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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归去地恋人。
在曲江池通向长安的官道上匆匆走来一名老人,他头发已经花白,满面沧桑,后背略略显得有些佝偻,他便是从小照顾张焕生活的哑叔,他刚刚是来曲江池参拜主母回家,张焕为了保护母亲的安全,并没有告诉他母亲在秋水观,只是简单告诉他母亲在曲江池附近出家。
于是,每天来曲江池参拜便成了他生活唯一的精神寄托,这是他十几年来在太原养成的习惯,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在向东参拜后便急着赶回长安。
官道上很安静,一阵秋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打着旋在哑叔脚下跟随,他忽然觉得有些冷,便将衣服裹得更紧一点,后背显得更加佝。
忽然,从树后窜出一条黑影,一棍砸在他的后脑上,哑叔软软地倒下了,这时又从树上跳下三名黑衣人,四个人迅速将他装进一只麻袋,抬着他便向路旁的树丛里奔去。
他们刚刚跑进树林,却忽然呆住了,只见他们的栓在树林里地马都倒毙在地,另一个接应他们的同伴也仰面朝天,早已死去多时。
一声呼哨响,在他们周围忽然出现了百余名黑衣人,个个手执军刀,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们,俨如一群在夜色中游荡地幽灵。
夜更深了,在长安城门将要关闭的刹那,数匹马飞驰进了明德门,他们仿佛一阵旋风卷过朱雀大街,直向宣阳坊扑去。
片刻,这几名骑士已经到了崔圆的府前,跳下马飞奔上了台阶,府内,崔圆背着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他脸色阴沈,目光中带着怒意,这几日,崔圆已经烦躁到了极点,这两天关于他的流言他已有所耳闻,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三人成虎,这些流言会坏了他的名声,更重是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是什么目的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正是他烦躁的原因,他至今看不出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
在墙边,崔雄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崔圆瞥了他一眼。心中更加恼怒,自己耐不住崔庆功的一再央求,便将绑架张焕老仆这件事交给崔雄去做,那老仆每天都要出城去曲江池边参拜一番,绑架他已经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之事,可就是这件小事,他崔雄也没能办成,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不用说,必然是出了意外。
“你说。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崔雄沮丧到了极点,因为太过于简单,他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料还是出了意外,虽然他下了赌咒,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中午在翠云居他喝得酪酊大醉,确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虽然是这样,但他却不能说出来。他惶恐地道:“侄儿敢发誓赌咒,这件事绝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哼!你地赌咒?”别在这里污了我地耳朵。”
忽然,管家飞跑而来,在门口急声禀报,“老爷,去城外查坊的人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消息。”
崔圆精神一振,“快!让他们进来。”
很快,一名骑士大步走进来。他半跪向崔圆行一礼道:“属下在树林里发现了他们五人地尸首,现场有打斗的痕迹,地上的脚印显示对方足有百人之多。”
崔圆一下子愣住了,百人之多。对方竟为这件事下了这么大地血本,他的本意是想从张焕的老仆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张焕的情报,但有人竟为了抢夺这个老仆用了百人之多。难道这个老仆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吗?还有,这又是谁在背后动手?难道又是裴俊不成?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流言,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哗!’一桶水泼在哑叔的身上,他渐渐地苏醒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头一阵阵涌出甜意,手脚都被牢牢捆住,慢慢地,他地眼睛适应了阴暗的环境,他向两边看了看,这似乎是一间养马的石屋,堆满了草料,房间里弥漫着马的臊臭之味。
而在自己身旁则站着两个极其雄壮的妇人,是妇人,他看清楚了,是两个身高皆足有七尺,满脸横肉的妇人,手交叉在胸前,那胳膊甚至比一般男人的小腿还粗。
“醒了?”哑叔只听她们含糊地嘟囓一句,随即身子一轻,竟被她们一左一右,拎出了房间。
