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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以当响铃摇的脑袋瓜!”
副主教嘟哝着,“那好吧!
你说,你今天为什么有这样美妙的生活,是谁给你保留下来的呢?你能呼吸这样的空气,看见这样的天空,还能让你那云雀般的简单脑袋瓜有心尽说废话,尽干蠢事,这些应归功于谁呢?如果不是她,你如今会呆在什么地方呢?由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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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救你才活着,可你却要她死?这个尤物,温柔,漂亮,令人爱慕,世界光明所需要她,比上帝还神圣,你却要她去死!
而你呢,半聪明半疯癫,什么也算不上的废物坯子,某种自以为会行走、会思考的草木,将继续从她那里窃取来的生命活下去,这生命不就同中午的烛光一样毫无用处吗?
得啦,发点善心吧,格兰古瓦!该你表示慷慨大方的时候了。 是她先开始这样做的。“
教士情绪激烈。 格兰古瓦听着,先是犹疑不定,继而被感动了,最后做了一个怪相,表情悲怆,灰白色的脸孔顿时像一个患了腹绞痛的婴儿。“您真的话是感人肺腑。”他揩去一滴眼泪说道,“好吧!
我考虑考虑。 ……您想出这个主意真是太可笑了。 ……说到底,“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不会绞死我。 定了婚的人不一定都要成亲的。 等到他们发现我在这间小屋里打扮得那么滑稽可笑,穿着袍子而又戴着假发,也许会哈哈大笑。 ……再说,要是他们把我绞死,那又怎样!绞死,也一种死法,与别的死法相同,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不同于别的死法。 这样的死是与终生游移不定的智者很相称的;这种死,非肉非鱼,正像真正怀疑派的思想,这样的死打上怀疑和犹豫的烙印,介乎天地之间,让您悬挂着。 这是哲学家的死法,也许我的命中注定如此。 如同生时就那样死去,那该是多么壮丽呀。“
教士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那么你同意了?”
“归根到底,死是什么?”格兰古瓦继续激动地说道,“无非是一个恶劣的时刻,是一道通行关卡,是从些微到虚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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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 有人曾问过梅加洛博利斯的塞尔西达斯,他是否情愿死去,他应道:‘干嘛不呢?因为我死后,可看到那些伟人,如哲学家中的毕达哥拉斯,历史学家中的赫卡特乌斯,音乐家中的奥林普,诗人中的荷马。’“
副主教向他伸出手去,说:“那就说定了,您明天来。”
看到这个动作,格兰古瓦顿时回到现实中来了。“啊!肯定不!”他说道,那口气如大梦方醒,“被绞死!
这简直太荒唐了。 我不干。“
“那么再见吧!”话音一落,副主教又低声加上一句,“我还会来找你的!”
“我才不要这个鬼头鬼脑的讨厌家伙再来找我哩。”格兰古瓦心里想着;随即跑去追赶堂。 克洛德。“喂,副主教大人,老朋友,别生气么!
您关心这个姑娘,我是说关心我的妻子,这本来是个好主意。 您想出一个妙计,让她安然无恙从圣母院出来,可您这办法对我格兰古瓦来说,极为不利。 ……我要是另有良策就好了。我可以告诉您,刚才我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如果我有个妙计,既能让她摆脱险境,又不至于用小小的活结连累我的脖子,您说怎么样?难道这对您还不够吗?非得让我被绞死,你才称心如意吗?“
教士不耐烦地扯着身上道袍的钮扣,说道:“废话真多!
你有什么方法呢?“
“是的,”格兰古瓦自言自语接着说,并用食指碰了碰鼻子,表示在思考,“有了!……流浪汉都是勇敢的小子。 ……
全埃及部落都喜欢她。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奋然而起。 ……再容易不过了。 ……发动快攻……趁着混乱,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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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举把她拯救出来。 ……就明天晚上……他们才求之不得呢。“
“办法!快说。”教士摇晃着他,说。格兰古瓦威严地朝他转过身去,说道:“放开我!
您不是看见我正在出谋划策吗!“他又沉思了半天。随后对自己的计谋大加赞赏,拍着手喊:”妙极了!肯定成功!“
“快说说办法!”克洛德愤怒地又说。格兰古瓦立即容光焕发。“过来,我小声说给您听。 这是一个反阴谋,非常巧妙,它可以使我们大家全都脱身。 啊!这下您得同意我不是傻瓜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哎呀!小山羊跟她在一起吗?”
