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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跑,一边低声的骂着,怪不得她一点也不在乎钱,原来是因为有赌钱这个快捷之道。
“常歌,你个死女人。”
那一晚,躺在床上的林决,却并没有睡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林决也并不是不知世事的人,更何况,对于某个特定的女人,男人总是敏感的。他突然觉得害怕,害怕有些还没有来得及得到的东西,已经在慢慢失去。
“常歌,你会是和我同一个世界的人吗?”黑暗里,他低低的叹息。
第二日一早,林氏父子三人,外加林双那个小丫头,一溜四人站在台阶上,目瞪口呆的望着院中奇景。
这真真算得上是林家百年难遇的奇景了。
以往早出晚归每天去赌坊报到的人,今日居然勤快地一早起来就在收拾渔网,看那样子,还是满脸笑容愉快得紧的。
“吱哑”一声门开了,长歌走了出来,那四双眼睛齐唰唰的往她身上射来,林决几步跨到她面前,低声问,“你对她做什么了?”他可不以为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是因为自家那位娘突然转性的原因。
林源也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往上爬,长歌好笑,弯腰抱起了他。林源便凑到她耳边,悄悄说道,“常姐姐,娘是不是昨晚撞邪了?”
长歌点了点他的鼻子,笑他,“你娘变成这样不好吗?”
林源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这样的娘,好奇怪。”
长歌看着院中忙得满头大汗的人,轻声道,“这样的娘,才是正常的。”
林源看看林春,又看看长歌,最后索性不管了,抱着她的脖子又问,“那常姐姐,我的糖呢?”心心念念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要是昨晚做梦梦到的。
“糖?什么糖?”耳尖的林决听到了这个字眼,立马眼刀杀来。
林源捂着嘴巴猛摇头,“没有糖,没有糖。”
林决哼了一声,“最好是没有。”拉了林氏,两人一同进厨房去做饭了。
林春收拾好渔网,喜滋滋的抱到长歌面前来,“常歌,我们今天就开始吗?”
长歌点点头,“要习赌术之人,腕力眼力一定要够,你先从捕鱼开始吧,每日出海洒网收网,对臂力腕力都是极好的锻炼。”
“那要练多长时间?”
“嗯。”长歌略略沉吟,“就先一个月吧,一定要坚持,不能半途而废。”
林春连连点头,“我一定能坚持的,一定能。”
吃完饭后,林决要出海,林春却是不由分说抢过了渔网,“这是女人做的事,你在那瞎掺和什么呀,去,去,去,一边去。”
背着渔网,便乐癫乐癫的出门去了。
长歌在心里暗笑,收回目光,才发现屋里另外四个人又把目光注视的对像改成了她。她清咳了一声,连忙压住了笑意。
“是你,对不对?”林决几乎是肯定的问她。
长歌笑笑,“佛曰,不可说啊,不可说。”
在几人的狐疑视线里,她拉过林源,“走吧,小源儿,咱们去找糖吃了。”
“不许去,”林决一把拉住她,“靠赌赢来的钱,不准用。”
长歌回头看他,“谁告诉你我要拿赢来的钱去买糖了?”
林决放开了她,“那,那你自个儿捕鱼的就那么几个钱,也不许用。”
“我留着干什么,买几个糖花不了多少的。”
“不行,”林决呲牙咧齿的吼她,“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你不存点钱养家么,你准备一辈子都这样混下去?”
长歌被他吼得怔了一怔,过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笑意,“你还真是会管家啊!放心吧,我也不用那个钱。”
什么钱都不能花,就只能自己动手做了。
幸好,做麦芽糖的话,她还是会的。舀了一升麦子,泡在水里,看着旁边眼巴巴望着她的林源林双,笑道,“每天来看,看到发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做了。”
林氏看着那两个每天都兴冲冲去看麦芽的小家伙,对林决说道,“阿决,那位常小姐,看起来挺会疼人的呢!”
