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乔早立即止住了哭声,他一声不吭地盯着赵健行,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乔晚见哥哥挨打,疯了似的扑过来,一口就咬住了赵健行的大腿,疼得赵健行嗷嗷大叫,出于本能,他又挥手打了乔晚一巴掌。可乔晚就是不松口,乔早也扑了过来,一边骂着“王八蛋,敢打我弟弟!”一边狠狠地咬住了赵健行的另一条腿。
方睿见到这个阵势也傻了。
终于,两个孩子在方睿的哭求下松开了嘴,赵健行的两条腿都被他们咬出了血。这时,赵健行才明白,他低估了乔阳和两个孩子的感情,在灰心的同时,也从内心生出几许对乔阳的内疚。可见,乔阳是在用心养育他的儿子,否则何以如此父子情深?
这件事后,两个孩子都拒绝吃饭。兄弟俩手拉着手,不离不弃,一副生死相依的样子。看到这一幕,方睿的心都快碎了。
为了避免赵健行再和他们发生冲突,方睿只好请求赵健行暂时不要和她见面,让她来慢慢消除两个孩子对他的敌意。
这天晚上八点,乔阳终于从美国给两个孩子打来了长途电话。
两个儿子扑上去,抓起听筒,一起哭叫道:“爸爸,你快回来吧!”
乔阳听到两个孩子深情的哭叫声,心里说不出有多难过。
乔阳说:“爸爸现在还不能回来,爸爸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乔早说:“爸爸,你真的和妈妈离婚了吗?你不要我和弟弟了吗?”
乔晚也叫道:“爸爸,赵健行是坏蛋,他想当我们的爸爸,我和哥哥今天咬了他,把他的腿咬出血了!”
乔早马上哭了:“爸爸,赵健行打了我,还打弟弟,他是流氓,我们不要他,我要去美国!我要和你在一起!”
乔晚也哭了:“我也要去美国,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乔早喊了一声爸爸,立即哭得声嘶力竭。
乔晚说:“爸爸,哥哥说了,如果你不要我们了,我们就把自己饿死。今天我和哥哥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
听到这里,乔阳已是心碎欲裂。方睿在一旁忍不住失声痛哭。
乔阳哽咽着说:“爸爸要你们,要你们,爸爸很快就回来接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吃饭,要乖,如果爸爸回来看到你们变瘦了,爸爸会不高兴的。知道了吗?现在你们马上就去吃饭,吃饱一点,长胖一点……”乔阳和两个孩子交代了一通,让他们把听筒交给妈妈。
方睿接过听筒,颤动着嘴唇,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阳说:“方睿,我想通了,两个孩子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们。我再给你做一次选择吧,是带着两个孩子跟我来美国,还是留在国内与赵健行结婚。都随你。”
方睿说:“乔阳,原谅我。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做出取舍。”说完就痛哭着把电话压下了。她明白自己一不小心就踏上了跷跷板,一边是乔阳父子,一边是赵健行父子。不管她往哪一边,她的人生都将失衡。
自从与两个孩子通过电话后,乔阳就没法放心了,他每天在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准时从美国给儿子们打电话,听到爸爸的声音,孩子们情绪稳定多了,他们开始天天盼望爸爸从美国回来看他们。
那天,哥俩又手牵着手,头并着头一起说着他们的爸爸。
乔早说:“爸爸说了,马上就会接我们去美国。”
乔晚说:“我昨天已经去过美国了,爸爸还带我吃了麦当劳。我一次吃了十个烤鸡翅!”
乔早说:“你那是做梦,梦都是骗人的,我才不做这样的梦呢,梦醒了看不见爸爸才伤心!”
乔晚说:“你别说谎了,早上我醒来时还听你叫爸爸来着,你还说,美国好漂亮啊!”
乔早说:“我说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乔晚立即嘲笑哥哥是笨蛋,他说:“谁能听见自己的梦啊!”
