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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后顾之忧,这使得张焕对她充满了感激,随着岁月流逝,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慢慢演化成了一种平平淡淡地亲情,隽永而牢固。
“还居然把最心爱的椅子搬给我坐。”裴莹微微笑着打趣他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张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这样,朕在考虑回纥求亲一事,和大臣们商量后决定答应回纥可汗的请求,唐、回两家联姻,只是朕不知该送哪家宗室之女比较好,所以想请皇后帮朕参详此事。”
“原来是这样。”裴莹点了点头道:“好吧!臣妾回去和元妃商量一下,她对宗室之女的了解比我多,拟出一个名单来,让陛下最后决定。”
“如此最好!”张焕不禁大喜过望,他拉着裴莹的手感激地笑道:“那此事朕就拜托你们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安忠顺在门外问道:“什么事?”
“安公公,崔阁老有大事求见陛下,现在已在宫外等候。”
“我这就去禀报皇上。”
裴莹急忙轻轻挣脱丈夫的手,“崔阁老来了,臣妾就不打扰陛下。”
停了一下,她忽然又附在张焕的耳边道:“去病,今晚到我那里来好吗?”
张焕点了点头,“好,再过一会儿我就去。”
裴莹抿嘴一笑,快步出去了,安忠顺连忙闪到一旁给皇后让路,等她走远了才禀报:“陛下,崔阁老有大事求见。”
“朕知道了,请他进来吧!”
片刻,两名侍卫抬着崔圆的坐辇进了御书房。虽然时常有联系,但张焕也是近一年没有见到他本人了,他见崔圆骨瘦如柴,目光中地神采十分黯淡,已现油尽灯枯的迹像,张焕暗暗一叹。崔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臣崔圆参见陛下!”
崔圆在坐辇向张焕拱手施礼谢道:“臣还要多谢陛下准元妃来探望老臣。”
“元妃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否则朕还会让她在阁老身边多住几天。”提到崔宁,张焕心中便涌起一阵强烈的歉意,三年前儿子早夭对崔宁造成极深的伤害。她也险些忧病而亡,而自己国事繁重,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她、安慰她。多亏平平日夜在她身边照顾。才将她从死神手中抢回,一直到去年又生了一个女儿,她才慢慢从失子的悲痛中走出。
但这种内疚感只在一瞬间便消失了,现在是国事时间,他知道崔圆所来必有大事,极可能是涉及到大唐地西域战略。他很想听一听这位四朝元老的意见。
崔圆也不多寒暄,他取出奏折递给了张焕,“陛下,这是陛下给臣看的折子,臣已经将意见附在后面,请陛下过目。”
张焕接过折子便坐在翻阅起来,崔圆对回纥求亲的意见和朝廷是一致地,而且他提到增兵北庭也和韩及元载的建议一致。
张焕看完,轻轻将奏折合上,道:“阁老的意见朕会仔细考虑。裴相国也提出在放宽粮食贸易地同时要严禁铁、兵器、盐等战略物资流向回纥。和阁老地想法可谓不谋而合。”
崔圆的建议最终坚定张焕的决心,不能对回纥过分示好。一味示好非但不会让它感到大唐的仁慈,反而会让它感到大唐软弱可欺,必须软硬兼施,在借给它粮食以及同意联姻的同时,也要用武力警告它,至少嫁去的大唐公主不会受到委屈。
崔圆见张焕同意自己地见解,他又笑道:“臣今天来是有另外一件大事,可以说是对付回纥的杀手锏。”
“哦!”张焕一下子坐起,眼中露出强烈的兴趣,葛逻禄人做大食的走狗并不可怕,大不了再关门痛打一顿,但回纥人就不同了,若他们成为大食的同盟,他们强大的实力将成为大唐西进战略极大的障碍,可如果能找到对付回纥的杀手锏,就等于将一匹野马套上笼头。
“阁老请直言。”
“陛下,臣的长孙曜从西域返回的途中,在咸阳县无意中救了一对被回纥人追杀地兄妹,他们竟然是黠戛斯王地长子和女儿,奉命出使大唐
聪明人不须多说,崔圆只在关键地方一点,张焕便明白了一切,他快步走到地图旁,一眼便看见了黠戛斯人控制的地方,在夷播海地北面、回纥国的西北角,而葛逻禄人则在回纥国的西南,本来黠戛斯人和葛逻禄人也是山水相连,但三年前葛逻禄人的一次南迁,回纥人的势力抵达了夷播海,便将黠戛斯人和葛逻禄人分割开了。
黠戛斯人他喃喃地念了两遍,他知道这是一个极为顽强的民族,反抗回纥人近百年,张焕慢慢地点了点头,崔圆说得对,如果运用得当;这确实是对付回纥人的一把杀手锏。
“他们兄妹现在在哪里?”张焕回身微微一笑道:“不会就在宫外等着朕召见吧!”