林决哼道,“整天不务正业,谁知道她的。”
林氏轻笑,而林决的脸,却在这笑声里,慢慢红了。
正文 拒绝
更新时间:2010…10…18 10:05:34 本章字数:3435
这几日的林家,是多年来少有的和睦。
再不用林决出去风吹日晒,林春每天早出晚归,毕竟已经是捕鱼的老手了,连日来,收获颇丰。
林氏虽然在妻主面前从来不敢有什么怨言,但是对于林春的这种转变,从他嘴角眉梢流淌出来的笑容上,便能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林决,林决当然也有事要做。
比如说此刻,“林源,你绣的是什么,给我专心点。”
“林双,叫你给我好好练字!”
两个小家伙低着头,偷偷的对视一眼,然后,抱着头就往长歌身边跑,“常姐姐!”
林源熟练的爬上长歌的膝盖,缩进她怀里,然后再转回头来看黑着脸的林决。
而林双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躲到长歌背后,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林决,一边举起手中的纸笔,“哥哥,我还不会,我让常姐姐教我。”莫非哥哥以为她是生来就会写字么,趁着今儿有娘出海,哥哥就自己去买了纸笔,让她练字。
长歌有些诧异,也有些哭笑不得,“林双,你以前从来没有学过?”
林双点点头,有些委屈的看了林决一眼。
林决不服气的回道,“没有学过有什么关系,照着书上画不就行了?源儿刺绣,不也是先画好样板就照着绣的吗?”
长歌抚了抚额头,要怎么解释,刺绣和学字,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解决怀里这个,她低下头来,“源儿,你绣得怎么样了,拿来给我看看。”
林源小脸微红,连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使劲的摇着头。
长歌眨眨眼,“不给我看啊,哎呀,那麦芽该捂好了吧,看来没几天就可以做糖了。”
林源面有难色,挣扎许久之后,才慢慢的把手摊到长歌面前,一双眼睛却四下乱瞟不敢看她。
长歌拿起那被揉成一团的东西来,看样子,似乎是个香包,她左看看,右看看,五颜六色的一坨,没看出来绣的是什么。
“源儿,你这个还没有绣完吧?”所以她认不出来是正常的,希望她的问话比较委婉,不要伤到小家伙的自尊心。
林源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像是从肚子里冒出来的,含糊不清,“还没有绣完,常姐姐,我要绣的是海里五颜六色的鱼。”
是鱼,而不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草?长歌再仔细看了看,忍住笑,“哦,估计是草鱼吧。”
脸上红色未褪,林源偏头看了林决一眼,才小小声的又问,“常姐姐,哥哥说源儿绣不好以后就找不到妻主,是吗?”
长歌一愣,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可是后来的那些事,已经让她怀疑她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时她不是那样什么都依着长蓝的性子来,结局或许有所不同。
她做事从来不后悔的,在她的行事准则里,后悔是比错误更大的错误。
可是,事关长蓝,她的信念却忽然发生了动摇。
她闭了闭眼,拍拍林源的脑袋,“有些人在意,有些人不在意,源儿尽力去做就好了。”
林源听得似懂非懂,问她,“那常姐姐在意吗?”
长歌笑,从他手里拿过针线,运针如飞。
几人都睁大了眼睛,只见没几下,那香包上面,便多了一条鱼,活灵活现,跃然而上。
长歌将香包还给林源,“我自己会绣,所以我不在意。可是源儿,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绣出来,不是很有成就感的事么?”
林源接过来,低着头端详了好久,然后慢慢的揣进怀里。
旁边的林氏睁大了眼睛,“常小姐,你怎么会这些男儿家的东西?”
长歌将怀里的林源放下来,伸手将林双拉到桌旁,回道,“我家的男人不会,当然就只有我这个女人会了。”
林氏还要再说什么,但看见长歌已经将纸铺开,正在教林双握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转头看了林决一眼,他似乎并不太在意,正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林双学字。
“哟,这屋里好热闹啊!”光线一暗,有人走到了门口。
一听到这声音,林源飞快的钻到的长歌怀里,林决将林氏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来人,“是你们?”
