笑嘻嘻的招呼邓世祥坐下,一脸体恤和诚恳。邓世祥虽然没见我有大的异常,但他已警觉到事态有些不妙,用略为紧张的口吻提示我逃命:“这儿太热了,我们还是先出去透一下气吧”
我张了张嘴,正想用眼神暗示他此时的危险时,心有余悸的我差点没惊厥过去:就在邓世祥的背后,就在他刚才进来的门口边,突然从那挂着长溜布帘的房门外探进来一只爬满粗黑卷毛的手臂,紧接着,一个脑门上同样爬满粗黑卷毛的男人脑袋,像一只乌龟头样,慢悠悠地伸了进来。又一张陌生面孔!只见来者年约二十五六岁,面孔瘦长,颧骨高耸,长着一副瘦长的马脸,鹰钩鼻上架一副墨镜。见我发现了他,他干脆悠闲地双手叉腰靠在门旁,一只脚跷起来,用冷冰冰的目光直盯着我俩。
我有些失态地张大了嘴巴。邓世祥见我一副吃惊的样子,不由顺着我的视线转过头往后一看,当他看到那个瘦高个男子时,慌忙对着里面,也不知是问我,还是问那个女人。“他、他他是谁?他是怎么进进来的呀”
这里外紧锁着两道门的出租屋里,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像鬼魂一样的男人来。惊恐不已的邓世祥先是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继而不由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