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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抬手准备将杯中的酒水倒入口中。
乐正锦虞的位置正斜对着乐正皇后,见她坐下后便饮起就来,乐正锦虞冷笑道:“皇后既然身子不好,为何还要逞能?”
乐正皇后听见她的话后,拾着酒杯的手一顿,立即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乐正锦虞随手拿起旁边的酒壶给自己斟满,朝着乐正无极笑道:“哀家替皇后敬皇上这一杯。”举手间酒杯便见了底。
乐正皇后见她喝得生猛,心疼之下泪光泛上了眼眸。
“皇后每日吃斋念佛,竟不知酒忌为佛家大罪么?”乐正锦虞喝完便将酒杯放下,冷声道:“陈嬷嬷还是替皇后斟一杯热茶来比较好。”
陈嬷嬷听了乐正锦虞的吩咐,欣慰地将乐正皇后手中的杯子拿开,给她换了杯热茶。
见乐正皇后满脸歉意地看着自己,乐正锦虞立即又将脸别到一边。
乐正无极盯着她面前空空的酒杯,眼中的笑意更甚。
乐正皇后的心因乐正锦虞冷漠的态度微微刺痛,她慈爱地看着她别扭的面色,眼中泛起晶亮的色泽。
“臣妾记得刚进宫那年,臣妾也才刚过及笄之年。”乐正皇后回首便将眸中的泪光逼了回去,依旧温笑地看着乐正无极,“人生如梦,没想到一眨眼,三十年便已过去,臣妾也老了。”
她紧紧地盯着乐正无极头上的苍苍白发,忽然开口问道:“皇上相信命么?”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乐正皇后,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问乐正无极这句话来。
乐正无极面上浮起一丝不悦,方才在观星楼上,南昭那国师也是问如此愚蠢的问题,“皇后日日念佛,莫非悟出了什么玄机?”
乐正皇后却摇头笑道:“臣妾乃一介凡人,又怎会参透佛法。”
“臣妾只是有感循环之说,”虚弱的音色清晰地响彻在静谧的苑中,“今生受者是,今生作者是。”
铜鼎中涌出的血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中,乐正无极猛地将酒杯放下,“朕才不管什么受者、作者,皇后当真要一直围绕这莫须有之说么?”
冷森的目光逼向乐正皇后的面容,“皇后若是累了便早早回去歇着吧。”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上首的帝后,除却不明白乐正皇后的话,更为乐正无极开口便遣她回宫而低声议论。
南宫邪与慕容烨天若有所思地瞥了乐正皇后一眼,为她的话在心头升起一抹异样感。
乐正皇后却是不恼,整个人心如止水般,在他人看来平静地有些过分。
她慢慢地啜着杯中的热茶,片刻后放下道:“臣妾确实老了,才来盏茶时间未到便已经入不得皇上的眼。”
她自嘲一笑,身下还未坐热便起了来。
秦贵妃眸子闪了闪,脑中同样掠过一丝疑惑。
苑内的人都以为乐正皇后就要离开,却未料到她慢慢走到乐正锦虞身边。
乐正锦虞低头不看她,或许是方才喝酒太快,她身体竟起了丝燥热感。
“太后虽如今身份尊贵,但是本宫还是想叫你一声——”乐正皇后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本宫十月怀胎所生。”
沐雨自发地后退了半步。
乐正皇后低低叫道:“虞儿。”
乐正锦虞猛地抬头,深红色的凤袍撞入视线,她在乐正皇后的眼中读出了一丝痛楚与不舍。
乐正皇后蓦地伸出手,怜爱地抚上她的面容,“真好,母后还能再见到你。”
乐正锦虞想避开她的抚摸,心却出卖了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地任乐正皇后抚上了面颊。
枯黄的手不若秦贵妃的娇嫩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如同干瘪的稻草,在乐正锦虞眼里却别有一种沧桑美。她嘴唇动了动,却未开口出声。
乐正皇后和蔼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朝凤宫里的相思树一晃也长那么高了。”
乐正锦虞眨了眨眼睛,体内的燥热感慢慢浮到了心间,她拼命压下那份怪异感。
乐正皇后却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问道:“身体可是不舒服?”
