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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期,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有告诉我?”好半响之后,长歌才问,她开始反思,最近有没有让他累到饿到?
子期抿着嘴,任她起身,为他穿衣梳发,目中,柔光盈盈,“前些天就把到脉了,但是还不明显,为了确认,我还专门去了一趟城里找别的大夫探了脉,我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长歌正专心的替他挽着头发,听到这里,笑道,“原来我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啊?”
子期笑着看镜子里两人相依的影像,“我才是第一个知道的。”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可能千机阁也知道了。”
长歌的手一顿,子期抬起眼看她,“长歌,我不想瞒你,千机阁有人在安州,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她们的所在,当然,我也不会和她们有任何牵扯。”
长歌笑了一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相信你,别多想。”
他是她的夫,现在,还是她孩子的父亲,她从未想过要从他身上再得到些别的什么。
战场上风云变幻,她可以用尽阴谋诡机,但是爱情,是她世界里的一片净土,百转千回之后,仍不能有任何阴影的所在。
想起先前逢单收到的消息,长歌不得不赞叹世间的事实在太奇妙,“昨日,听逢单说,宫中贵君也有孕了。”
“真的?”子期喜不自禁,“那也实在太巧了。皇姐一直没有皇女,但愿这一次能得偿所愿。”摸着肚子,咧开了嘴角,这个孩子,真的是福星!
当然,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主君有孕的事,绛夏狂喜的声音最大,“主君,你生个小姐吧,生个小姐,一定力大无穷,勇猛无比,见山拔山,见树吃树。”
长歌额上尽是冷汗,“绛夏,我们没打算生头牛。”
绛夏极委屈的闭了嘴,一双眼睛,却仍是盯着子期的肚子闪闪发光。
逢单也弯了嘴角,暂时不去想心头那些翻滚着的不安,他此刻,真正是喜悦的。尤其是看着长歌眉眼弯弯,散尽了那些若有若无的伤痛。
手紧紧的握着,在他的眼里,无谓是非黑白,没有对错功过,只要能保住这样的笑容,他宁愿,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守护。
“长歌,我暂时没有任务,你又马上要出兵,不如我留在主君身边照顾吧?”
军营之中,尽是女人,子期身边的确没有一个合适的人照顾,可是逢单?长歌迟疑了一下,逢单是未婚男子,这些生育之事也没有经历过,更何况,此刻,甘南道中帐务,消息往来极为庞杂,逢单一人要兼顾这么多东西,怎么能忙得过来?
长歌想了一会儿,印象里似乎子期身边是有个照顾的人的,因为每次她一回京城,那个老人便会虎视眈眈的跟前跟后,说他家皇子在将军府如何等待如何操持,每每把她念得头痛欲裂,尤其是在宫中,一看见他简直是要绕着走。
“子期,你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位老人呢?”
子期一愣,随即几缕酸涩闪过,“奶公留在宫里了。”
那个,不是普通的奴才,是照顾他长大的奶公,她对他从不在意,不知道他的奶公也是正常的。他知道,长歌一直不喜欢奶公,所以他去找长歌之前,已经把奶公安置在宫中了。出宫的时候,身后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泪如雨下,却仍是没有回头。
奶公说,从此以后他就是真的一个人了,就算再夜夜不睡,望断天涯,也没有人会心疼,会叫他要吃饭,要穿衣了。
他知道,奶公是担心他,可是他已经选择的路啊,无论如何艰难,他都要走下去,即使,只有一个人。
长歌看了他一会,“你的奶公另有身份?”
秦子期诧异的摇摇头。
“那么,他是听从别人的号令?”
子期的眼一亮,显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都没有,奶公都不识字的。”
长歌便笑了,“逢单,安排人去皇宫是接他吧,如今子期的身体,得要人照顾着才行的。”
“是,”逢单应声,很快出去了。
子期抓着长歌的手,笑如春风。
夜里,长歌抚着子期还不显形的肚子,轻叹,“以往出战从来只觉得潇洒快意,从不像现在这样,巴不得早去早回。”
子期斜倚在床上,嘴角高高扬起,“那是因为,你现在有家了啊!”