“是的。 快见鬼去吧!”
“就是说他们也要绞死它,是吗?”
“这关我什么事情?”
“不错,他们会把它也绞死。上个月他们就绞死一头母猪。刽子手喜欢这样。随后他们可以吃肉,要绞死我漂亮的佳丽!
可怜的小羊!“
“该死!”堂。 克洛德大嚷道,“刽子手就是你。 你究竟想出了什么拯救办法,混蛋?难道要用产钳方能叫你生出主意来。”
“太妙了,老师!我马上讲给你听。”
格兰古瓦欠身凑近副主教耳边,悄悄地对他说着,一边提心吊胆地巡视着街道的两头,其实并没有人走过。 他一说完,堂。 克洛德抓住他的手,冷漠地说道:“那好,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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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格兰古瓦重复一遍。 副主教从一边走开,他则从另一边走开,低声自言自语:“这可是一桩值得自豪的事情,皮埃尔。 格兰古瓦先生。 管它呢。 不能因为人渺小,就害怕大事业。 比顿肩上就扛着一头大公牛;白鹤、黄莺、石头还能飞过海洋哩。
二 您当流浪汉去吧
副主教回到隐修院,发现他的弟弟约翰站在小室门口等着他,为了解解闷,用一块炭在墙上画了他哥哥的侧面像,还特地加上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鼻子。堂。 克洛德几乎瞅都不瞅他弟弟一眼。 他正在想在着别的心事。 这张喜笑颜开的小坏蛋脸孔,他的容光焕发往常曾多少次使教士阴沉的面容开朗起来,此刻却怎么也无力驱散这个恶臭、堕落、呆滞的灵魂上日益浓重的云雾。“哥哥,”约翰胆怯地叫道,“我看您来了。”
副主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应声道:“还有什么事?”
“哥哥,”虚情假意的弟弟又说,“您对我那么好,给我的劝导真是金玉良言,因此我一直想着您。”
“还有什么吗?”
“唉!
哥呀,您确实说得道理,您曾对我这样说:约翰呀!
约翰!师惰教,生之过。 约翰,你要学乖点;约翰,你要努力多学点;约翰,没有合法机会,不经老师批准,千万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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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过夜。 别打皮卡迪人,别像目不识丁的驴赖在教室地上的稻草上;约翰,你须听从老师的处罚;约翰,你每天晚上要去礼拜堂,唱首赞美歌,用经文和祷告赞颂光荣的圣母玛丽亚。 唉!这一切可全是至理名言啊!“
“还有什么吗?”
“哥哥呀,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一个罪人,一个罪犯,一个可怜虫,一个浪荡鬼,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亲爱的哥哥,约翰把您的忠告当作稻草和粪土踏在脚下。 我就真的受到了惩罚,仁慈的上帝是极非常公正的。我一有钱,就大吃大喝,放荡不羁,寻欢作乐。唉!
放荡的生活,从正面看挺迷人的,从背后看却又令人生厌又丑恶!现在我一分钱也没有了,连桌布、内衣、擦手毛巾都卖掉了,快乐的生活不复存在了!灿烂的蜡烛熄灭了,只剩下可恶的油脂烛芯直薰我的鼻子。 婊子都嘲笑我。 我只能靠喝水度日了。 悔恨和债主正一起折磨着我。“
“还有什么吗?”副主教说。“咳!
最最亲爱的哥呀,我真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我来看您,心中充满了悔恨。 我悔悟了。 我忏悔。 我狠狠捶打胸膛。 您希望我能成为学士,当上托尔希学堂的副训导员,您这种想法的确很有道理。 现在我感到充当这个职务是一种崇高的天职;可我没有墨水了,也得去再买;没有羽毛笔了,得去再买;没有纸,没有书,全得去再买。 要买,我得有点钱才行。 为此,哥哥啊,我来见您,心中充满了悔恨的心情。“
“讲完了吗?”
“讲完了,”学子说,“给我点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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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学子顿时神色一变,既庄重又果断地说道:“那好,哥哥,我只得对您说实话了,但有人向我提出非常好的建议。 您不愿给,是不是?
……不给?