见乐正锦虞依旧不答话,她便将手从她面上拿开,“天堂与地狱无非一念之差罢了,不管以后你入了哪里,母后愿意陪你一起。”
“母后无能,”她的嘴角嚅了嚅,歉意道:“别怪母后。”
乐正锦虞心顿时一沉,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与她说这番话,她的这些话竟有些…有些像…
乐正锦虞不愿再往下想,立即高声不耐烦道:“哀家很好,皇后保重自己便可,其他无需挂念!”
乐正皇后柔声一笑,转身道:“那母后便放心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乐正皇后竟又走到了乐正彼邱身边。
她定定地看着轮椅上的男子,无声地张了张口。
没有人看清她对乐正彼邱说了什么,只见乐正彼邱点头,“母后的话儿臣记得了。”
秦贵妃身子猛地一僵,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乐正彼邱,虽说因着乐正皇后的身份,乐正彼邱叫她一声母后也无妨,可是在她这个生母面前,他竟这般亲切地叫别人母后,叫她如何不心痛。
更何况乐正彼邱眸子的温和不似作假,这等亲切温柔的目光还未放在她身上过。
秦贵妃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无延的怒意来。
乐正皇后见乐正彼邱应声,嘴角绽了抹笑容,一瞬间的风华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艳压群芳的女子。
她的脚步从乐正彼邱身边走过,又深深地看了眼乐正锦虞,便在陈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寒云苑。
离开之前,她忽然对着下首默然垂坐的薛如是冷笑,“本宫这辈子犯了两个错,而最大的错误便是看错了你!”
薛如是颤抖着抬起头,对上乐正皇后的眸子皆是悔意不已。
苑中的人齐齐一惊,丝毫不明白乐正皇后为何有此之说,只是觉得乐正皇后今日的作为实在反常地很。
薛其正的心也一惊,瞥了眼旁边面色灰败的薛如是,想对乐正皇后辩解什么却最终沉默不语。
乐正皇后忽地剧烈地咳嗽起来,陈嬷嬷赶紧为她顺背。
盯着她微弯的脊背,乐正锦虞心一紧,身子蓦地站了起来,脑中却变得昏眩起来,看着前方的乐正皇后朦胧不已。
她甩了甩头,想上前去扶乐正皇后,身体却不听使唤,脚步如同踩了绵软的云彩,直直地便要倒下。
“太后!”沐雨低呼一声,赶紧伸手扶住她。
乐正锦虞轻靠在她的身上,似乎见乐正皇后回首对自己笑了一下,极其潋滟风华绝代。
乐正皇后不忍地回头望着微醉的她,片刻后脚步毫不犹豫地迈出了寒云苑,她怕再看乐正锦虞一眼,便会舍不得。
出了苑门,陈嬷嬷也不解地问道:“娘娘,为何您今日…”
那日乐正锦虞从朝凤宫离开,乐正皇后的心性便变得不同起来,眸中的恨意与吐出的话让她皆心惊不已,她这些日子怕乐正皇后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但乐正皇后却又很快地平复心境,一如既往地吃斋念佛,丝毫未变。
直到今天她忽地翻出了以前的凤袍,说要来这寒云苑为乐正无极祝寿。
陈嬷嬷一直觉得心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怪异,只得小心地扶着乐正皇后离开,她的身子瘦弱地连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乐正皇后离开后,乐正锦虞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沐雨只当她是不胜酒力,便轻声问道:“太后,是否要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乐正锦虞身子燥热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勉强地点头。
最上首的乐正无极见状笑道:“看来虞儿的酒量实在不行,来人,送太后回疲q宫。”
随即有两名宫人上前与沐雨一同扶着乐正锦虞回宫。
南宫邪诧异地看着乐正锦虞,她的面色微红,看起来的确像是普通的醉酒,只是他记得乐正锦虞的酒力不应当如此差才是。
他方向起身借口出去,慕容烨天却朗声唤道:“南宫兄,朕再敬你一杯。”
南宫邪只得陪着他继续喝下去,说服自己乐正锦虞确实只是醉酒,是自己疑虑过深而已。
一路上,乐正锦虞直觉的脑子都快被身体的燥热给撑破了,偏偏她的面色只是微红,沐雨也察觉不到她内里的痛苦。
寒云苑旁边连接着其他宫殿,沐雨不熟悉北宜国的皇宫,心思又全放在乐正锦虞的身上,便任由两名宫人领着她们走回疲q宫。
走了很久,经过一处过于安静的殿宇,沐雨才反应过来四周的异常,不久前乐正锦虞带着她从疲q宫去观星楼,她大致也在心中记下了那些路,可眼前的这一条明明不是通往疲q宫方向的道路。
“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何——”处!
