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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好,一点也不好。林秉坤总和妈妈吵架!”
“可是你母亲说,林……林秉……坤对她很好。”他似乎不愿意说出“林秉坤”三个字,躲避瘟疫一样吞吐了半天。
“她骗你!”“她怎么会骗我呢?”
“那么,是你在骗自己。爸爸,带我们走,离开这里,离开P城!咱们一家人远远跑开,跑到深山里也好,跑到南极或者北极都行,去火星和月球也没关系。爸爸,我们走吧……我怕妈妈和林秉坤没完没了的吵架,怕林秉坤有天会把我赶出家门,怕人家说我是‘私生女’和‘野种’……怕怕怕……怕得要死……”我边说边哭。
查士德搂着我,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脑袋:“好孩子,你不明白,若不是种种无奈,我们怎么会分开呢?我和你母亲,我们怎么会分开呢?咱们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分开呢?”
“爸爸……”
“你记住,以后别叫我‘爸爸’,被人听到就不好了。你还要做人呢,还要有头有脸,体体面面地长大呢!孩子,咱们需要隐忍。”
我的亲生父亲告诉我,我们需要隐忍。
隐忍着的亲情,隐忍着的悲伤,隐忍着的疼痛。
我跑出他的家,不,他没有家。
我们都没家,梅娉婷,查士德和我,甚至包括林秉坤,我们都没有家。
恩然,我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当我抱着我们的女儿莫非非,很奇怪,我觉得我拥有的不只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理想和一个世界。
我18岁了。作为橙子,我满18岁。作为子夜,我已经20岁。
子牙给我庆祝生日,顺便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橙子,咱们要去北京了。”我不知道北京对我意味着什么,只是对子牙来说,相当重要。他想要的得到了,我也高兴。我们对着一个小小的蛋糕,手舞足蹈起来。
“橙子,你要收拾好东西了,下月初就出发。”
此时已经是4月26日,子夜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改了,4月26日却是真实的出生日期。对于橙子和子夜来说,4月26日,都是一个表示着耻辱已经开始的日子。要不是子牙一定要给我过生日,我其实是想忘记这个日子的。
这是和子牙在一起后,我过的第二个生日。他准备给我过第一个生日的时候,我们没有钱。他给我做了碗拉面,仔细在厨房呆了小半天,妄想能做出细滑美味的面来。可是,拉面到底是需要技巧的,他端给我的,是一碗面团。一个个面疙瘩,浮在汤上,惹我发笑。
他扭捏着站在一边,傻傻看着我吃。我吃得很大口,辣椒放多了,汤呛进鼻子里,一时迸出泪花来。他觉得委屈我了,在一边呜咽起来。是哭泣,又没敢放大声音。我也哭了,我们一起哭。谁也没安慰谁。
能哭总是好的。
可是,亲爱的,我的子牙,那是我从没有过的温暖的生日呀。不要说是面疙瘩,就是铁疙瘩,我也要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年,我18岁,成人了。子牙给我买了小小一只巧克力蛋糕,还有一件碎花裙子。他隐瞒着我,省下了他的烟钱。怪不得好些日子以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抽烟,他总说嗓子疼,怕上火,不抽。
回想起来,他真的是一支烟也没抽,整整3个月。在他熬夜写稿子,在他最需要烟来提神的时候,他都忍耐了下来。为了那个蛋糕和那条裙子,为了他的女人。
他亲着我沾满奶油的嘴唇,快乐无比:“亲爱的,我们的好日子要开始了。我有预感,哈哈。我的长篇小说要出版了,而且在北京一家杂志社谋到了编辑的工作。你继续写字,我还是边工作边写字。你也要写长篇,你绝对可以写出好小说来。你不知道你多有天分,好像一个宝藏,等待着人家来挖掘。北京遍地是写手,可是遍地是机会。我们努力,就能得到名利,就能前途无量。亲爱,我们要结婚,生许多的孩子……”
“男孩子像你,女孩子像我,好吗?”
