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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会晤,既然大食相国亲来,那哈里发又还有什么必要命崔曜带信,他总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另一方面,他也很想知道碎叶战役对大食地影响。两国相距万里。彼此音信不通,紧靠一些商人带来一点消息。而这些商人地位低下,根本不可能知道大食上层发生的事情。因此崔曜的归来或许能带给他许多启示,既然连哈里发都放心地让他带信,说明这小子在大食混得不错,张焕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容,崔曜这小子是个人材,难怪是崔圆寄予希望的崔家未来,此人可以大用,不过绝不能让他继承了崔家的基业。
想到这,他立刻提笔在张破天的奏折上批下了,相国大才,朕不准退仕几个字,他放下笔,随即吩咐道:“宣崔曜来见朕。”
门外立刻传来长长地呼喝声:陛下有旨,宣崔曜觐见。
片刻,崔曜匆匆走了进来,向张焕深施一礼,“臣崔曜有辱陛下使命,请陛下责罚。”
张焕忍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能忍住,他不禁仰天大笑起来,拔汗那早已经归唐,崔曜却说有辱使命,实在是让张焕感到滑稽之极,良久,他才慢慢收住笑容,温和地对他道:“其实你也没有失败,要不是你出使拔汗那,他们的国王也不会在施洋奇袭大食粮库后揭竿而起,这是你的功劳,朕不会忘记。”
“臣实在有愧。”
“不必惭愧了,你能回来朕也深感欣慰。”张焕摆了摆手笑道:“你姑姑一直惦记着你的安全,不停要朕想办法救你,说起来应是朕惭愧,朕竟束手无策。”
听皇上提到姑姑,崔曜的心中泛起了一阵温馨之情,在他心中,姑姑竟比父亲还令他感到亲切,他取出拉希德的信,恭敬地递了上去,“臣这次回来,是受大食哈里发之托,送一封密信给陛下。”
旁边过来一名侍卫,检查了一下信,确认无事才转交给了皇上,张焕接过信,微微地笑了笑,哈里发竟会给他密信,这着实有趣,他拆开信,却又递给了崔曜,笑道:“他竟然是用大食文写信,想必你已精通了此语才对。”
崔曜拍了一下脑门,歉然道:“臣竟忘了此事,让陛下为难了。”
他接过信大声朗读了起来,信中的内容竟让崔曜也大吃一惊,拉希德希望张焕能将叶哈雅扣留在大唐一年,作为条件,大食将不再支持回纥,如果张焕能答应合作,拉希德愿意抛弃碎叶之战地仇恨,正式与大唐缔结和平条约。
崔曜念完了信,房间十分安静,张焕仍然在沉思之中,作为一国君主地亲笔手书,他不怀疑拉希德会言而无信,他是在权衡这其中的利弊。
沉思良久,张焕忽然对崔曜笑道:“你在大食呆了只有半年,竟然学会了他们的语言,而且还能认识文字,确实是不简单,你能否给朕简单讲一讲你在大食的经历。”
“臣十分乐意。”崔曜便将他被阿古什带到巴格达后的经历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最后笑道:“陛下,臣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忘记告诉学生们我已经走了,让他们第二天扑一个空。”
张焕听完,他点了点头笑道:“想不到大食哈里发竟与朕同岁,朕从碎叶战役便可看出此人很有气魄,现在听了你的述说,此人确实有大国君主的胸襟。是一个值得尊敬地对手,那你再说一说,他与叶哈雅是什么关系?”