“想不到你这个老杂毛居然是个宦官。”一名妇人‘嘎嘎!’地笑起来,那声音俨如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哑叔一下子血涌上了脸,他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响,很快他被拎到一条回廊上,外面还是夜色沉沉,漫天的星光,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哑叔忽然认出了这个地方,这里竟然是掖庭宫,掖庭宫是宫女居住和罪妇服劳役的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巨大地妇人健步如飞,很快便将他拎到另一间空旷的屋子,屋子里有个铁笼,两个妇人一把将他扔了进去,随即铁门重重关上。
过了片刻,他隐隐听见说话声传来,“太后放心,此事崔圆绝不会知晓,我用地是我父亲的亲兵,绝对忠诚于我。”
“朱将军做事,哀家一向是放心。”
“太后?”哑叔眼中闪过一阵惊惧,他本能地向后退去,可身处铁笼,他无处遁身,门‘吱嘎’一声开了,脚步声杂乱,走进了七、八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太极宫的主人,当今太后张良。
自从正式立李邈为太子后,张良便失去了作用,被崔圆彻底抛弃了,复出的希望被再一次断绝,张良心中便只剩下了刻骨的仇恨,她恨所有的人,恨利用她的崔圆、恨早已化成泥土的先帝、恨夺得抚养太子权的崔小芙,恨将李系救回来的张焕,但她最恨地是当今皇帝李系,正是由于他的无能才导致今日皇权没落,也正是由于他不死在西受降城,才让自己垂帘听政的美梦破灭了。
虽然她失去了一切,但她决不甘心,绝不会善罢罢休。
张良走到铁笼前,冷冷地注视着笼中之人,她忽然笑了,“果然是你,韩元太,当年的东宫副总管,我们已经有十六年没见了。”
哑叔已经平静下来,他满眼怨毒盯着这个女人,嘴里忽然异常吃力地迸出了两个字:“贱人。”
他话刚出口,便被其中一个悍妇迎面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哑叔慢慢坐起来,抹去嘴角地血迹,依然刻骨仇恨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我十六年前就听说那个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一直便寻他不得,原来这条漏网之鱼竟然是张焕,皇上的心腹,真是妙得很啊!”
张良忍不住纵声大笑,李系居然让李豫之子看守大明宫,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贱。”
“他先想办法保住自己地小命吧!”张良冷冷一笑,转身去了。
她走回廊上,对身后跟着朱泚淡淡笑道:“朱将军,这件事哀家要多谢你了。”
朱泚满脸笑容地应道:“给太后办事是属下的荣幸,万万当不得‘谢’字。”
在太原发生刺杀事件后,朱泚便发现了李系对张焕开始极度不满,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替父亲报仇和挑起大唐内乱的机会,若能借李系之手杀死张焕,再挑动天骑营发生兵变,杀死崔圆和李系。
当然,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中间必须要有一根撬棒,利用它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早就有腹案,这个人就是他负责看管的太极宫之主,张太后。
偏巧,张良也早就看中了这支控制着太极宫的龙武军,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一拍即合,两人迅速秘密地结成了联盟。
听到朱泚说了个‘谢’字,张良哼了一声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忠诚,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眼光向两边一瞟,见随行的宫女都知趣地远远跟着,便压低声音道:“我想把此事捅到大明宫,让他知晓,你觉得如何?”
朱泚脸上的谄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思一下,便冷冷道:“张焕之所以几次逃过大劫,都是因为下手太软太早的缘故,这一次索性就把事情弄大,让他成为众矢之敌,让他无处容身!”
张良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棋?”
“不急!我们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收网,这样才能抓到大鱼。”
张良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与朱泚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笑了。
卷三 纵横宦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遇裴莹
早晨,东内苑的马球场上,脚穿马靴,身着一身火红紧依依正在大声指导候补马球手们的训练。
“把球杆再举高一点,对!就这样击出去。”
“混蛋!要我说几遍你才懂,你是在打马球,不是拾马粪。”
她行事风风火火,训练极为投入,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女人,若不是士兵们吓得跳开,她甚至会手把手地教人打球。
“将军,这是哪门子的马球谋士?我看她倒像个马球教头。”看台上,李横秋皱着眉连连摇头。
张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还不是你把她放进来的?谁让你多事!”
