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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了下去。
浑身都在痛,痛得四肢八脉都在抗议。她喘着气,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来,她刚刚几乎感觉不到内息了。
“你醒了?”门吱哑一声推开来,一位年约四十的女人站在门边,“我是大夫,萧四。”
长歌放下手来,“在下孟长歌,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袁四走了过来,低下头看她,“你似乎并不认为他已经死了。”
长歌嘴角微弯,“他就算要死,也是死在我后头。”
袁四奇怪的看了她两眼,她就觉得奇怪,明明那小子身受重伤,又中奇毒,但是体内的真气居然比这女子还要充沛,现在看来,(。wrbook。)却是这女子用护体真力延续了他的性命。
“那是你心上人?倒是情深,可惜你做得再多,也不过是徒劳,枉废了自家性命。”
长歌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你那情人幼时怕是吃了不少苦吧,早已经伤了生脉,不可能孕育子嗣,再加上阴寒之身,断然活不过四十。”
长歌心中一震,猛地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哎,你干什么,我这才包好的伤口啊!”袁四大叫,出指入风,点了她伤口附近的穴道。
长歌心中痛极,一把抓住了袁四的衣袖,“你,你不要告诉他。”
袁四瞪了她一眼,“他早就知道了吧,这种脉相,随随便便一探便出来了,除非他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
原来,原来如此!
长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怪不得他每次生病,从来都是躲着去开药,从来不要霜芜她们开药方,却原来是怕大家知道么!
“你这个傻瓜啊!人的一生,并不在于长短,而是将有限的生命,过得无限精彩。更何况,子嗣,没有也就没有了,有什么好介意的!”长歌看着床上沉沉睡着的逢单,轻声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一直对霜芜凛冬的好意一直置之不理?真是个傻瓜啊!”那两个人,何曾会在乎这些!
“你真的想好了?”袁四站在床的另一侧,神情严肃,“你此时也是身受重伤,将他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你一身功力也就废了。”
对一个高手来讲,失了武功,那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长歌当然也知道,只不过,她的犹豫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抬头,望向湛蓝天空,在那接近云端的地方,有她牵挂着的人。
昔日她功力正盛的时期,曾经和肖凌探过这落风崖,可是全力施展之下,也只能到半途就折返了。今日,落在这崖底,若是再失了功力,便真的可能永远困在这个地方。
孟家和甘南道还好,毕竟她已经做过妥善的安排,可是子期呢?他会不会以为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长歌伸手按了按腰间,她将阿布写的信拿出来,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她转身走回了屋子,“袁大夫,麻烦你了!”
秦子霜为了保护子期而欲致逢单于死地,她若就此让逢单死去,将永世难安!如果已经注定要亏欠,那么子期,就当是亏欠你吧!
你就当我不信你才弃你而去,但愿随着时间的流失,你对我的怨和恨,可以淡化这情深一片,将我,封存在你记忆的深处。
正文 我的选择
更新时间:2010…10…18 10:36:40 本章字数:3558
“我不要!”逢单醒了,一张口便来了这一句。
长歌欣喜异常,“逢单,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逢单冷冷的瞥着她,“我若是不醒,你是不是就要趁机把我卖了?”
长歌一头雾水,“什么把你卖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转头望向袁四,“大夫,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逢单伸手拨开了她,“难道不是么?如果我不醒,你就要为我驱毒,续我性命。然后,让我一生不安。从此之后,就将我卖给了愧疚,遗憾和伤心。”他抿紧了唇,眼里的泪,迅速凝聚,却不肯掉下。
“逢单……。”
逢单把头一偏,“你不要叫我!”
长歌,你明知道的不是吗?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伤你一丝一豪。千机阁之毒并非寻常,要救我,就要用你一身功力,此生,我有何颜面去见那些视你为命的人,去面对我自己?
“逢单,你听我说……。”
逢单转过头来,定定的望着她,哑声道,“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可是长歌,如果你要折损你自己来救我,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袁四看看对峙的两人,摇摇头走了出去。
长歌叹了一口气,“逢单,武功可以再练,可是人没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更何况,我的百相神功已至十层,不会有事的。”
逢单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长歌,你能扶我出去看看吗?”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掉下的,是落风崖下万丈深渊。
长歌没有动,他便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个倔强又执拗的臭小子,长歌暗自咬牙,只得无奈的走过来,扶着他的身体,推开门出去了。
逢单只走了几步,便走不动了,他倚着长歌,望向四周深入云海的绝壁,久久不语。长歌扫视了一圈,将他扶到院中的一处石凳上,坐下了。
“你当年和肖凌下来过吗?”好一会儿,逢单问道。
长歌摇摇头,“还没到底,中途返回了。”
逢单仰着头,“如果你全力施为,能上去吗?”