“叶哈雅是拉希德地尚父,他们家族世代掌握大食地权力,现在叶哈雅父子三人几乎控制了大食地军政大权。”刚说完。崔曜忽然又想起一事,笑着补充道:“陛下不妨猜一猜,拉希德对我们的哪一段历史最感兴趣。”
“你不是已经说叶哈雅是拉希德地尚父吗?”张焕淡淡一笑道:“那他自然是对秦王嬴政如何扳倒吕不韦的故事感兴趣了。”
“陛下说得一点不错,臣听拉希德亲口说过,这次叶哈雅来大唐将商谈战俘之事,谈得成是他叶哈雅地功劳,谈不成则是哈里发碎叶兵败的过错。叶哈雅这次回去后,他拉希德在巴格达将无立锥之地。”“原来是这样。”张焕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不管大食是拉希德当权还是叶哈雅执政,他都不会认为大食对唐的国策会有所改变,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以实现自己的最大利益为目标,他知道拉希德之所以牺牲回纥,实际上是因为碎叶战役后。大食也一样国力衰弱。至少十年之内他们无力再打第二场碎叶战役,即使恢复国力,他们的真正敌人也是北方的拜占庭,而不应是大唐,在这种情况下,回纥其实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鸡肋,所以放弃回纥来换取掌握大食地权力,他拉希德将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回纥对大唐却不同。北方游牧民族一直就是汉文明的死敌。不管他们平时对中原怎样恭顺,一但气候变迁。他们的生存面临威胁时,挥师南下是必然之事。所以必须要在自己年富力强之时,彻底解决北方游牧民族的问题,至于叶哈雅的死活,那和大唐又有什么关系?
张焕忽然有些佩服这个拉希德了,他竟然能找到两国之间的最佳利益平衡点,想到这,张焕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回头看了看崔曜,有些歉意地笑道:“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做朕地使者,你是否愿意为朕再去一趟巴格达,替朕转告拉希德,朕很想和他见一面,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崔曜毫不犹豫地躬身答道:“臣愿意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张焕呵呵一笑,轻轻摆了摆手,“不要说得这么可怕,你现在是我大唐最了解大食之人,朕也希望你能承担起沟通东西方文化的重任。”
“这也是臣的最大心愿。”
“是吗?”张焕的笑容消失了,他凝视着崔曜肃然道:“如果这需要耗费你一生的时间呢?”
崔曜缓缓摇头,脸上露出无比坚毅之色,“即使用一生的时间,臣也无怨无悔。”
张焕默默看着他,也被他地坚毅所感动了,他取出一块金牌递给崔曜道:“这是朕地金牌,朕还没有给过任何人,只要持有它,你可以随意进出大唐边境,没有谁敢为难你。”
崔曜接过金牌,将一份感激深藏在心中,他躬身施一礼,“那臣就告辞了。”
“你等一下。”张焕忽然叫住了他,他走到崔曜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睛笑得如狐狸一般,“说起来你也是朕地晚辈,你有什么心愿可以告诉朕,朕可以帮助你,比如你和那个黠戛斯公主之事。”
崔曜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是祖父告诉姑姑吗?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可是父亲那边
张焕仿佛看透了他地心思,便微微一笑道:“这其实也是你姑姑的意思,她已经把黠戛斯公主接到她宫里去了,省得你夹在中间烦恼,朕其实也是性情中人,总希望天下有情人能成为眷属,房敏固然与你门当户对,但你们若真的结合,却又让彼此一生痛苦,这又何必呢?你祖父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也会在九泉下不安,所以朕和你姑姑商量了一下,趁你们尚没有正式订婚,朕会亲自出面,帮你取消与房家的这门婚事。”
第四十九章 扣留叶哈雅
夜幕悄悄笼罩了大明宫,退朝的时间已过去了很久,但就在夜色中,几辆马车在侍从的护卫下再次来到了大明宫,随即一盏盏橘红色的灯笼出现大明宫内,大唐相国们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了,裴佑、崔寓、韩、楚行水、元载、张破天、杨炎皆依次而来,神色严肃,显然是被临时召进大明宫,当值士兵默默看着相国们匆匆远去的身影,许多人都隐隐感到,大唐一定又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紫宸殿内,七名相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朝中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时,崔寓忽然看见在殿角竟坐着自己的族孙,他正在和今天当值的中书舍人韩愈聊天,崔寓不由愣住了,“曜儿,你是几时回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崔曜连忙上前给二祖父施礼道:“回禀二祖父,孙儿是今天中午刚到长安,下午陛下召见了我,又命我参加今晚的会议。”
“原来如此,我已明白陛下叫我们来的用意了。”楚行水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回头对几位相国道:“我听说大食的宰相已经来我大唐,曜儿又在这里,不用说,陛下召我们前来一定是为了大食之事。”
众人皆恍然大悟,楚行水说得有理,这时,殿内传来了侍卫的高喝声:“陛下驾到!”