……这样的话,我就去当流浪汉。“
这可怕的话儿说出口,他就摆出一副阿雅克斯的神情,猜想他哥哥准会大发雷霆,急风骤雨就要劈头盖脑打下来。可是没想到副主教却冷冷地说:“那就当您的流浪汉去吧。”
约翰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打着唿哨就重新走下隐修院的楼梯去了。正当他从庭院里他哥哥的居室窗下走过时,忽然听到窗子打开了,抬头一看,只见副主教严峻的面孔从窗口探了出来。“滚远点!”堂。 克洛德喊道,“拿去,这是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笔钱啦。”
教士边说边向约翰扔出一个钱袋,在学子额头上砸了个大肿块。 约翰捡起来就跑,既愤怒又高兴,像一只狗被人用带着骨髓的骨头穷追猛打一样。
三 欢乐万岁
读者或许没有忘记,奇迹宫廷有一部分是被城廓的旧墙包围着的,城市墙上的许多塔楼早在这个时期就开始沦为废墟了。 其中的一座被流浪汉改成了娱乐场所。 底层的大厅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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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酒馆,其余的都在上面几层。这座塔楼是丐帮最为热闹、因而也是最为污秽的聚合点。 它像可怕的蜂窝,日夜嗡嗡作响。 每天夜间,当丐帮其他所有多余的人都沉睡了,广场四周各个屋面土墙上的窗户不再有灯光了,那居住着盗贼、娼妓、以及偷来的孩儿或私生子的蚁窝般的房屋不再发出喊叫声,这时候,只要听到塔楼发出的喧闹声,完全只要看见从塔楼的通风孔、窗子、墙壁的裂缝,可以这么说,从他所有的毛孔透出来的猩红色灯光,就可以认出这个花天酒地的塔楼来。其实地下室就是小酒馆。 要到下面去,得先经过一道矮门,再顺着一道像古典亚历山大诗体一样古板的楼梯走下去,门上有幅奇妙的涂鸦充当招牌,上面画着几枚新铸的钱币索尔和一只杀死的小鸡,下面写着一句谐音双关语:欢迎死者的敲钟人。有天晚上,巴黎所有钟楼正敲响灯火管制的钟声,这时候,巡逻队的巡捕,要是被允许进入那可怕的奇迹宫廷,是会发现,流浪汉小酒馆比往常更加嘈杂。大家酒喝得更多,咒骂也更凶了。 外面空地上,许多人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仿佛在密谋一个重大计划,这里那里,都有流浪汉蹲着,在街石上磨着十分凶恶的刀刃。可是,就在小酒馆里面,饮酒赌博却大大分散了流浪汉们对今晚所关注事情的注意。 因此想要从饮酒的人话中去猜测将发生什么事,那可太难了。只见他们比往常更加快乐,个个双腿之间夹着闪亮的武器,斧头、镰刀、双刃大刀或是一把旧火枪的枪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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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呈圆形,非常宽大,可是桌子紧挨着桌子,喝酒的人又那么多,因此小酒馆所容纳的一切,女人啦,男人啦,长凳啦、啤酒罐啦,睡着的,喝着的,赌着的,身强力壮的,断腿缺臂的,看上去全乱七八糟堆地集在一起,如有什么秩序与和谐可言,可以说那就像一堆牡蛎壳一般。 大厅里的桌子上点了几支蜡烛,其实小酒馆里真正照明的,起着歌剧院大厅分枝吊灯作用的,却是那炉火。这个地下室因非常潮湿,哪怕是盛夏酷暑,炉火也从不熄灭,这是一座带有雕刻炉台的巨大壁炉,上面横七竖八地搁着铁制的柴架和炊事用具,炉里燃着木头和泥炭,熊熊烈火,这样的火好似夜间在村庄街道上,把铁匠炉口那光怪陆离的魔影,映照在对面的墙壁上面,显得格外通红。 炉灰里蹲坐着一条大狗,装模作样地在炭火前转动着一根串满肉片的烤肉铁扦。不管里面多么混乱,只看过第一眼,就可以在这群人中区分出三大堆人,紧紧围着读者已经认识的三个人物。 其中一个打扮得十分奇怪,装饰着许多充金东方的铜片,那是埃及和波希米亚公爵,马西亚。 恩加迪。 斯皮卡利,这个无赖坐在桌子上,跷着二郎腿,伸出一只手指弹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