崔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陛下果然是明白人,不错,他们兄妹二人现就在宫外等候陛下的召见。”
说到这,崔圆忽然迟疑一下,又吞吞吐吐道:“老臣的长孙也陪同他们在一起。”
张焕默默地望着这个老臣,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便开始安排后事,他唯一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长孙,可他又担心孙子考不中进士,在门荫制已经取消的情况下,他只能利用自己的一点点余热为孙子找一条出路了。
张焕明白他的一片苦心,便点了点头道:“崔曜是元妃之侄,也就是朕的侄子,就宣他一起觐见吧!”
片刻,石慕华兄妹和崔曜一起被羽林军引到了麟德殿。在进张焕的御书房前,羽林军对他们依次进行了最严格地搜身监察,连嘴都要张开检查是否含有暗器,崔曜见羽林军搜查得非常仔细,便回头对古黛道:“你就不用进去了,就留在这里。知道吗?”
古黛顺从地点了点头,在一名宫女的陪同下留在了殿外,石慕华和崔曜一起被领到御书房门前,一名士兵进去报告。这时,石慕华的心中砰砰直跳,他低声对崔曜道:“崔公子。皇帝陛下是否会恼我们从来不朝贡?”
“你放心吧!”崔曜轻声安慰他道:“我们皇帝陛下是务实之人。他不会太看重那些虚礼,关键是你们要有诚意。”
石慕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克制住内心的紧张,等候着大唐皇帝的召见,很快,一名小宦官跑出来道:“陛下宣你们进去!”
两人快步走进了御书房。石慕华一眼便看见崔圆坐在旁边,而房间的正中坐着一个三十余岁地男子,目光十分锐利,他不敢多看,连忙上前一步跪下道:“偏邦臣民石慕华叩见大唐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万岁!”
崔曜没有爵位,他也跟着跪下,“草民崔曜叩见皇帝陛下!”
张焕见这个石慕华满头红发,眼珠湛蓝,脸上涂黑。虽然他们也是突厥人一支。但和平常所见突厥人完全不同,更不用说他们自称是汉将李陵的后代了。
张焕摆了摆手命他们起来。他先看了看崔曜,转头对崔圆笑道:“朕还记得当年那个小神童的模样,几年不见竟长得这么大了,三年前还差点考中进士,长江后浪推前浪,崔家后继有人啊!”
“陛下过奖了。”崔圆躬身致谢,他又对石慕华道:“你还不把当年我玄宗皇帝赐给你祖父的叶护金牌拿出来?”
一名宦官端着一只金盘走过来,金盘放着一面系着锦带地金牌,旁边还有一只黄金打造的金盒,上面镶满各种名贵珠宝,石慕华连忙躬身道:“陛下,这就是臣祖父留下的叶护金牌,而旁边地金盒里是一名黠戛斯猎人从极北之地地万年冰层中得到金刚石,一直是黠戛斯王室的至宝,臣的父亲献给皇帝陛下。”
宦官走上前跪下,将金盘高高托起,张焕先取过金牌,正面是黠戛斯叶护五个字,而背面是一行小字:大唐开元天宝圣文神武皇帝赐坚昆都督。
张焕点了点,又随手打开金盒,一片淡淡的蓝光从盒子里射出,这是一颗鸡蛋大的蓝色金刚石,呈菱形,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多谢你父亲地美意,朕接受了。”
张焕淡淡一笑,将盒子盖上,又问他道:“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可是在大唐生活过?”
“臣少年时曾在九原读过几年书,师尊给我起汉名为慕华,臣对中原文化十分敬仰,臣也立志要娶大唐女子为妻。”
张焕见他急于表达自己对唐朝的仰慕,便微微一笑道:“你父亲让出使大唐,可有什么书信?”
