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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侗拭了泪,对卢俊义道:“也罢,我便冲这个‘义’字再出手一次,但你须应我三个条件。”卢俊义问道:“哪三件事?”周侗道:“第一,此事半由人事半由天,不管救得救不得,你都得无怨无悔,决不可殉义。”卢俊义感激道:“谢恩师,这个徒弟应下了。”周侗道:“第二,倘若侥幸成功,你须和那宋公明众人分道扬镳,从此再无瓜葛。”卢俊义道:“若能成功,卢某‘义’字已还,从此再不相欠,这个徒弟也应下了。”周侗道:“第三,我义儿鹏举早晚会应举投军,报效国家。若宋江等人日后仍然落草,危害天下,难保不会与我儿为敌。你须答应我,那时决不可相助宋江,至多两不相帮!”卢俊义心中一凛,但转念想,天下又怎会有如此巧事,道:“既已互不相欠,这个也是自然,徒弟应下了。”周侗道:“你去立个誓。”卢俊义便立个了誓道:“若我有违此三事,日后众叛亲离,孤死于塞外苦寒之地。”周侗点了头,众人大喜。
第三回(上) 汴京狱妖道入缚 '本章字数:3110 最新更新时间:2009…02…04 10:32:44。0'
却说卢俊义应了周侗三事,周侗便问许贯忠道:“你可有营救之法?”贯忠道:“纵然老师出手,此事亦是难上加难,好在云天彪一日不返,封赏、大刑就只有拖后一日。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先容我去汴京打探二日,再作决断。我想此处还算安全,暂住二日不妨。”于是许贯忠别了众人,往汴京去了。
周侗这时起身对卢俊义道:“多年不见,看看你武艺如何?”卢俊义不语。周侗笑道:“试试便知,你且与鹏举比比我看。”说罢领众徒弟出了屋子,扔给卢俊义、岳飞二人各一根杆棒。岳飞听到义父让自己和天下闻名的师兄切磋武艺,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正是麒麟对大鹏,好一场比试。斗到二十回合,卢俊义买个破绽,先引岳飞来攻,正欲趁势反攻岳飞时,却不料岳飞此棒递的太过迅猛,纵然能打到岳飞,却免不了先挨上岳飞一棒。一时间无法多想,只得变招欲扫开岳飞杆棒。如此一来,卢俊义招落被动,被岳飞连连进逼,三招后一棒点中卢俊义右肩。
周侗摇头道:“不想你武艺竟如此退步!”岳飞道:“想是师兄连日受尽囚车之苦,不能施展开手脚的缘故。”卢俊义道:“非也。师父面前怎敢不尽力。”周侗道:“不然,若论招式,你反胜鹏举半筹。”卢俊义道:“徒弟也感武艺不如从前,还望恩师指点一二。”周侗道:“观你使棒,可以用‘行尸走肉’来形容,毫无生气可言。”卢俊义一惊,随口叹道:“想是我困顿梁山多年,那点当年的精气神已被耗光了。”周侗道:“你救了宋江之后,还有何打算?”卢俊义摇头道:“徒弟也不知。我已不能容于大宋,日后只能隐居山林之中了。”周侗道:“你空有一身武艺,前路却断,意志消沉,武艺缺少灵气。鹏举武艺本虽不如你,但他志向远大,前途无量,所以武艺尽能施展,你可明白?”卢俊义道:“弟子纵然明白,也已晚了。”周侗道:“你去把鹏举想成那李固、梁中书,再去比过。”
二人重拾杆棒,再度交手。突然见卢俊义大吼一声,抡棒向岳飞扫来。岳飞骇然,原来卢俊义招式虽然未见大变,但棒棒生猛无比,顿觉难以招架。战不十合,被卢俊义将手中棒挑飞,直摔出十余丈远去。
卢俊义叹道:“想当年曾头市生擒史文恭之后,武艺便一年不如一年,方才才重拾旧日威风。”周侗道:“如此才是天下闻名的河北三绝玉麒麟。”岳飞已将自己杆棒拾起,道:“原来师兄武艺如此厉害。”周侗道:“天无绝人之路,贯忠所言,并非无理。你即已绝路于大宋朝廷,可谨记我一言‘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卢俊义恍然大悟。周侗道:“我有一心法口诀,你可每夜静坐念诵,可以调理气血,恢复意志。而你意志一旦恢复,纯以武艺来说,我也未必及你。”说罢传诵口诀。卢俊义谨记之后,便倒身向周侗拜谢道:“师父再造之恩,徒弟永生不忘。”