“子期,你是大夫,看看什么是对自己好的,多吃点,多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逢单。在你奶公到之前,逢单会天天陪着你的。”
子期好笑,“我是有了孩子,并不代表我就变成孩子了好不好。”坐起身来,抓着她的手,紧紧一握,“长歌,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宝宝的。”
脸上的笑容渐淡,长歌摇了摇头,“子期,孩子固然是宝贝,但是你要知道,你比孩子更重要。我知道生子风险极大,长蓝的父亲便是因此丧命。”她顿了顿,声音慢慢变低了, “你为我蹉跎青春数年,我不知道此时有孕对你的身体是否有损,如若,如若二者只能得其一,我希望你明白,我的选择,是你。”
子期怔怔的望着她一会儿,泪珠徒然滑落,然后,扑过去,死死搂着她的脖颈,一时之间,只觉得万种情绪奔涌,心痒难忍,到了嘴边,却只留一个个简单的呼唤,“长歌,长歌!”
孟长歌,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你?
叫人一旦沉迷,便越陷越深,再不能自拔!
第二日,子期睁开眼的时候,长歌已经离开了。
他偏过头,窗台上插着新鲜的梅花,他披了外衣,将梅花拿在手里轻嗅,将手放到肚子上,轻道,“这一次,有你陪我一起想她了。宝宝,你说,娘也会想我们吗?”
“当然会!”逢单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水,“主君,晨起喝一杯温水对身体比较好。”
子期转过头去,“逢单,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将水递给子期,逢单便伸手替他整理衣袍,“我就在门口,听到你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你醒了。主君,这几日,我都会守在屋外,你有什么需要,唤我即可。”
子期抬头审视着他脸上的神色,半响,才笑了开来,带着真实的感激,“谢谢你,逢单。”
这个男子所做的一切,他自认永远做不到,至少,不可能再做得更好。
逢单没有看他,只是嘴角微弯,“主君,你是将军认可的人,自然也是我们一心守护和跟随的人,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子期左右望望,忽地想起一事来,“末梢呢?”难得长歌昨日有空陪了他一天,末梢都一直没出来过。
逢单的脸上,这次真真实实的有了怒意,甚至,能听到磨牙的声音,“主君带走了,昨日便是缩在屋里准备东西。”
“什么?”子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沙场征战,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孩,简直是闻所未闻,长歌再是宠孩子,也不至于宠到这样的地步吧。
逢单咬牙切齿, “孟家来人说要接回本家,大军开出一日之后,末梢皇子便会跟着本宅的人分道了。”
子期开始疑惑,“孟家本宅?总要有个缘由吧!”
逢单的视线,移到子期的肚子上,表情复杂,“孟管家说,以将军对末梢皇子的宠爱,难保以后不会让他成为小小姐的夫君,所以要带回本宅,好好培养。末梢皇子听闻本宅中有很多同龄的孩童,兴高采烈的吵着要去了。”
子期无语,这样也可以?孟家长老们未免想得太远了一些,末梢年长那么多,又怎么会在青春年华看上个小孩子!
而逢单,已经开始担忧小小姐未来非常悲惨的命运。难道说,末梢皇子压榨完了长歌,还要再继续压榨小小姐?
长歌当然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想的是什么,孟管家亲自到来,说是要为小小姐开始准备守护之人,并且态度强硬,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她无奈答应之下,想过末梢嚷嚷过无数次没人陪他玩,随口问起本宅中是否有同龄人,若是有,带末梢去玩玩,多接交点朋友也是好的。而且末梢也到了该学点东西的年龄,送回本宅中,的确是上上之选。
孟管家一口答应,说起大宅中有很多孩童,热闹非凡,长歌才给末梢一说,末梢便忙不迭的答应了。
正文 修罗场 。。。
更新时间:2010…10…18 10:32:41 本章字数:6874
夜晚,大军驻营甘南道的最后一州昭丰,再往北,便是安瑞的地界了。
主帐中,末梢窝在长歌怀里,认真的嘱咐道:
“长歌,如果我觉得好玩,你就晚点来接我,如果不好玩我想早点回来,你就立刻要来!”