石慕华急忙躬身道:“有!金盒里的锦缎就是。”
张焕有些诧异,他又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方白色的锦缎,抖开后他愣住了,整个锦缎上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竟是用鲜血所写,书中写尽回纥对黠戛斯的欺凌,现在回纥西扩至夷播海,黠戛斯已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书中恳求大唐伸出援助之手,黠戛斯愿视大唐为父,张焕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喜欢用血书这种极端表示情感的方式。
石慕华一直紧张地注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在关乎黠戛斯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地心都快跳出来了,见皇上眉头一皱,石慕华扑通!跪倒在地,哀哀泣道:“陛下,我们黠戛斯人每年养地牛羊马匹六成以上都要交给回纥,若遇灾年,他们就按去年的标准来收,若不够就抓人为奴,百年了,我们黠戛斯人一直便生活在缺衣少食地极端困苦之中,屡次反抗、屡次被镇压,我祖父和两个伯父就是死在回纥人的刀下,这几年气候寒冷,牛羊难养。我们全靠在夷播海捕鱼为生,可三年前回纥西扩至夷播海,对我们逼迫日甚,半年前又严禁我们在海中捕鱼,断绝了我们的生路,又逼我们明年交百万头牛羊和五十万匹马。否则就会屠尽我们所有地黠戛斯人,陛下,帮帮我们吧!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时,崔曜也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草民听许多商人都说过,回纥人禁止他们和黠戛斯人贸易换粮,经常派骑兵巡查。一旦查获则格杀勿论。”
“孙儿!”崔圆喝断了崔曜的插口。“陛下面前,不许你多嘴。”
崔曜吓得一激灵,连忙低下了头。
“崔公子侠义心肠,倒也不错。”张焕笑了笑,笑容随即一收,冷冷地对石慕华道:“那你们想要什么援助。是要大唐提供粮食吗?”
“不!”石慕华断然否认,“我们不要粮食,若要粮食我们可以迁移到西方去,我们不愿离开世代养育我们的土地,我们要刀,我们请求大唐援助我们武器和铠甲,我们要和回纥人拼死一战,决不再臣服于他们。”
“朕明白了。”张焕缓缓地点了点头,“看在你们一片诚心的面上,朕原则上同意你们的请求。不过光要刀剑也不行。不填饱肚子怎么有力气和回纥人拼斗,朕会命碎叶提供给你们武器和粮食。但也希望你们能恪守诺言,视我大唐为父。”
石慕华地泪水狂涌而出,他伏在地上放声痛哭,张焕也一言不发,等他哭声稍止,这才微微一笑道:“既然完成使命,你就在长安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件事朕还要和相国们商量细节,待开春后再回国,先去碎叶,朕会派兵护送你回坚昆。”
“臣叩谢皇帝陛下对我黠戛斯的再造之恩!”石慕华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张焕瞥了崔圆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便对崔曜笑道:“朕知道你要参加科举,等考完试后,你再辛苦一趟,护送他们回去,若能完成这次使命,即使你考不中进士朕也会破格用你。”
侍卫带石慕华和崔圆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张焕和崔圆二人,崔圆忽然叹了口气道:“陛下对臣的恩德,恐怕老臣无以为报了。”
“阁老不必谢朕,朕只是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否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才还须看他自己地本事,只是阁老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啊!”张焕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有一点伤感。
崔圆却淡淡一笑道:“生老病死是天地规则,臣享尽了人间富贵,已经无憾了。”
说完,他话题一转又问道:“陛下可曾考虑向碎叶增兵?老臣总觉得一万驻军似乎少了点,仅能自保,若要扩张就不够了。”
张焕负手慢慢走到地图,他再一次深深地凝视着碎叶,葛逻禄南下的野心彰显,大唐与大食地默契已被打破,看来自己安西战略地最关键一步确实已经水到渠成了。
“朕可以告诉阁老,就在明年春天,我大唐的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将合并为新西域都护府,新西域都护府将迁到碎叶,届时,碎叶将有四万驻兵,并可随时调动葱岭以东的十万大
大治四年十一月初,由于授田事宜已接近尾声,朝廷正式向全国颁发了府兵令,无论民族,凡大唐十八岁以上的男子皆有义务编制为府兵,在原籍服役,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每月将集中训练十五天,所需甲仗兵器及马匹皆由朝廷提供,各地府兵原则上每四年赴边疆宿卫一年,其间享受军饷,家中农田由地方官府帮种;在府兵令的同时,又颁布了招募长征健儿令,凡志愿去边疆服役的男子,朝廷将在永业田地基础上特别加授终身口分田三十亩,到安西服役者还将享受双饷,以六年为服役期,服役期满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