却说陈希真,虽然当夜用假卢俊义稳定住了军心,暂时压住了此事。却对张叔夜道:“若贼人从此远走高飞,我等倒也奈何不了他们了。本来我若能施五雷都?大法,可借乾元镜圆光找出线索,可惜内伤至今未愈,五雷都?大法不敢强行催动。为今之计,只有企盼贼人还有救宋江等人之意,我们在天牢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便是了。”张叔夜道:“我却料贼人意只在卢俊义,必不肯再救宋江。否则怎肯轻易打草惊蛇?”陈希真道:“经略所言不差,但我料救卢俊义之人虽无此意,但卢俊义本人则未必肯休。梁山贼人虽然种种恶行,但始终沆瀣一气,最讲所谓江湖义气。若我所料没错,此事必有下文。”
于是到了东京,宋江等人打入天牢后。张叔夜,陈希真便在天牢附近伏了重兵,设了机关。哪知当晚徽宗设下了御宴,在宫中款待十五位功臣,张叔夜等人当然领旨。傍晚时分,众人正穿戴整齐从汴梁驿馆中准备起行前往皇宫,陈希真却发觉自己门檐上多了一张字条,上写道:“谨防贼人今夜劫狱。”
御宴之上,徽宗见只到十三位功臣,忙问张叔夜何故。叔夜简单禀明了昨夜陈留一事,道:“右军参谋官兼第一队副将军祝永清身受重伤,经略右军大将军陈希真为其每晚作法疗伤,半步离开不得。”徽宗道:“梁山副贼失而复得,实乃万幸。”忙命人记下祝永清、陈希真功劳,众人欢宴不提。
陈希真哪里是在为祝永清疗伤,分明穿了夜行衣,离天牢半里之外隐伏呢。二更左右,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出现,从车上跳下四个人往天牢方向走去,行为举止颇为神秘。宋时不比汉唐有宵禁一说,尤其是开封,夜市十分的繁荣。虽说如此,天牢附近入夜后却仍然极少有人走动。陈希真因此大为紧张,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宝剑。
正犹豫间,只听的“嗖”的一声,天牢外的一盏长明灯熄灭。天牢营门大乱,无数兵丁涌出,值夜的将军骑了马,四处都点燃了灯球火把、亮脂油松。陈希真一时无法看清是何物将长明灯熄灭,只得死死盯住那群神秘人。见那四人又匆匆忙忙地上了车,马车掉转头离去,他立即暗暗蹑踪而去。希真本是东京人,所以对街道布局十分的熟悉,因此并不用贴身紧跟,仍不会失了敌踪。他跟了三五里,突然间发现自己和马车之间闪出一人,在四处东张西望。希真急忙隐蔽,只见那人走向前去,也上了那辆马车。希真暗叫惭愧,险些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他怎料真正的黄雀此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希真正在得意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急闪身时,宝剑贴身砍过。希真出了一身冷汗,这时看见欲刺杀他之人,竟也是一身夜行打扮,同样蒙了面。只好翻身与那人连拆了数招,一时间难分胜败,希真怕失了那辆马车,索性虚晃一招,借土遁继续追去了。
刚刚迫近,马车中一人飞身跳出,一身道士打扮,也蒙了面。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抽出拂尘,凭空向希真打来一道火柱。希真晓得这是三味真火,双手画起印诀,念动真言,运口罡气吹入坎位,右手对火柱挥去,火柱被他召来的神水熄灭。如此一阻,马车和背后行刺之人已是双双不见。希真已被那道士缠住,心想欲得线索只有擒住此人一途了。
两人如此召神唤鬼了数个回合,法力不相上下。希真见战不下那道士,忙祭了一宝,即当年高封所用的拘魄金绳,将那道士牢牢的捆在地上。那道士见是不过普通的拘魄金绳而已,口中念了一个解绳诀,拘魄金绳应诀而解。只见他随手抄起金绳,竟然反向希真掷来。陈希真心中暗笑,忙将左手结个真武诀向那金绳一指,当年他用此法反捆高封,端的是十分高明。谁知那拘魄金绳这次没有倒飞回去,反而把希真困了个结结实实。希真见真武诀失效,大惊之余,只好念了一个缩骨诀,欲脱绳而出。那道士不慌不忙,口中念了缩绳诀,希真愈缩,金绳捆的愈紧,两下一来,竟将希真捆成了一只大粽子!