李横秋挠挠了头,苦着脸道:“她说是找你的,她又是长孙南方的女儿,我还以为你们。”
他见张焕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吓得不敢再说。
长孙依依的突然出现让张焕头疼不已,虽然东内苑是天骑营的驻地,但长孙依依并没有进入军营,而且她的母亲是李氏皇族,她本人也有权出入东内苑,关键是自己答应过让她当马球谋士,既然是谋士,排演阵法总是要的。
“要不我让士兵们光着上身训练,把她吓跑。”看张焕,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算了,由她吧!传出去会坏了我们天骑营的名头。”
张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昨天晚上哑叔一夜未归,着实让他担忧不已,他不是担心哑叔会泄露他什么秘密。既然决心要做了,就不能惧前怕后,他只是担心哑叔的人身安全。
“将军!”一名亲兵骑马飞驰而来,“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张焕站了起来,打手帘向西望去,只见从连接大明宫的入口处近百名宫女、宦官和侍卫簇拥着一辆凤辇远远而来。
张焕立刻率领几名军官迎了上去,“臣张焕参见皇后娘娘!”
“张爱卿免礼,本宫是来看看马球手们的训练。”崔小芙笑着从凤辇上走下来,在几个宫女地扶持下来到马球场边,却见一身红装的长孙依依正在马球场上指导几个马球手训练。
崔小芙满脸疑惑地向张焕看去。张焕微微一笑,“请娘娘放心,这些马球手并非是上场之人,真正球手的训练一般是在晚上进行。”
崔小芙却冷冷一笑道:“本宫好奇的是长孙依依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莫非将军忘记了曾对某人发过的誓言?”
张焕摇了摇头,“娘娘恐怕想得太远了,长孙小姐只是来打球而已,并无别的意思。”
崔小芙凝视着他半晌,便淡淡道:“张将军要记住,人言可畏。长孙小姐可以不避嫌疑来东内苑打球,若有心人传出去。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那你张焕该怎么向长孙南方去解释呢?”
张焕笑了笑,躬身向崔小芙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提醒!”
“好了!既然马球手不训练,本宫就回去了。”
崔小芙重新登上凤辇,凤辇缓缓启动,她拉开窗帘,沉吟一下便意味深长地对张焕道:“能帮助你们的也只有本宫一人,但本宫希望与你的合作不仅仅限于马球。”
说完,她将车帘一拉。在近百人的簇拥下向大明宫而去。
张焕望着崔小芙远去,也渐渐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崔小芙绝不是为看什么马球手训练而来,她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去和皇上唱对台戏。她是有目得而来,而这个目的恐怕就是她地最后一句话,合作不仅仅限于马球。以崔宁为饵,诱自己上钩。
当然,她今天来只是投石问路,试探自己的反应,若自己有合作意向,她才会说出真正的用意,张焕冷冷一笑,看来平静的水面下,暗流远远不止一股。
吃罢午饭,长孙依依热情又再次高涨起来,骑上马又向东内苑而去,她是一个容易投入的女子,原本打马球只是手段,钓金龟婿才是目的,但她的血流里遗传着长孙家族对马球的热爱,早上竟本末倒置、忘记了张焕,一本正经地教起马球来,后来当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张焕却已经离开了东内苑。
不过长孙依依另一个特点是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地议论,仿佛张焕就是她眼中的马球,盯准了目标,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击球入门。
长孙依依只行了不到一里路,后面却赶上一辆马车,几个侍卫环护在两旁,车帘拉开,熟悉地笑声从车窗里传来,“依依,我刚才去找你,伯父说你刚出门,你这是去那里?”
长孙依依不用回头便知道马车里她的挚友裴莹,大唐等级观念十分浓厚,不仅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人与人的交往也大都有特定的圈子,比如在高层社交圈中,夫人圈子里大多是有诰命在身的贵妇,最差也是平妻,绝不会混进一个侍妾身份的女人;而少女的圈子要稍稍好一些,她们大多没有什么身份,年轻人之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