七名相国立刻安静下来,后面的韩愈和崔曜也站了起来,片刻,张焕快步走进了大殿,他身着一件普通的常服,看得出心情不错。张焕扫了一眼众人,点头笑道:“众爱卿都到了,倒是朕来晚了。”
“臣等参见陛下!”众人一齐躬身施礼。
“众爱卿免礼。”张焕坐了下来,他摆摆手道:“各位爱卿请坐,现在是下朝时间,大家可以随意一点,不必太拘礼。”
众人一一坐了自己的位子。韩愈则坐在记录桌前,展开了素笺,提笔准备记录,十几名宦官将灯都点亮了,大殿里变得灯火通明,俨如白昼。
张焕沉吟一下,缓缓道:“今天把各位召来,是有一件重大的国策要和诸位商量。今天朕收到了大食哈里发的亲笔信。”
张焕话音刚落,好几个人都回头向崔曜望去,张焕见了。便微微一笑道:“不错,这封亲笔信就是崔曜从万里之外带来,是大食文所书,现在先让崔曜读给大家听。”
崔曜立刻站了起来。他从宦官端来地盘中拾起信,便有些紧张地念了起来,“致大唐皇帝陛下,我是阿拔斯帝国第五任哈里发哈伦拉希德,为建立两国长期互信互利的平等关系,特致信皇帝陛下
崔曜念得很慢,一封两千字左右的信他念了几乎一刻钟。韩愈奋笔疾书。将拉希德的信记录下来,七名大臣至始至终都在全神贯注地聆听崔曜的宣读。没有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这将是大唐的重大决策。
崔曜念完后,便默默地退了下去,张焕看了一眼众人,首先开口道:“这件事朕整整考虑了一个下午,大食君相之间发生了深刻的矛盾,哈里发为夺回属于自己地权力,希望能得到我们的协助,作为回报,他承诺大食将放弃对回纥的支持,朕的本意是同意这个方案,但事关重大,朕特地将各位召来再磋商此事,希望各位能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件事来得实在很仓促,众人都没有思想准备,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张焕也不催促,他知道大家需要时间考虑。
“陛下,我来先说几句。”站起来的是兵部尚书元载,他向众人点了点头,徐徐说道:“五年前我曾受陛下之托前去处理契丹人问题,将契丹人打散后安置在河北及河东的十五个州内,现在五年过去了,年初我又专程去查看安置的效果,结果实在让我感到惊讶,才短短五年时间,大多数契丹人和汉人已经融为一体,他们彼此通婚,穿一样地衣服,说一样的方言,也一样的种田纳税,尤其是年轻人,你根本就想不到他们曾经是契丹人,我也问过不少人,他们也并不在意自己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关键是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有自己地土地,从这件事我便明白过来,其实反对契丹南迁的人是他们的贵族,一些损失了既得利益之人,真正的贫苦契丹人是不在意当谁地子民,他们生活在我们的文化之中,就会主动去调整去适应我的文化,久而久之,这种文化认同感就将他们熔化了,如果我们反过来,当初若对他们处处迁就,给他们钱米,给他们优待,到头来会骄纵了他们,反而给他们一种不平等的感觉,稍有不如意就会起义**,他们会认为对他们优待是一种歧视,所以陛下用强硬的手段杀掉他们的贵族,强制将他们族人打散分地安置,和汉人平等待遇,虽然开头他们会有些不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就会渐渐融入汉文明之中,彻底消灭了契丹人地威胁。”
元载一口气说到这里,他发现自己有些跑题了,便歉然地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说这些呢?因为我想到了回纥人,他们人口其实并不多,最多也就百万人,不仅是他们,匈奴人、突厥人,这些漠北地游牧民族从来都是我们中原的心腹大患,一千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中原地入侵,可是我们历朝历代都没有办法解决北方的威胁,我认为这其中最关键地一点,是我们从来没有把漠北纳入我们的版图,如果能借这次机会一举荡平回纥,我希望大唐继续向北进发,修建唐直道,以军镇的方式向北方移民,将回纥人南迁入中原,打散安置。彻底解决北方游牧民族对汉文明的威胁。”
元载说得慷慨激昂,这是他整整考虑了三年的方案,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提出来,今天,他终于找到了提出自己见解的最佳时机。
或许是受元载地影响,大殿内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裴佑和崔寓都表示大唐积弱已久。一场碎叶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