希真狼狈之极,只好孤注一掷,暗中将真气布于怀中的乾元镜上。乾元镜属金,与那拘魄金绳同类,不能作用。若然对方不再理会希真,只在一旁念诵缩绳诀,希真便永远不能脱身了。幸好那道士见希真已经动弹不得,竟挺身上前,运动真气,一拂尘向希真抽来。希真挺身向迎,拂尘正好抽在了乾元镜上。只见万道金光向那道士射去,一声巨响,那道士竟被震出十余丈之外,同时似有一物从乾元镜中飞出。那道士摔在地上,口喷鲜血,不待希真上前,咬牙纵入汴水之中。
希真料他必借水遁而去,却由于自己连日来真气消耗剧烈,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正欲解拘魄金绳时,竟然发现一口真气也无法提起,顿时被拘魄金绳活生生勒住,深陷肉内。他怕挨到天明,被路人看见自己的窘态,只好索性就地打滚,骨碌碌的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时值九月深夜,又加之连日暴雨,草丛里十分湿冷,希真又冷又疼,凄惨惨的挨了半夜。到了五更天,才运出一口解绳诀,脱了窘境。刚刚从草丛中爬起来,就发现有人喊马嘶之声,原来是祝永清见希真一夜未归,领了一队士兵前来找寻。但希真在湿草里泡了半夜,叫祝永清一时之间哪里找的到?直到此时,两人方才相见,永清忙将希真裹好,弄了辆马车,接回驿馆去了。
第三回(下) 梁山寨巧燕脱笼 '本章字数:3429 最新更新时间:2009…02…05 05:07:34。0'
陈希真对祝永清说了夜里发生之事,续道:“云统制一时未必回京,封赏大礼押后,宋江等人也一时不会受刑。我外伤不紧要,但内伤已重,不得不在静室中修养调理七日。这七日内,贼人必然还会设法劫走宋江。观贼人能力,纵使贺、盖二人能回京,也未必管用。为今之计,只有教刘慧娘火速回京,他智计更胜于我,必能将贼人一网打尽。”永清点头。陈希真又道:“今日与我斗法之人,若我估计不错,竟是天子的法师林灵素!此事大有文章,你要加以注意,却不必声张。日后暗中告诉慧娘就可以了。”永清应允。希真苦笑道:“若非我圆光受伤一直未愈,怎也不至于着了那厮的道。”说罢长叹不已。
那道士果然就是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徽宗欲私放柴进,林灵素设计,让徽宗初一晚大宴功臣,自己则带了徽宗的手谕连夜去天牢,欲用一个酷似柴进的死囚,去换真的柴进。那知未到天牢,远远就看见天牢已经大乱,无数兵士在那里乱走。由于是为天子做事,林灵素不敢有所疏忽,便宁可浪费了这次机会。于是他率众掉头离去,暗中使了一个人在后面察看有无追踪之人。那人在后面跟了三五里,竟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陈希真。林灵素正庆幸时,突然听到后面有打斗之声,随后发现一人竟土遁追来,只好全力相搏。懂法术之人本就不多,他二人又皆名闻天下,岂有互相不知之理?结果两败俱伤。
当夜,在徽宗密室,林灵素对徽宗道:“不想那陈希真如此厉害,我受了乾元镜一击,功力已然大损,除非回神霄宫去修养三年,否则不能复原。陛下可索性借口将我治罪,贬我离开京城,也免得让陈希真等人沿此线继续追查下去。”徽宗颇为伤感,道:“如今如何才能救出柴进?”林灵素道:“陈希真此次也不可能好过,几日之内必然在疗伤,倒不能阻碍我们了。”徽宗怒道:“他欺君枉上,竟然托词为祝永清疗伤,暗中却监视天牢,着实可恶!”林灵素道:“陛下倒不便以此事怪罪于他。”徽宗点头。林灵素又道:“我想云天彪至少初十日才能返回,陛下此后可夜夜宴请众功臣,直到功臣全数回京。**日之内,总有机会成功。不过明夜倒不宜再次出手了。”
初二日,徽宗竟在朝堂之上,宣布了林灵素的罪状。说他前日止雨无能,又兼妄议迁都、与皇太子赵桓争道,但念前功,削其一切封号,立刻逐出京城,贬回温州。于是林灵素当堂被两名兵士叉出大殿,扔上驴车,即日离京了。祝永清见此条线索亦断,心中不乐,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苦苦等待刘慧娘了。
退朝之后,李邦彦说有密奏呈上,徽宗览罢大喜,随即宣张邦昌、李邦彦和那写密奏之人入内。徽宗见那人的穿戴,知道是一名平时没有上殿资格的中级军官,似乎认得,却想不起来名姓。这时李邦彦道:“这是政和元年的武状元,大名府人。当时不肯贿赂蔡京,后来被他压挤,最后只落了个禁军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