方睿蹲在一边听,一边给儿子们洗袜子,眼泪砸进盆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睿说:“儿子们,今晚爸爸来电话时,你们告诉他,妈妈准备带你们去美国。”
两个月后,赵健行送方睿母子去机场,方睿一手牵着一个儿子,回头跟他告别:“对不起赵健行,我把儿子带走了,相信我,有一天他会回来看你的。”
方睿说完眼睛就红了。
赵健行迅速地转过身去,他的眼睛也红了。
他终于知道,乔早和乔晚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就像白天与黑夜一样,而乔阳就是他们的太阳。不管日出与日落,他永远是他们的恒星。而他,无疑是颗流星,划过了,只留下一条悲哀的尾巴。
原载《小说月报·原创版》
2007年第2期
本刊责编黑丰
作者简介
徯晗,女,生于上世纪70年代,湖北人,现居广州。做过记者、编辑,现为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16岁开始文学创作,18岁于《天津文学》发表十万字的小说处女作《日落》。迄今已在多家文学期刊发表作品二百万字。主要作品有《爱是一条温暖的河》《扒雪》《灵魂无助》等。作品曾入选各种选本,获得过多种文学奖励。
。
。55:09
六月里花儿香
唐 韧
一
导师打电话来说,定在“六一”早晨八点在教研室举行分组答辩。
肖爱民翻了个身说:“电话都摘了,手机都关了,她怎么又能打进来的?”
“打到隔壁。”
“混蛋,他们怎么不采取统一行动,这……才八点过十分嘛。”
“老虎给女朋友打电话约吃饭,打完顺手就搁上了。”
“六一……还让不让过儿童节了。这种灭绝师太!太过分了!”
“水桶”乐了,说:“痛心啊,如此摧残祖国花朵!待我等将这灭绝师太告上法庭,让她麻烦缠身,让她跟法官答辩去。”
水桶拿起桌上一个乒乓球拍,在桌上敲两下,用正宗的桂北方言宣布:“现在宣判,谭老太强令小把爷(方言:孩子)肖爱民于六一儿童节早上搞啥子鸟毕业论文答辩,违反了我国《青少年保护法》第123款第123条,经合议庭讨论,被判处……”
肖爱民突然爬起来往外跑,他永远都是不憋到最后一秒钟不肯爬起来的。不过这次他还在门口急停一秒钟说:“有没有搞错啊,六一,不就剩四天了吗?”
导师让在明天即5月29日中午之前必须把带有论文正文、提要、英文提要、关键词、注释、参考文献、致谢信的论文成稿交到主问老师信箱。
肖爱民是做毕业创作的,他写出一篇洋洋两万多字(篇幅是学校要求的一倍还多)的小说,是科幻加武侠加言情的,故事背景属于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一类,地点是本国本省本大学,时间是2010年前后。主要人物是金庸笔下的杨过和小龙女。还顺手写上了神舟五号和宇航员杨利伟,并且给杨利伟在外太空派了一位漂亮美眉。
谭老太看了一半就给枪毙了。说这种连抄书带“胡扯淡”的“东东”他最多只写了一天,“这种工作态度还想通过答辩?”“什么都可以拿来戏说?你以为你是谁?”“小说不管怎么样,不讲政治意义就不讲,但也要有意味啊,你想说些什么呢?”
谭老太虽已届六十,讲课倒还常用网络时新词汇,东东啊,菜鸟啊,大侠啊,有一次讲得愤怒,还一字一顿很严肃地来了一个“TMD”,引来一片哗笑。谭老太不满了:“谁宣布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了?互联网是全世界共享的资源!”
学生们都觉得谭教授有时特像小孩,虽然头发花白,消瘦矮小,脊梁也已经有点挺不那么直,但是目光仍然锐利有神,特别是说话,比学生反应还灵敏,记性也一点没退化,谁没交作业,一旦迎面碰上,她能马上点出姓名:“×××,你还欠我一次作业呢!”而有的二十啷当岁的老师干张冠李戴的事反而比她还多些。
肖爱民支吾着说:“我就是想效仿‘无厘头’风格,周星驰大话西游笔意啦。”
言外之意似是讥谭老太尚无资格否定周星驰。
这谭老太一点面子也不给,快言快语道:“无厘头总不等于胡喷吧。否则疯人院里找去,一把一把无厘头作家。无厘头也要有个前提的!一般说必须先当名人,再搞无厘头才有人看,周星驰什么人?我看你是只知道他轻轻巧巧在大话西游,不知道他效仿李小龙吃多少辛苦,钩漏手、连环腿、双节棍、侧踢,都玩得像了那么回事,人家是先做到李小龙协会名誉会长的耶。不先以功夫影星打出知名度,只一个无厘头,挤眼睛晃头耍贫嘴,谁会去看他?”