“不好,不好。全都像你,每一个都像你。你长得好看,我不行,我形象不好。”
“才不是的,你是个美男子。”我们一起去照镜子,是啊,那是我最喜欢的大镜子。
子牙在我背后,抱着我,我笑个不停。
“橙子,嘘……安静,安静,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我平息下来,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脸色是红润的,眼波是荡漾的,神情是甘纯的。高高的鼻子耸立在尖刻脸蛋的中间,头发散乱在前胸,一双手覆盖在子牙的大手掌上。原本瘦细的腰圆润了起来,上面是耸立着的胸部,再上面是白嫩的脖子,再上面是那样一张已经成熟的脸。
我长大了。
“你长大了,橙子。”
“子牙,我们一直在等这天,不是吗?”
“橙子,我……”
“抱紧我,别让我跑掉。子牙,子牙,我怕我会跑掉。就像一只小猫,你一粗心,就可能丢失了它的。子牙,我要跟着你。你去北京,我要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为你开路。”
“下油锅呢?”
“我给你试下油温,看能不能把你炸透……呵呵,子牙,我们要做一只炸透了的藕夹。紧紧贴在一起,中间夹着鲜嫩的肉末……好香。子牙,我想吃藕夹了……”
“咱们自己做啊?”
“啊?”
他“腾”的抱起我:“我们要紧紧贴在一起,永远永远……”我知道,我们期待着那一个时刻来临了。
我们是那样熟悉彼此的身体,只是那最后的防线没有突破,可是我们深切知道对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次颤动每一声喊叫。
我们赤裸着,摸索着,渴求着。我们不够温柔,甚至是粗暴地抚摩和亲吻着对方。
等太久了。作为相爱着的人,为着这最后的肌肤相亲,去彻底占有彼此,我和子牙等得没有耐心了。
所谓的疼痛并没有那么苦楚,相反,这疼痛让我笑出了眼泪。那层薄膜的破裂,让我真的成了子牙的女人。已经快入睡的子牙,他的手环在我的腰上,口里念叨着:“橙子,橙子,我们会很好地活下去的。我们是如此相爱……”
我点着头:“子牙,我这下真的成了你的女人了……”
子牙的女人,这是个暧昧的称呼。
子牙对少年狼说:“橙子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你们不能够在一起,你们不能!”
少年狼笑了那么一笑:“子夜不是谁的女人,她属于她自己。”
我属于我自己?狼,你错了,我属于苍茫的天和地。我找不到天,也找不到地,所以我也就没有了任何归属。
飘着的一片云彩也会笑话没有根基的子夜,微小的一阵风也能吹倒单薄且流离着的子夜……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一部分腐烂的玫瑰(三)
梅娉婷先认识的男人是林秉坤。他是她的保护神,从小到大。他不许别人欺负她,带她去郊外划船,却差点淹死了她。那时候,他还是孩子,她也是孩子。有点青梅竹马的味道,而且一同经历过生死关头。
14岁的他拼命把8岁的她托上水面,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在平静的湖水上回旋。
她说:“秉坤哥哥,我不会游泳。”他说:“小娉婷,你这辈子不用学游泳,甚至其它什么都可以不学。有我呢……”
他背着湿漉漉的她,拎着她的一只鞋(另一只落在湖里了),一路唱歌哄她开心。
他们是那么相熟,他们的父母是老朋友,他们彼此的朋友又是他们的共同的朋友。这是一个庞大的圈子,圈子里的人都以为他们会相爱,从小到大,直到死。
可是,梅娉婷遇到了查士德。
就如同我遇到了少年狼一样,那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林秉坤去当兵了,他回P城的时候,梅娉婷又要去上大学了。他说要等她的,可是在他去当兵的几年里,她已经改变了许多。
她读了很多书,见了世面,长了见识。用林家人的话来说:“秉坤,你的小娉婷心变野了。”
她野了,想跳出这个圈子。
林秉坤尽管粗心,却还是坚持护送她去上大学。他住在她学校的招待所里,等着她来看他一眼,他还要赶早班车回P城。她没有,他开始抽烟。抽完了他生命里第一包烟,为着这不能等到的女子。从此他迷上了烟,不能戒除,一如他爱上一个女子就无法放弃。
梅娉婷和查士德是在那所大学的老乡会上认识的,他是她的学长。
漂亮的梅娉婷,俊美的查士德,坐在一起般配而默契。他们默默着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些轻软的家乡话。
“查士德,我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呢?在P城的时候?”