方显带着方四走了进来,扫视了屋内一周,最后才看向长歌,“常小姐,别来无恙?”
长歌慢慢放下手中的笔,一只手搂了搂林源,抬起头来,“很好。”
似乎对长歌的冷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方显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依旧是笑容满面。方四从后面走上前来,将一叠银票放到桌上,“常小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长歌看了桌上一眼,明显的兴趣缺缺,“拿回去。”
方四没动,“怎么,常小姐嫌少?”
长歌微笑,又重复了一篇,“我再说一次,拿回去。”
方四脸色微变,只得将头转向方显,方显这才开口,“常小姐都不问问我们的来意,就这样直接拒绝了?”
长歌没理方显,只是紧紧的盯着方四,“我叫你拿回去。”
方四被盯得头皮发麻,可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敢造次,只得陪笑道,“常小姐,不如听听我家主子的…。。啊!”手里捏着迎面飞来的银票,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长歌站起身来,“既然你不想自己拿,就只能我帮你送回去了。”
方显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常小姐,你当真要如此?”
“方显,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对你和你的来意都没有兴趣,不知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方显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常歌,你最好,不要后悔。”
后悔?长歌微笑,“如果后悔有用的话,我愿意死一千次一万次,来回到最初。”
方显冷哼一声,一甩袖走了出去。
一直走出去很远,方四才敢开口问道,“主子,您为何要如此执着于常歌?”
方显脸色极为难看,呼呼的喘了几口气才说,“你看那常歌如何?”
“赌术是不错,可是也不必让您如此委屈自己啊。”
方显斜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常歌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果能收为已用,带到京城去给老主子,必定能助赌坊在京城大发异彩。”方家世代经营赌坊,她自小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自认阅人无数,可是像常歌这样的人,百年也难得一见,幸好她因事被娘发放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要不然,怎么能碰上常歌。有这么一个人,对欲在京城扩张的赌坊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这个人,她势在必得。
“可是,可是这常歌如此不识抬举,要不,我们叫几个人来。”
“哼!叫人来,打得过她么,白白送了性命。”
“那主子您的意思是?”
方显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略略沉吟之后,眉头渐渐舒展,恨声道,“常歌我们是不敢碰,可是并不代表别人我们也动不了。只要逮住了她的软肋,何愁她不能为我所用。传书给飞鹤,重金请他们相助。”
在方显几人走后,林决愁眉不展的坐到桌边,“常歌,她们要你做什么?是不是要来抢回源儿?”
怀里的林源缩了一下,长歌安慰的拍拍他的背,才回答道,“没事。”
“常歌!”林决啪的站了起来,“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什么事都装在肚子里,似乎全天下都欠了你一样,整天要死不活的让人看见就生气。”
长歌抬起眼看他,有点被他的怒气吓到。
林决也不管了,索性一古脑儿将所有想说的话通通倒了出来,“没事?什么叫没事,傻瓜一看都知道有事。你看看你,先是要死不活的差点醉死在海里,接着又整天阴阳怪气的一副四大皆空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现在呢,刚开始有点人气,又在这儿装什么高深。你如果要死,就直接死掉算了,省得让人看见生气,如果要活,就该好好的活,该笑就笑,该哭就哭,遇到难事就应该拿出来跟大家一块讨论,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出出主意。
你现在这样算什么,这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啊,啥也不说,死了也没人给你烧香。”
气呼呼的骂完,却扭过头去,慢慢红了眼睛。
一片寂静无声,半响,突听林源一声大叫,“啊!哥哥会骂别的话了,姐姐,你把我的蜻蜓还来。”
有些压抑的气氛被林源打断,长歌叹了一口气,走到林决面前,深深的凝视着他,然后笑了。
双手握住他的双肩,“林决,她们来是希望我去赌坊帮忙,我拒绝了。还有,谢谢你。”
林决吸吸鼻子,也红着眼睛咧开了嘴。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