肖爱民差点冲口而出:“连这些都知道?”
谭老太又一眼看破他心思:
“这都是中央台2套的文化节目昨天才介绍的。我不想蒙你,我没看过周星驰的片子。但是我认定无厘头形式里必含一点有厘头的意思,一点文化蕴涵啊,一点哲理啊,一点人生感悟啊,几句真话呀,哪怕一点有趣的调侃,像王小山写雪山救人高考题那样‘你拍一,我拍一,雪山顶上遇洪七……你拍七,我拍七,高考作文乱出题……’你这算什么?给郭靖评教授职称,派黄蓉给他当枪手,两人喝‘红粉佳人’加雪碧?把人物换回现代人,这小说实为草包一堆!一篇小说总不能单靠人物换名字存活吧。”
又问:“早上九点打电话找你,怎么还在睡啊。”
肖爱民一时无言以对。
“年轻人精力旺盛,睡多了也是浪费。不许再睡懒觉了,再睡我就跟小组里同学商量商量,来个集体行动,给你改名,叫肖爱眠如何?”
小说被枪毙以后,肖爱民课也不上饭也不吃躺在床板怀抱里近三十小时。
同舍生叫他起来吃饭,他愁眉蹙蹙地望着人家说:“君将哀而生之乎?”
肖爱民其实是班上小才子之一,下笔千言不成问题。但有意味的东东硬是不会写。要是改做论文,就算像水桶那样做拼盘,至少也要有刀尺之功。最后只好在偏僻的网上另下载了一篇长度合适的,意义有点积极的,还是一篇日本的历史小说,估计超出了谭老太的知识范畴,刚想送去指导,这就已经通知论文答辩了!肖爱民当然对谭老太出口不逊。
其实论文写作任务是在寒假之前下达的。九个人,以绿豆为组长,还请老师吃了一回火锅,说是请老师,最初是想要老师买单的,但是老师血脂高不吃肉,只喝了两碗汤,吃了点蘑菇青菜,自己另要了一碗粥喝了。放下十块钱道:“让我请客也不难,只是我的绝活轻易不亮,懒人想吃,不伺候。下学期初交初稿,认认真真改出三稿来。否则免谈。”
九侠客都掷地有声地答应着。但是最终守信用的只有四位。
绿豆当然不难,他一心想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后兼做自由撰稿人,在校期间他在本市各媒体和文学刊物之间往来奔走,已有两百篇文章发表。就算找不着工作,他租个小房,带着宝贝电脑住进去,房租伙食是挣得出来的。现代文学教授秦里很欣赏他:“解放前高中毕业生就可以以文自养了,《伤逝》里的涓生走投无路时,就靠译书为生嘛。你们班的吕多同学用稿酬交学费,在今天也算壮举了!”
二
谭真老师当然早知道有学生加封她“灭绝师太”雅号。有一次上课她还明挑了这事:“我之所以准备把补考率降低一点,并不是怕你们叫我‘灭绝师太’,更不是因为怕挂牌上课没人选我的课,不过是因为听说重修一门,教务处收400块钱,我不心疼懒人,只心疼懒人的爹妈,凭什么拿血汗钱给教务处搞创收?要是教育部不收重修费的规定能落实,不好好学的你就敞开重修你的,修到胡子这么长,让孙子来接你出西南大学大门。”弟子们一个个掩口而笑。
语言教研室的年轻语言学教授张红梅也被学生加封“梅超风”。两人满不在乎,哈哈笑道:“也没拜过哪个山门,竟然都修炼成武林高手啦。”
学生精得很,两个老师挂牌,他们会打听谁的课讲得好,谁的卷子好考,谁考前给画重点,打分松,然后报名报哪个给分多的,听课听哪个课讲得好的,好比两个饭店,甲店住宿便宜,乙店伙食好,何妨住甲店,吃乙店,东边日头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本来挂牌是想促进老师抓教学质量,但是改革方案往往像江湖的毒药,最后都有“解药”,还能回到老样子,一动不动。
这回毕业论文工作受到一些冲击。四月里有人发表了一通不负责任的议论,建议取消高校毕业论文。当时就有个本学院新闻专业毕业生,现在省报当记者的,打电话采访,请“谭老”谈谈对该建议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