沐雨刚厉声开口,颈后却传来剧烈的痛楚,毫无预兆地被人给打晕了过去。
有道人影忽然闪了出来,朝着两名宫人不满道:“这姑娘是个会身手的,若不是咱家机灵跟着你们,你们今儿个就要小命不保!”
他冷哼一声,“还不快将五公主扶走。”
乐正锦虞眼前一片模糊,听到来人的话后恼怒不已,却无法开口呵斥,身子完全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她只能由着人将自己不知带到了哪里。
体内的火焰蹭蹭往上冒,乐正锦虞难受地想叫出来却只能微哼,细长若蚊吟。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被人放在地面,全身的筋脉似乎要爆裂而出,当莫名的冰凉朝着自己靠近,心头的那丝燥热略为消褪,她这才猜到自己竟中了媚药,而这药的效力还是如此地强劲。
“虞儿,你怎么了?”有男子急切的声音传来。
焦急的男音传来,乐正锦虞猛地一惊,这声音明明就是薛如是的声音,心中的愤怒之火愈加旺盛,可碍于药力的作用,她只能任他整个身子完全靠近自己。
冰凉的手掌细细地抚摸着她的面容,厌恶感袭上来,她想用力将他甩开,却被他死死地环抱住。
乐正锦虞离开后,薛如是便寻了一个借口出了寒云苑,因他坐在下首,殿内的众人一时也未察觉到他的离开。
他追寻乐正锦虞时却见到她的婢女倒在了地面,前面有几道身影快速地移动,他便跟了过来。他也没想到在这空无一人的殿宇中见到了乐正锦虞,他见她面色泛红,人无力地倒在地上,便走进来将她抱起。
薛如是将手放在乐正锦虞脸上,见她面虽微红,面上的温度却极致滚烫,便急切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乐正锦虞在他冰凉的手的抚摸下,舒服地叹息出声,身体似乎也可以动弹起来。她试着用力将薛如是推开,“给哀家滚!”
薛如是却紧紧地将她抱住,“我有话要对你说。”
乐正锦虞被他抱住,体内传来的炙热与脑中的清醒,让她如同置于冰火两重天中。
薛如是见她如此痛苦,却不了解她到底怎么了,察觉到自己触碰她之后,她身体的温度似乎有一丝下降,便紧紧地将揽在怀里,“我如何做才能让你舒服下来?”
乐正锦虞直觉的无比讽刺,她不知道是谁给她下了药,明明她已经极度小心了,居然还是着了人的道。而更为讽刺的是,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薛如是。
若是寻常男人,或许她会为了求生之欲而不顾其他,可是他如今只是一介废人!
身体能动弹之后,乐正锦虞觉得自己也能开口了,她模糊地望着眼前的身影轻蔑地回道:“你已经被哀家废了,又如何能让哀家‘舒服’?”
薛如是因着她的话身体一僵,那东西之于男人来讲,如同命一般重要。可是他早早三年前便尝尽了无边的痛苦,人早已如一具行尸走肉,又怎会为这身体上的残缺而寻死觅活?
说恨么?这是自然的。没有任何男人能面对将自己废了的人能够不萌发嗜血吃肉的恨意,只是因伤害他的人是她,他满腔的愤恨便不由自主地褪了下去。
“虞儿,我不怪你。”他轻声道:“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他细细地摩挲着她的诱人的红唇,“如今我已是废人,欠你的已经还了,我们这便离开好不好?”
乐正锦虞难以抑制地娇吟出口,断断续续道:“即便…即便如此,你…你又如何能…能解哀家的…哀家的毒?”
在楚宫她曾给乐正锦瑟下过媚药,却远不及这药的十分之一。
她痛苦地蜷缩着,手臂控制不住地环住他的脖子。
薛如是见她如此痛苦,心中一阵刺痛,咬牙便俯身低头往她的唇瓣吻去。
可是未等他触碰到乐正锦虞的唇瓣,瞳孔便剧烈地一缩,整个人骤然向后倒去。
乐正锦虞原本被他抱着,手臂又环抱着他的脖子,身子便也不受控制地随着他倒地的动作而倒去。
但未待她也如薛如是一般倒地,她便被人从薛如是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