长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
逢单却弯了嘴角,她不说不能,只说不知道,便意味着能出去的机会大了很多。他闭了眼睛,轻声道,“长歌,我没力气了,你抱我回去。”
略略的停顿过后,他被轻轻的抱起,这个怀抱,熟悉又陌生。是他熟悉的气息,却从未被如此拥抱,这一刻,他有些想哭。
将脸藏入她的怀里,“长歌,一个月之后,你离开吧!”中了暗影浮香,一个月,是他生命的极限。而这一个月,她可以趁机养好伤,然后,然后,便是永远的分离了。
他只要这一个月,没有公子,没有主君,没有他深藏于心的绝望,只有他和她的一个月。
这样,他便可以微笑着踏上那黄泉路,或者还能有幸看到火红的彼岸花。
不奢求来世,他只要,这属于他的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就绝了这爱恋,永埋于灵魂的最深处,化身为魂,也不要带着爱她的印迹。
他不想他的爱恋,成为她的困扰。
长歌,我只爱你,这最后的三十天。
长歌的脚步停住了,审视的目光在他侧脸上移动。
逢单低声道,“这是,我的选择。”
因为是你,即便一天天迈向死亡,也甘之若怡。
长歌忽然笑了,“逢单,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选择,每一次,我都只能走面前最近的那一条路。”
她的一生,何曾有过选择,生而为孟三喜之女,注定的族长继承人;
长蓝,是爹交到她手里,要她好好保护爱护的;
逢双逢单,是撞到她马蹄下,几乎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被她救起的;
子期,是皇上下旨赐的,她还来不及有机会自己去选;
落风崖上,逢单掉下的那一刻,她哪里来得及去权衡利弊左右取舍,稍微的犹豫,都有可能抓不住他的衣角;
而此刻,她又能如何选,她现在能做的,便是救他。
她从不去想值不值得,能不能够,她只能抓住眼前最想抓住的,努力去做。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藏了满目纷乱,或许她曾经能选的,便是她的孩子。可惜,她可以选择她的诞生,却无法决定她的未来。
她将逢单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逢单,我无路可选,你也一样。”
逢单望着她,使劲的摇头。
长歌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活着。”
世间纵然没有两全法,却也并非都是绝人之路。
而此时都城内,皇宫里灯火通明。
秦子蓉坐在床榻之上,神色怔仲,“你是说,她跳下了落风崖?”
秦子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是。”
“砰!”一卷奏章向她扔了过去,“朕说过的,不许伤她的人。”
秦子霜捂着额头,“对不起。”
秦子蓉走下榻来,推开殿门,天空中月牙弯弯,星辰闪耀。她站着,瘦削的身形在夜色里更添凄凉。
良久之后,她回头,“子期呢?”
“直接回清波殿了。”
秦子蓉闭了闭眼睛,双拳悄悄握紧,“如果他不生在皇家,会更幸福!”
子期对长歌,早已经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可是如今,却是他的亲人,逼死了长歌爱如已身的部下,算计了她的孩子,这让子期,情何以堪?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才道,“你的手臂,让太医看看还能不能治。我去看看子期。”
“皇姐!”秦子霜叫住了她,“你别去了,他不会和我们说话的。”从落风崖上下来,他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宫。
一日三餐他还是照常吃着,唯一有的感情波动,便是他的手,抚在腹部上的时候。
“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带他回来呢?”长歌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在此刻回京?
秦子霜忍痛道,“是他自己要回来的,那个孩子,也是长歌默许了的。”
秦子蓉攥着身上的皇袍,指尖发白,她欠长歌和子期的,一生也还不清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就算要欠,也希望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吧!
“子霜,你去叫孟秋来。”
“另外,你再去查一下蓝妃的事,子期说不是他,我们也确定只下了迷药,是不是还经手了第三方人马?”之前她们以为是子期下的手,她们便一直藏着掖着,子期也以为是她们,一直耿耿于怀却没有追根问底,谁想,这种阴差阳错居然导致了今日之祸。
第二日,子期一醒来,便看见了身着便服背对他坐着的秦子蓉。略略一怔之后,他又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秦子蓉没有回头,耳听得那乱了一调的呼吸声,她开了口,“子期,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回来?”
子期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躺着,恍若熟睡。
秦子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是害怕吗?害怕她再也不会出现,所以回皇宫来躲着,然后欺骗自己,她的不出现不是因为已经永远的离开,而是因为生你的气才一直没来见你?”
睫毛一颤,子期仍然闭着眼睛,只有那抿紧的唇线,显示着主人纷乱的心绪。
秦子蓉没有停顿,继续说着,“或者,是因为她义无反顾的为了救张逢单而跳了下去,你伤心了?”
眼泪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入发间。
秦子蓉终于转过身来,抚着他微湿的头发,“你不是最了解她的吗?她身上伤痕累累,无数次死里逃生,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而且,她向来护短,对她身边那几个更是珍爱非常,她对张逢单若此,对孟秋碧玉箫也一样,只不过今日凑巧张逢单是个男人罢了。”
“生死一线间,她如果还能冷静的思考谁可以放下,谁不可以放下,她就不是孟长歌了。”
秦子期伸出手来,声音沙哑,“皇姐!”
秦子蓉抱住了他,“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一路的伤心绝望,终于在此刻淋漓尽致的发泄出来,秦子期哭得撕心裂肺。
秦子蓉抚着他的背,放下心来,只要他肯哭出来,就好了。
很久之后,秦子期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皇姐,你说她一定会活着的,对不对?”
“对!”秦子蓉肯定的点头,指尖拂去他眼角的泪水。
“皇姐,她以为是我害了长蓝,她不相信我,她为了张逢单跳下崖去,没有想到我和宝宝,如果她还活着,我一定要告诉她,我不原谅她,我生气了,我不要她了。”
“好!”秦子蓉笑着,“如果她来,你就告诉她,你不要她了。”
秦子期的手捂上肚子,轻声道,“宝宝也不要她了。最后,把宝宝给皇姐,宝宝便不要我们两个了。”
秦子蓉的手一僵,问他,“孩子叫什么名字?”
秦子期的嘴角,弯成优美的弧度,“风栖于梧,她叫做孟栖梧。”
秦子蓉走后,子期才喃喃道,“皇姐,你说的都很对,可是还有第三点,你没有猜到。”
他曾说过,若有一日她有了倾心相许的恋人,他便不再纠缠,将她身边的位置还给她,从此青灯古佛,惟愿她能幸福一生。
她能毫不犹豫的随张逢单跳崖而去,足以证明他在她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或者她早已爱上他而不自知。
所以他回宫来,如果她死了,他便自欺欺人一辈子,想着她在某处因为不肯原谅而消失;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