“你是高干子女,我是平头百姓,不太有机会接触的吧。”
“查士德,你的名字很洋化,怪怪的。”
“姓梅的女子,又唤‘娉婷’,也只有你才配用这样的姓名。”
“什么?”她故意要他重复。
“只有你……”
她注视着他,她先坠入了这条灾难的河流。
后来他们相爱。
他是她爱的第一个男人,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林秉坤之间没有爱情。
她没为林秉坤心跳过,林秉坤也读不懂她眼睛里的东西。
查士德毕业了,回P城教书。两年后,梅娉婷也毕业了,进了一家报社当编辑。她以为会有个结果,这个结果自然是指婚姻。
那天,梅娉婷在查士德的单身宿舍坐到了12点。她没有走的意思,他也没叫她走。然后他们睡到床上,水到渠成或者生米煮熟。怎么说都好,总之那个晚上,他们的冲动创造了我。
梅娉婷,那个晚上你真应该早点走!查士德,你真应该赶走她!你们不应该这样不负责任,这样仓促!你们有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我”成为你们干柴烈火的代价呢?
林秉坤知道梅娉婷怀孕,是在2个月后。他砸碎了自己家里所有能砸的,然后平静地走向她家。他是来求婚的:“娉婷,你不和我结婚,你还能怎么办?”
她笑了笑:“我并不知道士德在乡下已经订过亲,完全不知情。即使知道了,我还是要和他结婚的。我等他……”
她的父亲,有着光彩的脸面,是P城领导队伍里的一个大人物。他命令她滚出这个家,马上滚,滚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查士德去退婚约,女方不肯。好不容易盼到他有了正式工作,脱离了农民阶级,他们怎么肯放过他。他们扬言要告他,毁掉他的前途。
他们都害怕了,梅娉婷和查士德。一个不能没有家,一个不能没有前途。
最后,梅娉婷答应了林秉坤的求婚。7个月后,我降临在林家。我全身的皮肤皱得像沙皮狗,吓得梅娉婷连抱我都不敢。
这是更大的悲剧所在。
越是想圆满,越是不圆满。
愈描愈黑,愈演愈烈。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二部分数星星的情人(一)
拥抱着你,他感觉全世界只有你——拥抱着世界,他却没有了任何感觉。
恩然,在16岁之前,我其实不知道什么是贫穷。
所以当查士德以贫穷为借口拒绝接纳我和母亲时,我很想不通。关于我和查士德的那次独处,母亲是知道的。我把对话的内容告诉了她,她眯着眼睛,斜靠在沙发上,仿佛听着听着就会打瞌睡。
她慢吞吞说着:“你缺心眼呀,橙子。大概他会要你,但他不会要我。我呢,我自然也不要他。我谁也不要,橙子,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你不能离开我的,知道吗?”
“可是,妈妈,你并不爱我。如果你爱我,就应该想办法让我和我的亲生父亲,还有你,我们3个人生活在一起。”
“橙子,妈妈忽然很想问你些什么。虽然在别人看来,母女之间这样对话很古怪,况且你又还是个孩子。可是,在西方国家,那些问题也不算什么啦。我就当一回开明的妈妈吧……你一定要好好回答。”她兴奋地坐起来,冲着我笑。
她那满脸的笑容让我联想到了怒放的杜鹃花,我放松地靠着她,坐了下来。
“橙子,什么是爱情?”
我吃了一惊,这确实是个做母亲的不该问的问题,况且她的女儿也才14岁。再说,我没体验过所谓的爱情,也不好回答。
但书看得多了,我也就胡诌了几句,好满足她那要当“