长歌两只手正剥着花生,旁边已经放了一小堆已经剥好的花生仁了,末梢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听着小家伙的这句话,敲了他头上一下,“我怎么能立刻就来,万一我有事在忙呢,或者万一我正在指挥战斗呢?”
末梢的嘴扁了扁,泫然欲泣的望着她,从昨日便一直憋着的委屈和忐忑便一古脑儿涌了上来,“长歌,你要当娘了,所以不要末梢了对不对?”
长歌的手顿了顿,低头向他看去。末梢眼眶红红的,两只手无意识的将她的衣袖攥得死紧,正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皇宫里的孩子,再是被保护得好,总要比同龄的普通人更敏感。
长歌放下了手里的花生,将他抱起,放在了对面的案几上,与他面对面坐着,额头相抵,“末梢,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最疼的是谁?”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末梢便给了她答案,“爹爹。”
“那么,爹爹之后呢?”
末梢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的说道,“姑父,逢单哥哥,还有末梢。”
长歌抚着他的脸颊,“所以你看,你爹是我第一疼爱的,他生的你,就变成了他之后第二疼爱的,子期姑父是我第二疼爱的,他以后生的宝宝也应该在他之后排到第三爱,这样,我还是更喜欢你啊。”
末梢歪着头努力的想着,长歌笑眯眯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双眼一亮跳下地来,搂着长歌的脖子欢快的叫着,“对对对,长歌更喜欢我。”
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记,“我就知道长歌不会不要我。”
心事放下,人便立刻轻松起来,末梢躺回长歌怀里,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长歌将他放到床上,才向外喊道,“苏姨!”
孟管家孟苏很快就来了,后面,还跟着凛冬。
长歌瞪大了眼睛,“凛冬,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你守在甘南道?”
凛冬不以为然的挥挥手,“甘南道有绛夏的逢单,稍后孟秋也要回去,没问题。放你一个人怎么行,我当然要来了!”
长歌无奈的摇摇头,早知道这个家伙没那么听话,“逢单现在在甘南道,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懂得把握,可惜了!”
她一早便知道霜芜凛冬对逢单的心思,想着如果时机合适便让这两人都去争取争取,刻意为她营造的良机,居然就这样白白浪费。
凛冬脸上笑容不变,“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也守不住。”
算了,长歌也不去管了,凛冬说得也不无道理,此次随她出征的,基本上都是新 兵,没个得心应手的将领,还真是挺辛苦的。
“苏姨,我们明早拔营后,您等末梢醒了再带他离开。”
孟管家极快的瞟了床上的末梢一眼,点头。
长歌“扑哧”一笑,“苏姨,这么多年进去了,您一点也没变,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
孟管家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开了口,“好的,我明白了,我会等他醒了再带他离开。”
长歌愣住了,紧接着,凛冬扭过头去偷笑,两肩不停的耸动。
长歌看看孟管家,不太确定,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严肃的回答。
孟管家也回望着,以一丝不苟的面部表情。
最终,长歌败下阵来,不再纠结这个话多话少的问题,说了另外一件事,“末梢带回孟家本宅后,除了我,孟秋和阿箫,其他任何人来接都不予理会,即便,是圣旨。”
孟管家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若你们都死了呢?”
孟家人,令行即止,不会有丝毫偏差,所以当初即便是长歌被寄予厚望,上下皆视她如珠如宝,但是她自逐出家门后,也再未被准许回过本宅。
凛冬在旁边听着,无语望天,她终于知道孟秋和阿箫那两个怪胎是怎么养成的了,原来家学渊源,自胎里便带着的。
出战之前,最是忌讳说这个“死”字,可是百无禁忌的三人,显然也没当回事。长歌语调轻松,目光调回到床上,“那么孟家便为他提供终生的庇佑!”
“好!”孟管家答道。虽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是长歌知道,这一个字便意味着一族的承诺。
长歌屈膝跪了下去,孟管家没有动,只是略微侧身稍作避让,长歌叩头于地;很久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